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照疏影风临雪+番外 作者:尤阡爱(晋江vip2013-11-08完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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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倚风花费大笔钱财,买下这么一处庄子,还真是有种挥金如土的感觉,而且阖庄上下家丁侍婢没有一个是岑家旧仆,就仿佛刻意不要叫人知晓她的身份一样,今后在綵州的日子,她与岑倚风,便是明目张胆地住在一起,每日同吃同睡,同床共枕……过雪如此一想,倒有股凉飕飕的寒意泛上心头。
岑倚风这两日不曾照面,待用过午膳,过雪终于忍不住问:“公子爷呢?”
张妈妈答道:“公子爷今早出去了。”末了又补充句,“公子爷说了,姑娘有何需要,直接吩咐我们便是。”
过雪思付岑倚风是忙着办正事,自己又在庄中闲养两日,不免有些无趣,启唇道:“我想出去逛逛。”
张妈妈脸上不现难色,十分爽利地答应,下去吩咐车夫准备马车。
过雪这趟出来并没闲逛,想着此次出门,总不能空手而归,是以到街市上给潘姨娘四妹婴婴他们买些綵州的物件特产,当做回家礼物,在街市上一路逛下来,倒是零零散散的买了诸多东西,幸好有秀珠秀巧她们跟着,否则真怕拎不过来,过雪有所意识后,赶紧适可而止,其实她在花钱上没有大手大脚的毛病,只是今天一会儿见着那脂粉盒子可爱,一会儿又见那名店香料特别,各种大大小小的饰物,一时没忍住便都买了下来。
不知不觉,天渐黄昏,远山边际一抹子潋滟流离的晚霞,犹如浓稠的红色染料挥洒成片,层层渐次着,粉里红、胭脂红、宝石红……越近山头,颜色越是浓重,红得靡丽鲜艳,令人目眩神迷。
过雪望久了,眼睛隐隐生出痛意,待登上马车,想了想,朝车夫讲:“去玲珑桥。”
车夫有点意外,因为玲珑桥倚玟河而建,玟河环州中一圈,尽管还有好多条小桥,但玲珑桥却是州中渝兴地势最高的一座桥。过雪明明才来綵州几天,脱口便说出玲珑桥的名字,似乎对綵州各处颇为熟悉,遂叫车夫奇怪。但主子发话,哪敢多问,一甩皮鞭,马车嗒嗒行驶。
过雪在厢内默默地想着一些事,回到綵州后她虽然欢喜,但更多的情绪却是伤感,记得以前跟娘亲住在旧巷的小草房里,地方十分简陋,特别到了冬天,屋里四处都有冷风漏进来,冻的人手脚发麻,她跟婴婴还有娘经常是三个人抱在一起睡。而今隔了多年回来,已经物是人非,娘亲去世,当初的家也早就不复存在,许多事,其实她不敢去追忆,她怕想到娘、怕想到陆庭珩……曾经他们是她最依赖的温暖,可现在,都已经离开了她。
马车抵达后,过雪走下车,说要到桥上看看,吩咐车夫先在此候着,秀珠秀巧见她一路低头闷走心事重重的模样,俱是知趣地落后几步,默默跟随。
玲珑桥搭在玟河之上,此刻天色入幕,就好似长长弯弯的月牙,一动不动地映在河面上,因为不属州中最繁华的地带,几乎听不到什么喧嚣声,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大多是收摊回家的小贩们,冬日里天黑的早,河两畔种着水柳,在往后住着人家,毗邻而居,亮着几点琐碎的灯火,仿佛雾霭中一闪一动的星子,更显得岑寂寥落。
但是过雪知道,每逢到了上元节时,这里便是家家户户灯火不绝,河两畔火树银花,桥下飘过大大小小五彩缤纷的画舫,无论桥上岸边都是挤满了人,猜灯谜,吃小吃,人人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莲花灯、兔子灯、宝楼灯、八仙灯、吉祥灯、彩球灯……远处烟花高窜,耀得夜空恍若白昼,而一切,皆倒映在水中,从玲珑桥上往下望,有着辉煌的灯火,有拥簇的人群,有一簇簇绽放的烟花,还有随波逐流的画舫,白纱中飘来清歌袅袅……迤逦绵延,云蒸霞蔚,让人分不清天上地下。
当初过雪就是带着陆庭珩来在玲珑桥上,告诉他,从这里往下看,可以看到綵州所有的灯火美景。
冷风吹面,拂动鬓发,过雪站在桥央,凝视着河水里自己孤零零的倒影,那时候陆庭珩恐怕不知道,那么多的璀璨灯光倒映在玟河上,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他粼粼波动的倒影上。
寂静中有谁吹起清笛,惊破寥寥夜穹,吹落十里外的梅花,幽幽缠绵,是那首最熟悉的家乡小曲。
阿珩!
过雪惊惶地四处张望,接着迅速下了桥,秀珠秀巧不知发生何事,一直紧追其后,过雪听着那笛音从岸边传来,开始循声奔跑,头脑中不断回响着一句话:是他吗?是他吗?
夜色越深越黯,衬得月光皎洁如水,洒照上河岸那一道高挑欣长的身影,好似是镀上一层碎碎的白银。
当对方的样貌清晰映入眼帘时,过雪霍然怔在原地。
听到步履声,岑倚风放下手中的白玉短笛,侧眸望来,微微蹙起眉:“你怎么在这儿?”
“我……”过雪喘着气,胸口仍在急遽起伏,一时也说不出是惊愕还是失落,结巴着讲,“我刚才听到有人吹笛,有些好奇就……”
此时天色已晚,岑倚风瞅她背后跟着秀珠秀巧,才没说什么,问道:“你今天出门了?”
过雪省神后点点头:“我今天上街……给姨娘四妹他们买了些礼物。”怕他问自己怎么会出现在玲珑桥,又补充道,“这里……我小时候比较熟,所以过来看看。”
岑倚风静静盯着她,背对月光,那面庞上的神色显得模糊不清。
过雪也觉得奇怪,他一大早办正事,怎么半夜又站在这里吹笛子?而且身边仅带着江轲一人。
他吹的那首家乡小曲,小时候母亲常哼哼给她听,綵州人大多都会唱。过雪忽然想起来,岑海平其实也是綵州人,跟娘亲算是打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只是后来岑海平离开家乡四处奔波,岑倚风虽不是在綵州长大,但会吹这首曲子,恐怕是岑海平教给他的,因此也不足为奇。
难怪他会在綵州买下这么一座庄子,每年总得来个一两次,看来綵州对他而言,是有着某种特殊的情感吧。
岑倚风上前给她紧了紧斗篷的丝绦,又摸了下她的脸,出声道:“这么凉?”
过雪被他摊开两手,他低头往里轻轻呵着气,又在自己的掌心里来回搓了搓,直至捂得有些温度,才拉着她往回走。
岑倚风所乘的马车停在不远处,秀珠秀巧坐过雪先前的那辆车子离开,过雪则随岑倚风一起回的庄子,原本张妈妈见天色这么晚了,过雪又一直未归,心里直在泛急,过会儿见他们二人一同归来,才算松口气。
过雪在芗澜小筑用完晚膳,便被伺候着梳洗更衣,今天沐的是玫瑰百香汤,洗完后浑身上下格外幽香,就跟掉进了天庭的七彩仙池里,骨子里都散出一股幽幽的花香味来。
她坐在镜台前,任小婢梳理着头发,秀珠秀巧忙着熏床熏被,不久,岑倚风走进来,几名侍婢纷纷福个身,搁下手中物件退下,合门一刹,过雪心也跟着一阵狂跳。
岑倚风一袭宽袍软带,从后环抱住她,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清香。
“哥哥……”过雪缩动脖子,被他吻得难受。
岑倚风舔吻着她的鬓侧、耳垂,又直颈后的肌肤,仿佛要一点点吃掉她似的,委实缠绵,一只手往她衣裙下伸去,在隐秘的部位轻轻揉弄着。
他一向熟知她的身体,触及到最敏感的地方,几番挑逗下,过雪浑身痉挛似的颤起来,脸上红晕泛滥,欲…仙欲死后,又欲哭了出来。
“你今天这么急的跑过来,是不是把我当成谁了?”有时候他就是这样,要不语气阴阳怪调的,要不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但在过雪听来,着实一阵心虚,不经意把脸埋进他的臂弯里,摇了摇头,倒像在撒娇一样。
岑倚风神色顿时柔缓下来,搂紧她,吻着她的发丝:“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过雪低低的问:“哪里呢?”
岑倚风没有告诉她:“你去了就知道了。”
过雪被他抱着躺卧在床上,他解开挂在金钩上的绯红绣石榴床帐,一时间,好似漫天下了一场旖旎红雨,周身都笼罩在潋滟的红光中,宛如新人结鸾后的洞房花烛。
岑倚风替她盖上锦被,随后躺下来,彼此面对着面,香氛迷离间,他凝睇来的眼神,恍惚染着桃花般绮丽的柔色,几乎叫人不饮自醉。
本以为岑倚风会做什么,但他却亲下她的额头:“睡吧,明儿个还得早起呢。”
过雪有些意外,被他搂拥在怀中,听着那胸膛间的心跳,仿佛是平缓安逸的节奏,夹着臂弯的温暖,渐渐起了催眠之意,过雪今天逛得也累了,很快疲倦袭涌,合上眼帘。
一夜无话。
红梅粉腮娇2
这一觉睡得出奇的好,清晨醒来,过雪只感一道阴影从头顶覆压下来,才发现岑倚风侧卧在旁边,单手支着头,目光怔怔的望着她出神,那模样,好似中了魔障一样。
过雪启唇唤道:“哥哥……”
岑倚风凝固的眸光一破,才意识到她已经醒来,垂下眼帘:“我唤人进来。”
过雪被秀珠秀巧服侍着起身盥洗,岑倚风却仿佛很有闲心似的,更衣完毕便倚在软榻上,看着秀珠给过雪梳妆,一头黑如鸦羽的青丝云堆雪砌般,绾成一个如意髻,鬓角梳得纹丝不乱,斜攒着一支白玉扁簪,并缀数颗银珠,配一袭苏绣凌纹锦缎罗裙,外披一件厚缎银鼠皮长裘,妆扮素雅且不失体面。
最后岑倚风颇有兴致,从瓶中折下一朵犹带初晨露水的洁白梅花,插在她的发髻上,过雪螓首微抬,那时雪光映容,冰魄月貌,端的清丽绝俗。
这回出门除了随行的江轲,过雪身边连个丫鬟也没带,马车径直前往井罗小巷,提起这井罗小巷,其实不过是一条窄窄的羊肠小道,但里面人山人海,掎裳连袂,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地一片,仿佛成堆移游的群蚁,原来这里除过年最热闹外,每月初五都会有小贩商家在此摆地摊,卖些古玩异宝,珠饰画件,真真假假,只要你眼光独特超群,自然能掏到心仪的宝贝,为此吸引了不少游人玩客,掺杂其中的各色小吃小铺更是连绵不绝。
过雪讶异岑倚风会带她到这里,井罗小巷虽比不上景致繁华的锦绣街,却属整个州中最热闹的地带,可以说是贫富交聚,鱼龙混杂,过雪小时候倒是跟娘来过,不过在岑倚风面前,她是不敢提起以前以及有关娘的事的。
马车停在街头,只因再往前就驶不动了,过雪刚随岑倚风走了几步,蓦见他转过身,拉起她的左手,过雪脸一红,与他并肩前行,彼此手牵着手,看起来仿佛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街里嘈杂热闹成一团,摊铺上的东西瞧得人眼花缭乱,尽管重回故地,但过雪没有太多兴趣,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岑倚风,原本还当岑倚风是觉得新鲜好奇,才特地选这个地方,可他一路上亦是沉默寡言,视线极少流连在摊铺的饰品上,神情若有所思,这让过雪大惑不解,他不买不看,好像他们是专门到这里挤人群似的。
她回首一瞧,江轲正挤在人潮里,却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过雪又悄悄挣了下被岑倚风握住的那只手,但根本没有抽动,只因被他握得那样紧,那样用力,仿佛一旦松开,她就会从他的身边消失一样。
走到中途,一名女娃忽然蹿出来,拦住他们道:“姑娘姑娘,买一对花钗吧!”原来她卖的不是什么古玩奇物,只是推了一个小车,上面摆挂着各式各样的首饰,阳光下银灿灿的煞是好看。
过雪睨眼岑倚风的表情,摇摇头,那女娃眼珠子溜溜一转,马上改了口,朝岑倚风道:“公子,你家娘子长得这样美,戴上我们的花钗更是锦上添花,而且成双成对,有吉祥之意,今后娘子与公子合合美美,不离不弃。”
女娃年岁不大,说起话来却是舌灿金莲,岑倚风居然真被她说动,停下来选了一对花钗,之后又拣起一个白玉镯子瞧了瞧。
女娃是个鬼灵精的,见状讶然道:“咦,公子真是好眼光,娘子明眸皓齿,肤若凝脂,肌肤瞧着比我家新下的小猪崽还白润,这镯子配娘子再适合不过,只是贵了点……”她咬一咬牙,小嗓门格外透亮,“要二十文钱!”
过雪听到她的形容,扑哧一声笑出来,岑倚风也微微扬起唇角,侧头看她:“你喜不喜欢?”
想他一方巨贾,什么奇珍异宝没看过,偏偏稀罕起这等小玩意,这白玉镯子虽不值钱,但无暇纯净,透着一股子灵气,过雪见了也合心意:“喜欢。”
岑倚风替她慢慢戴在柔荑上,尔后正准备付钱,女娃见他是个出手阔绰的,自不肯放过机会:“公子爷,我们这儿还有香囊荷包,您不瞧瞧吗?”
原来岑倚风腰上除了琳琅佩玉金镶扇套,竟连个荷包饰物都没有,过雪感觉岑倚风的目光从自己脸上拂来一眼,随后淡淡道:“不用了。”
女娃虽然失望,但收下钱还是喜不自胜,况且她还是头一回看到容貌如此俊美的公子呢,直至对方走远,心口仍砰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