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梭罗夫人-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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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运气怎么这样好?”
“我应该说,相当简单。”
“你说吧。”
“您走后的第三天,也就是我搬进那个小房间的第二天,我站在门口等待我想念的姑娘,我知道她每天早上八点到
九点都要出来买菜。八点十分我看见她出来了,我立刻从我的观察哨走下去,挡住她的去路。”
“她认出你来没有?”
“不仅认出来,而且她大喊一声,转身逃走。”
“后来呢?”
“后来我跟在后面追,费了很大的气力才追上了她,因为她跑得很快,不过,您知道,裙子对她的行动总有点妨碍。
“她叫了一声:”耶稣基督!‘“我也叫一声:”圣母玛丽亚!’“这样一来我给了她一个好印象,别人不像我那
么虔诚,就会喊一句:见鬼!
要不就是:该死!
“她说道:”那个医生!‘“我回答:”那个可爱的女管家!’“她微笑了,可是马上板起面孔,说道:”先生,
您弄错了,我不认识您。‘“我对她说道:”可是我认识您,因为三天以来,我爱上了您,使得我食不甘味,夜不安枕,
我不再住在博特雷伊斯街,我搬到圣安托万街与圣卡特琳待的转角,我的目的完全是想看见您出出进进。如果您再请我
去为什么英俊的贵族包扎伤口,您不能到旧居去找我,要到我的新居来。’“她说道:”别说了!‘“我回答:”啊!
您到底承认了!’“于是我们就认识了,或者说,我们重新建立友谊了。”
“使得目前你这时刻……”
“一个情人有多幸福,我就有多幸福……当然,只是相对而言,因为我的对象只是热尔特律德。不过我觉得我不仅
是幸福,我已经到达了幸福的顶点,因为我为您的利益想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
“她也许有点怀疑?”
“一点也没有,我在她面前,提都不提您的名字。难道可怜的奥杜安老乡雷米居然会认识像比西爵爷那样的高官显
贵吗?不,我仅仅用轻描淡写的口气间她:”‘您的年轻的主人好点了吗?’“‘什么年轻主人?’”我在您家医治过
的那位贵族。‘“她回答:”他不是我的主人。’“我说道:”啊!因为他躺在您女主人的床上,所以我以为……‘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啊!不是,天哪,不是。可怜的年轻人,他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只再见过他一次。’
“我问道:”那么,您连他的姓名也不知道了?‘“’知道。‘”’您可能听过后又忘记了。‘“’他的名字可不是那
么容易忘记的。‘”’他到底叫什么?‘“’您听说过一位名叫比西的爵爷吗?‘”我回答道:“当然!比西,就是勇
敢的比西吗?’”‘就是他。’“‘那么,那位小姐呢?’”‘先生,我的女主人已经有了丈夫。’“‘有了丈夫,对
丈夫很忠贞,但是有时也免不了要去想念一位她见到过的英俊青年……哪怕只想念片刻,尤其是当这位英俊青年受了伤,
值得关心而且躺在我们的床上的时候。’”热尔特律德回答道:“坦率点说,我的女主人并不是不想念他。‘”
比西的脸上顿时涨得通红。
“热尔特律德还说:”每逢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总是谈论他。‘“
伯爵叫道:“多好的姑娘!”
“我问她:”你们谈论他什么?‘“’我叙述他的英勇业绩,这并不难,因为巴黎城里到处传说他打伤人和人打伤
他的消息。我还教会她一首非常流行的歌曲。‘”我抢着说:“我知道,不就是这首吗?
一位爵爷,喜欢树敌;他的姓氏,昂布瓦兹。
心肠温和,待人忠实,不是别人,正是比西。
“热尔特律德嚷起来:”不错,正是这首歌,打那以后,这首歌她就整天唱了。‘“
比西紧紧握住年轻医生的手,一种难以形容的幸福之感像寒战一样一直透过他全身。
他问道:“完了吗?”人的欲望总是难以满足的。
“就这些了,大人。啊!我以后会知道得更多些的。见鬼!一天的时间……应该说,一夜的时间是不能把一切都打
听清楚的。”
二十五父与女
雷米的汇报使比西感到非常高兴:首先,他知道了狄安娜始终憎恨蒙梭罗先生;其次,他知道她越来越爱他了。
此外,年轻医生的真挚友谊也使他为之欢欣鼓舞。一切高尚的情操都能使我们身心得到发展,加强我们的各种能力。
由于我们觉得身心康泰,我们才感到幸福。
比西明白现在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老人所受到的每一下揪心的痛苦,都像是他造的孽:痛哭死去女儿的父亲,心理
是反常的,凡是能够安慰这位父亲的人而不去安慰他,会受到普天下父亲的咒骂。
梅里朵尔先生走到院子里时,发现比西已经为他准备好一匹新马。比西自己另有一匹马。他们两人都上了马,在雷
米的陪伴下,出发了。
他们走到了圣安托万街,梅里朵尔先生十分惊讶,他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到过巴黎,看见街上车水马龙,穿制眼的仆
役的喊声此起彼伏,他发觉自从亨利二世执政以来,巴黎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男爵尽管惊讶到赞美的程度,可是随着行程的进展,他所不知道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越来越抽紧。安茹公
爵怎样接待他呢?这次会见会不会给他带来新的痛苦?
他不时用惊讶的眼光注视比西,不明白他自己为何如此听话,竟糊里糊涂地跟着这个侍从官来了,这个侍从官的主
人不就是造成他的一切不幸的人吗?他自问,为了维护他的尊严,他是否不要盲目跟着比西走,最好是越过亲王,直接
到卢佛宫去,跪在国王脚下哭诉?亲王能够对他说什么呢?他能拿什么来安慰他?他难道不是这样一种人吗?这种人会
用甜言蜜语来安慰人,就像拿清凉油膏涂在他们自己造成的伤口上一样,他们一转过身,伤口立刻会更快和更痛苦地重
新流血。
他们来到了圣保罗街。比西以能干的将领身份,叫雷米在前面开路,准备如何进入现场。
雷米同热尔特律德谈了一阵,回来后告诉主人说,无论是小径、楼梯或走廊,没有任何东西挡在到蒙梭罗夫人卧房
去的道路上。
当然,这一问一答,都是低声在比西和奥杜安老乡之间进行的。
这时男爵向四周惊异地张望。
他自言自语道:“怎么!安茹公爵竟住在这儿?”
这所简陋的房子,使他起了疑心。
比西微微一笑,回答他说:“这儿不完全是安茹公爵的府第,它是他爱过的一个女人的住所。”
老贵族额头上出现了一丝愁云。
他停下马说道:“先生,我们外省人不习惯于这种会客的方式,巴黎的轻浮生活习惯叫我们害怕,我们不喜欢你们
神神秘秘的样子。我觉得,如果安茹公爵一定要见梅里朵尔男爵,就应该在他的王府里,而不是在他的一个情妇家里。”
说到这里,老人长叹一声才接下去说:“您在外表上完全是一个正派人,为什么您要带我去见这样的女人?难道是为了
使我明白,我的可怜的狄安娜如果像这所房子的女主人一样还活着,她会宁愿受辱,而不愿意轻生?”
比西拿出他对老人最有说服力的武器:一副忠诚坦率的微笑,对他说道:“慢着,慢着,男爵先生,不要事先作出
种种错误的猜测。我凭贵族的身份发誓,这儿不是您想象的那种地方。您要去见的那位夫人十分贞洁,值得尊敬。
“她到底是谁?”
“她是……她是您认识的一位贵族的夫人。”
“真的吗?那么先生您为什么说亲王曾经爱上过她?”
“因为我永远说真话,男爵先生;请走进去您自己判断一下我答应过您的事情是否实现了。”
“您说话要当心点,我在痛哭亲爱的女儿的时候,您对我说:先生,放心吧,天主是十分慈悲的。用这样的话来安
慰我,差不多等于答应我会发生奇迹一样。”
比西仍旧用永远能讨老人欢心的微笑对他说:“请走进去吧,先生。”
男爵下了马。
热尔特律德奔过来站在门槛上;睁大着眼睛,十分惊愕地凝视着奥杜安老乡、比西和老人,她绞尽脑汁也猜不出来
天主经过如何安排,把这三个人聚集在一起。
伯爵说道:“您去通知蒙梭罗夫人,说比西先生已经回来,要求她立刻接见。”
他又低声加上一句:“您必须答应我,一个字也不要提起同我一起来的那位贵人。”
老人惊呆了,不住地说:“蒙梭罗夫人!蒙梭罗夫人!”
比西推他往小径上走,同时说道:“走呀,男爵先生。”
老人踉踉跄跄地上楼梯的时候,只听见狄安娜的声音带着特殊的颤抖说道:“比西先生!热尔特律德,你说是比西
先生吗?请他进来。”
男爵在楼梯中间突然停了下来,他叫道:“这说话声!这说话声!啊!主啊,这是谁的声音?”
比西说道:“男爵先生,请上楼呀。”
男爵颤巍巍地扶着栏杆,四处张望,这时候,楼梯顶上突然出现了容光焕发的狄安娜,她全身都沉浸在金色的阳光
里,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更美丽;虽然她没有料到要见到父亲,她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
老人以为自己见到了古怪的幻影,大叫一声,伸出两臂,神色惊慌,完全是一副恐怖到发狂的模样;狄安娜原来准
备扑向他的怀里,这时也吓得呆住了。
男爵伸出手,摸到了比西的肩膀,全身倚在他上面。
梅里朵尔男爵结结巴巴地说:“狄安娜活着!狄安娜!我的狄安娜,人家说她已经死了,啊!我的天哪!”
这位坚强的战士,身经国内外无数战争而仍然活着的英雄,像一棵挺拔的老橡树,狄安娜的死讯雷轰电闪似地袭来,
没有能够使他弯腰,他还用勇猛的搏斗战胜了悲痛;可是重逢的喜悦却把他压垮了,粉碎了,消灭了,他往后退缩,双
膝颤悠悠地发软,没有比西,他早已倒下去了,从楼梯上面摔下去了。亲爱的狄安娜的容貌,化成许多纷乱的小点,在
他的眼前飞舞。
狄安娜急忙走下几级楼梯喊道:“我的天主!比西先生,我爸爸怎样了?”
狄安娜以为这次重逢一定事先已经、诉父亲,现在看见父亲脸色这么苍白,反应这么奇特,不由得吓呆了,不仅声
音里充满疑问,眼睛里也充满了疑问。
“梅里朵尔男爵以为您已经死了,夫人,一个父亲失去像您这样一位女儿,当然要痛哭,他已经为您痛哭过了。”
狄安娜叫起来:“怎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事实真相?”
“一个人也没有。”
老人从暂时的昏迷中清醒过来,大声说道:“对,对,一个人也没有,连比西先生也没有告诉我。”
比西用温和而略带责备的口吻说道。“我待您的好处您完全忘记了!”
老人回答:“对呀!您说得很对,眼前这一刻就能抵消掉我的全部痛苦了。啊!
我的狄安娜,我亲爱的狄安娜!“他一边说一边用一只手抱住狄安娜的头来亲吻,另外一只手却伸向比西。
然后忽然间他抬起头来,仿佛一个痛苦的回忆,或者一种新的恐惧,穿透了裹着他的快乐盔甲,一直击中了他的心
窝,他问道:“可是刚才您说什么,比西爵爷,您说我要去见蒙梭罗夫人,她在哪儿?”
狄安娜叹息着说:“唉!爸爸。”
比西鼓起全部勇气说道:“您面前这位就是,蒙梭罗伯爵是您的女婿。
老人结结巴巴地说:“什么?蒙梭罗先生是我的女婿!可是为什么所有的人,包括你,狄安娜,他自己,都没有告
诉我?”
“我不敢给您写信,爸爸,怕信会落到亲王手中。而且我以为您都知道了。”
老人问道:“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搞得这样神神秘秘?”
狄安娜喊道:“对呀!爸爸,您想想,为什么蒙梭罗先生要您相信我已经死了?
为什么他不让您知道他是我的丈夫?“
男爵哆嗦着,仿佛他害怕追究这些不明不白的事实,他只用畏怯的眼光向女儿的闪耀着光芒的眼睛和比西聪明而忧
郁的面孔提出疑问。
在这一段时间里,他们一步一步已经走到客厅。
梅里朵尔男爵垂头丧气不断地嘀咕:“蒙梭罗先生,我的女婿!”
狄安娜用温和的谴责口气说道:“爸爸,这件事不应该使您惊奇,您不是命令我嫁给他的吗?”
“是的,条件是要他救了你。”
狄安娜倒在她的祈祷跪凳旁边的一张椅子里,低声说道:“他的确救了我,不过不是使我脱离危险,只是使我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