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霸 作者:知白-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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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很不友善,很森冷,可是强子却从三个字中听出来另一种意味,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举步率先走了出去。
在三楼的过道两边站着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并没有穿着和楼下那些大汉一样统一的黑色劲装,不过也都是一身正装,显得很严肃的样子。
在走到第一个人面前的时候,裴东来站住脚步,面无表情的说道:“刘九指,黑龙江。”
强子愣了一下,对叫刘九指的魁梧男人点了点头。后者虽然不像裴东来那样面无表情,可是对强子也谈不上很尊敬。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桀骜不驯的气势,尤其是眉宇间还凝聚着一丝戾气。
“见过少爷,我叫刘九指,黑龙江。”
虽然好像对强子有些敌意,但是刘九指依然很严肃的介绍了自己。
裴东来继续走到下一个人身边,依然用毫无感情的语气介绍道:“李灿然,黑龙江。”
叫李灿然的是一个年纪比强子大不了几岁的年轻男人,身材高大且瘦削。他的相貌虽然一般谈不上英俊,但是一双不大的眸子里却透着一股狠厉。从他身上的森然的气势就能猜到,这是一个杀伐果断的狠人。
“黑龙江,李灿然!”
李灿然昂着头说道。
他的语气很不善,强子依然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看到强子这样的表现,李灿然的眼睛里立刻闪烁出一种狠厉,只是这光芒一闪即逝,被他很快隐藏了起来。
介绍完第二个人,裴东来走到第三个人身前说道:“他叫张白熊,辽宁。”
“少爷你好,我叫张白熊。”
这个叫张白熊的人,身材和他的名字很般配。足有一米九的身高,一身的肌肉即使在笔挺的西装下还是能看出几分狰狞。尤其是他的一双手,在骨关节的位置上居然都有着一层厚厚的老茧,这只能说明这个人拳头上的功夫肯定不可小觑。
介绍了三个人,张白熊是第一个对强子没有表现出敌意的人。所以强子也礼貌地对他笑了笑,说了一句话。
“你好,我叫林强。”
张白熊呵呵笑了笑,他的长相颇为凶恶,即使善意的笑在他脸上表现出来也带着几分狰狞,胆子小的人看到这样凶神恶煞一般的存在心里肯定会打鼓。
第四个叫马孟起,和三国演义中那个西凉第一虎人的字却是一字不差。而这个人也真就有着几分锦马超的风采,长相极其俊美。身材修长,体型匀称。只是他一脸的冰冷,听裴东来介绍完之后也不和强子说话,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看到马孟起的表现就连裴东来脸色都变了一下,本以为强子会针锋相对却没想到他会主动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林强。”
马孟起对强子表现出的善意也是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和强子握了一下。“马孟起,黑龙江佳木斯。”
强子对他笑了笑,跟着裴东来走向下一个人。
一直介绍了十几个人,在一间包间的门口裴东来停了下来。
“少爷,老爷就在里面等你。”
说完,他也不等强子说话,转身直接走了回去。强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裴东来一个很隐秘的收拾被他收入眼底。
这些人明显和楼下的那些黑衣大汉不同,他们身上都有着一种果决的气势。只有上位者才有的气势,而强子在裴东来介绍完这些人的时候,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
推开房门,强子拉着裴诺举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包间,虽然装修的颇为豪华但是和真正顶级会所比起来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甚至比起翠竹轩的包间还有有所不如,不过因为暖色调的缘故让人感觉很舒服。包间的正中间是一个圆桌,上面简简单单的摆着几盘精致的菜肴。
而在临街的大落地窗户旁边,一个身型有些佝偻的老者背着手俯瞰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这个人的背影并不高大,也没有什么让人高山仰止的气质,有的只是一种萧索,还有一种让人心中一动的落寞。
“这么多年了,今天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了看这个城市。”
赫连春暮没有回头,他依然看着窗外说道。
“城市的面貌越来越新,而我却越来越老。呵呵,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原以为充实丰满的一声,居然如此的苍白。”
赫连春暮转过身看着强子说道:“原来我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城市每一天都在变化。而我自己也在变,只不过我同样没有发现而已。”
“坐吧,咱们好像这是第一次有机会好好聊聊,幸好……不算太晚。”
赫连春暮微笑着说道。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强子的心顿时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这个虽然已经迈入老年但是好像永远精神奕奕的男人,居然已经两鬓雪白!
伍子胥一夜白发,而赫连春暮,却是仅仅半天就白了发。
强子没有说话,只是拉着裴诺的手安静的坐了下来。赫连春暮微笑着拿起桌子上的一瓶酒说道:“四十年前的果子酒,是我自己亲手酿的,算不上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珍品,不过胜在味道醇厚,一直舍不得喝,今天咱俩把它喝了。”
他居然亲手为强子满上了一杯酒。
“我埋下这坛酒的时候,好像比你现在的年纪相差不多。那个时候,我也和你一样浑身都是朝气,不像现在,一身的死气沉沉。”
赫连春暮坐下之后看了裴诺一眼,眼神中有几分赞赏。
因为在裴诺的身上,他没有看到一丝的怯意。
“我不同意!”
强子忽然毫无征兆地说道。
赫连春暮刚把酒杯端起来放在唇边,听到强子的话他明显的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强子,赫连春暮苦笑了一声说道:“你确实聪明到让我有些害怕。”
强子刚要说话,赫连春暮摆了摆手说道:“听我把话说完。”
他喝了一口酒,似乎很享受这酒的味道。
“四十年打拼本以为拼来了一片大大的江山,吃过苦,流过血,杀过人也被人追杀过,能活到现在并且身上没落下一点伤疤,不容易。苦过,累过,低头过,虽然算不上白手起家却也艰难险阻一点都没少经历。”
再次喝了一口酒,赫连春暮咂巴了一下嘴,留恋着嘴里果子酒的余味。
“四十年,有起有落,不过还好,和我作对的人都比我死的早一些。看着自己的敌人一个一个死在自己前面,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大功大名?曾国藩说过,凡大功大名天人各占一半。我却不这么认为,不管多大的功名,都是事在人为!”
“这些年,跟着我走过来的老人已经一个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老不死还在作威作福。不过让我欣慰的是,我也眼看着一批后生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人物。刚才东来已经给你介绍过他们了,那些个小崽子没一个好东西,不过却都对我忠心耿耿,难得。”
“本来还有个跟了我快三十年的人,今天来之前我送他先走一步了,至于原因不用我说你也会猜到。这么些年,不管认识不认识我的人都会说我心狠手辣,这次我就真的狠了一回。”
他看着强子,将手里的酒一口饮进说道:“来之前,我还去见了我那个一直看不起我一直对我视如路人的老娘,原来到今天,我一直都错了。”
他笑了笑,一脸的苦涩。
他说:“原来,我四十年的执念不过是个不好笑的笑话。”
第252章 一手好牌
“我争来了东北半壁江山,却丢了一份血浓于水的亲情,现在,我不想再错一次。”
赫连春暮说。
“有句话说的好,唯有所执,方有所成。我这一生到现在最刻骨的就是有一份让自己母亲承认儿子不是废物的执念,可是这执念到了今天才发现原来根本就不成立。相信你也知道,我从小体弱多病,根本就不能习武甚至比正常人都要脆弱的多,所以从小时候开始所有事情母亲都不准我去做。”
“这个你不行,那个你不行。现在想想,青春期的时候叛逆心理产生,也正是这执念入骨的时候。当时我总是会想,这个我不行,那个我不行,那我到底什么行?我就不信我不行!”
“记得年少轻狂的时候我站在长白山上仰天高呼,只要老天爷你敢让我三十年不死,我就能站在所有人的肩膀上俯视众生!”
“这话现在想想,真的是狂妄自大到了极致。恐怕能活到今天也是老天爷想看我笑话,就给你几十年的命,看看你怎么去站在众生之巅!”
“不过想来这一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倒也不是一无是处。手无缚鸡之力的半个残废能让东三省的黑道大枭们一个一个的倒在脚下,这也算是一种逆天。”
赫连春暮笑了笑,苦涩。
“虽然那个时候身体孱弱,可是骨子里总有着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气。每成功一小步,我都会跑去告诉母亲,可是母亲对我的成绩总是嗤之以鼻,她说:‘安安生生过一辈子,娶个媳妇平平淡淡的生活,就是你最大的成绩。你现在跑来跟我炫耀这个,却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吗?’”
“我是自欺欺人吗?”
他问强子。
强子不知道答案,因为他是个旁观者。
都说旁观者清,可是谁又想过,这清或许也不过是自以为是而已。你看到了一件事情的过程,在自己心里下了正邪或者成败的定义,你就能肯定你所下的结论就是正确的?旁观者,更容易因为主观意识上的错觉而判断失误,又何必冠上一个清字?
很多事情,旁观者未必清。
强子没经历过那个时代,也不知道当时在赫连春暮和他母亲端木秀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往事。他现在只是知道,这往事给了赫连春暮一份偏执到让人心疼的怨念。都说每一个儿子,都是母亲眼睛里的骄傲,可是在赫连春暮看来,他在自己母亲端木秀的眼里永远都不过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知道了这一点,强子能算是清吗?
赫连春暮见强子不回答,他淡淡的笑了笑。
“我是。”
他说:“自始至终,我都是在自欺欺人。”
“我一直以为自己取得的成就,每一分都是自己努力流血流汗换来的,纵然手段偏激甚至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是这成绩摆在那里正大光明。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不管我用什么办法站在高处,过程永远不如结局重要。”
“现在我才知道,这真的只是自欺欺人。若是我的母亲不是端木秀,我的父亲不是赫连春暮,我还能有今天的一切吗?”
“之所以想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走之后我去见了我的母亲。”
强子和裴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赫连春暮好像身不由己一样的诉说。他们俩都谁都没有插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别人的故事,感触再深,和当事人比起来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会因为电视剧的情节而喜悦,伤感,开怀,愤怒。会哭,会笑,会迷茫,会不知所措。而当这些事情发生在现实的时候,却往往变的冷漠。而当冷漠已经成为一种潮流的时候,人们也就只能在电视剧中找回自我。
现在强子和裴诺,听着赫连春暮的故事,面无表情,但是却并不冷漠。
“我的母亲在看到我的时候,笑了。”
“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儿子,妈妈错了。”
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儿子说,妈妈错了。
“我不准你做这个不准你做那个,并且用冷漠的话来打击你,这一切都是我错了。但是你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错事吗?”
赫连春暮干了一杯酒,一嘴的辛辣。
“她说,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活的比妈妈久一些。”
“她说,到了现在,我知道我错了,虽然有些晚。可是让我欣慰的是,虽然你没有按照妈妈安排的道路走人生的路,但是结局还是相差不多的。你用你的执念,也完成了妈妈的心愿。”
“她说,我只想让你比妈妈的活的久一点,现在,这愿望终于实现了。”
一抹老人泪,浑浊,却让人无法不触动。
赫连春暮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痕,笑着喝了一口酒。
“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和母亲都错了。你说可笑吗?你说是不是明白的太晚了?”
他问强子。
强子认真地想了想,他说:“不晚。”
“一个女人,无论是在风华正茂的时候还是风烛残年的时候得到了自己的儿子,都不晚。”
这句话本来就是个悖论,可是强子说出来却让赫连春暮眼神一亮。
“不晚?”
“不晚!”
“好!”
赫连春暮说道:“既然你也知道不晚,那就成全我!”
他说:“成全一个暮年母亲儿子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