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作男儿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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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拿着。”高家嫂子从水井里提上一板豆腐,切了四四方方一大块用荷叶包了起来递给了桂月梅,她儿子高大山站在边上咧嘴朝着和他一般大的男娃笑道:“桂月清下回你还和我们一起玩呀。”小娃娃们本就容易混熟,玩了小半天就已经将人当作伙伴了。
周晓晨只能点点头,随后跟着哥姐俩回家。
“咦,咋有驴车。”还没到家,桂月泽远远的就看到一辆驴车停在家门前,他好奇地大叫了起来,顾不得两个小的就快跑去看。
周晓晨两辈子这还是头一回看到驴车,不免也觉得有些新奇多看了两眼这才去关注其它,这一片全是自家的房,既然停在这里肯定是家里头来人了,拉了拉姐姐跟着走了过去,边走她还边从篱笆墙往里头看。
桂月泽围着驴车转了两圈,就直接进了院子,“爷、奶、娘我回来啦。”他刚叫完桂大嫂就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没好气先瞪他一眼这才压低声:“怎么才回来。”
“路遇上小姐和四弟了,我不放心他俩就陪着一块耍了会儿,一道回来正好。”桂月泽打小心思转得快,先把事反着说。
“臭小子。”哪会不晓得儿子脾性,桂大嫂抬头朝外看,见另两个站在门前张望忙笑着招手:“你们俩快进来,”边说边又推了把儿子:“去,先回屋换身干净衣服洗了脸整齐了再来。”
桂月泽很是识相地赶紧去了自己的小屋,桂大嫂这才走到姐弟两跟前,先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梅姐儿干干净净,倒是向来整齐的清哥衣服有些乱,眼下弟妹不在她得多照应,低头小声道:“家里来客人啦,你们爹在里头陪着呢,先跟伯娘去洗洗脸咱们再进去。”
两小儿一同点头,跟着伯娘去了她的屋子,面盆里有现成的水,桂大嫂拿巾子打湿拧了把亲自给他们洗了脸擦了手,再帮着把衣服都理齐了,这才说道:“一会见了人你们得叫大叔,哦还有个大婶和一个小妹妹这会儿跟着你娘去你家了,他们是一家的见了也别怕生,他们呀也能算是自家人呢。”
“嗯。”桂月梅应了声,拉起弟弟的小手跟着伯娘去见客。
到了正房除去带着一家子去娘家探亲的二房不在桂家人都到齐了,两老坐在上首左边坐着的就是客人,看着也就二十来岁模样,先给长辈见礼。
“大牛,这就是我家的娃,大的那个叫月梅七岁小的那个叫月清四岁。”桂老三见孩子们来了忙站起来介绍,又拉了孩子对着客人道:“来,这是你施大叔快叫人。”
“施大叔。”两个孩子齐声叫人。
“三哥没想到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男子眼中带笑也不外道起身蹲到他们跟前,“你叫月梅?来叔给你糖吃。”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把糖递了过去。
桂月梅回头先看看爹,见他点头这才两只小手捧成碗样接了过来:“谢谢大叔。”
轮到桂月清时他却是先拿手在小胳膊上轻捏了一下:“小子长得挺结实,来和大叔说说平时你都爱玩些啥呀?”
周晓晨知道这人是有心考教便不急不慢地答道:“平时爱听娘给我念书,也会和哥哥姐姐们一道去外头耍。”
“哦,听你娘念书,听完了都记下不?能给叔背背不?”男子继续问。
半点不怯,周晓晨轻点了下头就开始背:“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天地与人,谓之三才。日为众阳之宗,月乃太阴之象。虹名螮蝀,乃天地之淫气;月里蟾蜍,是月魄之精光。风欲起而石燕飞,天将雨而商羊舞……。”不听叫停就一路往下背。
“好,清哥可真行能背这么多。”听他把天文那段背完了,施茂这才叫停,他回头对着桂老三道:“三哥,他才四岁竟已经读到这个了?”
桂老三抓抓头嘿嘿一笑,“他刚学说话时正好你三嫂给梅姐开蒙就一直跟着听,也不晓得啥时候竟能跟着背了,后来就让两个孩子一起学了,他呀也就是个囫囵。”
施茂听他这样说也不再继续问,摸了糖出来也给了他一把。
周晓晨乖乖道谢,静静站到姐姐边上,就在这时候,桂月泽换了衣服跑进来了,眼快速地一转先叫了爷奶,接着就对着客人叫了声大叔。
桂大嫂见儿子这副没轻重的模样,暗瞪了他一眼儿才介绍道:“大牛,这是我家老二,是个不省心的你可别考他背书淘着呢,”这话引得众人都笑了。
施茂见他个子高瘦小身板却挺结实仍是赞了一声好,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又进来了两人,一个是秦氏她怀里抱着呼呼大睡的小儿子,另一名妇人怀里也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倒是醒着的一双漂亮的眼朝众人看了看有些怕生扭了头小脸埋在娘亲的脖子里,正是施茂家的媳妇纪氏。
“来来,珂妹你瞧瞧,这是大哥家的二小子,这是三哥家的大闺女和二小子。”施茂也不外道抢着先介绍又对着孩子说道:“这是你们婶子那是小妹妹。”
“大婶好。”三个娃一起叫人。
纪氏年纪也不大,长得十分标志见孩子们这般有礼忙应了声好。
周晓晨见这施茂这般作态想着先前听伯娘说也算是一家人,猜想他必定和家里关系匪浅,趁着空偷打量着对方正往那纪氏身上瞄不想竟迎面对上了一双眼儿,那害羞的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头,也正盯着自己瞧呢。
☆、第六章
“好些年没回来了,咱们村可变得真多。”离乡近十年施茂重归故土站在破旧的老宅面前感慨颇多。
“可不是,你一走那么些年,我一直念着你呢,你也不晓得带人捎个信回来。”桂老三拿了腰里的一串钥匙递给旧友:“给,这是门钥匙,我给你看了这么些年的房子,也该还你了。”
施茂双手接过,亲自打开了老旧的黄铜锁,饶是他这样的汉子再这么多年之后重新踏入家门眼仍是有些发热,轻吸了下鼻子转身对桂老三作长揖:“三哥,多谢你了。”
桂老三忙伸手扶起他,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胡说什么,咱们俩谁跟谁,走进去瞧瞧里面东西都没动过,我平时也不常来倒是你两个嫂子会来打扫一下。”
“真是劳烦嫂子了。”施茂走了进去。
“你这话叫你嫂子听到了,指不定得骂上你几句。”桂老三推了他一把两人继续往屋里走。
说起施茂与桂家渊源颇深,两家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旧邻,桂家子嗣昌盛而施家则是人丁单薄,到了施茂这一辈就只他这么一个人偏偏又年幼失牯成了孤儿,村子都是有旧例的若是有了没亲戚照应的孤儿就得吃百家饭全村一起养,说是这样说但到底不是人人都心甘情愿的,桂施两家老一辈本就关系不错,自不能袖手旁观就直接把孩子接回了家不过是多一口饭的事。施茂比桂老三小了两岁年纪差得不大住到桂家后就一直跟着老三吃睡感情自然比对别人深厚了不少,但桂家人虽待他不错毕竟不是一家人,说到底寄人篱下总归是不同的,施茂打小是个有主意的,自家爹娘给他留了两块地,他一个人种不了那么多还得每年交粮税怎么算怎么亏咬咬牙就把地卖给了桂家,后来他又跑到县城里做学徒学做买卖,跟人跑了几回心也渐渐大了,最终离了家到外头发展,如今他小有家财有妻有女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进了屋子拿火引子点了灯,虽有人打扫却也不是日日来,房子又没有人住久了难免有些灰尘,施茂浑不在意地四下看了看拿手掸了下椅子上的尘就坐下了。
桂老三和他一样坐下,“大牛,给我说说你出去后的事吧。”许多话人多时也不好问,这会儿终于有机会开口了。
施茂自不会瞒他想了想说道:“那会儿我跟着商队去了荣城,先跟着掌事做了两年工,后来私下偷着做些小买卖刚开始总是艰难些后来渐渐的也能有一些积蓄,在外头漂泊久了倒开始有些想家了,我如今娶了亲连闺女都有了,也应该回来一块给我爹娘上柱香。”
桂老三感慨道:“是呀,一转眼儿你都走了那么些年了,那会儿都还没有梅姐呢。”
“可不是。”施茂一笑,他离开时桂老三刚成亲,虽和秦氏也是相熟的,却不好意思总去蹭饭,下定决心离开多少也有些这由头在里面。
桂老三自是不知道这些的,摸了摸下巴道:“这趟你回来有什么打算不?这些年年景很是不错,镇子也和先前大不一样了,外面再好也总不是自各儿的家,你就没想过留下来?”
施茂皱眉想了想,这才说道:“三哥,我也不是不想回来,只是这些年我在荣城也算是挣了一份家业,你看,我打小就不是种地的料,真回来也不晓得做些什么营生,再来,我同你说句实在话,我媳妇她虽是小户人家出生可没出阁时过的也是小姐的生活,叫她在这里怕是不习惯的。”
“唉,”桂老三知道这是大句话,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施茂知道他是不舍自己心头不免有热,“三哥,你放心无论我在外头多久,我爹娘的坟还在这,这老宅子还在这,我的根也在这里,将来总还是要回来的。”
桂老三心知劝说无用,个人总有个人的道要走点了点头:“我还是那句,无论你在外头怎么样,这里总是你的家。”
施茂的眼窝子一下子就发红了,“我省得。”声音有些哽咽忙吸了吸鼻子扯了话头:“我看清哥这孩子聪明得很,三哥好福气。”
知他不愿再提那些,桂老三也就顺了他的意,提及儿子脸上不自觉就带上了笑:“也说不上多聪明,就是个怪叫人省心的娃。”
施茂却不认同:“四岁的娃哪能把书背得那么顺溜,那幼林琼学可不是他这年纪能背的。”
桂老三对这事还是很得意的,只是媳妇叮嘱过千万莫要显摆,孩子太过聪慧不一定是好事怕折了孩子的福寿,就是对着好兄弟他还是没敢多夸:“从小听多了也就会了算不得啥,兴许性子像他姥爷多些,就对书有兴趣了。”秦氏的父亲曾在村子里教过书是名秀才。
说到那位长辈,施茂又有些难受,他们小时候都是曾经受过秦夫子教导的,先前已经得知了他老人家去世的消息,手在腿上搓了搓:“小时候秦夫子也是时常关照我的,我却是连他最后一程也没能送上,三哥明儿去祭拜时也带我去老夫子那上个香吧。”
话分两头,男人们去看旧宅,女人们也在闲话,老宅空置多年一时住不得人,施茂夫妇就住到了桂老三家。
桂老三的院子算不得很大,夫妻两的主卧边上有两间小些的屋子,如今一间给了梅姐住,一间给了清哥,其实当时建时也曾想过要造大些,那会儿一是手上银两不够,二是秦老夫子就秦氏一个女儿老人家去世后房子就算是秦氏的嫁妆,那处院子本就不算小,以后给儿子娶亲住也够。于是两口子算计着就建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院。
桂月清的那一间是比较大的,这倒不是偏心儿子,女儿将来是要嫁人出门子的,儿子却是不同自然有些事上就有了差别对待,把房间收拾好拿了家里新被子给铺上:“珂妹子,你累不累?要不我给你打些热水先歇了吧,他们俩也不晓得啥时候才回来呢。”原是要一起去的,可天都黑了老房子又阴气大,怕女人孩子受不住就留下了她们。
纪珂轻摇了摇头,她头一回来总还是有些拘谨。
看出她的不自在,秦氏索性邀她到正房唠唠嗑说说话,这会儿两个女人四个了孩子聚在了一块儿,桂月源年纪小吃饱了哄了一阵也就睡了,任凭边上再大的声也自顾自作梦,相对于这胖小子只比他大了几个月的女娃娃却半没睡意没有,靠在娘亲的怀里一双眼看看这看看那,瞧得最多的是坐在不远处的小哥哥。
周晓晨很是安静地坐在姐姐身边,看着老实一双耳朵却是竖得高高的,认真听着娘亲和纪婶的对话,希望能从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咱们这儿靠北些,天黑的就早些若到了冬天比现下还要早暗一个时辰不止。荣城是在南边吧,是个啥样的?必是和咱们这乡下地方大不相同吧。”毕竟还不相熟,能聊的也就是一些风俗。
“也就是城池大些房多些田地少些日子还是一样过的,我听夫君说这儿冬天会下极大的雪,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雪是啥样子呢。”女儿在怀里不安份的动,纪珂把她抱紧了些。
“雪呀也就是那么回事,头一回见觉得漂亮,可真要下大了也糟心麻烦,咱们这儿还算好,听说北地那边雪下大了能把人埋了,到冬天冷得都叫人过不下去。”秦氏边说边对着女娃儿拍拍手引着她让自己抱。
“乖乖,那得多吓人,还是不要下雪的好。”纪珂咋舌。
“也不能那样说,万事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