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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奚梦帝殇-第47部分

小说: 奚梦帝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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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奚勍长长叹一口气,对着玉凡,对着自己坦白承认,此刻表情仍像沉浸在那时与祁容初见的场景里,没有醒来。
  “是吗……”
  聂玉凡重复着,声音几乎轻得与呼吸融进一起,却是那样安缓平和的,因为答案,早已在心中知晓。
  只是为何……
  袖中的手还是在抑制不住的颤抖,当亲耳听她说出时,是身体还是心,是心还是灵魂,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玉凡,我清楚迟早有一天,你会随师父离开我、离开这里。”
  ——只想,永远陪在他老人家身边。
  当年他对自己说出这句话的表情,直至现在奚勍都还记忆犹新,对玉凡来讲,这才是最重要、最开心的事吧?
  奚勍面色平静,真心诚意道:“所以现在……我很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时光,不希望因其他事而改变。今日我来,就是为跟你说这些。”
  她是个不擅长表达的人,可当察觉守在身边的情感开始变得疏离陌生,她也会努力的去维护。
  现代,没有人爱她关心她,而这个异世,玉凡是与她最亲近的人,尽管他对自己的好是因靳沐娴这个身份,但现在她已经不在意,毕竟共同相处了这么多年,现在的玉凡,已经熟悉的人是她,不是吗?
  身为夜殇门门主,手上也不缺乏信赖精英的成员,可只有玉凡,是唯一能被她当成挚友的人啊……
  地上白绵绵的小花,被山风吹散,从衣裙间飞舞飘扬,几朵缀在白肩上,绽放着幽山里最素净清纯的香。
  白衣女子望眼树上那个俊影,随后默然离去。
  而就在她背身刹那,聂玉凡缓缓抬起头,轻微颤动的瞳孔里倒映着那渐远的影像,唇边漾开温笑,却又渺然脆弱得被微风立即吞噬掉。
  一种难以言喻的痛,如吞金般沉重,深深赘压着心肺,连呼吸都是痛的。
  陪在师父身边曾是他平生最大心愿,然而时过境迁,情感早已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日夜里何尝不在悔恨愧责着,一遍遍剖开内心自问着——
  就算有一日离开了她,可是那心,能离得了吗?
  随风飘飞的纯白山野花,仿佛变幻成万只蝶儿追逐着她围绕翩跹,没有原因的,奚勍忽然中途顿住脚步,好像心中始终放不下什么一般,隔着几丈远距离,又是回头望去。
  那人,始终静静倚坐在树梢,俊逸秀挺的身姿在野花铺成的白地上投落下一道朦胧倒影。
  他背着身,没有回首,没有看她,更没有留下一句话。
  胸口有丝莫名的慌,奚勍禁不住揪紧下衣襟,伫立原地,衣袂飒然扬卷,细碎花瓣开始在眼前刮起一阵幽香的花帘,渐渐遮挡住了视线。
  奚勍最后垂落睫,是股掩饰不住的黯然,终于不再带一丝犹豫的离开。
  





☆、寿宴

  四月初十,正是冯仪的五十寿辰,因此头几日,冯府就派家仆将请帖送至靳恒手上。虽说之前联姻一事令两家颇有尴尬不快,但请帖送到,其中也邀请了靳府千金,所谓旧事今不提,靳恒不好推辞,便答应下来。
  而靳夫人近来身体抱恙,需在府上安静休养,奚勍正想以此为借口留下,那些大户官员所设的寿宴酒席她向来不感兴趣。岂知靳恒早已洞察出她心思,奚勍话未开口,就被靳老爷一眼瞪回去,说当初本就是她有错在先,若不去即是薄了两家人情面。
  奚勍见他训话时眉竖髯颤,眼冒怒意有冲天之势,迫不得已下终于显回‘孝心’,答应随他同去。
  其实这几日除了玉凡的事,奚勍心情尚算愉悦。每隔三日二更时,都会前去府邸小阁与祁容相会。因那里属彼此秘密,奚勍早趁闲暇时将小阁内细心打扫,待夜幕拉开,点上灯盏,融融晃晃的烛光映得二人脸容犹若梦境般的恍惚美妙,没有情人的甜言蜜语,只觉一起吟诗对弈就很好,偶尔相互一对望,便是心神相属,那股感觉就好似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独处时,他们都对各自府上或门里的事避而不谈,不过其间奚勍有问过祁容是从何处学来的武功,但祁容却告诉她不久之后便会知晓,因此奚勍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四月初十转眼即到,一乘轻巧的油壁香车从远处遥遥驶来,卷起地面几片残叶,最后停驻在冯府的朱漆大门口。
  放下车梯,莹怜扶着奚勍优雅而下。
  奚勍随之侧目,此刻冯府前已是车马盈门,好似一眼望不到尽头,同时前来贺寿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由此可见冯仪在朝中官职显赫,与其私下交好之人都非等闲之辈。
  靳恒因乘头一辆马车的关系,提前下了车,见奚勍被莹怜搀扶走近,刻意绷起老脸,正要开口提醒警告,岂料被奚勍抢先道:“爹爹放心,今日女儿一定会谨记自己身份,绝不给靳府、给您老人家丢失颜面。”
  话被堵回,靳恒假意咳了咳,整整衣襟,最后装作无事一般,在小厮的引领下跨步而去。
  奚勍跟在后,不过刚进冯府没多久,前方就迎来一名翠衫女婢,恭敬地将她请进后庭花苑。
  两道人影穿行于重重回廊中,不时总可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馥郁芬香,宛若透明花纱轻披身上一般,始终缭绕不散。
  奚勍侧眸凝望,但见栏外假山奇石,楼亭相映,池边细柳拂堤,浮点水面,漾起碎碎散散的缱绻水纹,偶尔几片白中透粉的花瓣飘落其上,恍如小小扁舟载着初春光景,从人眼前一晃而过。
  雕栏玉砌的庭院里,树上杨花撒落满地白霜,数名佳影香衣缤纷,彩蝶其间翩翩围绕,真所谓春光无限好,花美人更娇。
  花苑聚集着各府被邀请前来的夫人小姐,五六个围坐在青石桌旁,品茶闲谈,吟诗赏花,娇声笑语不绝于耳。而今日到场的名府千金们,各个淡妆浓抹,脂粉浓香,过分奢华的服饰珠宝与天光融合一起,明晃晃的直叫人眼花缭乱。
  早听闻冯府二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难怪会让这些未出阁的千金们一番盛装打扮。
  随着女婢引领,奚勍缓步走入院内,腰间佩玉摇晃,叮咚悦耳,一时引起在场人的注意。
  三尺青丝,斜挽成髻,只别一支梅花样的精致翡翠簪,一点碧绿在春阳下已是万丈光芒。外罩流华水云裙,内衬月白芙蓉花纹束衣,显纤细腰肢柔似杨柳,不盈一握。她细步慢移,手挽丝薄软纱,风吹朦扬,如翩翩仙子伴彩云而归,眉黛低颦,嫣唇微抿,一张绝色玉容被淡淡光环照耀,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简直清丽脱俗不可方物。
  众前有娇女,却在见她刹那黯然失色。
  因惊震惊诧,苑内气氛陷入一片无声寂静,尔后有人反应过来,待旁附耳窃窃私语,絮声传递,很快众女目光就转变成了明了、嘲笑、惊叹、嫉妒等等复杂神色。
  奚勍视若无睹,只被莹怜搀扶着上前,一旁主局的冯氏见了,连忙笑着称赞道:“刚提到靳家的娇娇女,没想到这就来了,果真是生得貌美如花,来,快让我凑近瞧瞧。”
  边说边热切挽起奚勍的手,带她来自己座旁歇下。
  当初冯二公子退婚一事,已让在场不少人有所耳闻,如今冯氏对她分外示好,无非是想洗去曾前尴尬,毕竟本府老爷与靳恒交情甚好,子女在自己这方自然也不可受到冷落委屈,因此这表面功夫也得做的恰到好处。
  其中有心思玲珑的,清楚冯氏一切只是个表面客套,不免凑前与其搭话夸赞几句,以博取冯氏对自己的好感。
  当然也有人看不过去。毕竟花苑里就属冯氏这桌人多热闹,十几位华丽衣裙的千金围坐一起,可见身份都不一般。瞧奚勍被冯氏拉到身旁位置,自有心生嫉妒不服,暗地里咬牙啐骂的。
  冯氏正对着奚勍一阵嘘寒问暖,忽听下方有人怪嗔一句:“这要是我呀,可真没这个脸面来。”
  此话脱口,四周人立即顿了声,气氛一下变得尴尬窘迫,其中语意暗讽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冯氏脸色很是难看,可方才那声音极小,掺杂众人之中,一时也辨不出究竟出自谁的口。
  不过很快就有人圆场,把话题转到赏花上,冯氏见奚勍神色平静,完全不显在意,倒也放下心来。
  其实刚刚说此话者,正是苏家的三女儿苏雨楦,苏公在帝都做生意,也算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位三女儿自小吃穿无忧,性格任性自负,方才见奚勍那等容貌已是暗中生妒,再听说冯衍与其退婚一事,便忍不住在私底下奚落一句。
  那声音虽小,却令人听得真切,况且所坐位置还不大引人注意,于是苏雨楦此刻正暗暗得意,等瞧对方那副受辱后的表情,岂料一抬头,却发觉奚勍一双眼早已悄然投落向自己。
  一张皎丽绝颜,美得让人心旌荡漾,可那双眼却不知怎的,恍若被冰雪碎屑坠洒,极其清冽霜寒,微微眯起的眼,正凝聚成一股摄人的凛然风华,深深望之,似要连灵魂都被汲取夺走。
  莫名间,苏雨楦内心涌起种前所未有的寒颤,好像心绪全被对方挖了去,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竟生出不可言喻的畏惧骇怕,迅疾低下头,再也不敢与其对视。
  奚勍这才慢慢收回眼,佯作不经意地举杯品口香茗,随之以洁帕拭了唇角,一举一动俱显名门闺秀风范,再加自身拥有的一股清冷高华,众人与她相比,反倒显得有些矫揉造作。
  今日奚勍不想闹出什么事端,对自己愿说愿笑的便随她们去,不予计较。
  花苑很快又恢复一片欢声笑语,而没过多一会儿,专门招呼女眷的侍婢就急匆匆赶到冯氏身旁,附她耳边轻轻嘀咕几句,就瞧冯氏表情霎时变得欣喜万分,同时又不太确定地问着:“你当真没有看错?”
  侍婢道:“回夫人,奴婢确定跟在少爷身边的那位是兰公子。”
  一见冯氏这般愉悦神色,众人便猜测这位‘兰公子’想必大有来头。
  “兰公子?莫非就是兰家的那位……”杜府千金竟忍不住,率先问道。
  她一开口,下方顿掀一阵惊涛,相互议论纷纷。
  提到兰家,自然都想起那位富可敌国的神秘公子,如今‘兰玖容’这个名字在天朝谁人不晓,不但有财有势,更相传他拥有一张谪仙般的容貌。
  这等人物,别说那些尚未出阁的名门闺秀,天朝有哪个女子不愿亲眼目睹一下兰玖容的风采?
  冯氏瞧她们一脸好奇期待,笑应道:“不错,正是那位兰家少主,玖容公子。”
  刚刚听侍婢所述,他是受爱子邀请特意前来贺寿,才下马车,冯衍就亲自相迎,而二人从进府开始,一路上谈笑风生,显然在之前早已熟识。
  能与此人为友,不知会受尽多少人羡慕。而爱子只要能在老爷面前胜过那个侧室之子,冯氏心头便是无限开怀。
  “咦,是少爷他们!”
  一名女婢站在拱形小门旁,望向远处回廊,一时激动的失声喊道。
  





☆、传情

  众女一听,各个面色也显情急,难得冯二公子与兰玖容同时在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又碍于身份,纷纷拿丝帕掩笑一声,显成是被女婢的大呼小叫逗笑。
  而冯氏岂会看不出她们心思,微微一笑起身,先朝着那拱形小门方向走去。
  见她去了,千金们这才从后跟上,有些故作矜持的,待其他人都离座后,才佯作无奈地被丫鬟搀扶起身。
  拱形石门前是水榭长廊,中间隔一片莲花池塘,廊上垂挂着雾绡似的柔薄挂帘,风起时轻扬,更衬其间穿行的身影虚朦飘摇,似幻似真。
  原来穿过这条长廊,才能抵达到冯府前堂。
  而冯氏正站在拱形门前,各位千金也不敢超过她,纷纷站在身后小心翼翼观望。她们有的面色羞赧,拿着精美画扇遮掩,有的半躲对方香肩后,只露一双妩媚含情的眼,各种柔怜媚态,华衣盛装,宛若瑶池会上天宫仙娥的欢聚图。
  至于奚勍,在她们刚刚提起兰公子时,内心就已觉诧异,因为之前完全没听祁容说会来参加冯仪的寿宴,但转念一想他如今身份倒属正常,便让莹怜从旁搀扶,不疾不徐地走到一处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
  宽薄挂帘好似白茫雾霭在长廊边缭绕,如同仙境一般,其间有两道人影款步行来,果然如方才女婢所说,正是那冯二公子和兰玖容。
  但见其中一人,桃花俊眼,面如冠玉,身着一袭深青云纹长袍,腰束浅碧带,广袖舒展,手握一柄碧玉折扇,不时轻轻摇晃,仿若摇动千万桃花飘扬,透出数不尽的风流倜傥。
  此人正是冯氏之子冯衍,今日一见,果真是位翩翩佳公子,而他显然留意到池塘对面的景象,刻意投去一记洒脱微笑,便胜桃花绽放,瞬间迷醉众千金,惹得她们个个娇羞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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