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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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三人边吃边聊,先谈些趣闻,而后谈及公事。
“得了病害?要紧吗?”裴文沣面朝庄松,目光却飘向表妹。
庄松愁眉紧皱,叹气答:“来势汹汹,迅速毁了十亩庄稼,我们最害怕病害蔓延。”
裴文沣注视表妹,安慰道:“这等灾祸,防不胜防,你们也别太担忧焦急了,尽力为之即可。”
“确实无法预料。”姜玉姝神色凝重,“我们已经尽力消除发现了的病害,如今只盼顺利保住余下的。”
裴文沣颔首,“罢了,不谈公务,快吃,菜凉了。”
足足小半个时辰后,吃毕喝茶时,裴文沣说:“长辈有几句关心话,嘱托我转告表妹。”
姜玉姝诧异问:“哪位长辈?什么话?”
裴文沣却未答,低头喝了口茶。
“二位慢聊,抱歉,庄某得去一趟书铺。”庄松会意,识趣地告别。
裴文沣温和颔首。
转眼,雅间里剩下姜玉姝和翠梅、邹贵,并裴文沣主仆仨。
雅间临街,裴文沣起身,背着手踱步至窗前,信手一推,把半掩的窗推得大敞,街上嘈杂动静立即涌入耳中。
“姑娘。”翠梅凑近,忐忑不安。
姜玉姝轻声说:“无妨,你们几个接着聊,我去问问表哥,大概谈几句,就该各自启程了,他们回县衙,咱们回刘村。”
“那,小心点儿。”
姜玉姝定定神,走向窗,扬声问:“刚才表哥提的,不知是哪位长辈有话吩咐我?”
裴文沣双手撑着窗台,回头瞥了一眼,随即专注俯视街道,一声不吭。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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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人?”
“咳,那你忙着,我不打扰了,告辞。”
姜玉姝见对方不理睬自己,尴尬之余,吁了口气,内心巴不得,转身抬脚——
“站住!”裴文沣开腔阻止,仿佛后背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说:“你过来看看。”
“看什么?”姜玉姝慢慢走过去。雅间为了光亮,特设大窗,一排六扇窗槅,她俯视楼下,兄妹间隔四扇窗。
裴文沣抬手一指,怀念地说:“瞧,捏泥人的。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年,我在书房用功,你想上街,长辈却不准,就生闷气,捣乱抢书藏笔,非让我想法子不可。最终想方设法,我们上街游玩,碰见个捏泥人的,给一块银子,足足换回十个泥人,五个你,五个我,喜怒哀乐俱全。”
姜玉姝稍想了想,明明记忆清晰,却不愿与之畅谈本不属于自己的美好往事,狠下心肠答:“是吗?时隔多年,我记不清楚了。”
“你竟然记不清了?”裴文沣震惊,大失所望,难以置信。
当年那一对青梅竹马,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姜玉姝硬着头皮,“太久了,几乎忘了。”
“你——“裴文沣皱眉,欲言又止,使劲拍了窗台一巴掌。
姜玉姝吓一跳,抬手制止意欲靠近的翠梅等人,提醒道:“天色不早了,表哥公务繁忙,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不如——”
“谁说没有?”
裴文沣打断,霍然转身,紧盯着她,狐疑质问:“表妹这般疏离客气,视我如洪水猛兽,莫非是郭弘磊定下的规矩?他不允许你见我?”
姜玉姝愕然摇头,“他根本没定过这种规矩,你误会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急着走?”
姜玉姝被表兄的幽深凤目盯得紧张,解释道:“大家都要赶路,路途遥远,宜早不宜迟。”
裴文沣脸色缓和了些,淡淡道:“再急也不急在片刻。”他忍不住问:“你……真的有喜了?”
姜玉姝下意识捧住肚子,“嗯。上回在县里,你不是知道了吗?”
“我宁愿自己永远不知情。”裴文沣心如刀绞。
姜玉姝一怔,无言以对,索性打岔问:“你刚才该不会是随口支走庄主簿吧?”
“不算是。”裴文沣靠着窗槅,勉强提起精神,叹道:“祖母她们确实很担心你,众长辈都相信你是遭小人陷害的。只是、只是——姝妹妹,你别怨恨老人,要恨,就恨我吧。”
此刻,如果换成真正的姜姑娘,势必伤心流泪。
姜玉姝心平气静,字斟句酌,缓缓答:“一切全是天意。外祖母她们并非罪魁祸首,我一个也不怨恨,包括你。”
“真的?”
“真的!”
裴文沣一声叹息,克制不看她的肚子,只端详她的脸,落寞问:“依我看,你似乎不仅不怨恨,还打算把我们彻底忘了,对不对?”
姜玉姝被戳破心思,含糊答:“怎么可能忘记?毕竟亲戚一场,我又没失忆。”
“你若是忘得了,我倒钦佩。”
姜玉姝听出了浓浓不满,掏出帕子擦汗,少言寡语。
静静相对,裴文沣本欲继续聊往事,却突想起件正事,顿时面露歉色,颇难以启齿,踌躇道:“对了,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诉你。”
姜玉姝悬起心,“什么事?”
“我赴任之前,祖母给了二千两银票,吩咐转交给你。第一次去刘村时,你赌气不肯要,我搁在桌上,你却派翠梅偷偷塞进蔡春包袱里,数日后才发现。”裴文沣叹了口气。
我一早决定不去裴家走动了,拿人手短,索性不收。
姜玉姝心意已决,否认答:“我没赌气,只是觉得太多了,不敢收。”
“为何不敢?长者赐,不可辞。上回潘知县召见你,我本打算归还银票,谁知忽然听说你有喜了,醉酒误事,未能归还。”
姜玉姝察言观色,心思悄转,主动表明:“无妨,流放之前,我父亲给足了盘缠,郭家几处亲戚也慷慨解囊。村居花销小,我暂不缺银钱。”
“难道郭弘磊平日不需要应酬?”裴文沣沉着脸,止不住地憎恶仇人。
姜玉姝笑了笑,无奈答:“表哥忘了?我们现在是流犯,充军屯田,他在军营里,目前少有应酬的机会。”
裴文沣哼了一声,沉默须臾,没头没尾地告知:“麻烦,又是两家长辈做主!据说,即将下定了,硬要我娶玉姗。”
“什么?”姜玉姝大吃一惊,“直接略过你的意愿,下定了?”
裴文沣心烦气躁,“我费尽口舌,皆不管用。罢了,隔着几千里,没法阻止,但我绝不和玉姗拜堂成亲。那样实在太荒唐了!”
“你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西苍,总得回家的,到时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随便长辈们张罗,横竖我不答应。”
裴文沣深吸口气,咬咬牙,难掩窘迫之色,低声诉说:“新官上任,人生地不熟,经营仕途,既免不了应酬,也免不了打点。我俸禄微薄,起初有父母相助,后来因为拒绝亲事,惹恼长辈,断了接济,仅靠俸禄度日。上个月,知府过寿,众同僚都送礼,我不得不送。咳,一时无法,用了你的银票。”
“妹妹请放心,算我借的,待日后宽裕了,一定奉还!”
“哦,原来是这个事儿啊。”
姜玉姝恍然,不假思索,大方一挥手,爽快说:“表哥忒见外了,还什么?不用还,尽管拿去打点!官场上嘛,身不由己,人人明白。我厚着脸皮,借花献佛,那银票,就当我支持你施展抱负,莫嫌弃。”
裴文沣张了张嘴,大为动容,蓦地一笑,百感交集,严肃道:“不行,必须算是我借你的。否则,我成什么人了?”
姜玉姝出于补偿之心,连连摇头,“没关系的,眼下我真的不缺银子。”
“此事就这么定了!”裴文沣长叹息,苦笑说:“你仍是这般傻气,叫我怎么放心?”
姜玉姝皱眉一愣,再度狠下心肠,“表哥不必担心,我在郭家过得很好。”
裴文沣脸色突变,“很好?你觉得郭弘磊好?”
“对。”姜玉姝不闪不避。
“姝妹妹,你从小就有些傻气,现在变得更傻了!”裴文沣下颚紧绷,脸色铁青,倏然转身,大踏步拉开雅间房门,踩得木质楼板“咚咚“闷响,脚步声快速远去。
“公子?”蔡春和吴亮喊不住人,遂恭谨道别:
“表姑娘,告辞了。”
姜玉姝挥挥手,“好生照顾表哥。”
“夫人,没事吧?”翠梅和邹贵迫不及待,飞奔靠近。
姜玉姝冷静答:“没事。时候不早,走,咱们该赶路了。”
外人只当表兄妹在雅间里聊家常,一路谈天说笑,北上回刘村。
十月初,秋风萧瑟,凉意森森,漫山遍野草叶渐枯黄。
边塞的庄稼,即将成熟。
薄衫收起,姜玉姝开始穿夹袄,六个月的身孕,虽显怀,却不是圆滚滚隆起的模样,除了肚子,她仍纤瘦。
“唉,太瘦了。”潘嬷嬷愁得很,每天变着法儿烧菜,恨不能一口气把人喂胖。
姜玉姝坐在窗前,借着夕阳,埋头缝制小皮袄,“方大夫说了,天生的。”
“又给孩子做什么呢?”
“皮袄。”姜玉姝轻快说:“这里的冬天太冷了,再做一件,以备换洗。”
潘嬷嬷眯着眼睛细看,夸道:“针脚细密,不错。”
两人正琢磨该绣什么花样时,房门忽“咣当“被撞开,翠梅脸色煞白,喘吁吁告知:
“不好了,咱们家的大仇人,率领许多官差,在私塾里刁难三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裴表哥囊中羞涩啊
第97章
“大仇人?谁?为什么刁难阿哲?”
姜玉姝惊讶抬头,手一抖, 缝衣针扎进食指, 冒出一颗殷红血珠。
“万斌!”
翠梅飞奔报信,气喘吁吁, 一额头汗,急切告知:“本州最大的父母官, 知府万斌!”
潘嬷嬷两手一拍, 当即提心吊胆,扼腕说:“我想起来了!当初,正因为他仗势暗中捣鬼,咱们才无法留在州府郊外屯田, 一大家子被迫两地分离,老夫人带人去了长平县, 我们则待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
“对, 就是那个姓万的。”翠梅使劲点头。
“是他?麻烦了,还真是仇家。”姜玉姝倒吸一口凉气,撂下针线活, 迅速披上外衫,紧张问:“阿哲现在怎么样了?”
翠梅绞紧手指, 惴惴答:“我和邹贵溜回家报信, 离开之前,三公子已经跪下了。”
姜玉姝脸色突变, 穿衣服的动作一顿,欲言又止, 飞快系好衣带,匆匆往外走,凝重说:“先去私塾,边走边聊!翠梅,详细说一说你的所见所闻。”
“唉哟,慢点儿。”潘嬷嬷慌忙搀扶。
翠梅胡乱一扯,拽得房门“嘭“响掩上,细细告知:“刚不久,我和小桃、周大娘几个,结伴去私塾外的菜地里浇水、摘菜,刚摘了一篮紫瓜,村里忽然涌进大队佩刀官差,簇拥几个当官的。其中,我只认识潘知县和刘县丞,听他们称呼,打头的便是万知府。”
“官员听见私塾里传出读书声,初时称赞‘书声琅琅,悦耳动听’,然后召见做先生的,明显有嘉奖之意。谁知一听三公子的来历,万知府立马变得冷淡,开始质疑‘流犯怎可担任启蒙先生一职’、‘流犯怎可办私塾’、‘郭家收了多少束脩’等等。”
“总而言之,故意刁难!”翠梅气呼呼。
姜玉姝侧耳听完,略微放下心,边走边说:“潘知县和刘县丞在场?我猜,多半是州官下县里巡察民生。幸好有两个熟人,咱们不至于孤立无援。”
“可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县令劝得动知府吗?”潘嬷嬷十分担忧。
姜玉姝心急如焚,恨不能插翅飞去私塾,宽慰答:“无论如何,凡事有熟人就好办些,到时见机行事!快,快走,三弟得的那病,最忌担惊受怕。”
“姑娘别急,当心身子。”翠梅和潘嬷嬷一左一右地搀扶,疾步快走。
三人一出堂屋,邹贵正在等候,急得抓耳挠腮,迫不及待地说:“夫人,姓万的仗势欺人,欺人太甚!”
“他的儿子在庸州遭北犰人杀害,罪魁祸首明明是敌兵!咱们世子犯了法,早已被陛下赐死,侯府也被查抄,上上下下沦为流犯。想当初,我们一来西苍即被逼得远离府城,躲到穷乡僻壤充军屯田,姓万的仍不罢休,故意刁难人,未免太过分了!”邹贵怒气冲冲,滔滔不绝。
姜玉姝眉头紧皱,硬生生摁下慌乱感,强自镇定,叮嘱道:“小声点儿,仔细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记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待会儿悄悄交代大家,谁也不准对万知府流露任何不敬!对方是官,咱们是流犯,一旦被抓住把柄,恐怕会白白受罚挨打。”她迈下院门台阶,沿村路朝私塾走去,轻声说:
“从被流放至今,历经多少艰辛磨难?今天这一场,也不算什么,切不可逞一时之气。”
翠梅等人唉声叹气,明白当忍则忍的道理,无奈答应。
不消片刻,一行四人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