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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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它就要消失在视线里,奚勍心急地咬紧唇,转首对靳夫人道:“娘,您与莹怜他们先行回府,我去地方稍后就回。”
“娴儿!”
靳夫人见她转身即走,担忧叫住:“你这是……要不,我派几个人留下来等你。”
奚勍立即摇摇头:“不必了,连同我那顶轿,一并抬回去吧。”
随后见靳夫人仍是一脸不放心的样子,奚勍心底升暖,朝她露去粲然笑容:“我去去就回,就像爹说的,这世上可没有几个人敢来招惹我。”
她半开玩笑的语调令靳夫人勉强放下心,回想女儿以前也时常出府游荡,不晓近日总贴在身边,这稍稍一离,反倒别扭不踏实了。
她点点头后,奚勍的身影便如飘渺云烟,转眼消失在人群里。
靳夫人拿帕子抚抚胸口,不知为何,心底总隐约浮起一丝不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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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容回到兰府,小童便眼疾手快地接住他脱下的白缎披风,紧接又有一名上前,接过那顶白纱斗笠。
祁容拂了拂两侧长发,今夜受吏部尚书管岩邀约,共在其府上小宴一番,此次倒与公事无关,只是单纯的饮酒畅谈,不过若说特别一点,便是那位深居简出的管小姐,今日竟出面在宴上抚琴弹奏了一曲,至于是否被人有意安排,祁容心如明镜,只当对方弹奏完后,忍不住大大夸赞一番,惹得管小姐满面娇羞,连忙被丫鬟搀扶着回了闺房,管岩更是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想此,祁容精致的脸容上浮现漠然冷意,与之前那个温柔含笑的优雅贵公子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他坐在前厅上首位置,慢慢品茶润喉,而池晔从家仆那里得来消息后,便上前禀告。
“她今日来了?”祁容听完,微微压下细雅若竹的眉,“来做什么?”
“没有说,只是直接去了竹皖。”池晔从旁道。
祁容眸色微敛,沉吟片刻问:“王爷那时休息了没?”
“从外看王爷房内灯已熄,应是歇下了。”
祁容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秀净眉色间透出深思与琢磨。
这么说来,她私下里已见过风墨北,本来父女二人经年未见,如今重聚帝都,见个面也属人之常情。但风季黧自小对风墨北心有怨圭,这点祁容是知道的,所以彼此见面应该聊不出什么父女亲情来。
现在唯一令祁容有些在意的,便是奚勍的事。毕竟她不若普通的千金小姐,夜殇门门主这个身份,不止别人,连他背后做事也会有所顾虑,所以风墨北会不会从中插手呢?
不过在意终究不是担心,因为祁容相信朔王,更相信风墨北绝不会背着对方去私下杀人。
祁容思绪不禁一转,问:“靳府那边情况如何?”
池晔道:“自从冯仪出事后,靳恒近来也不若以往,做事总是提心吊胆的……”
“哼。”祁容忍不住冷笑,“身边的人都一个个死了,就算再怎么不知情,这心里,还是会无端生出些警觉地。”
思忆起那夜冯仪说过的话,他笑意加深,眼中徒然射出犀利寒芒,仿若蛇毒般致命。
“那她呢?”
良久,祁容声音才转轻转淡,隐隐中还蕴有一丝薄雾似的温柔。
池晔知他是问奚勍,答道:“今日陪靳夫人出府逛了街市……”因为奚勍武功高超,无法派人近距离监视,只能躲藏府宅周围观察其出入情况。
“逛街市……”祁容喃喃一念,眼波竟愈发柔怜温动起来,似乎心底也向往期盼着什么。
稍后他发觉池晔欲言又止的模样,斜眸问:“就这些了?”
池晔抿动唇,果然又道:“不过靳夫人回府后,却不见靳小姐的踪影。”
勍儿没有回来?
祁容最先想到她可能是去门里办事,不过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依奚勍近来行事来看,是不该中途丢下靳氏一人离开的,除非……是路上遇到某种意外?
一道奇怪想法自脑海中晃过,快到无法捕捉,祁容慢慢靠到椅背上,凝神细想。
“大概是多久的事?”
池晔回道:“约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他淡淡念着,颦起眉,隔过半晌又问:“你刚刚说,那个人是何时离开兰府的?”
池晔愣了愣,才琢磨过来他是指风季黧,道:“听下属回报,应该也是一个时辰前……”
祁容瞳孔倏然一滞,仿佛终于抓住那道光点,整个思绪都凝滞在上面不动。
时间……竟都是这般巧的。
尽管他现在神情看去仍是平淡无波,可心脏却像被绳索紧紧勒住般,只想象着那件不太可能的事如果成为真的话,那么……
即使对方他已做过警告,但依照勍儿的性格,对方是陷害自己的凶手,如果遇上,是绝不会……
“勍儿……”
这一刻祁容的呼吸骤然紧促,双手竟不自主地颤动起来。
☆、蝶坠
繁华街市,人烟阜盛,碎花小轿没行多远便汇开人流,拐进一条狭窄僻静的小巷里。
奚勍正夹杂在人群中,见此眸光微敛,接连几个快步,蓦然转身,如一缕飞逝的流银白光,消失在巷口处。
一路行走直穿,便通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密林,与城郊后山连接在一起。
宁幽月色下,林中漂浮着些许雾气,远远望去那顶花轿好似飘忽光点,在林间若隐若现。
奚勍微微眯起眼,身形轻掠,白裙翩飞,在树冠之间纵跃。
原本她私下跟踪,是想探清对方究竟是何门路,但现在看来……
远处,花轿的光影愈发朦胧不清,奚勍知道不是自己速度减慢,而是那四名布衣男子绝非普通之人,现在她的跟踪被对方发现,显然是街市人流中也潜伏了她的人,所以被引到这片密林里。
没过多久,花轿连同那四人一齐消失在林中深处,奚勍眼前亮出一片空旷之地,飞身飘下时,脚踩在地面的枯树枝,发出轻微声响。
周围极静,静得出奇诡异。
月光流转在那素白茕立的身姿上,仿佛雾里生花,似幻似真,而奚勍屏息凝神,目光正直直盯住林中某一点,下刻,袖中的手扣紧雪刃。
风起时,树叶纷乱飘落,鸟儿惊起四散,数道幽灵一般的灰影从夜幕中交叉闪现,最后形成整齐两排,接着中间缓缓走出一抹清缈柔婉的倩影,黑色轻纱包裹住娇身,只露一对盈盈含泪似的水眸,正蕴含着几分悠然得意。
“果然是你。”
奚勍望定她,声音寒澈,宛若珠坠玉盘。
月色下风季黧眼波潋滟媚娆,好似妖美毒花般勾魂摄魄,她巧肩微耸,吐息幽香,遥遥道:“没想到你竟一路追至此,可真是有心了……”
奚勍不理会她语中嘲讽,目光犹如凛冽寒风,气势逼人不可阻挡。
此刻二人对立而望,俱不做声,只是相互敌视的眼中同时迸发出激烈的花火,在空气中连连对撞。
之后风季黧讥诮冷笑:“你该不会还惦念着那位冯公子,所以特意来找我寻仇的?”
“你杀了他。”
想起冯衍落成无辜冤魂,奚勍眸色一敛,如浮冰沉淀。
风季黧听完,反倒不承认起来:“我可没有呢,当时你一路追来,我走投无路下,已是改变心意把解药给你,因此若说怪,就该怪你没能及时救他。”
“哼,真是巧舌如簧。”奚勍咬着字音回讽她,“冯衍不过是你背后设局的一颗棋子罢了,你实则目的是陷害我,以让靳冯两府之间反目为敌。”
“哎呀……”风季黧故意娇嗔一声。如今目的被她拆穿,倒也是不惊不惧,低眸端详起指上蔻丹,那抹惊心艳红仿佛天际化下的血泪,倒映眸中形成意外的靡曼幻彩。
“所以呢,现在你要来取我地命……”
她稍后抬眼,话音轻然,眼波流转间,也隐含着阴毒杀机。
奚勍暗握雪刃,一字一顿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语气逼人如箭,令风季黧不禁贝齿咬唇,神情怏然。最嫉恨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可现在偏就无法动她,只因祁容,只因那句带有严重杀气的警告,让她惧怕,怕自己会被对方从心中彻底抹煞掉,那么自己从头至尾所做的一切岂不是付诸东流,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
所以今日遇上,最好办法就是让她先知难而退,想到靳恒为朝廷命臣,风季黧继而笑道:“宫中办事,何来那么多解释?你若明白其中厉害,就该留在府里乖乖做你的千金小姐,否则引火烧身,可就别怪我了……”
她余音未落,却见夜幕中那双漆瞳如被灼燃,一时寒芒乍射,几乎直夺日月之辉,连周身都被照亮。
“你果然,是宫中人……”
奚勍压低声,一团强劲愤怒的气流正在她身后不断升腾聚集,仿佛山湖水爆裂,是吞林覆地的汹涌怒意。
这股惊人气势让风季黧不禁一惊,只听她道:“上回我门里数十条人命遭袭惨死,今日加上这笔血债,就由你来还吧!”
说罢她身腾空中,云袖广甩,三尺雪刃如璀璨流星划破夜寂,被擎在那纤纤玉手中,与怒烈气焰融缠,在风中不止地轻吟。
风季黧见那快若电闪的白影直逼自己,内心竟骤然一慌,吓得连退数步,一排暗卫急忙将她掩于身后。
“挡住她——”
下刻风季黧惊中回神,顿时放声下令。
青丝似浪波在半空蔓延舒展,撩洒星珠斑斓,那绝世纤姿恍若白鸟破空炫飞,奚勍双眼一眯,精光聚集,只见前方数条人影有如灰色大网般朝她覆盖而来,刹时拨动开雪寒光弧,跃身直下,冲入其中,同他们在空地之处厮杀交锋。
风季黧避在一处远远看着,不晓方才那番话竟令对方大起杀机,那于暗夜中闪动的摄魄双瞳,散发的凛然之气,现在回想,竟能让她浑身冒出层层薄汗。
“公主,接下来……”主守在她身旁的暗卫上前询问。
风季黧生硬咽口气,瞧着那抹白影在灰衣包围中翩起翩落,绚丽似明日般光彩夺目,纵使心有不甘,但终究按捺住,声音低低道:“将她困住,你与我先行离去。”
暗卫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而风季黧侧身走动几步时,一抹光闪突兀晃入眼角,她随之抬起头,就见人影移动间有道碧绿光华时隐时现,吸取着天上月芒更加清莹剔透。
风季黧忽然顿下步子,细细朝奚勍那方望去,当一条挡在眼前的灰影被雪刃刺入倒地时,她也刚好瞧清对方胸前所挂的项链,衣轻纱薄,在身姿轻盈起跃下,那奇珍之物从脖颈处飘荡而出,莹光晃晃,好似真龙欲要破玉重生一般。
那是,那是……
因为震惊,风季黧一对水瞳扩张紧缩,眸底氤氲的水朦顷刻间凝结成冰层。
那不是祁容的龙佩玉吗,是他自小当宝贝一样戴在身上的重要之物。
但现在怎么会……
一瞬大脑仿佛被惊雷劈中,风季黧浑身一震,此刻双眼里除了惊震及不可置信,就再无其它情绪。
她忽然想到,祁容在邬国时那块佩玉就已经不戴在身上,当初一直以为是被他小心收起来,可竟没想到,原来不是……原来早在六年前,他们二人就在别人不知的情况下相识,并且早就已经心神相属了!所以什么清楚她是仇敌之女,什么不过是猎物,一切都只是用来掩饰的借口罢了!
风季黧经过一番彻底惊悟后,两侧双手顿时攥得死死紧紧,用力到指节几乎突出青筋,那眼中冰层也徒然裂化,闪动出熊熊火焰来,当望向奚勍时,变得更加炽热狂烈,那是血液在沸腾,是嫉恨在燃烧,最后铸成一股刻骨铭心的恨意!
“把弓弩给我拿来!”
她一声喝令,浓浓恨意冲刷头脑,已将任何顾虑统统抛开,此刻她只想杀一个人,只想将她杀死后再碎尸万段!
暗卫先是一愣,随即忙递上一把精致小巧的金漆弓弩。
风季黧伸手接过,从箭筒内抽出一柄小箭,接着掏取怀中瓷瓶,将里面毒粉涂黏在箭尖上,刹时浓烈的紫光折射入眼,同她眸底正闪烁的狠辣光芒如出一辙!
“今日……我就要你死得好看……”
她牙根咬紧到几乎出血,薄纱下露出恶毒残忍的笑,下瞬小箭脱弓,朝着奚勍呼啸而去。
面前两道人影纷纷闪开,奚勍立即察觉后方暗处飞袭来一柄犀利小箭,身形若蝶旋转,被她轻盈快速地躲避过去。
“哼。”
风季黧不屑哼嗤一声,尽管失败也不放弃,第二次手法相同地发箭射去,同时大声下令道:“给我杀了她!”
听到命令,暗卫们招式变得更加凶猛,而风季黧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发箭攻袭向目标,那眼神是如此犀利,那双手是如此牢稳,仿佛隐匿深处的毒兽,随时准备给猎物致命一击。
当第五支箭发出时,箭尖划破奚勍白色衣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