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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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双眼,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美及月华,是如雾绡一样虚迷朦缈,凝神望入,好像会完全迷失进虚幻境界里,然而更深处,又显那么神秘幽谧,仿佛隐藏有不属尘寰的风华盛世。
原来,就是因这双眼,让她一直没能够认出。
原来,让她盼月生念的人,其实一直都在自己身旁。
“祁容,你的眼睛……”
伸手轻轻抚过那秀雅的眉,蕴含笑意的眼,奚勍仍不敢置信地问着。
祁容扇动长睫,目光清浅如柔柔月色洒在她身上,语中蕴着一丝愧意:“勍儿,当年义父身染疾病,我不得不连夜离去。之后定居府上,幸遇一位神医,说我的眼睛仍有希望,经过一年医治,才得以见到光明。”
看着她眼中闪过惊讶、闪过欣喜,同时疑惑犹存,祁容便知她还想问什么:“义父乃天朝藩王,势力盘根错节,当初我不想以义子名衔留在府上,义父便将手上一部分财势交给我,为避他人乱嚼舌跟,我改名换姓,所以现在才会出现兰家势力。”
奚勍听完,这才了然。
难怪她与祁容相识前,这股势力就已经存在,原来都被祁容暗下操持,直到双眼恢复光明,便让它更快地发展壮大。如今已掌控住天朝过半财势,而他也一跃成为天朝首富。
可这其中所经时间,就是六年。
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当初他会突然离去,而今又为何会成为兰家家主。
不过这些,都已过去……
什么兰玖容、什么最大敌手……
她只知眼前人,是祁容。
冰透的心,如同被一片片花瓣覆落包裹,变得柔软,变得安逸无比。
奚勍凝视他,唇边浮现笑意,一时美如冬日里的清新光阳,倾城绝艳。
然而祁容却恍一震,仿佛被什么惊到,半垂眼睫,正遮住深处,那莫可奈何的哀痛。
“只是勍儿……”声音虽压低几分,可依旧轻暖如絮,“为何当初……你跟我说的是勍儿……”
奚勍一愣,总觉那轻轻语调里,好似夹杂了一丝艾怨,才想到,若不是因这个名字,或许祁容早已找到她,他们早已经相认。
“噗哧——”
她忽然掩唇轻笑:“‘奚勍’,是我当时随意起的名字,不过……”眸光幽闪,“我很喜欢。”
听她说得满心畅怀,祁容也忍不住笑着,只是眼中那最后一丝、微弱如烛光般的坚持与希冀,终于破灭。
内心,发出一声冷嘲。
夜愈发深了,风不时吹来,帘珠相互碰撞,奏着叮咚乐,月下倒映的两个人影,显得益加清晰。
“这个……你倒一直戴在身上。”
奚勍微诧,见他手指从自己脖颈处勾出那块佩玉,很是怀念地看着,猛然忆起昨夜潭中沐浴,他目不转睛看自己的样子,难不成当时……
奚勍神色转变,抬眼睨去:“你怎知我一直戴着?”
细致眉梢翘扬,很是好看,祁容仿佛想到什么趣事,笑而不答。
果然……
奚勍眉一皱,微微气恼:“昨夜你已知是我了对不对,为何当时不……”
“勍儿……”祁容忽将她打断,听出话音里略带气意,对上她的眼,里面已不若往昔的凛寒冰然,却是有些许屈委。
“你那时盛气,我怎敢相认……”解释声中,隐约透出几分欢谑,“难不成,真叫我就那样子过去了?”说完,神色间恍然,显得极为后悔。
“你……”
回想情景,奚勍两颊渐飘红,怎知自己竟说不过他。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我在这里独等。”
祁容答得从容:“说好一起共赏月夜。”只因天色尚早。
奚勍听完,简直又气又急,故掉头转身,不愿理他。
“走去哪儿?”
手腕被从后拉住。
奚勍不回头:“反正你我都已见过面,还留下来做什么?”
“没其它要说的了?”
嘴角倔强撇动:“没有。”
手腕继而一紧,身体轻盈旋转,又如飞雪般被他拉回身前。
“那这个怎么解释?”
奚勍抬头见他举起一枚花形香囊,略诧异,想他定是方才从窗外掠进时看到的,故装不在意:“都陈年旧物了,留着也无用。”说罢就欲夺走。
祁容自然没让她得逞,手一翻,将香囊反扣掌中塞入袖里,只冲她笑道:“原来当年所说惊喜,便是这个吗?”
奚勍目光瞥向别处,算默认。
原来被她万分在意的香囊,竟是那时没能送出的生辰礼物。
“做得……倒真是不错。”
清香流漫,祁容凑近些许,附在她耳畔夸赞道。
温热气息于耳根周围萦绕,好似受电流击袭,惹得浑身猛一烫。
双手正被他轻柔握在掌中,那份细腻柔滑,亦如寒玉雪瑶相触,祁容意味深长道:“只是令人意想不到,这样一双纤纤素手,如今竟可在帝都翻云覆雨。”
从原来敌手,转变成现在的……
沉默间,奚勍同那双眼静静凝视,发觉其中似有薄薄纱雾样的温柔正一点点覆溺而来,快要让她无所遁形。
与兰玖容的曾前一切,都已冰释前嫌。
“勍儿……”
伴随一声低柔轻唤,那晶莹指尖优美行走,逐一划过她的眉眼,最后定格嫣红唇处,从左至右,描绘出惊妙弧度。
隐隐中,旖旎香氛横溢在彼此之间,一瞬仿佛回到当初那般,肌肤贴近,令人怦然心跳的感觉。
眼前,有张冰雪容颜渐渐俯压下来,而那细睫因紧张,像蝶翅扇动垂落,一时挡上了清冽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滴们,浮上来吧,浮上来吧 。。。。。。。口中碎碎念
☆、猜疑
清雅熏香,萦绕鼻尖,仿佛情丝一样勾缠心魂。
唇上空空凉凉,完全没有被坠印的痕迹,只有额际一记轻点,如同树上缤纷飘落的红樱瓣,触吻着绝静湖面,粼粼水纹,往四面无声细碎漾展。
身前人轻笑,奚勍懵然睁眼。
祁容直直望向她,眼底藏有一丝笑谑:“在想什么?”
这一问,奚勍才知自己又被他戏耍,羞赧小忿下,欲拉开距离,可惜对方早已料知,将那一对素手攥紧手中,不肯松开。
“勍儿……”祁容柔笑,不再恼她,“虽说今夜没有美酒佳肴,你……可还愿与我一起赏月?”
听他语气认真,奚勍转念想了想,莞尔:“六年里我常一人来此,今日,本就是你欠我。”
祁容颦眉无奈,转而挽起她的手:“说地是……日后,我再慢慢还过好了。”
奚勍被他牵手踏上台阶,撩开珠帘,二人并立在小阁窗前。
清夜如许,云浮渺渺,从明月间穿行飘过,时而晃过下方两道绝尘若仙的身影。
尽管今夜并不适合赏月观景,但对他们二人来讲却不失乐趣,迎来微风拂弄着耳边鬓发,偶尔间谈笑,偶尔间仰首,偶尔间相互对视……
光逝如斯,岁月流华,当年那对少男少女……而今,已成长相聚。
天色熹微,街道显清净,远处有马蹄声“吧嗒吧嗒”响起。
漂泊的水色雾气里,一辆马车纯白如雪,由远驰近,最后停在一座府邸的后院门前。
车内人掀开竹帘往外探了探,岂料被另一只白腻的手拉回,帘子又落了下去。
“怎么,舍不得?”
奚勍调侃道。
“下次何时再见?”
祁容确有不舍地松开手,令奚勍不由一怔。
她转接笑道:“兰公子神通广大,想见谁还不容易?”
祁容即不赞同的一摇头:“所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看来很快便要体会。”话里话外,无不透露浓浓的忧伤情意。
奚勍听完,不禁神情扭捏,低头没再与他对视。
如今虽然相认,彼此却未坦白各自那份心意,又或许代表,他们早已经心神相属。
“这有何难。”她不以为然,“今后我常去兰府,不就能见到了?”
“不好。”脸上笑意不失,眸色却黯了几分,祁容轻声道,“我身为商贾,纵不能时时呆在府上,若你我总这样平白错过,岂不会让心底堵闷,况且一个姑娘家……”声音打住这里,祁容勾起唇,似笑非笑。
奚勍听得明白,知他是为自己着想。毕竟古代男女之间总要有些避讳,尤其明面上,被外人看见总归不好。
虽说,能与自己相知相契的人在一起,她并不介意。
祁容见她沉默,以为在兀自生气,声色柔和道:“日后每隔三日,二更时,我都在王府小阁处等你。”
就像重回少时那般,二人于深夜里谈棋对诗,只是而今已不若以往,他们彼此终于可以对笑对望,再也不是——
她一人看着他。
“好。”
奚勍答应,目光带有几分留恋地从他脸上流过,最后收眸下了马车。
祁容从内掀开帘,望见那抹素白身影正凑近高墙处,眸底顿时闪过一道光华,忽朝窗外叫道:“勍儿……”
奚勍刚要纵身跃墙,听他呼唤,诧异的回过头。
祁容慢慢踏下马车阶,姿态从容优雅,一袭白衣衬他如玉般明洁。
来到奚勍面前,祁容好像仍不放心,声音里浅含一丝关忧,仿佛融水一般慢慢浸润心底,道:“回去,好生休息。”
自坠崖到现在,两人几乎都没安心睡过一觉。昨夜虽不眠相谈,却丝毫不觉得累。
奚勍赧然,见那双纤白晶莹的手指朝自己环过来,轻轻柔柔拨开耳畔几缕细碎发丝,动作连着心,犹如绒羽。
“你……也是。”
太过温柔的目光,让人快要承受不起,奚勍只觉胸口一阵热烫,转而灼烧喉咙有些难以呼吸。
她别过头,匆匆丢下一句,纤盈身体便如白燕般飞掠消失。
对于她的反应,祁容压低声笑了笑,随即,眼角余光往墙角某处瞥去,白袖掩唇,那轻笑,渐成深笑,宛若花枝漫展扩散在整个脸容,乃是称心无比的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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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靳府,奚勍朝自己寝房外左右环视,不见有家仆踪影,估计这几日靳恒知道她不在府内,也没派下人特别留意,对于她这个女儿……怕是要彻底放弃了吧。
心底泛起一丝苦涩滋味,奚勍禁不住自嘲笑了笑,推门走进。
房内摆设同离去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不过目光扫向桌面,奚勍才发现上面放有一盒红木制的糕点匣,旁边还摆着些小药瓶。
奚勍看过,清眸中有暖色光芒浅漾。
想必玉凡知她这次回府不会先惊动下人,而且又在山里困了两日,所以特意为她准备这些的吧。
只是昨夜,她并没有回来。
看向盒里精致的糕点,奚勍眼中带过歉意,玉凡对她,从来都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正想着,一抹俊影伴着清风从后窗外掠进。
奚勍看清来人,先是一惊,但很快笑道:“玉凡……”
见那身影站在窗前不动,奚勍转念一想,本以为他早已走了,可现在看来……
“玉凡,昨夜……我有些事。”
原本说好很快便回,结果她失信,恐怕对方担心自己,已守了一个晚上。
修长身影浸在光照下的阴影里,使整个人看去都像蒙落层灰纱似的黯沉。
听着她笑,心颤,听着她话语,心乱,然而一幕鞭闪般地晃过脑海,刹时心痛如绞。
聂玉凡走近她,俊美非凡的五官轮廓才在奚勍眼前清晰起来。
那双褐色瞳眸映入她,正泛闪复杂难明的光绪,更深处,有重重伤楚与柔情在交织充斥。
抿动唇,聂玉凡深深锁住眉,吐出几字,却仿佛隔了数百年响起:“你回来了……”
以往俊朗如阳的人,此刻却有些精神不振。
奚勍自然察觉,刚想开口询问,岂料他瞥开目光,嗓音略带干涩地问:“你所指的有事,便是与他在一起吗……”
突如其来一句,令奚勍诧异,随即一道想法闪过,猛然恍悟。
难道玉凡刚刚,看到她与祁容在一起的情景了?
奚勍没立即回答,但对聂玉凡来讲却好似一记重锤敲砸胸口,连呼吸都紧了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突然跟那人……
双方那番亲昵景象,好像针扎一般刺痛着眼、伤着神经,同时又让他彻彻底底地看清、意识到……
猛闭上眼,努力抹去不断浮现眼前的两道影,仍带着万般不信的口气:“小娴,你怎会跟那人……你不是……”
不是一直视他为最大劲敌,一直都很讨厌那个人的吗?
聂玉凡这种反应,不外乎是真的看到了。
其实奚勍也没打算隐瞒她与祁容的事,既然被提前知道,只好坦然承认:“玉凡,我与祁……与兰玖容曾前确实有些误会,不过现在都已冰释前嫌,日后,我跟他也不再是敌手关系。”
听她一字一句讲完,聂玉凡波光一震,顿时抬首紧紧盯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