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夫惹不起-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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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是在一间现代风格的公寓里。我躺在一张大床上,听见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不一会儿水声停止,披着一张白浴巾的景泽从里面走了出来。
银色头发上残留的水滴滑落在他肌肉分明的胸膛处。
我脸一红,赶紧移开了眼睛,轻声道:“景老师,谢谢你收留我。只是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现在才凌晨四点。”
他用浴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滴。
啊……现在居然才凌晨?我诧异道:“景老师,你难道不睡觉吗?”
问完这句话我就有些后悔,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环顾房间里就这一张床,我怎么就嘴贱问出这种暧昧的问题?
我话音刚落,景泽居然径直躺在了我的身边,冷冰冰道:“那就一起睡吧。”
我刚要炸起,但是紧接着房间的灯被啪地一声关掉了,一阵困意席卷而来。我想必也是这段时间欠了太多的瞌睡债,躲进被窝中稀里糊涂的就又睡了过去。
被车水马龙声叫醒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景泽就躺在我的身边,也不知道睁着眼睛看了我多久,突然皱眉道:“叶罄,你终于睡醒了?”
我一个激灵,睡意早就吓得不见了踪影,翻身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昨晚都干了些什么?怎么会来到景泽的家里,还和他睡在了一张床上?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还好衣冠整齐,看样子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我总感觉,这个景泽有些怪怪的。我悄悄看了看片刻不离身的灵玉,只见它通透洁白,并未感应到半分阴气。
兴许是我想多了,景泽怎么会是鬼呢。
“景老师,我走了,再见啊!”我转身就想逃。
“你现在还不能回去。”他忽然开口对我说。
我有些奇怪,脱口问道:“为什么?”
景泽毫不犹豫地回道:“因为你父亲的背上,还驮着那只衰鬼。”
我的脚步一顿,昨天发生在地下赌坊的事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那近百个肮脏的老头子伸手来抓我的画面令我心有余悸。
没错,我爹以及那儿的所有人都被那些鬼给缠住了。
“景老师,昨天你也看见了那些鬼?!你刚才说什么……衰鬼?”
景泽点点头,解释道:“能吸食人气运的鬼魂,通常是旧时在赌坊因欠钱被打死的人所化。因为长期心情抑郁,所以外表多是老态龙钟。被衰鬼缠上的人,一生好运退散,逢赌必输。”
原来如此,难怪我爹输了个倾家荡产!
只是,有一点让我惊讶万分。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狐疑道。
景泽说起这些事头头是道,这可不像是个单纯的大学辅导员啊。
“你能看见鬼是因为擦了牛眼泪,而我是天生就有阴阳眼。鬼见得多了,自然就学了些驱鬼的皮毛。”他顿了顿,继而认真道,“如今你父亲的气运已被吸食了十之八九,救他与否就看你的决定了?”
景泽的这句话倒是说进了我的心里。
叶建国再混蛋他也是我的亲生父亲,更何况妈妈临终前百般嘱托我,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他。
当下我的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期望。我爹不是被衰鬼缠上了吗?说不定驱除了那只衰鬼,他就能洗心革面彻底戒赌了。
一想到这些,我也没心情再去怀疑景泽的身份来历。
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景老师,那究竟怎么样才能驱除那只衰鬼?”
景泽沉默了片刻,打量了我一番道:“我好久没吃过饭了,你会做饭吗?”
好久没吃过饭了……景老师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吗?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求于人,给人做饭……
我忍!
我见厨房里有大米和鸡蛋,于是给景泽做了一道小学生都会做的蛋炒饭。他吃得很香,不一会儿就吃光了整盘。
景泽放下盘子,这才握笔给我写下了一列清单。
半个小时之后,我去了当地一家文具店,按照景泽给我的单子,买了一张黄纸、一盒朱砂以及一只毛笔。
我提着一袋子东西回到公寓,景泽教我用朱砂在黄纸上画了一道符。
最后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回到了租住的房子,却发现我老爹不在家。一番商量之后,我和景泽决定铤而走险,再去一次地下赌坊寻他。
想到景泽的银发太过张扬,去之前我特意让他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没想到弄巧成拙,一路上无数的女生都两眼冒心地盯着他。
前面就是那间赌坊的大门了,我快步上前走了进去。下一秒,眼前的一切就让我目瞪口呆。
只见里面挤满了人,只是现下他们并没有参与赌博。
众人全都跪在地上,脑袋低垂着望着地面,一张张脸苍白得如同死人。我扫视了一圈,在人群的第一排就找着了我爹。我赶紧冲过去摇晃着他的肩膀:“叶建国,你怎么了?你快起来!”
他两个眼圈乌黑,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只是目光呆呆地望着地上。
我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擦牛眼泪,现在也不知道周围是个什么状况,连忙拿出之前用剩的牛眼泪抹在了眼皮上。与此同时,我听见才走进来的景泽喊了一句:“躲开。”
可是为时已晚。
就当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迎面就贴上了一张满是褶皱的面皮。那面皮上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乌黑嘴角的笑容阴森恐怖。就在我被惊得说不出话的时候,那张面皮上的嘴突然一张,锋利的牙齿眼瞧着就要咬在了我的脖子上。
第十三章 有惊无险
“用符纸。”景泽在一旁指挥道。
我反应过来,立马一侧头,随即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张符纸,一下子向着那张面皮扔去。说来也巧,这符纸就刚好扔进了它张开的嘴巴中。
面皮瞪大了眼睛,猛地闭上了嘴。
下一秒,它的五官扭曲得更厉害了。伴随着一阵惨叫,符纸在它的嘴里燃起了紫色的火光,顷刻之间就将它吞噬干净。
符纸在空中飘荡了一会儿,原封不动地落在了地上。
我正准备去捡,就听见四周发出雷鸣般的奸笑声,肩膀好像被人用指甲抓了一把。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就看见我爹驮着一个怪笑着的衰鬼老头,正张牙咧嘴地朝我扑过来!
更为气人的是,景泽那家伙跟个木头似地靠在入口的门上,居然没打算过来帮忙!
要不是我身材苗条,指不准刚才就被那张面皮给咬住了。
我一个激灵,灵活的后退了好几步,嘴里不忘骂道:“景老师你也太不仗义了,快下来帮帮我啊!”
“这是你锻炼的好机会。”景泽莫名其妙地说出一句话,弄得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转念又一想,景泽和我非亲非故,能帮我出主意,能陪我来这儿已经仁至义尽,我又凭什么要求人家以身犯险?
我定了定心神,我爹已经双眼空洞地朝着我走了过来。
身后已经没有了退路,我爹明显是被他背上的衰鬼给控制住了。如果想要解决掉这只衰鬼,恐怕还得利用之前景泽画的符纸。
可那张符纸偏偏离我还有些距离,我就算想要跑过去拿,且不说要先避开我爹,还得顾忌到在我爹的身后的上百只衰鬼。
肩膀上先前被抓破的皮肤渗出丝丝血珠,我用手捂住伤口。
正焦头烂额,就看见我爹已经来到了跟前。他猛地一抬头,双眼血丝遍布,牙齿上下碰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科科”声。
“老爹你醒醒,我是小罄啊!”我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连声冲他喊道。
他显然是听不到的,只瞧见他背上的衰鬼老头子歪着嘴阴森森地盯着我:“好新鲜的气息,快过来让我吸一口。”
他话音刚落,我爹就猛地朝我扑了过来,双手将我禁锢在了墙上,一张嘴便要咬我。我手上没有任何可以抵挡的武器。下意识的,只能松开捂住伤口的右手,掏出兜里的灵玉塞进了他的嘴里。
几乎就在同时,我感觉身子骨一颤,就好像有一股阴风注入了我的体内。
刹那间,衰鬼老头子化作一阵烟雾消失不见了。我爹双眼一翻,叫了我一声“小罄”,随即也倒在了地上。
“老爹!”我正准备去扶他,就看见周围又涌上来一波衰鬼。
“去拿符纸。”门边的景泽突然云淡风轻地指挥道。
我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前方地上的符纸,一个大跨步迈了过去。
我弯腰将它捡起,肩膀处又是一痛,身体好像被千万只手用力推倒在了地上。我抬起头,那数百只衰鬼已经叠在了我的身上,锋利的手指甲抓扯着我的后背。
我想拿符纸去贴它们,可是手臂被压得根本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愈发靠近的狰狞面孔。
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衰鬼突然发出一阵阵惨叫,紧接着又是一股股阴风席卷而来。
身上的重压消失,我长松了一口气,发现景泽就站在我的身边,手中握着那一块已经变回白色的灵玉。他黑色帽檐下的星眸冰凉如水,将灵玉扔给我,冷漠道:“收好。”
我惊讶得连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我以为景泽打架的身手了得,没想到他驱鬼的能力更是出神入化。
那上百只衰鬼,居然就在瞬间被他收拾掉了。
“景老师……谢谢……”我结结巴巴地吐出一句。
景泽面无表情,指了指一旁我的老爹。我明白他的意思后,也赶紧冲过去检查他的情况。
我爹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估摸着睡一觉就能好。
幸好我爹身上还揣着家门的钥匙,我在景泽的帮助下将他扶回了家休息。
我将我爹安置在床上,而后带上房门走了出去。心里的重担算是彻底放下了,我这才感受到后背上难以忍受的那种疼痛感正在加剧。
“滋。”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借着客厅的穿衣镜看见身后的衣服已被抓破,裸露在外的肌肤血肉模糊。
而透过镜中的画面,我发现景泽还站在大门边,正皱眉打量着我。
“景老师,今天实在太辛苦你了。我改天一定请你吃饭,你也请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转过头客套地朝他笑了笑,心里除了感谢,其实还有一分莫名的畏惧。
我不相信他只是一个简单的大学辅导员,只是又不好去质问他的身份,毕竟他今天救过我们一家。
“你背上的伤,必须马上处理。”
景泽这个人似乎从来都是自说自话。
“谢谢关心,我自己待会儿会处理。”
我笑着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想要送他出门。谁料他一把按住我的肩膀,下一秒将我打横抱起,径直放到了我卧室的床上。
我趴在床上,感觉后背一凉,原来是景泽撕掉了我的衣服。
“喂,你想干什么?!”
我心里一急,翻身之时胸前残余的衣服布料也掉了下去。我羞得满脸通红,赶紧双手抱胸。景泽瞥了我一眼,面不改色地吩咐道:“趴着。”
他的语气总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感。
我有些无奈,但是又不得不照做,趴在床上任由他冰凉的手指抚过我的背部。
景泽找来医药箱,用碘酒替我的伤口消了毒。我痛得有些受不了,就试图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咬紧了牙关问他:“景老师,你是哪里的人啊?”
这次他终于听见了我的问话,闷声答道:“十八城。”
“十八城?”我思索了半晌,“有这个地方吗?是属于哪个省?”
我话还没问完,景泽已经处理好了伤口,幽幽道:“明天记得准时回学校报道。”说完还没等我反应,就大步离开了。
晚上九点的时候,我爹终于清醒了过来,可是已经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了。
我不想吓着他,于是只说是他晕倒在了赌坊,我接到通知去接的他。他半信半疑,猛地一拍脑门,急道:“我的妈啊,我刚才拿了一把好牌,怎么会突然晕倒了。卧槽,肯定是有人使诈!”
我撇了撇嘴,心说既然衰鬼除掉了,那么我爹应该能改邪归正了吧。
我满怀期待地问他:“老爹,你以后可以不去赌博了吗?”
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胸有成足道:“小罄你别担心,没有人会一辈子倒霉的,我一定会有发家致富的一天。明天我就去翻本,对了小罄,你能借我一百块吗?就一百……小罄,你别走啊!”
我“啪”得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