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冠宠-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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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语一顿,瞥见了司简转冷的面容。
司简转了脸,发丝垂下,荡在耳侧,稍显一丝凌乱。
他挥挥手,让乔侧下去了。
殿门磕上,他走到床畔,也不坐,就那样站着凝视寻善安静的睡颜。
过一会儿,三娘进来,垂首道:“主子,安排妥当,可以出发。”
司简应一声,抱起榻上昏迷之人,给她披上一件厚毯子,出门进了殿外一辆马车中。
马车由庄安驾着,一路向前,直驶向沛庄。
寻善在车内转醒,伸手,指尖擦过司简的衣襟。
“司简。”她唤。
“小白。”
寻善从他怀里抬了身躯,坐起来,转头看着昏暗的车厢,问:“去哪里?”
“沛庄。”
“刘扶萧……”她顿了一下,凝视司简,眼里有一丝困惑。
司简也看住她,他微笑,伸手摸摸她的头,“记起来了?”
“我是青霜。”
“嗯,闻名天下的青霜。”
“我中了毒?”
“刘氏殇离。”
“刘扶萧……”她睁大了眼,想说点什么,然而,舌尖一咬,止了话。她伸手拉住司简的手掌,低声道:“我会死……”
“不会。”
温柔的声音,带着坚定,一字一字咬得清晰有力。
“司简,我觉得好不可思议。”寻善垂头,面色苍白,眼里的眸光黯淡,无力疲倦。“我怎么会是青霜呢?我明明是颜寻善,是你和娘亲的小白,却在梦里看见那个早该死去的人出现在我眼前,跟我一模一样的脸,我一下子就记起来了,记起那些属于青霜的纷扰往事。”
“小白,青霜也好,颜寻善也罢,你就是你。你的身体是你,你的魂魄是你,只要是你的,一切都没变。”
寻善抬了头,眼眶里泪光闪烁,“十四年青霜,全靠你支持鼓励才得以存活下来。五年颜寻善,也全赖你给我一段新生命,还我一片广阔天空,还给我一个家,一个由你我组成的家。司简,我何其有幸!”她眼里的泪花一闪,流出眼眶,滑下面庞,滴落她和他紧握的双手。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小白。”
“司简,所以,即使我死了……有一天,我死了,我也不枉费来这个人世走一遭。遇到你,爱上你,嫁给你,一生足矣。”
寻善泪流满面,眼圈红肿。她说得大义凛然,深情款款,心下却惧怕,她的手指都僵硬冰凉得似要蜷缩起来,所幸握在司简掌心,稍稍安心了一点。
“你不会死。”司简一手拭去她面上泪水,心疼地亲吻她苍白的嘴唇,“相信我,你不会死。我何曾骗过你。”
寻善摇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身。“若是我死了,只留下你一人怎么办?我多想陪你白发苍苍看尽人世风云,我们说好的,谁都不许离弃谁!为什么苍天要如此捉弄我们!我不想死,司简,我不想死!”
寻善彻底嘶吼起来,在他怀里极尽哭闹。
这一世,两人约定不离不弃。却忘了,他们也曾讲过,此生非死不离。
非死,不离。
亡命,便是离弃。
她死了,又要只剩司简孤零零在这个尘世无悲无喜,人间繁闹,他一人坐于殿顶,目光空洞,思绪飘忽。
夫妻间,迟留于世的那一个人总是最悲哀。
司简抱紧她,嘴唇轻柔吻上她的发顶,眼神沉寂。
待行到沛庄,庄安掀帘,司简抱寻善下车。
沛庄依旧温暖似春,远处绿草如茵,一条小道蜿蜒通向一个山坡头。老太太院子里的玉兰树开得正好,树下雪白落英,风吹起一地。阳光正朗,金丝如线,明亮和煦。
寻善却觉得寒冷,缩在司简怀里,一条厚毯盖着,也抵不住体内一*涌起的寒气。她面色煞白,神智微微有些模糊。
“司简。”她死命抓着司简的袖子。
司简站在院子里,迟迟不进去。
庄安迟疑道:“主子……”
寻善望过去,目光已经不甚清晰,似是一瞬间坠入了一个梦境中,她的思绪游离在半梦半醒的边缘,似是清醒,又似是迷糊。
司简眉头一皱,赖沉小草上前来,双双唤道:“公子,小姐。”
苏阿愁从屋内走出,面孔呆木,见到司简微微一笑,反倒显得面容僵硬不自然。“司公子别来无恙。一切事宜已办妥。”
“可有遗嘱?”
“啊?”苏阿愁细细回想了一会儿,“老人家年迈无力,只说要公子好生照料小姐,万事不强求,尽了责任便是。”顿了顿,他又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司简眉目一敛,面无表情。“有劳。”
“哪里哪里。在下受恩于老夫人一顿晚膳,自当报还。”
寻善隐约听得他们之间的谈话,心下疑虑,喃喃:“外婆……”
苏阿愁看向司简怀里气息微弱的女子,面目愣了愣。“颜小姐……”
司简不言,抱着寻善进屋,放她入床。细细给她盖了锦被,掖好被角,见她容颜安静,才离去。
堂屋桌案上,摆着一只白色骨灰盒,盒后竖一个牌位,上书“先祖母韪姜何慧珠之灵位”十一字。
司简站在老太太灵位前沉静了半晌。
赖沉站在他身后,道:“公子,时间方位都估摸妥当,定能撑到来年开春。”
司简点一下头,未说一字。
小草在门口张望,面上不安,苏阿愁跟在她身侧,木着一张脸,有些局促。
小草回头推他一把,往外头走,“你个死人,老夫人过世,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下。好歹是为公子办事,我们连老夫人走了都不知道,你说公子会怎么想?瞧瞧公子的面色,阴沉冰冷,再看看小姐,估计也是病发了,这让公子一人如何是好?”
苏阿愁怔怔,任她数落,步子退到院门口。白花飘下,落在他青衫上。
小草气呼呼的,转了身又往屋里瞧去,忧心忡忡。“这公子也是,就叫我们守着沛庄,什么也不说,哪一天真的跟刘氏发生冲突,刘氏带人闯进来,我和赖沉招架得住吗?”
苏阿愁抬了头,笑笑:“宽心宽心。”
“宽你个头的心,到时候跟他们拼命的是我们夫妻两个,又不是你。话说,你那个方案真的有用?若是不牢固,我保准第一个拿你开刀!”
小草转脸,恶狠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苏阿愁似是真被吓住了,面容一呆,显得那张平凡的脸更木讷了。
正巧,赖沉在里屋喊道:“小草!”
小草立即应一声,一骨碌跑了过去。
苏阿愁留在原地,抬了头,见着满树雪白花瓣,他伸手,轻轻拂去肩头落花,再转身,在院门边看见了一个红衣艳丽的男人。
那个男人就那样站在门口,红裳灼灼,似桃花纤美,白花飘在他身畔,他眼角眉梢,都好似带了冰雪般冷冽又清甜的雅香,渗在空气里,竟透出一丝哀伤。
满地白花,满地红羽,铺介在地,一色华丽,缠绵交替。
苏阿愁微微一笑,“红尘兄,你也别来无恙。”
红尘眉目一动,眼底一丝倦色,面容稍显苍白。他紧抿嘴唇,转身就要离去。
“不去看一眼。”苏阿愁叫住他。
红尘身形不动,只是止住了步伐,留给苏阿愁一个寂寥消瘦的背影。
“看了又如何?”他苦笑一声,“她只有在他身边才安心。我陪着,她只会拉着我的袖子满世界找司简。见不到我,反倒大家都清净些。”
“红尘兄也奔波劳累出了不少力。”
“这些,有朝一日,我会亲自告诉她。我会让她知道,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我为她做过些什么,付出过什么。”
“纵使如此,喜欢是不计代价的。有时候,你做的最多,却往往及不上什么都不做的。更何况,司公子付出的不比你少。”
“这也是最令人无力的地方。”红尘抬头看向头顶透白纯净的玉兰花瓣,他记起许多年前那个女孩明媚的笑靥,生动干净,眼里透出一丝狡黠,俏皮的模样。这一笑,笑进了他心底。而他也不知,她救他的一命,他竟用他余下的岁月去偿还。
“如若,当初没有遇见,如今是不是会好受一点?”他喃喃叹息,末了,不免自嘲一笑,“何谈好受不好受呢,至少小白让我知晓这个俗世的爱是个什么滋味,一生能有一个牵挂在心上的人,也不枉费白来此生了。”顿了顿,他又道:“因此也能够将心比心,理解司简的感受。见到小白日益消瘦下去,他又何尝心里好受,只怕是每晚都睡不好一个安稳觉,午夜梦回,总要去看一看枕边人的状况,看她是否凉了热了难受了。”
苏阿愁听罢他一番话,呆了少许,半晌无言。
“谁叫你爱她。”他道。
“是啊,谁叫我爱她。”
红尘挥一挥衣袖,冷寂地离开了。红羽散落一地,美丽到萎靡的色泽,夹杂在白花里,被风吹散了,一股卷着一股往院子外飘去,逐渐,只剩白雪般的玉兰花瓣,干净得就像不曾有过羽毛的红影,也仿佛,不曾来过一个同样红衣妖娆的男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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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接踵而至的秘密(二更)
暮色四合之时,乔侧背着一个药箱子来到沛庄,他恭恭敬敬候在院子里。
小草赖沉守在院门口,赖沉搬一把椅子抱着小草而坐,小草困乏,窝在他怀里似要睡着了,暖风一阵阵,赖沉将手挡在她眉眼上,眼神温柔,时而,他抬头,能见到一抹黑影长身直立于玉兰树上,那便是庄安,手握一把银色鎏金弓弩,脸色沉静,目光清远扬长,直视前方,风飘来,衣衫猎猎作响。
院内,乔侧抬了眼,司简已然站在他面前,负手而立,白衣漠然。
“主子,药物备齐。”乔侧道。
司简别开头看向一侧花圃。
花圃里,那朵鲜红欲滴的花愈加妖娆诡异,在一丝烛火下似有血液在缓缓流动。
他点了一下头,“殇离。”
乔侧俯首,上前细细查看了这朵花,而后,他蹲身,戴上一副薄如蝉翼的蚕丝手套,小心从根部将整株植物都从泥土里拔起。
苏阿愁适时拿过一个盛放清水的小盆,乔侧将殇离放进去,清水滋润叶瓣,愈显光泽细腻,红如血液,碧似绿玉,剔透光滑。
乔侧接过水盆拿去里屋。
苏阿愁见他进去,又看司简还在院内站着,一时杵在原地,问一声:“可还要帮忙?”
司简看他一眼,神色冷淡,“三十年前,刘氏夫人苏氏身畔常年伴有一名近侍,是从娘家关中带回。二十三年前,少主刘扶萧出生,同年同月近侍无故病逝,自此无踪。”
司简慢慢叙述了一段往事,苏阿愁愣住。
“苏姓阿愁,想来便是那位病逝的近侍。”司简道。
苏阿愁仍旧呆木着一张脸,只是脚下后退了一步,顿住,又不动了身形,尴尬一笑:“是啊,公子好眼力,在下惭愧惭愧,竟隐世了二十多年。”
“的确隐藏得很好。若是刘扶萧知晓,会不会恼羞成怒。”司简嘲弄一笑。
“恼羞成怒?”
“嫡母心腹竟帮着一个庶子对付自己。”
语气里还是藏着一丝讥笑。苏阿愁呆愣良久,面上依旧木然,没有多余情绪。
司简冷视他,“我不管你们当年计划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我只认定一点,谁敢伤害小白分毫,我定当百倍讨回!”
苏阿愁面色僵硬,“在下不曾对颜小姐存有异心。”
“当年之事,无需扯到小白身上,她什么也不知道,在这场游戏里,她不过也是一个被动的受害人。”
话落,苏阿愁睁大了眼,此次是真正诧异的表情。“公子,公子……知晓一切?”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恰恰全都琢磨了个透。”
“公子……恕罪!”
苏阿愁突地跪倒在地,双膝皆是触地,俯了身,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此番恭敬身影,已是将司简当做了自家主子来看待。
司简道:“你不必如此。尽管身上流着刘氏血液,但,我是司简。与刘氏毫无瓜葛。”
“不不,公子便是公子,怎敢逾越规矩。”苏阿愁抬了头,目光诚恳,这张平淡无奇的脸上也因此有了别样的光彩。
司简嘴角一动,似乎笑了一下,冰凉残忍,“你去办一件事。”
“公子吩咐。”
“昔日轰动江南的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