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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奚梦帝殇-第36部分

小说: 奚梦帝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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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手垂落时,不小心撞翻一旁的琉璃杯盏,残留酒液从中缓缓流溢,如碎玉晶亮,映着她逐渐合去的眼眸。
  看着她睡去,兰玖容静坐对面,以手支颐,就这样不动声色地注视,那纤细睫毛被华丽光芒打照,萦绕着细碎莹灿,微微扇动,迷炫得无与伦比。
  画舫偶尔随水波轻晃,好像摇篮更加催人入梦。
  酒的醇香在空气里肆意弥散,可其中夹杂的一丝梅香,却微微牵动着兰玖容的神经。
  对方清美而平静的睡颜,让他忽然不想再去看,骨节均匀的五指拢在眉心处,适时遮住眼睑下的阴影。
  对她,怎会有了犹豫?
  真是不得而知的感觉啊。
  不清楚过了多久,兰玖容收回手,面对奚勍深深压暗了眉梢,继而起身,就像要去验证什么,朝她一步步靠近,脚步轻如落叶,内心却如霾云围涌,一根银针匿藏手中,盯着她,眼中倏然闪过不可应及的绝冷!
  电光石火间,针欲脱手,而下方一道清凛寒芒恍若天雷横劈,直横于两人之间。
  兰玖容一惊,但见奚勍脸埋臂弯,空闲的左手却于眨眼功夫,从垂下的白色宽袖里抽出雪刃,就这样不抬头,让两人永远相隔在一剑距离。
  伴随那稍稍耸动的肩膀,兰玖容迅即侧身,从旁边软榻上取过一件丝锦缎衣,直到奚勍慢慢抬起头来注视,才略显诧异道:“还以为你睡了。”
  很意外,心下竟一阵轻松。
  他果然是……
  奚勍眼中仍蕴着无法散去的熏熏醉意,眨了眨眼,看清他手中之物,及那一脸关切笑意,雪刃才缓慢收回。
  “我送你回府。”
  此刻兰玖容话音轻得宛若叹息,将缎衣披在她肩上,动作柔得仿佛雪花飘落,牵动那双朦缈眸里也好似飘旋飞舞着融融暖光,那么温柔缱绻。看去,就像一名情深似海的丈夫,在对妻子呵护备至。
  缎衣伴有他身上淡淡熏香,一齐覆压而来,薄薄暖意让奚勍微一震,眼前冰致极美的容颜被光芒晃照,几已成幻。
  “不……”她断续吐出音节,“我……要回虹月桥……”
  因为那里,是同玉凡走散的地方。
  玉凡找不到她,一定会很着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年年夜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改自 范仲淹《御街行》
  第二卷即将进入末尾剧情,届时两人将会相认。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爱爱,在此感激不尽。





☆、隐伤

  兰玖容听奚勍如此说了,便也不坚持,点头答应:“好……”
  不久后,画舫就行驶到临近虹月桥的岸边。
  奚勍踏上岸后,正想脱下缎衣还他,岂料被兰玖容阻止。
  “夜风尚凉,还是披上吧。”
  他声音体贴轻柔得如一缕烟云,很快就被风卷入沉夜,杳然无痕,让人来不及回味。
  奚勍迟缓地慢下动作,兰玖容却不等她回答,转身回到画舫。
  夜渐深沉,河面漂浮着些许虚朦雾气,奚勍独立岸边,望向那艘富丽画舫破开河面层层雾纱,好像游遍完人间的龙船渐逝向天与水连接的地方。
  已近亥时,观赏灯会的人群都开始陆续散去,之前拥挤的虹月桥上如今偶有几个零星人影走过。
  奚勍依旧目不转睛盯向画舫消失的方向,表情显得宁静怅然,不知在想些什么。背后袭来一小阵微风,吹得那青丝似海浪拂过皎白脸颊。
  会是酒醉的幻觉吗?
  为何那时,她会感到一股欲人窒息的杀气,仿佛要将自己戳穿撕裂,连梦都被惊醒。
  想到这里,内心就如同被搁置许久的琴弦,变得僵硬,稍一拨弄,更显颤凉。
  然而相对,对方那温柔的一言一语,又是在心底回响不停。
  寂静时刻,风总显得有些大,奚勍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缎衣,忽听背后传来急促脚步声,却不知因何原因,很快就停下。
  两人的呼吸在空气中传递,以证明彼此的存在。
  奚勍惊觉回首,果然看到不远处,一抹熟悉修长的身影正定格原地,似乎瞧清是她,身影控制不住地抖动了下。
  “……”
  聂玉凡低头,深深放松地吸口气,才朝她唤一声:“小娴……”
  脸上转为安心表情,仿佛之前的满街寻找,满脸的焦急慌怕,对他来讲从没有发生过。然而此刻出口的嗓音,听去仍不太平稳,只因那份紧张和激动还未平息下来。
  “你跑哪里去了……”
  他飞身跃近的同时,奚勍稍是一愣,回想曾经与他初见时的情景,也是这般地,温润声线里不含丝毫愠意,只透出浓浓关心。
  吹来的风,好像变得微暖了。
  聂玉凡临到跟前,高挑身影盖住她,却见奚勍身上披有一件薄柔缎衣,此刻双眼竟不若以往的清冽似雪,而是呈现一种稀薄迷纱般的诱惑,玉颊如被烛火映衬似的,晕染着胭脂绯红,恍若月下盛开的大朵幽丽朱花,被水波一晃美得恍惚,令人看去,即要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
  聂玉凡定睛望她,薄唇微微启阖两下,竟一字也没吐出来。
  奚勍却因夜风,被吹得头脑泛起神经疼痛,故抬素指抚了抚太阳穴,才让聂玉凡惊醒反应过来。
  “小娴,你这怎么……”
  看她蹙眉不好受的样子,聂玉凡心疼如被细丝勒绞,连她发生何事都忘记问,身侧两手攒紧松开,直想为她抚去疼痛。
  “玉凡,让你担心了……”
  奚勍冲他无碍笑笑,却没直视那份忧浓目光,轻瞥一旁道:“当时桥头那边太过拥堵,竟与你们走散……”
  “可你……”
  闻她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酒香,聂玉凡微怔,有些不太确定道:“小娴,你……喝酒了?”
  “……嗯。”,
  不知为何,这刻在他面前竟觉像个犯错孩童,奚勍点头低应,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之后我……”话语稍顿,“遇见一个朋友。”
  没缘由的,她不愿提起与兰玖容相见的事。
  “朋友……”
  聂玉凡奇怪皱眉,正要再问,奚勍却环视过周围,突然道:“莹怜哪里去了?”
  聂玉凡微震,怎会不知她在刻意转过话题,褐瞳里倏忽闪过一丝哀伤,垂睫掩饰:“发现你不见我们都很着急,后来我将她安置在一家客栈里,才单独出来找你。”
  奚勍点头,此时头被夜风吹的清醒许多,没想到自己,竟如此不胜酒力。
  “那我们去找她吧。”否则见她许久未归,那丫头定会急得哭死。
  擦着他肩膀走过,青丝被风撩起的同时,聂玉凡转过身,却没立即跟上。
  他注视着奚勍的背影,瞳孔深处一点哀伤像霏雪慢慢融散,化成晶透水纹,那么清晰清楚地映着她刻印在心底的影像。
  忽然想冷冷嘲笑自己一番。
  那所谓的朋友,会是谁?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清楚与她有关的所有人,即使有任何秘密,她也会毫不隐瞒的告诉自己。
  可如今……
  聂玉凡凄悲地自嘲下,那人,他或许知,或许不知,然而重要一点,是小娴不愿告诉他。
  就像胸口被木槌狠狠撞击了,才清楚何为痛。
  才清楚他眼中的小娴,早已经长大,如今也会对他存有秘密。
  其实一切明明都是正常的。
  可为什么,当想到那人可能为她披衣,与她饮酒共笑时——
  心口,就会闷窒得喘不过气?
  ********
  御花园一角小亭处,被大片幽香花海围拢,春风吹拂,百花如阵阵浪波摇曳起伏,香氛四散溢溢,彩蝶上下翩飞,碧天长空下,宛若梦幻花宫。
  但见小亭中,轩帝举杯慢饮,目光却丝毫不离一旁的抚琴佳人。
  风季黧身穿一件罗蓝色委地长裙,外罩碎花烟纱,头梳雾鬓云鬟,浅缀一朵镶珠蝴蝶头花,坐于琴案前,仿如蝶花仙子降临人间。
  玉指似凝雪,在琴弦上些许拨弄,空明韵律从空气里荡漾开,接着曲音缓慢响起,婉转动听,耳畔坠挂的莹剔雪珠伴随她动作,摇曳生灿。
  琴声如水在耳边流转,风季黧微抬娇颜,阳光从亭外洒照,更显美妍无暇,发觉轩帝目光投来,天泪似的眼眸忧泛星星点点,如两汪清泓波漾涟涟,简直是天生尤物,我见犹怜。
  轩帝本正凝神细听,见她抬眼望来,一时心魂如被勾去,手中动作顿滞,就这样目不转睛地凝视,岂料佳人反而轻垂幽睫,心思又转放在琴上,唯有那娇贵容颜,不知怎地,漾生出两朵羞涩而不失柔媚的红晕。
  自从轩帝听了禤天师一言,便放下心中芥蒂,前去了沁吟宫一趟,岂知就此迷恋上华颜贵妃,时常在寝宫里设宴笙歌,似想为爱妃抹去眉色间那层忧悒。
  太监脚步匆匆,穿过□□,最后停在亭前跪礼。
  歌曲未停,轩帝听太监恭敬说完,目光却只盯华颜,头也不转道:“让他等着。”
  太监擦擦额上汗水,似有为难,一个劲冲轩帝身旁的桂顺眨眼示意。
  桂顺本不愿搭理,可一想对方身份,无奈换副笑脸,凑近轩帝耳边小声道:“主子,沈大人已等候两个多时辰了……”
  轩帝想了想,这才意兴阑珊地放下手中杯,暗自嘀咕句“真是扫兴”,随后神色不耐道:“传!”
  片刻后,沈居之被领上前,此时风季黧已收音坐到一旁。
  “臣参见皇……”
  “免了免了。”轩帝朝他摆手,直接道,“究竟何事,让你急着见朕。”
  “皇上,此事……”沈居之不禁抬头瞥眼华颜,最后欲言又止。
  轩帝明白他意思,知华颜在此多有不便,踌躇间,香氛扑鼻,娇柔身躯像朵软棉黏靠过来,就见雪脂玉手上拈有一颗香果,正递到他唇边,娇滴轻唤,如莺声呖呖:“陛下……”
  轩帝顿时像丢了魂似的,张开嘴,任她把小果塞进,咀嚼之后,只觉真甜。
  轩帝一把抓住她小手,握在掌心里,眼波温柔,随即冲亭下道:“无碍,有何事你但说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因起

  沈居之深重喘口气,于心中思绪犹豫,最后,才将今日觐见之事说出。
  轩帝听他说完,锁眉问道:“你的意思,认为高景颐是无辜的?”
  “回皇上,臣仅是怀疑。”
  那日狱中,他坚定而激烈的态度,让沈居之始终记忆犹新。
  “但薛太医已经供认不讳,还有何可说的?”
  面对轩帝问话,沈居之垂目道:“高贵妃一事后,薛太医向皇上坦白真相,可不久却于家中上吊自尽,其妻儿现在也下落不明,臣怀疑……这幕后,或许并不是看去那样简单。”
  轩帝不以为然:“他与大臣相互勾结,欲毒害朕,本该就是死罪。可朕念他良心未泯,如实坦白,革他官职流放边疆。如今他选此下场,还有何不妥?”声音顿顿道,“至于其妻儿下落不明,或许恐遭牵连,所以连夜逃跑也说不定。”
  话被驳回,沈居之脸色愈加沉重。自从高景颐在狱中说有人欲将他陷害,此话便开始驻扎脑海,怎样也挥之不去。
  难道真如高景颐所说,会有人在幕后操纵?是靳恒还是冯仪?又或许说,实际上另有其人……
  可惜薛太医已死,便是死无对证。
  随之想到,皇上当初怎会突然将薛太医抓去质问的?后来才知,是受了那位天师的提点……
  禤天师……近日来,皇上跟他很是亲近啊。自他出山住进天师府不久,尚清就因大火殉命,说来一切,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
  轩帝又听他唠唠叨叨说了一通,最后挥手道:“这些事都已过去,如今朕不想再听人提起。”
  见他神色不耐,沈居之心知多说也是无益,况且目前一切都属自己猜测,并无实据。
  至于那个禤环,日后还是多加留意地好啊。
  沈居之退下时,忽觉背后有股刺骨凉意,不禁回首,却只见满园春景如画,人如画中仙,又哪来的冷息?便没在意地调头离开。
  风季黧轻轻拈了香果塞进红樱似的口中,今日未染蔻丹的玉指虽不显艳冶,却也别样素灵可人。
  她轻吮着手指,似乎仍在留恋上面沾黏的甜香,直至沈居之走远,低垂幽睫才重新抬起,那背影映在水样眸里,清晰无比。
  ********
  今夜的碧云楼同往常一样,高朋满座,歌舞不断。然三楼的一间雅房处,却似乎不想受到外界打扰,将窗门严闭,看去有些格格不入。
  房内,一名头戴帷帽的黑衣男子正端坐位中,桌上茶酒小菜虽已备齐,他却动也不动,只独自静坐,亦如石雕。
  不久,房门被人推开,一名深衣女子走进,脸容被黑纱轻罩,双眼宛若潭渊幽凉,从体形看去,正值妙龄。
  两人见面后,没有任何客套问话,女子坐到他对面,同样也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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