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翎记-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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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翧哼了一声:“过不去能怎么着,这样的刁婆子早该一顿板子打死才是,留着也是祸害。”
青青担心的道:“就怕舅母会借机刁难大姐,岂不弄巧成拙。”
青翎略沉吟片刻,跟青翧道:“这件事儿你别出面,我来料理,明儿一早我便去回舅母,只说你淘气,不满两个婆子轻慢与你,方才罚了她们,不想,她们身子弱没撑住,方才晕过去的,我倒想看看舅母会说什么?”
青翧道:“那个,二姐,我明儿跟慕小九约好,出去玩呢,有道是宁失江山不失约会,既然订好了,我可不能爽约。”
青翎白了他一眼:“这种话亏你说得出,不过就是出去玩罢了,扯什么宁失江山,你当自己是谁了?”
青翧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我就是是打个比方。”
青翎道:“你呀,做事儿前得过脑子,说话之前也一样,在家自是无妨,若出去便得谨慎些,需知有句话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若是图一时痛快张嘴就来,你自己觉得无妨,听在别人耳朵里,许就成了把柄,若赶上机会,拿捏住说不准就能害了你的性命。”
见青翧听进去了,青翎才放心:“行了,时候不早,既然明儿有事儿,还不赶紧睡去,免得明儿起不来,可不要耽误你的大事吗。”
青翧知道二姐这是拐着弯的笑话自己呢,也不在意,他自来脸皮厚,又是自己二姐跟前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几声:“二姐不知道,这京里有一样好去处,就是京郊的灵惠寺,香火极灵不说,那寺里的景儿也美,素斋更是好吃的不得了,简直是人间美味,只寻常人吃不着罢了,青青难得出来一趟,等过两天,我安排好了,陪二姐跟青青也去尝尝,顺便散散心,我如今方知道,这京里头真好,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京城钻呢,这儿真是个好地方,早知道我也好好念书了,跟大哥似的考科举,将来也谋个京里的官儿当当。”
青青:“二哥现在念书也不晚啊,人说十年寒窗一朝闻名,二哥今年不才十五吗,苦读十年,也才二十多罢了。”
青翧忙摇头:“我就是随便一说罢了,你二哥可不是念书的材料,一见书脑袋就发晕,不过,我倒是喜欢骑马射箭,前儿跟着慕小九去郊外打猎,我这一箭就射中了一只兔子,慕小九那个骑射师傅都说我是块习武的材料呢。”说着仿佛有什么话,却看了青青一眼道:“时候晚了,二姐青青早些睡吧,我先过去了。”
青青早累了睁不开眼了,洗漱之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青翎却睡不着,想着刚才青翧说了一半的话,还有他的神态,仿佛有什么心事。
心里有事儿哪睡得着,索性坐了起来,谷雨听见声儿,掌了灯进来:“小姐怎么起来了?”
青翎嘘了一声:“小声点儿,青丫头刚睡着。”回身拢好了床帐,披了衣裳到了外间方道:“怎么也睡不着,躺着也没用,翻来覆去的反倒吵了青青,倒不如干脆起来的好。”
谷雨:“您跟二少爷倒真是心有灵犀。”
青翎:“怎么?青翧也没睡吗?”
谷雨往窗外努了努嘴儿:“刚我听见有人叹气,唬了一跳,还说大半夜的谁在外头叹气,怪说模瓶疤肭屏艘谎郏胖嵌僖桓鋈嗽诶茸永锿纷拍兀袷怯惺裁葱氖拢粢换岫吞究谄饷炊嗄昱净故峭芬换厍萍嗦A少爷这般,小姐说稀不稀奇?”
青翎点点头:“是挺稀奇的,咱们出去瞧瞧。”
一出东厢,就看见了青翧,这小子整个人歪在廊凳上,抬着脑袋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呢,青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刚还落雨,这会儿月亮都出来了,可见是晴了,被雨水洗过的天空,即便是夜里也能让人感觉到那种清透。
新月弯弯,旁边数点繁星,这样的夜静谧安详,该是一夜安眠才是,偏这小子跑出来发呆,而且极为入神,自己走过来都不知道。
青翎咳嗽了一声:“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外头来什么气,莫不是想装神弄鬼的吓唬你二姐不成?”
青翧回过神来,听见这话儿想起小时候的事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便真有鬼也吓唬不到二姐的,没准反倒给二姐抓来瞧瞧鬼是什么样子?”
这话有来由,青翎也不禁想起小时候,姐俩在一起干的荒唐事儿,有一阵子爷爷给他们讲了几个鬼故事。
狐狸精跟鬼一向是小孩子的大爱,别人听了也就听了,偏青翧听了之后,着了魔,四处扫听哪儿有鬼,村子里的农户人家,过了秋就闲下来了,冬底下围着炉火做针线的时候,便会说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尤其爱说哪个坟圈子里头闹鬼了。
什么走夜路亲自瞧见鬼火啦,蓝汪汪一闪一闪的,一定是鬼的眼,更有甚的,还说瞧见了穿着白袍,趿拉着大舌头的吊死鬼坐在坟头上梳头发等等。
不过是凑到一起无聊时解个闷罢了,偏青翧较了真儿,扫听的那个梳头发的吊死鬼儿就在她们胡家村东边那片坟圈子里头,非要去看看。
这小子虽说从小就是个贼大胆,什么都没见他怕过,却到底是小孩子,对鬼还是有种天生的惧怕,怕自己不跟他去,还跟自己打赌非说东边的坟圈子里头有鬼。
青翎是不信的这些的鬼神之说的,对于青翧说的吊死鬼,更觉是无稽之谈,人死如灯灭哪来的什么鬼,便真出了什么差错,至多也就像自己这样,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也不能说是鬼啊,根本就是骗小孩的吗。
可青翧非要去,自己也不能让他一人跑大半夜跑坟圈子里头去,两人就趁着半夜家里都睡了,从后门溜了出去,跑坟圈子里溜达了一圈。没瞧见梳头发的吊死鬼,倒是看见了鬼火,把青翧吓得差点儿尿裤子,抓着自己不肯松手。
姐弟俩回来之后,没两天儿村子里就有人说真看见鬼了,是两个都穿着白袍儿,披头散发的,瞅着往胡的宅子去了。
姐弟俩听说之后笑的不行,那天晚上两人跑坟圈子里的时候,不定给谁瞧了去,就以为是鬼呢,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后来爹娘听说之后,还特意请了老道来胡家做了场法事。
闹的这么大,姐弟俩哪敢把实话说出来啊,不是找揍呢吗,故此这件事儿便成了姐俩一个共同的秘密,这么多年都没跟人提过,如今青翧一提起来,想起来都觉可乐。
青翎笑道:“你还嘴硬说自己不怕鬼,瞧见那些鬼火,吓得腿都软了,还是我把你拖回家的,差点儿没累死。”
青翧:“那些坟头上蓝汪汪的鬼火,瞅着真吓人,谁能跟二姐似的,这么大的胆子,连鬼火都不怕。”
青翎道:“世上哪来的鬼,便有鬼也是人心里的鬼,你越怕,越觉得有鬼,不怕,自然就没了,况且,那些也不是鬼火,是死人骨头上的磷火。”
青翧:“什么叫磷火?”
青翎:“人或者动物死了之后,尸体腐烂就会产生一些东西,夜里会自己烧起来,一般野地里,乱葬岗子,或者坟圈子里都会有,跟鬼有什么干系,只是人们因为不知道,便习惯把未知的东西推到鬼神身上罢了,其实世上所有未知的事儿都能解释,只需要人去研究罢了。”
青翧:“二姐,你跟慕小九真有默契呢,他也是这么说,他说天上的太阳月亮和星斗,地上的江河湖海,河水的流向,海里的潮汐,以及四时变化,这些都有关系,都是学问,只是我们不知道,等以后他以后非把这些都研究明白了不可。”
青翎惊诧了一下,想想又不觉太意外,熊孩子从小对鲁班锁的狂热就能看出秉性了,前些日子,他拿到胡家当铺的东西,伙计一开始还跟青翧打赌呢,青翧跟着熊孩子走了,才没赌成。
后来胡掌柜觉得那些东西不好入库,就给自己送了来,青翎叫谷雨收了起来,只是把里头那些玻璃片拿了出来,难得这时候的工艺就能烧出如此清透的玻璃来,也不知熊孩子送这个来做什么,倒是让青翎想起做万花筒来,还有那个饮水鸟,所有的这些无不透出熊孩子的对科学的狂热。
科学在这时候估摸没人知道是什么,有什么用,但青翎十分肯定,如果熊孩子生在现代,以他这份狂热,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很伟大的科学家,但在这里,他却是未来统治万民的君王,是幸运还是遗憾,端看他自己怎么想了。只是无论熊孩子是什么人,跟自己唯一的关系就是青翧。青翎猜想青翧的心事,必然跟熊孩子有关,到底是什么呢?
正想着就听青翧期期艾艾的开口道:“那个,二姐,你觉着我去当兵成不成?”
青翎挑眉看着他,当兵?琢磨这小子怎么蹦出这么个念头来:“咱家并非兵户,你想当兵只怕不易。”
青翧:“温子然说,万岁爷有意成立一支新军,举凡年龄在十八岁之下的,不拘是不是军户,只身家清白的青年子弟都可报名。”
青翎琢磨莫非当今皇上圣体违和,不然,怎么会想起弄什么新军了,这明显就是为了熊孩子将来登基铺路呢,有这么一支自己的嫡系部队,熊孩子的大位就更有保障了。
此事未成之前,该是绝对的秘密,若无熊孩子授意,温子然怎会把这般机密之事告诉青翧,既然透了消息,就是有意让青翧入伍,之所以熊孩子自己不说,估摸是也是想看看青翧自己的意思,如此说来,熊孩子对青翧还真不错,这分明想把青翧培养成自己的心腹嫡系。
估摸熊孩子想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身为皇子想提拔个人,要说也不过举手之劳,倒是这般用心却极不易。这是想给青翧一个光明正大的出身。
走仕途无非就几条路,世袭,科举,再有就是当兵,世袭胡家不可能,考科举,以青翧对读书的不喜程度,也甭想了,就剩下最后一个,正赶上皇上有意组建新军,熊孩子便想趁机提拔青翧,想来很喜欢青翧,不然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思的替他打算了,只是这入新军绝非青翧说的这般容易。
想到此,不禁道:“想来这个新军也是需要考试的吧。”
青翧点点头,发愁的道:“我正愁这个呢,温子然说,得过了骑射考试,这个倒不难,慕小九的骑射师傅说可以教我。”
青翎:“既如此,你还有什么愁的?”既然温子然跟青翧提了这事儿,必然早已疏通好门路,内定的人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不想,青翧却道:“没有二姐说的这么容易,不管是谁,都得过了考核才行,而且,除了骑射之外还有笔试。”
笔试?青翎笑了起来:“这是当兵还是考科举啊,难道还得才高八斗状元之才不可吗。”
青翧:“二姐别笑,不需才高八斗,却也不能是大字不识的草包,温子然说考的是兵法,只要能把兵法十三篇都背下来,就一定考得过,二姐知道,我最烦背书了,所以才发愁。”
青翎摇摇头:“背书有什么难的,而且,兵法十三篇一共也没多少字,就算你再笨,有几天也背会了,愁什么?”
青翧支支吾吾的道:“二姐,其实我不是发愁背书,就像二姐说的,咬着牙有几天也背会了,我是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了,将来会如何?我总觉得自从认识了慕小九之后,我就不再是过去的胡青翧了,而且,以后会变得更多,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将来自己会不会后悔?”
青翎暗道,原来这小子愁的是这个,大概青翧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是他人生最大的一个转折,他的选择意味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青翎沉默良久,决定说实话:“你可知你嘴里的慕小九是谁?他就是当今的皇上排行第九的皇子,安乐王慕容瑾。”
青翎说完见青翧没有丝毫惊讶不禁道:“你知道了。”
青翧:“二姐我也不是傻,便在冀州的时候不知道,到了京城若是还看不出来,岂不真成傻子了吗,福海分明就是太监,温子然更是出身显赫,满京里姓温的只有一家,就是驸马府,而温子然管慕小九叫小舅,慕小九那个骑射师傅,一看就是武将出身,骑射弓马极娴熟,还有慕小九跟前儿服侍的下人,大都是太监,规矩也跟舅舅家不一样,前后一琢磨,还能猜不出他的身份吗,我只是装不知道罢了。”
青翎倒是颇为意外:“既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装不知道呢?”
青翧眨眨眼:“二姐,您想想,要是我不装糊涂,他是安乐王,我是平民老百姓,见了他不得磕头啊,要说磕头也没什么,毕竟他是王爷我是小老百姓,别说磕头,便是三拜九叩都应该,可是我们一开始是以朋友论交,若戳破了,岂非不自在,况且,是他不想戳破的,我若不顺水推舟的装糊涂,岂不白瞎了他的一番苦心。”
青翎忍不住笑了起来:“合着你们俩都是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