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冠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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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摸到他的眼睛,他的睫毛划过她的指尖,她想去亲吻他的眼,却错了位置,吻在了他的眉梢,微凉的带点寒意的眉,在她唇下像是一株雨露生长的小草。她叹息一声,嘀咕:“怎地摸不准位置呢?”
司简道:“路陡,颠簸了一下。”
他的容颜深刻她脑中,又怎会记错呢?寻善开心一笑,“原来如此。”
再一晃,寻善看见了满眼的阳光,金灿灿地照着他们。
青翠的草地,古朴的农庄。一切依旧熟悉不变。
第三十六章 外婆生气了(二更)
寻善下马奔跑,张着手臂,一股脑儿钻进外婆的院子。
“外婆外婆!小白回来了!”
何老太从花卉中转身,笑得满脸褶子都在颤抖。
“小白,乖孙女!”
寻善抱住老太太,又亲了亲她的满头银丝,扶着她坐在凳上。
老太太说:“今儿怎的疯疯癫癫的,又和以往一个猴样。”
司简正从门外进来,玉兰花瓣落在他肩头,他用手拂去,笑意清淡。
寻善看着那个男人,笑容大大:“外婆,今日小白和司简来您这儿要告诉您一个消息。”
“是什么?瞧你这般开心。”
“我和司简成亲了!”
寻善朝门边那个男人挥挥手,眼角眉梢是掩不住的欢喜,她的心里像是下着一场洁白纷扬的玉兰花瓣雨,她恨不得告诉全世界她嫁给了世上最优秀的男子为妻。
当她回头看外婆以为她也会如自己这般喜悦的时候却意外看见了老太太脸上冻僵的笑痕褶子。
老太太并不开心,甚至起了怒意。她浑身都抖起来,手指颤颤指着寻善,脸上是一波胜过一波的惊惧之意。
寻善看不明白。“外婆……。”
司简走过来从身后拥住寻善,对老太太道:“她没骗你,我们成亲了。小白是我妻子。”
“混账东西!”老太太大喝一声,操起身边拐杖就往他们身上打去。司简随即抱着寻善旋了个身,拐杖毫不犹疑重重落在他后背,在如雪白衣上留下一个黑色的脏印子。
老太太还不解气,继续挥着拐杖打,一边打一边骂:“打死你们这些不孝子,说了那么多的叮嘱还是没用,小白年幼又生了病不懂事就罢了,小简你也跟着胡闹,小白娘亲死前是如何跟你讲的,你统统都忘了吗?你怎能跟小白成亲呢?小白她……”
寻善大叫:“外婆好生奇怪,为何不让我和司简成亲?我偏不,我和司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朝一日就是要在一起白发苍苍的!”
老太太一抽搐,拐杖掉落在地。
“小白。”司简阻止寻善再说下去,回头,见老太太失去力气坐在地上痛哭,不免眸中一沉,松开寻善上前欲扶起老太太。
老太太推开他,狠厉道:“赶紧给小白一纸休书!”
“外婆!”寻善尖叫,“你这是棒打鸳鸯!”
她眼见司简身后一道道黑色棒痕,又气愤道:“外婆这些年也是奇怪,我不过生了一场病,回来再看外婆外婆怎的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简直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一气!司简也算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怎么打得下去手?”
“孽障,住嘴,我老婆子打得就是你!”
“你打啊,你打我啊,我娘知道我在地上这般受委屈她一定不安生闭眼!你打死我好了,我要跟司简在一起!”
寻善也是个犟脾气,伸直了脖子毫无畏惧。
司简道:“小白,不得胡闹,还记得我来之前怎么跟你讲的吗。要冷静下来,外婆年事已高,容不得我们折腾。”
寻善轻哼,朝天翻了个白眼。老太太简直被她这副模样气死,捂着胸口道:“不孝子不孝子……。”
老太太捡起地上的拐杖就朝她扔了过去,恰好砸在她脚上。
寻善瞪大了眼睛尖叫一声,满脸不可置信。“外婆,我是你亲外孙女啊,你是要杀了自己的孙儿才罢休吗?”
“那倒不必,孽障,你只要同小简签了休书即可。”
老太太眼里显出冷漠的神色来。
寻善欲哭无泪,“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大喊,“早知如此我就不来看你了,惹得自己一身是非。”
“可以,”老太太也冷淡道:“往后都不用来了,老婆子一人在这里活得不错,哪天老婆子下葬了就来插一柱香即可。”
她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再捡起拐杖转身往屋里走了。
看着老人颤颤巍巍的背影,寻善的眼泪掉下来。“外婆从来不这样子的。即使以前追着我满山跑也不会真打我。”
小时候外婆老叫她小猴子,因为她那时长得瘦小又爱调皮。
外婆的存在是她爹不知道的,她和司简从扶季宫跑出来就到外婆这里来,外婆看到他们总是笑脸相迎的。一日一日,一年一年,他们长大了,外婆苍老了。而后扶季宫变,她大病一场,司简主掌青霜。
物非人非。一眼苍茫。
司简拍拍她的背安抚她:“有我在。”
“外婆不可理喻。”
“她是外婆,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存在的骨肉相连的亲人。”
就是因为如此,她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也把她看成至亲,不仅仅是爱屋及乌,而是外婆也曾善待过他。
依稀记得,许多年前,两个孩子一起挤在老人的怀里,懒洋洋晒太阳,老人和蔼亲切地给他们讲故事。一个孩子调皮,爱动手动脚,另一个安安静静,眉目温和。多美好的日子,被夕阳镶成一个金圈,放在回忆里永不老去。
这些,寻善多半忘却了,她嘟着嘴,看着司简身上的伤痕,眼泪直掉:“司简,痛不痛?外婆也真下的去手。”
“不痛。”他没骗她,外婆年事颇高,能有几分力气挥动拐杖?再者诸多气愤也全抵不过心底的疼爱。
两人坐在太阳下,寻善去拉他的袖子,“脱下来,脏了,真难看。”
司简轻笑:“你洗吗?”
“我洗就我洗,你别嫌洗不干净就好。我之前也还在浣衣院干过活。”
司简闻言不舍的摸摸她的发,“辛苦你了前些日子。”
“没事,我是打不倒的小白啊!”女孩龇牙,明眸皓齿的模样,兀自天真。
司简将外衫脱下来,寻善拿去放进一个盆里倒水。往桶里倒水的时候她见一旁花圃里开了一朵鲜红欲滴的花,不禁好奇:“司简,真好看。”
那朵花生成七瓣,花瓣红若血液,下垂,呈丝状。叶灰绿,狭长无纹,竟光滑的紧。细长的根茎呈透明的粉绿色,几乎能看到里面缓慢流动的液体。阳光下,这株植物竟美艳到诡异。
寻善不自觉伸手想触摸它。
司简唤道:“别动。”
寻善的手指停在空中,竟不舍得收回来:“这是什么花?如此妖艳。”
“外婆自己培养的花种。”
寻善垂涎得眼睛都移不开,问:“我能带回去吗?真好看,我要养着它。”
“移栽怕是活不长久。”司简眯起眼睛,“叫外婆多栽几株,我们过来看。”
寻善手指痒痒的,索性不再看,专心给他洗起衣服来。洗着,她困惑道:“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没看到啊。倒是稀奇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外婆有这个闲情雅致自己培育花种了。”
“外婆无事便会照料这些花花草草,培育些新品种也不是件罕事。这花许是前些天刚长的。”
“你说的倒也对。”寻善拎起他的衣服,仔细看,“你不怕被我洗的没了香气?”
“不怕,尽管洗,洗坏了也无妨。”他是不在意这些事物的。
待到傍晚,司简便穿着她洗干净的皱的厉害的外衫回去。寻善看见他便想笑。司简自己也笑,他道:“全当做给你看了一个笑话,好笑吗?”
这个世上也便只有司简能对着她的任性笑眯眯地说把自己当一个笑话给她看。
寻善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身,重重亲吻了一下那件皱巴巴的衣衫,道:“好笑,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看见你更让我想笑的人了。”
司简闻言松开了自己手中牵着的缰绳,白马长啸一声骨碌碌跑进了白茫茫的林子中。
“我们散散步吧。”
他温柔牵了她的手,慢慢走在看不见东西的深林中。
“好。”
第三十七章 阵中迷雾
两人像是走在无边的梦境中。伸手是不见五指的。她只能感受手中传来的温度,让她知道身边有一个人陪着她做梦。
司简突然停住步子,他松开了她的手。
“司简!”寻善立刻不安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乖,我在。”
他让她抓着自己的腰带,自己蹲身在衣摆上扯下一根布条,绑在她的手腕上,另一端则系在自己腕中。
“司简……。”
司简再次握住她的手,继续走。“我在。”
“你干什么了?”
“防止你走丢。”
“怎么会,有你在。”
寻善无故觉得忧伤。她跟着他的步子走。耳畔有缓缓飘过的风声,像是溪水流过一般缓慢有规律。
“这是什么阵?”
“我也叫不上名字,之前一起布置这个阵的人早已不在人世。如果要修改恐怕不易。”
“你要修改?”寻善吃惊。“挺好的阵,为何修改?”
“再好的东西时日一长也会暴露缺陷。”
寻善不明白。她摇摇头,手上的布条也跟着动了动。
司简紧了紧她的手,再一次停住步子。
“怎么了?”寻善问。
随即寻善听见了一个脚步声,缓缓款款地响着,像是在向他们走来,又像是走向别处。迷雾里,一丝风吹草动都显得诡异难辨。
寻善不禁屏住了呼吸。
司简没吭声,牵着寻善等在原地。
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近,前方突然亮起一抹亮光,隐约的一点绿,飘在雾里,像极一只萤火虫在飞。
寻善有些许的惊惧,她想起一个漆黑的夜,那个夜晚甚是诡异,她从来没有经历过那般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什么她具体记不起了,但就是知道那是个不寻常的黑夜,她像是被人抛弃在了那般寒冷的夜里,四周是窄窄的一片,对,反倒不像是个夜了,但一样漆黑一样冰冷。她有些混乱,往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盯着那抹绿光像见了鬼一般。她还记得有谁在那个夜色里拼命挖着什么,一直挖一直挖,比挖宝藏还要仔细认真又急躁痛苦。
一个人从地底下挖了一具尸体出来,然后抱着那具冷冰冰的尸体又哭又笑。
寻善毛骨悚然,突然睁大眼睛尖叫一声,往后跑开,手上一紧,她被布条拉住,脚下一踉跄,摔在地上。
“司简!”她大叫。
她没有听见司简的声音,反倒意外听到一个女孩的笑声:“真是有趣。”
那抹绿光朦胧一团,近到跟前。她瞪大眼,错愕看到了一个翠衣少女。那个少女掩嘴笑,眉目清秀,稍显稚嫩,俏皮的紧。
少女手中提着一盏绿光闪闪的形状古怪的灯笼,那些雾中迷光便是从她手里散出。
“在想些什么?”司简的声音在她身畔响起。
他将她从地上扶起,伸手掸去她身上尘烟。
“司简!你去哪里了?”
“我一直在你身边,你松开了我的手。”幸亏在她手上系了一条布带,“想到什么了?”
寻善摇头,面色苍白。“她是谁?”
翠衣少女一直笑眯眯看着他们之间的动作,听到寻善的问话,便道:“叫我小草即可。”
闻言,寻善噗嗤一下笑开,脸色也好了少许,“小草?好生怪异的名字。”
名唤小草的少女瞪圆了眼睛,将灯笼往她脸上照了照:“哪里怪异?姑娘我本名楚草,楚草经寒碧的楚草。”
寻善摇摇头,不明白,不过她倒是知道一点,那便是落白与楚草只能合在一起念,若单个分开尤其是后面那一字叫起来实在不雅观。
寻善道:“我叫落白。”
小草看向司简,司简淡声道:“司简。”
小草恍然大悟:“你们是一对儿。”
“算你眼光不错。”寻善喜滋滋。
小草道:“落白司简,纯白简单,不是一对儿是什么?”
话落,寻善司简对视一眼,相继而笑。落白司简,原本就该是天生一对啊。
小草再细细打量他们,看一眼白雾缭绕的四周,问:“你们怎能走进来?不像是迷失路途。”她看着寻善,“这位姐姐下盘不稳,脚步虚浮,一看就知是疾病缠身,莫不是要寻医迷了路?”
“我没病。”寻善听她如此一讲对她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