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密码-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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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我内心深处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尽管跟这个老头儿初次相见,而且是在这种地点这种场合见到的,但我感觉,他绝对没有恶意。
黑衣老头儿震慑了那些穿着白寿衣的影子,把它们全部逼退,但一团一团的影子就在不远的地方徘徊,好像一群盯上了猎物的狼,不肯离去。黑衣老头儿看上去脾气不是很好,接连两次呵斥没把对方逼走,就急了。他又朝前迈了一步,头顶和两边肩头轰的一下冲出一片血红的光,身上的气息似乎炸裂了一般,就连我和五月都感觉到一阵惶恐。
呼呼。。。。。。
一阵山风从身后呼啸而来,黑衣老头儿的衣角猎猎作响,一头如雪如霜的白发被吹乱了,但他的身躯似乎是一座挺拔的山,在风中巍然不动。黑衣老头儿像是暴怒了,红光猛烈冲出的时候,在不远处徘徊的那些白寿衣影子,再也不敢停留,在山风里乱成一团。大风卷起了尘土,贴着地面滚动,等到这阵风刮过去之后,成群结队的白影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黑衣老头儿身上的红光和气息也随之没回身体中,当他转过身的时候,怒睁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隙。
“没有事了。”黑衣老头儿重新背着手,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指着不远处一个临山的山坳,说道:“秦岭多风水宝地,是葬人的好地方,有些坟年头久了,地势一变,宝地变成凶地,埋在里头的人会出来作祟。”
我听出黑衣老头儿的口音是豫北口音,这种上了年纪的人一辈子说家乡话,是不可能改变的。
“我来这里找些药,一起走一程吧。”黑衣老头儿背着手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他看了我一眼,这是非常奇怪的事,初见黑衣老头儿时,总觉得他鬼里鬼气,但这时候,我却从他几乎难以辨别的目光里看出了隐约的慈祥和暖意。我相信自己的感觉,黑衣老头儿是个靠得住的长者,所以他一说,我马上整理随身的行李,打算跟过去。
“陌路相逢,各走各的就好了。”五月的警惕性很高,尽管黑衣老头儿出手替我们解围,但她好像不领情,一边儿跟我使眼色,一边拒绝黑衣老头儿的邀请。
“这里只有一条路,不想同行也得同行。”黑衣老头儿在前面慢慢的走,脚步迟缓却很沉稳,他听到五月的话,又回头看看我们。这一路上,我们的一切行程都是五月来安排的,我不熟悉情况,对她言听计从,但这一次,我坚持自己的意见,带着东西快步跟上黑衣老头儿,五月没办法,只能勉强也跟了过来。
我不习惯跟陌生人沟通,有时候遇见陌生人,连一句话都不愿说,可我总想和黑衣老头儿说点什么,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觉得黑衣老头儿的心和他的外表截然不同。黑衣老头儿沉默寡言,只是默默的走路,越是这样,我心里的好奇越甚。
三个人鱼贯而行,一言不发的走了两个多小时。这片地域在很久之前可能生活着人,有大大小小的村子,村子里死了人,就近葬在附近,地势一变,冤魂作祟,本来很不太平,但有黑衣老头儿领路,这一路走的非常安静,两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彻底走出了那片山坳。
“歇歇脚。”黑衣老头儿停住脚步,他可能知道我身上的负担太重,连着走了这么久会吃不消。
“好。”我殷勤的找了块平坦的地方,然后捡柴燃火。
黑衣老头儿坐在火堆旁的一块石头上面,一直当他坐下的时候,那挺直的腰身才微微的佝偻。我弯腰继续捡柴,偶尔回头,看看黑衣老头儿的侧影,猛然间觉得,那是一道历尽了沧桑又孑然孤独的身影。
我燃了火,又拿出一些食物,五月可能在生我的气,怨我不听她的话,而且她对黑衣老头儿有些排斥,一个人坐在远离火堆的地方。我给黑衣老头儿东西,他不吃,从身上取了一个小酒壶,慢慢喝了一口。
“这些年,你过的可好?”黑衣老头儿拿着酒壶,目光被遮挡,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这句话把我问懵了,初次见面的人,却好像久别重逢的熟人。
不知道为什么,黑衣老头儿一句话就好像触动了我的内心,隐埋在心底的那些过去,一点一滴的浮现心头,我感觉很难受,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朝火堆里添柴。
“不好,过的不好。”我的确很难受,母亲早逝,父子离心,当我在人生最孤独的时候遇见丁小宁时,觉得那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和眷顾,可现在,她也不在了。
“怎么不好?”黑衣老头儿不吃东西,只是一口一口的喝酒。
此时此刻,我的情绪波动很大,面对这个陌生的黑衣老头儿,我的心门好像彻底敞开了,很多从来不愿跟任何人提及的往事,潮水一般的朝外涌。我一边添柴,一边慢慢跟他说了童年时的事。
这些事在心里埋了那么多年,闷的很苦。我没有倾诉的机会,现在全都一口气说了出来。我说了母亲的死,说了父亲的失责,说了我对母亲的缅怀,对父亲的怨恨,把心底所有的不满一股脑的宣泄着。
黑衣老头儿默默的听,一句话都不插,一直等到我说完了,他才把酒壶里最后一口酒喝下去,慢慢抹了抹嘴角,问道:“你恨他吗?”
第四十二章河中受阻
“我不恨,但我怨他。”我总是很忌讳跟人提起关于自己父亲的话题,可黑衣老头儿问了,我好像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
“你不该怨他。”黑衣老头儿坐在石头上,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姓庞,在我年轻的时候,我的父亲,亲自把我送上了一条路,那条路没有别的人,我就一个人走,一个人漂,漂着漂着,不知不觉就是五十年。五十年啊。。。。。。五十年不见天日,五十年没有人和我说一句话,当时,我只觉得父亲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把我送上一条不归路。。。。。。若是别的人,可能会恨的要死,我也怪过他,怨过他。”
这个姓庞的黑衣老头儿慢慢的讲,语气平淡,但随着他的讲述,我好像看到了他过去的经历。我不知道他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可五十年孤寂的岁月,他是怎么样一点一点煎熬着熬过来的?
“为什么不怨他?”我有些无法理解庞爷,父亲下令让老猴切我脚指的时候,我抵抗的很坚决顽强,我不知道庞爷当年为什么那么淡定。
“这世上每条路都要有人去走,无论生路死路。本来该你走的路,你不肯走,就要有人替你去走。五十年,你躲过了,却还是有人在承受,舍他人利自己,这不是君子之道。”庞爷微微叹了口气:“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当年我年轻气盛,被憋的久了,闷的要发疯,只想不顾一切的离开父亲要我走的路。我有爹有娘有儿子,从我走上那条路,就再未见过他们,可除了这些,我还有责任,我就一直忍,一直忍,最后忍到头发全白。等到现在回首想想,那五十年岁月,只不过一场梦罢了,无谓,无谓。。。。。。孩子,子流泪,父悲鸣,做儿子的因为委屈而哭的时候,又岂知父亲也在流泪。。。。。。”
我坐在庞爷身边,觉得他讲的有理,可切身经历就在脑海中,无论如何也消磨不掉,思来想去,我还是无法化解自己对父亲的那股怨意。庞爷不说还好,他这么一劝,我心里更觉得恼怒,就算父亲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他做的事人神共愤。我忘不了,他是因为去找另外一个女人而导致母亲凄惨孤独的死去。
“我说的,你明白吗?”
“我怨他。”我不想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庞爷说了这么久,我的初衷却未曾改变。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庞爷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话说了一遍就不再说第二遍,他收起喝空的小酒壶,说道:“明天,我要走另外一条路了,困顿了一天,你睡睡吧。”
庞爷合身躺在石头旁边的地上,他的身子骨相当硬朗,但毕竟岁数大了,精力肯定不济,加上喝了酒,几分钟之后就微微打鼾。山里的夜很凉,我看他穿的单薄,小心翼翼的脱下外衣给他盖上。
从进入秦岭之后,每天都是在无尽的奔波中度过的,我年轻结实,身体很好,却也经不住这样没完没了的折腾,头一天彻夜不眠,白天补觉补不回体力,坐了一会就发困。五月很倔强,一个人儿坐在那边那么久,还是不动弹,我过去喊她靠着火堆睡一睡,她不听,我无可奈何。
可能是这两天接连发生了些怪事,睡着之后一直在做梦,支离破碎的梦。在这种疲惫的状态下,本来应该一闭眼就睡到天亮,可是昏昏沉沉的睡了不知道多久,我被一阵响动惊醒了,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天还没亮,身边的火堆已经熄灭,但略一转头,我猛然翻身坐了起来。
月光下,我看到沉睡的庞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跟五月发生了冲突。庞爷站的笔直,一只手紧紧掐着五月的脖子,他的手劲儿我清楚,五月在全力挣脱,但始终挣不开庞爷的手。她的脸已经憋的通红,双手掰着庞爷的手,两条腿来回的乱蹬。
“庞爷!”我一骨碌爬起来,飞快的跑过去,一把拉住庞爷的胳膊,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再不阻拦,五月就要被掐死了。
庞爷的力气太大,我拦不住他,这个人的本事根本不是我和五月能相比的。但我害怕出事,用力拽着庞爷。
“有什么事,慢慢说,慢慢说。。。。。。”我一边阻拦,一边劝说,急的一头大汗。
庞爷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投到五月脸上,他没说什么,不过掐着五月的那只手渐渐松了。
“你若害他,天涯海角,我必杀你!”庞爷盯着五月,眼睛缝隙里的目光冰冷冰冷的,他一甩手,五月踉跄着瘫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咳的咳嗽。
紧接着,庞爷又看看我,转身走了,顺着我们来时的路,没多久就消失在黑暗中。我不明就里,先把五月扶起来,五月没受什么伤,只是被掐的太紧,喘了一会儿就缓过神。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个疯子!疯子!”五月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又急又气。
我心里顿时犯疑,仅仅是一面之缘,但我坚定的认为庞爷是个好人,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他绝对不会为难五月。五月的嘴巴那么紧,我也问不出什么。
出了这件事,再也睡不着了,我重新燃起火,跟五月在火堆边坐着,一直等到天亮。我不知道具体的路线,不过五月说,大概还有三天时间,我们就能走到目的地。
后面的这段路很难走,动不动就要翻山,体力消耗的非常大。我们勉强坚持了半天时间,一下子被地势拦住了,前面左右两边都是峻岭,翻都翻不过去,唯一一条路是两山之间的一条河,大概六七米宽的样子,河水很深,趟不过去。我和五月没办法了,一直走到两山间的山口时,看到河边静静的漂着一条小船。
那是一艘很破旧的小船,船身的木头都烂了。我和五月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感觉有点奇怪,这种根本就没人来的地方,怎么会有一条船?
“这条路是绝路,只能从两山之间的河通行,是不是过去的赶山人留下的船?”
我走过去看了看这条船,真的很老了,一碰就要散架的样子,但我们想要朝前继续走,就必须坐船通过这条河。船绳绑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我拽紧船绳,五月跳上船试了试,小船糟的不像样,不过当时被造出来的时候很坚固,搭载我们两个人应该没问题。
我们把东西搬上船,然后解开船绳慢慢的划,身在河上,温度骤降,两个人合力划了一会儿,操控的还算正常。无意中,船桨掀动的水花落在手背,一股森森的寒意就顺着手臂蔓延到了全身。河水出奇的冷,和冰水似的,船好像漂在一片冰面上,十多分钟时间,冷的有点受不了。
“赶紧划吧,这冷的有点邪乎了。”我唯恐在这条河里出什么问题,催促五月用力划动。船桨很宽,吃水,划动的久了,我们配合的越来越默契,同时一发力,小船就漂出去几米远,按照这个速度,半个小时左右就能穿过群山中的水路,划到前方可以步行的陆地上。
“我已经用力了,不要催我。”五月一直对我很不满,可能是因为庞爷的事。放到前几天,我肯定会跟她说好话,可同样是经过这件事,让我对五月产生了别的想法,庞爷不会无缘无故的发难。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清楚,隐隐对五月有了防备。所以她一嘟囔,我也不接话,接着用力划船。
大概是十几二十分钟后,眼看着距离上岸的地方越来越近,但船走的渐渐慢了,拼尽全力划动船桨也无济于事,一条小船变的千万斤重,两个人咬牙划船,却愈走愈慢,五月坐在旁边踢了我一脚,道:“不要偷懒!”
“我已经尽力了!”我抹掉脸上的水花,感觉两条胳膊灌了铅一样,肌肉隐隐酸疼:“我还觉得你在偷懒。”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