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妻-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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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应命,待阿殷用饭过后,十余名侍卫就已到隔壁厅中等候。
阿殷粗扫一圈,便吩咐将魏清请进来。
魏清从前是王府的右副典军,自冯远道高升之后,便替了右典军的位子。他从前是阿殷的顶头上司,如今身份折转,便恭敬持礼,“殿下召末将前来,是有何吩咐?”
“是有几句话要问魏将军。”阿殷命人给他赐座,问道:“殿下这回去赈灾,可曾遇到不顺心的事情?”
“赈灾时波折虽不少,但不顺心的,似乎就只有东襄的事。末将戍守在外,见殿下数夜挑灯夜读,想必是为战事劳心。”
东襄的事与她无关,想来回京后又遇到什么。
阿殷遂问道:“昨日殿下回城后,可曾遇到什么?”
魏清想了想,如实答道:“殿下回城之后立即入宫面圣,末将等在外等候,倒不知是否遇到什么事。”
难道是在宫里遇阻,因永初帝而生恼?可定王固然心性冷淡,却也不是随便拿人撒气的。那么——
“除了面圣,可曾遇见什么人?”
她问得这样细,显然是有颇要紧的事情。魏清不敢怠慢,道:“殿下进宫后,末将一直在外等候。后来从宫人处探得消息,说殿下去德音殿中给贵妃娘娘问安。对了,出宫的时候,是殿下跟隋二姑娘一起。”
“隋二姑娘?”阿殷立时警觉。
魏清还记得昨晚宫城外的那场景。他也算定王府中数得上号的人物,在府中年岁又久,自然听说过隋二姑娘从前爱缠着殿下的事情,昨晚那情景……魏清尴尬的笑了笑,却也不敢隐瞒,只是道:“隋二姑娘跟着殿下出来,说了几句话。殿下便先急匆匆独自回府,吩咐末将带人送隋二姑娘回去。”
昨夜定王的表现着实可疑,又数次欲言又止,想来,很可能就是隋丽华弄鬼了。
阿殷沉吟片刻,便吩咐魏清去将隋丽华请来,只说是有些话要对证,不许说是奉何人之命。
*
魏清赶往隋府,先是拜见隋夫人,后说王府中有事想请隋丽华去一趟,烦劳隋丽华同行。
隋丽华昨夜眼睁睁看着定王纵马绝尘,原本心中愤懑,听得此事,立时猜得与此有关。遂求得隋夫人允准,要去王府,隋夫人自然顺了她的心意,叮嘱她路上注意保暖,早去早回。
出府后,隋丽华又同魏清探问,听说是有话要对证,愈发肯定了猜测,于是心情甚好,踊跃而来。
入府后直奔客厅,隋丽华脚步轻盈,待得见到厅中只有阿殷一人时,才收了笑意——
“怎么只有你?定王表哥呢?”
“我记得那日延庆殿中,殿下就曾教过二姑娘,既然唤他表哥,就该唤我一声表嫂。哪怕二姑娘不肯亲近,也该依礼称我一声殿下,莫非二姑娘没学过这礼数?”阿殷面色不善,挥手令魏清出去阖上屋门,将手中把玩的匕首搁在桌上,转身朝隋丽华走过去。
两人年岁相当,阿殷却身材高挑修长,加之因习武而英姿勃勃,那袭华贵的飞鸾锦服穿在身上,格外挺拔明练。
隋丽华眼看她步步逼近,却是嗤笑道:“你也当得起殿下二字?”
她从前虽未跟阿殷交往过,却也知道临阳郡主府上那位庶女,地位尴尬又默默无闻,委实微贱。而今陶靖固然高升,临阳郡主却已然败落身死,比起战功赫赫的隋家伯府,陶家着实难入她的眼中。这样一个女子居于侧妃之位,嫁的还是隋丽华苦求不得的定王表哥,她哪里能服?
阿殷先前对她这态度不做计较,无非是懒得动,今日既特意招来,岂会放任?
“这事自有皇上与礼部定夺。二姑娘既然不通礼数,不如我便叫府中嬷嬷过来,教习一番?”
“你敢!”
“面见王妃而不行礼,口不择言以下犯上,你说我敢不敢?”
阿殷站得笔直,两道目光压向隋丽华,从前的随和笑意尽失,容色冷肃。
隋丽华愕然对上她的目光,不知为何,忽觉心中发虚。
不知道是不是在定王府待久了的缘故,眼前这华服女人的身上,竟渐渐有了定王的些许气度。
隋丽华气势稍弱,却不肯低头,张嘴似是要反驳。
阿殷却没耐心费唇舌,扬声道:“如意,叫进来。”语声落处,屋门吱呀作响,如意带着王府两位嬷嬷进来,恭敬行礼。那两位嬷嬷的面容隋丽华自然认得,是从前隋夫人特意从定王府请过去教习她礼仪的,性情格外严苛,且极得隋夫人敬重。
隋丽华心下微惊,对上阿殷的目光,觉出其中冷厉。
她终究不敢叫隋夫人知道此事,强压不忿,屈身行礼,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咬出,“拜见殿下。”
阿殷也未叫她起身,示意如意和嬷嬷出去,往后退了两步,坐在狐皮方椅中。
“免礼——”她将隋丽华涨红的脸看得分明,“今日请二姑娘过来,是有事相询。听闻昨夜二姑娘随殿下出宫时,曾跟殿下说了些话,不知能否说给我听听?”
“哼。”隋丽华几乎是从鼻中冷嗤。
阿殷面色更沉,语气中添了轻蔑,“敢做不敢当?”
“谁敢做不敢当!”隋丽华心高气傲,本就对阿殷不忿,哪里受得住这态度,当即道:“又不是我做了亏心事,说便说!那日我在街上经过,看到你跟高相府上的高元骁同入茶楼说话,前后有小半个时辰。你既以王府侧妃自居,岂不知男女有别,该当避嫌?似你这等品行,做着苟且的事,哪里配做这侧妃?早就听闻高元骁对你纠缠不清,谁知是不是趁着表哥不在行龌龊的事,我便如实告诉表哥,又有什么错!”
果真是她!
阿殷那日行事坦荡,谁知隋丽华竟会是如此污蔑言辞?
盛怒之下,猛然起身挪步,不待隋丽华反应过来,已然扼住她的咽喉,“如实?你可知空口污蔑,也是重罪!”
隋丽华哪料阿殷竟然会动手,还来势如此迅捷?
她以将门之女自居,此时却被阿殷轻而易举制住,屈辱之下,脸色更红,怒道:“难道我说错了!”
“你在母妃身边做功夫,与我无关。但是若想对殿下言语挑拨,劝你早些死了这条心!”阿殷手腕微压,迫得隋丽华不得不矮身。她几乎是居高临下的姿势,低头冷声道:“殿下昨夜已将经过与我道明。下回想弄鬼,拜托换个手段!”
说罢,手腕乍松,隋丽华双腿微屈,险些跪在阿殷脚下。
表哥竟然如实告诉她了?
方才的屈辱暂时抛在脑后,隋丽华怔怔的盯着阿殷,方才的傲然态度霎时消失殆尽。她即便知道表哥对这女人格外不同,可按表哥的冷厉性情,这女人即便水性杨花,他也不计较,甚至还反过去告诉她?今日,还放任这女人气势汹汹的清算,这般羞辱?
心乱如麻,如坠冰窖。
隋丽华站起身,极力按住想哭的冲动,咬牙道:“今日之辱,我必定禀明姑姑!”
“尽管去。”阿殷目中竟自浮起冷笑,“我等着!如意——送客。”
说罢,再不看隋丽华一眼,自偏门离去。
走出许久,阿殷脸上的冷笑才尽数收敛,代之以阴沉。
昨夜定王那般态度,难道是真听信了隋丽华之言,疑心于她?
越想越恼,阿殷一改往日挑灯等定王回来的习惯,用过晚饭后,便早早沐浴就寝。
至夜,定王陪着永初帝议了数个时辰的东襄战事,回到王府的静照堂时,夜色已深。
屋中灯火稍见昏暗,定王入内脱去外氅,如常转入里间,却见里头灯火更暗。如意行礼似有话回禀,定王摆手,往前几步走入帐中,就见阿殷已然睡了,背对着他,听见脚步声也没半点反应。
第84章2。25
帐边金兽上淡香缓缓升腾,定王站在榻边看了片刻;昏暗光线下;阿殷丝毫没有动静。定王眼神锐利,觉其呼吸虽缓;神情却似僵硬;哪里看不出她是在装睡?故意咳了声,见她依旧安然阖目;于是走出帐外;看向如意。
如意忙行礼道:“回禀殿下,王妃早起就身子不适,用过晚饭就歇下了,只吩咐奴婢备下热水。”
身子不适?定王回头瞧一眼帐内,挥手命如意出去,遂自入里间解了外袍沐浴换衣。
出来时,屋中明烛又熄了两根;愈发显得昏暗。
榻上锦被平铺;阿殷规规矩矩的睡在里侧;将外头大半都留给他。
定王除鞋上榻;故意将锦被弄出悉悉索索的动静;见阿殷毫无反应,还故意往这边扯了扯。然而,榻上美人依旧只留了个后背给他,连那平缓的呼吸都不曾改变分毫。锦被之下腰背袅娜,却穿着寝衣,将身子包得严严实实。
这显然是在赌气闹脾气了,难道是为昨晚逼她太狠?
定王躺入被中,先伸脚去碰阿殷腿腹,无果。他向来居于高位,行事又冷肃凌厉,威仪端贵,旁人对他只有敬畏,谁敢这般使脸色?更何况这二十余年,他除了对父皇母妃外,几乎从未对谁低下过身段,更不曾对谁忍耐讨好过。谁知他难得主动示好,她却还是毫无反应?
一时间觉得有些不悦,定王便也仰面朝天躺在榻上养神。
然而娇妻在侧,心神却难以安定。想起昨晚欢爱过猛,怕真的伤了她身体,心中又有不安,片刻之后没忍住,只好伸臂往阿殷腰间摸过去。
阿殷总算有了回应,却是握住他的手,丢向旁边。
定王哪会就范,当即再度覆上阿殷腰肢,旋即,半边锦被呼的掀开,他撑着右臂起身,左手顺势将阿殷往怀里带,总算将她的身子扳过来。
阿殷容色平静,杏眼睁开,只默然望着他。
定王从未哄过姑娘,见她目光冷淡,便凑近些许,“怎么生气了,是谁惹你不高兴?”
“身体不适,故而睡得早,殿下见谅。”阿殷抬眉,与他对视,“我倒想问问殿下是怎么了。昨晚回来就一声不吭,只知用强折腾人。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惹得殿下不悦?”
“哪有不悦,”定王自知理亏,却无法说实情,便只道:“小别胜新婚而已。”比起道歉认错,说点情话似乎更容易,他厚着脸皮,往阿殷唇上亲了亲。闲着的手顺势往她寝衣中探过去,竟像是要故技重施。
“是吗?”阿殷心头着恼,右肘撑着在床榻猛然翻身。
定王毫无防备,被她重力一推,竟自仰躺在榻上。下一瞬,便见阿殷翻身压在他胸膛上,满头青丝随之散落披散在两肩,昏暗烛光之下,肌肤愈见细腻柔润,微敞的寝衣之内,一双玉兔垂落,沟壑清晰可见。她自嫁入王府,新妇羞涩,即便偶尔动手反抗,也总在他身下挣扎,何曾有过这般动作?
美人眼中露出凶光,神色十分不善。
“今日后晌,我请了殿下的表妹来府中,得知昨夜她曾跟殿下说了些事。”阿殷浑然不觉外泄的春光,只沉声道:“殿下即便偏信表妹,难道就不能问我一句?当日我听闻东襄战事,猜得父亲定会请命出征,故而赶过去送护身的软甲。途中遇到高元骁,便问了些与父亲出征有关的事,难道这也不许?殿下倘若怀疑,只管开口询问就是,何必仗着力强逼迫于我?”
阿殷但凡想起昨晚定王仗着身强力壮肆意横行,欺辱逼问,便更增气恼。怒目瞪着定王,酥胸随呼吸起伏。
定王干笑了笑,“昨夜是我失了分寸,哪里难受?给你揉揉。”
明知她说的是什么,他不知错处还避重就轻!
阿殷将定王瞪了眼,翻身往里睡下,闷声道:“殿下早些歇息。”
定王亦觉其怒意未歇,然而为此道歉,着实说不出口。况身份使然,要他哄阿殷开心还好,但要开道歉的先例,着实甚难。遂伸手碰了碰阿殷,见她不再说话,只好安静躺着。心里一时犹豫,一时又记挂东襄战事,思绪翻腾,不觉半个时辰过去,转头一瞧,但见阿殷呼吸绵长,早已沉沉睡去。
定王哑然,睁着眼睛躺到半夜,之丑时才朦胧入睡。
次日依旧早起入宫,傍晚回到静照堂外,便见夕阳斜笼,外头的空地上阿殷正在练刀。狭长的弯刀如同长于手臂般得心应手,她将头发束在顶心,身上做精干打扮,玉燕般翻飞。
定王远远看了片刻,大步过去,看其架势,似是要喂招的意思。
阿殷眼角余光瞥见,不待他走近,便收势停下,将弯刀入鞘递给如意,往前道:“殿下回来了,可曾用饭?”
定王摇头,阿殷便同他回屋用饭,而后叫人备水伺候沐浴。到了要就寝时,却因身体不适为由,只裹了被子睡在里侧,半点不叫定王近身。定王哪能不知其意,欲开口哄她两句,却又拉不下面子,便继续直挺挺的躺着。固然两人同榻,却只能看不能吃,连抱着睡睡都不行,比孤枕难眠更要煎熬万分。
至次日晨起,眼底下已然添了些许淡青。
如意瞧见定王神色阴沉,猜得是自家王妃又给他钉子碰,婉转的担忧劝阿殷莫再计较。
阿殷听罢,未置可否。
若换了是从前做王府属官的时候,阿殷碰上这种被误会怀疑的事,忍忍也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