20宋史-第5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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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即位,加兼侍中。永德入朝,授武胜军节度。入觐,召对后苑,道旧故,饮以巨觥,每呼驸马不名。时并、汾未下,太祖密访其策。永德曰:「太原兵少而悍,加以契丹为援,未易取也。臣以每岁多设游兵,扰其农事,仍发间使以谍契丹,绝其援,然后可下也。」帝然之。俄归本镇。
会出师讨金陵,永德以己资造战船数十艘,运粮万斛,自顺阳沿汉水而下。富民高进者,豪横莫能禁,永德乃发其奸,置于法。进潜诣阙,诬永德缘险固置十余砦,图为不轨。太祖命枢密都承旨曹翰领骑兵察之,诘其砦所,进曰:「张侍中诛我宗党殆尽,希中以法,报私愤尔。」翰以进授永德,永德遽解缚就市,笞而释之。时称其长者。
太平兴国二年来朝,拜左卫上将军。五年,坐市秦、陇竹木所过矫制免关市算,降为本卫大将军。数月,复旧秩。六年,进封邓国公。雍熙中,连知沧、雄、定三州。
端拱元年,拜安化军节度。召还,为河北两路排阵使,屯定州。尝与契丹战,斩获甚众。二年,丁内艰,起复。淳化初,又代田重进知镇州。二年,改泰宁军节度兼侍中,出判并州兼并代都部署。
永德明天文术,尝与僚佐会食,有报辽兵寇州境者,永德用《太白万胜诀》占之,语坐客曰:「彼虽以年月便利,乘金而来,反值岁星对逆,兵家大忌,必败。」未几,折御卿捷报至,众始欢伏。
自五代用兵,多姑息,藩镇颇恣部下贩鬻。宋初,功臣犹习旧事。太宗初即位,诏群臣乘传出入,不得赍货邀利,及令人诸处图回,与民争利。永德在太原,尝令亲吏贩茶规利,阑出徼外市羊,为转运使王嗣宗所发,罢为左卫上将军。
真宗即位,进封卫国公。未几,判左金吾街仗事。咸平初,屡表请老,授太子太师,分司西京,仍以其孙大理寺丞文蔚厘务洛下,以便就养。
二年冬,契丹入边,帝将北巡,以永德宿将,召入对便殿,赐坐,访以边要。以老不可从行,留为东京内外都巡检使。三年,制授检校太师、彰德军节度、知天雄军。俄以衰耄,命还本镇。是秋卒,年七十三。遣内园使冯守规护柩还京师、赠中书令。诸孙迁秩者五人。
永德出母,后适安邑刘祚。及永德镇南阳,祚已卒,迎母归州廨,起二堂,与继母刘并居。刘卒,马预中参,时年八十一,太宗劳之,赐冠帔,封莒国太夫人。同母弟刘再思,署子城使,于市西里起大第,聚刘族。
初,永德寓睢阳,有书生邻居卧疾,永德疗之获愈。生一日就永德求汞五两,既得,即置鼎中煮之,成中金。自是日与永德游,一日,告适淮上,语永德曰:「后当相遇于彼。」永德曰:「吴境不通,子何可去?」生曰:「吾自有术。」永德送行数舍,恳求药法,生曰:「君当大贵,吾不吝此,虑损君福。」言讫而去。及永德屯下蔡,牙帐前后队部曲八百人,皆金银刀槊,绣旗帜。永德善骑射,左右分挂十的,握十矢,疾驰互发,发必中。淮民环观,有一僧睥睨,永德遽召之,乃睢阳书生也。夜宿帐中,复求汞法。僧曰:「始语君贵,今不谬矣。终能谨节,当保五十年富贵,安用此为?然能降志礼贤,当别有授公药法者。」永德由此益罄家资,延致方士,故太祖以方外待之。
初,睢阳书生尝言太祖受命之兆,以故永德潜意拱响。太祖将聘孝明皇后也,永德出缗钱金帛数千以助之,故尽太祖朝而恩渥不替。
孙文蔚虞部员外郎,文炳殿中丞。
王全斌,并州太原人。其父事庄宗,为岢岚军使,私畜勇士余人,庄宗疑其有异志。召之,惧不敢行。全斌时年十二,谓其父曰:「此盖疑大人有他图,愿以全斌为质,必得释。」父从其计,果获全,因以隶帐下。
及庄宗入洛,累历内职。同光末,国有内难,兵入宫城,近臣宿将皆弃甲遁去,惟全斌与符彦卿等十数人居中拒战。庄宗中流矢,扶掖至绛霄殿,全斌恸哭而去。明宗即位,补禁军列校。晋初,从侯益破张从宾于汜水,以功迁护圣指挥使。周广顺初,改护圣为龙捷,以全斌为右厢都指挥使。及讨慕容彦超于兖州,为行营马步都校。显德中,从向训平秦、凤,遂领恩州团练使。俄迁领泗州防御使。从世宗平淮南,复瓦桥关,改相州留后。
宋初,李筠以潞州叛,全斌与慕容延钊由东路会大军进讨,以功拜安国军节度。诏令完葺西山堡砦,不逾时而就。建隆四年,与洺州防御使郭进等率兵入太原境,俘数千人以归,进克乐平。
乾德二年冬,又为忠武军节度。即日下诏伐蜀,命全斌为西川行营前军都部署,率禁军步骑二万、诸州兵万人由凤州路进讨。召示川峡地图,授以方略。
十二月,率兵拔乾渠渡、万仞燕子二砦,遂下兴州,蜀刺史蓝思绾退保西县。败蜀军七千人,获军粮四十余万斛。进拔石圌、鱼关、白水二十余砦,先锋史延德进军三泉,败蜀军灵数万,擒招讨使韩保正、副使李进,获粮三十余万斛。既而崔彦进、康延泽等逐蜀军过三泉,遂至嘉陵,杀虏甚众。蜀人断阁道,军不能进,全斌议取罗川路以入,延泽潜谓彦进曰:「罗川路险,军难并进,不如分兵治阁道,与大军会于深渡。」彦进以白全斌,全斌然之。命彦进、延泽督治阁道,数日成,遂进击金山砦,破小漫天砦。全斌由罗川趣深渡,与彦进会。蜀人依江列阵以待,彦进遣张万友等夺其桥。会暮夜,蜀人退保大漫天砦。诘朝,彦进、延泽、万友分三道击之,蜀人悉其精锐来逆战,又大破之,乘胜拔其砦,蜀将王审超、监军崇渥遁去,复与三泉监军刘延祚、大将王昭远、赵崇韬引兵来战,三战三败,追至利州北。昭远遁去,渡桔柏江,焚梁,退守剑门。遂克利州,得军粮八十万斛。
自利州趋剑门,次益光。全斌会诸将议曰:「剑门天险,古称一夫荷戈,万夫莫前,诸君宜各陈进取之策。」待卫军头向韬曰:「降卒牟进言:'益光江东,越大山数重,有狭径名来苏,蜀人于江西置砦,对岸有渡,自此出剑关南二十里,至清强店,与大路合。可于此进兵,即剑门不足恃也。'」全斌等即欲卷甲赴之,康延泽曰:「来苏细径,不须主帅亲往。且人屡败,并兵退守剑门,若诸帅协力进攻,命一偏将趋来苏,若达清强,北击剑关与大军夹攻,破之必矣。」全斌纳其策,命史延德分兵趋来苏,造浮梁于江上,蜀人见梁成,弃砦而遁。昭远闻延德兵趋来苏,至清强,即引兵退,阵于汉源坡,留其偏将守剑门。全斌等击破之,昭远、崇韬皆遁走,遣轻骑进获,传送阙下,遂克剑州,杀蜀军万余人。
四年正月十三日,师次魏城,孟昶遣使奉表来降,全斌等入成都。旬余,刘廷让等始自峡路至。昶馈遗廷让等及犒师,并同全斌之至。及诏书颁赏,诸军亦无差降。由是两路兵相嫉,蜀人亦构,主帅遂不协。全斌等先受诏,每制置必须诸将佥议,至是,虽小事不能即决。
俄诏发蜀兵赴阙,人给钱十千,未行者,加两月廪食。全斌等不即奉命,由是蜀军愤怨,人人思乱。两路随军使臣常数十百人,全斌、彦进及王仁赡等各保庇之,不令部送蜀兵,但分遣诸州牙校。蜀军至绵州果叛,劫属邑,众至十余万,自号「兴国军」。有蜀文州刺史全师雄者,尝为将,有威惠,士卒畏服。适以其族赴阙下。绵州遇乱,师雄恐为所胁,乃匿其家于江曲民舍。后数日为乱兵所获,推为主帅。
全斌遣都监米光绪往招抚之,光绪尽灭师雄之族,纳其爱女及橐装。师雄闻之,遂无归志,率众急攻绵州,为横海指挥使刘福、龙捷指挥使田绍斌所败;遂攻彭州,逐刺史王继涛,杀都监李德荣,据其城。成都十县皆起兵应师雄,师雄自号「兴蜀大王」,开幕府,置僚属,署节帅二十余人,令分据灌口、导江、郫、新繁、青城等县。彦进与张万友、高彦晖、田钦祚同讨之,为师雄所败,彦晖战死,钦祚仅免,贼众益盛。全斌又遣张廷翰、张煦往击之,不利,退入成都。师雄分兵绵、汉间,断阁道,缘江置砦,声言欲攻成都。自是,邛、蜀、眉、雅、东川、果、遂、渝、合、资、简、昌、普、嘉、戎、荣、陵十七州,并随师雄为乱。邮传不通者月余,全斌等甚惧。时城中蜀兵尚余二万,全斌虑其应贼,与诸将谋,诱致夹城中,尽杀之。
未几,刘廷让、曹彬破师雄之众于新繁,俘万余人。师雄退保郫县,全斌、仁赡又攻破之。师雄走保灌口砦。贼势既衄,余党散保州县。有陵州指挥使元裕者,师雄署为刺史,众万余,仁赡生擒之,磔于成都市。
俄虎捷指挥使吕翰为主将所不礼,因杀知嘉州客省使武怀节、战棹都监刘汉卿,与师雄党刘泽合,众至五万,逐普州刺史刘楚信,杀通判刘沂及虎捷都校冯绍。又果州指挥使宋德威杀知州八作使王永昌及通判刘涣、都监郑光弼,遂州牙校王可璙率州民为乱。仁赡等讨吕翰于嘉州,翰败走入雅州。师雄病死于金堂,推谢行本为主,罗七君为佐国令公,与贼将宋德威、唐陶鳖据铜山,旋为康延泽所破。仁赡又败吕翰于雅州,翰走黎州,为下所杀,弃尸水中。后丁德裕等分兵招辑,贼众始息。
全斌之入蜀也,适属冬暮,京城大雪,太祖设毡帷于讲武殿,衣紫貂裘帽以视事,忽谓左右曰:「我被服若此,体尚觉寒,念西征将冲犯霜雪,何以堪处!」即解裘帽,遣中黄门驰赐全斌,仍谕诸将,以不遍及也。全斌拜赐感泣。
初,成都平,命参知政事吕余庆知府事,全斌但典军旅。全斌尝语所亲曰:「我闻古之将帅,多不能保全功名,今西蜀既平,欲称疾东归,庶免悔吝。」或曰:「今寇盗尚多,非有诏旨,不可轻去。」全斌犹豫未决。
会有诉全斌及彦进破蜀日,夺民家子女玉帛不法等事,与诸将同时召还。太祖以全斌等初立功,虽犯法,不欲辱以狱吏,但令中书问状,全斌等具伏。诏曰:「王全斌、王仁赡、崔彦进等被坚执锐,出征全蜀,彼畏威而纳款,寻驰诏以申恩。用示哀矜,务敦绥抚,应孟昶宗族、官吏、将卒、士民悉令安存,无或惊扰;而乃违戾约束,侵侮宪章,专杀降兵,擅开公帑,豪夺妇女,广纳货财,敛万民之怨嗟,致群盗之充斥。以至再劳调发,方获平宁。洎命旋归,尚欲含忍,而衔冤之诉,日拥国门,称其隐没金银、犀玉、钱帛十六万七百余贯。又擅开丰德库,致失钱二十八万一千余贯。遂令中书门下召与讼者质证其事。而全斌等皆引伏。其令御史台于朝堂集文武百官议其罪。」
于是百官定议,全斌等罪当大辟,请准律处分。乃下诏曰:「有征无战,虽举于王师;禁暴戢兵,当崇于武德。蠢兹庸蜀,自败奸谋,爰伐罪以宣威,俄望风而归命。遽令按堵,勿犯秋毫,庶德泽之涵濡,俾生聚之宁息。而忠武军节度王全斌、武信军节度崔彦进董兹锐旅,奉我成谋,既居克定之全功,宜体辑柔之深意。比谓不日清谧,即时凯旋,懋赏策勋,抑有彝典。而罔思寅畏,速此悔尤,贪残无厌,杀戮非罪,稽于偃革,职尔玩兵。尚念前劳,特从宽贷,止停旄钺,犹委藩宣。我非无恩,尔当自省。全斌可责授崇义军节度观察留后,彦进可责授昭化军节度观察留后,特建随州为崇义军、金州为昭化军以处之。仁赡责授右卫大将军。」开宝开,车驾幸洛阳郊祀,召全斌侍祠,以为武宁军节度。谓之曰:「朕以江左未平,虑征南诸将不尊纪律,故抑卿数年,为朕立法。今已克金陵,还卿节钺。」仍以银器万两、帛万匹、钱千万赐之。全斌至镇数月卒,年六十九。赠中书令。天禧二年,录其孙永昌为三班奉职。
全斌轻财重士,不求声誉,宽厚容众,军旅乐为之用。黜居山郡十余年,怡然自得,识者称之」
子审钧,崇仪使、富州刺史、广州兵马钤辖;审锐,供奉官、閤门祗候。曾孙凯。
凯字胜之。祖审钧,尝为永兴军驻泊都监,以击贼死,遂家京兆。饶于财,凯散施结客,日驰猎南山下,以践蹂民田,捕至府。时寇准守长安,见其状貌奇之。为言:「全斌取蜀有劳,而审钧以忠义死,当录其孤。」遂以为三班奉职、监凤翔盩厔税。历左右班殿直、监益州市买院、庆州合水镇兵马监押、监在京草场。
先是,守卒扫遗秆自入,凯禁绝,而从欲害之。事觉,他监官皆坐故纵,凯独得免。自右侍禁、雄州兵马监押,擢閤门祗候、定邢赵都巡检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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