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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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没醉,你明明醉糊涂了!”
姜玉姝立刻打断,责无旁贷地维护姜姑娘名誉,正色道:“当年‘我’绝不是嫌贫爱富,而是——”
“讨厌我,一看见我就生气。”
“我知道,我远远不如裴兄稳重,又常年待在军中,疏于照顾家小,比不上裴兄,他行动自由多了。”
烛光下,姜玉姝尴尬无措,凝视面露沮丧无奈的他,霎时自责不已,急忙安慰:“哪里?在我看来,你已经足够稳重了!”
“表哥比你大几岁,成熟些是正常的,他不受军规管束,当然自由得多,你一个武将,跟文官比什么呢?”
“我不能比他差。”
“我不能比他差,知道吗?”郭弘磊呼吸间满是酒气,一阵阵犯困,半醉半醒。
姜玉姝心软而酸,五味杂陈,弯腰搀扶,轻声说:“我从没觉得你比表哥差。况且,表哥再强,也只是亲戚,你却是烨儿的父亲,身份不同,没必要相提并论。你喝醉了,尽胡思乱想,快起来,去床上睡。”
“你当真、当真不觉得我比不上裴兄?”郭弘磊慢吞吞站起。
“千真万确!”姜玉姝使劲架住他,踉踉跄跄走向床榻,“郭校尉何必妄自菲薄?”
“没办法,先来后到,谁叫我晚了一步?”
酒后吐真言,郭弘磊揽着她倒在榻上,困倦不堪,含糊说:“哼,都怪月老,乱牵姻缘线,假如一开始就把你配给我,即可避免裴兄失望。”
姜玉姝挣扎着坐起,给他脱鞋、脱外袍,使出吃奶的劲儿,挪动大高个子躺好,附和说:“对,对,都怪月老。睡,不要胡思乱想了。”
少顷,她端水返回,拧了湿帕子为他擦拭,耐心回应醉酒之人的喃喃,内疚发誓:如非必要,今后永远不再谈论感情纠葛!
与此同时·客房
郭府并不宽敞,由于客人太多,客房不足,许氏母女同住一屋。
“明日十六,亲家母过寿,咱们二十启程,赶路回家办喜事。此事就这么定了!”许氏不容置喙道。
姜玉姗跪在榻前,哑声哭求:“娘,求求您,另外挑一个,我真的不想嫁给姓夏的。”
“我和你父亲已经同意,由不得你一再使性子。”奔波两月,许氏精疲力倦,心力交瘁,压着嗓子严厉训/诫:
“姗儿,为了你,我带着明诚,不远千里辛苦寻找,费尽口舌才平息你父亲的怒火,你到底还想怎么样?父母还不够宽容的吗?”
“我只是不想嫁给姓夏的。”姜玉姗压抑啜泣。
“振昀的家世和品性,配你绰绰有余。哼,如果任由你挑剔,必将拖成老姑娘,做填房当后娘,下半辈子有你苦的!”
姜玉姗哭得发抽,“可、可他长得特别难看,老肥秃,令人犯恶心。”
“胡说!”
“振昀明明五官端正,而且为人极温和,脾气非常好,愿意包容你。”许氏倦意浓重,强打起精神,苦口婆心地劝说:“姗儿,别再任性了,继续闹下去,莫说你父亲,连为娘也无法包容。到时休怪家里,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姜玉姗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地说:“不,不嫁,我暂时不回去,留在姐姐家住一阵子。”
“傻丫头,你把她当姐姐,她可没把你当妹妹!”
“玉姝甚至不把继母放在眼里,疏离客气,明显记仇了。难道你喜欢看人眼睛鼻子过日子吗?”许氏恨铁不成钢,又气又困,黑着脸,横眉立目。
姜玉姗摇摇头,又点点头。
“傻孩子,”许氏一声长叹,终究心疼女儿,招手说:“别哭了,别跪着,上来睡。哭肿了眼睛,明天怎么见人?”
姜玉姗拼命摇头,“不!母亲不答应退亲,我就不起来,哭瞎眼睛算了。”
“你——”
“哼,那你哭,跪,总之休想第三次退亲!不孝的东西,丢人现眼,长辈快被你气死了。”语毕,许氏烦躁翻了个身,背对女儿,恼着愁着,疲累入眠。
压抑的啜泣声中,蜡烛燃尽,顿时一室黑漆漆。
但逐渐的,十五的月光透过窗纱,朦朦胧胧,姜玉姗盯着母亲背影,哭声止住,眼神从祈求变为悲愤,最终饱含怨恨。
夜半时分,她扶着床沿站起,双腿麻木刺痛,转身,摇摇摆摆往外走,经过外间矮榻上沉睡的丫鬟,坐在窗前,捧近镜匣,立起铜镜。
月光清冷,照在铜镜上,一块圆形光斑,晃了晃,斜斜落在房梁上。
姜玉姗双目红肿,仰头,直勾勾盯着房梁看了会儿,手伸进镜匣摸索,须臾,摸出一把剪刀——
第162章 癫狂发泄
月光朦朦胧胧, 夜色凉如水。
姜玉姗僵坐,右手抓着单侧开刃的剪刀, 慢慢张开,月光照在刀刃上,闪烁细碎的雪亮寒光。她眼神直勾勾, 伸出左手食指,试探抚摸刀刃,暗忖:
钝, 短, 不够锋利。
即使不隔着衣裳,即使竭尽全力,恐怕也难以瞬间杀人。
她脸色惨白,双目布满血丝,独自临窗而坐,反复琢磨剪刀, 十分失望, 幽幽叹息。
出神谋划间,不知不觉, 明月逐渐西斜,即将五更了, 人人正酣眠, 周围寂然无声。
最终,她打定了主意,合上剪刀并放回原处, 合上镜匣并放回原处,蹑手蹑脚返回里间,脱鞋上榻,紧挨着母亲躺下,和衣而卧。
这一连串细微动静,并未惊醒许氏及丫鬟们。
不多久,破晓了。
因为是王氏寿辰,而且是被赦免流刑、安居赫钦后第一次过寿,自然隆重些。
天光熹微时,老管家便督促下人开始忙活。
脚步声、谈论声、搬运声……种种动静扰人,姜玉姝先醒了,轻手轻脚洗漱穿戴,开门离去。王巧珍破天荒,也早起了一回,妯娌俩齐心协力,生怕寿宴出岔子。
半个时辰后,郭弘磊也醒了,醉酒有些头昏脑涨,洗漱毕,喝了一杯浓茶提神,大踏步叫上两个弟弟,去忙男人的活儿。
天大亮时,二进院里里外外打扫得格外干净,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宾客尚未登门,正厅内,王氏高坐上首,红衣裳,红坐垫,红椅搭,红圆桌上堆满寿礼。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脸色红润,喜气洋洋。
郭弘磊领头,三兄弟双膝跪下,磕头祝道:“儿子给母亲拜寿。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王氏抬手虚扶,愉快说:“嗯,快起来。”
随后是两个儿媳妇,礼毕,姜玉姝笑说:“祝老夫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一年更比一年硬朗!”
“哈哈哈~”王氏不由得笑起来,“好,好,起来。”
紧接着,是两个孙辈。郭煜扑通跪在垫子上,端端正正磕头,把叔叔教的祝寿词嚷了一遍;郭烨却懵懵懂懂,被奶妈抱着行礼,冲祖母伸了伸手,意思是想去榻上玩耍,因为他习惯了,每天早饭后惯例玩一阵。
“嗳哟,煜儿,轻点儿,仔细把额头磕疼了!”
“起来,快快起来。”
王氏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夸“好”,慈爱说:“好,来,好孩子,都到祖母这儿来。”
郭煜一咕噜站起,噔噔噔跑到祖母身边撒娇;奶妈把郭烨放在榻上,婴儿一个翻身,手脚并用,试图爬向堂哥,欲一起玩耍。
最后,郭府所有下人,并从月湖镇刘村庄子上赶来贺寿的周延等人,在厅门槛外跪了一地,齐声恭贺。
王氏颔首,高兴吩咐:“赏。”
“是。”长媳传令下去,管家立刻拿出事先备好的赏钱,或多或少,每个下人均领到了一份,图个喜庆。
自家人礼毕,不消片刻,龚益鹏一家三口来贺。
顿时,厅里欢声笑语阵阵,其乐融融。
姜玉姝瞅了个空子,靠近,轻声告知:“老夫人过寿,家父本想来祝贺,但因他是钦差,身负皇命,不方便出席寿宴,故只能明天再来探望。失礼之处,还望您老理解。”
“当然理解。办差期间,确实应该以公务为重。”王氏心情畅快,“烨儿的外祖母、大舅舅和姨妈都来了,已是十分难得。无妨的,你忙去。”
“嗯。”姜玉姝顺便摸了摸孩子,叮嘱道:“今天是祖母寿辰,你要乖一些,不准淘气,明白吗?”
婴儿嗒嗒嘴,一把攥住母亲手指,咿咿呀呀讨抱。
“娘回头再抱你,乖乖待着啊!”姜玉姝抽出手指,匆匆走了。
谁知,刚迈下台阶,迎面碰见许氏母子走来。
继母女同时笑容一滞,旋即,同时作若无其事状。
“大姐!”姜明诚却兴冲冲,亲热又讨好。
许氏定定神,和蔼问:“现在去见亲家母,不知合不合适?”
姜玉姝亦定定神,“合适,龚家亲戚也在厅里,正热闹呢。走,我带你们进去。”她扫视一圈,疑惑问:“妹妹呢?”
许氏轻描淡写答:“昨晚有些着凉,加上待会儿振昀要来,成亲之前嘛,我叫她别露面了。”
“哦。”姜玉姝无暇关注,领着娘家人,回厅里说笑片刻,宾客即陆续登门,她尽媳妇的本分,和王巧珍一同接待女宾。
而郭弘磊则带领两个弟弟,负责招待男宾们,在书房谈笑风生。
巳时中,东勤伯府五公子,夏振昀率领几名仆从,携丰厚贺礼,前来拜寿。
此刻,正厅里以王氏为首,下手坐着几位县官之妻,年轻姑娘们早移去了偏厅,或喝茶闲聊,或悄悄谈论郭府两位未定亲的公子。
姜玉姝看见夏振昀的第一眼,就大概明白了,暗忖:堂堂伯府公子,二十六尚未娶妻,难道是因为长相的缘故?
“小侄振昀,”夏振昀个子不高,却十分胖,大腹便便。他眉间距宽,单眼皮肿得像半眯,蒜头鼻,牙齿略龅,吃力地行礼,恭谨道:“奉长辈之命,特来给世伯母请安,并祝您福寿绵长,康宁永远。”
“嗯,好。千里迢迢,难为你专程赶来。”王氏事先知晓对方会来,抬手虚扶,笑眯眯说:“振昀呐,快起来,无需多礼。弘磊,好生招待你世兄,切莫怠慢。”
郭弘磊略一躬身,“是。”
许氏在旁,夏振昀下意识朝准岳母笑了笑,岂料,起身起到一半时,他不慎踩中袍摆,重心不稳,趔趄往前摔——
霎时,“啪嗒”一声,帽子掉了,露出半秃的脑袋。
夏振昀措手不及,狼狈挥舞手臂,却止不住摔势,尴尬得脸涨红。
“小心!”姜玉姝一惊。
许氏欲言又止,“哎——”
幸而,郭弘磊近在旁边,眼疾手快地一搀,硬把人架了起来,弯腰时顺势捡起帽子,默默递给对方。
“多谢,多谢。”夏振昀飞快戴好遮秃的帽子,窘迫出一头汗。
刹那间,满厅鸦雀无声,女客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妥,干脆沉默。
郭弘磊面不改色,抬手说:“世兄,请。阿哲和轩弟他们正恭候大驾,并有若干当地的朋友,请移步一叙。”
“去,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王氏回神,慈祥一挥手。
夏振昀自知出了丑,没好意思看许氏一眼,讷讷答:“哎。”他转身往外走,举手投足间,肉颤巍巍。
许氏深吸口气,端庄喝了口茶,神色如常。
哈哈哈,胖秃子,又憨又笨!王巧珍咬紧牙关,苦苦忍笑。
姜玉姝暗中嘀咕一番,转眼抛开了,埋头安排开宴事宜,一刻不得停歇。
这天,郭府热闹非凡,直至傍晚,众宾客陆续告辞,才渐渐安静。
夕阳西下,三兄弟送男宾,姜玉姝和王巧珍送女客,应酬一整天,都累了。
客房·门窗紧闭
姜玉姗一觉睡到中午,拒绝饮食,脸色阴沉沉,丫鬟深知她不痛快,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地陪伴着。
因为是二进院,并不宽敞,送客的动静频频传进耳朵里,她愈发愤懑,烦躁闭目养神。
忽然,窗外响起郭弘轩洪亮的一嗓子:
“世兄过奖了,小弟不敢当。”
郭弘哲亦谦道:“世兄谬赞,实不敢当。”
郭弘磊莞尔,“他们只考过了县试与府试,还有院试呢,尚未获取秀才功名,当不起世兄的夸。”
“哪里?贤弟过谦了。”
夏振昀虽是伯府嫡子,却因兄弟多而不甚受宠,天生好脾气,性子十分和软,憨笑说:“凭他们的才华,下一轮春闱,想必能蟾宫折桂,愚兄在都中恭候,到时务必一聚,一醉方休!”
郭弘磊欣然道:“但愿能如世兄所言。”
四人一边往外走,一边闲聊,渐渐走远。
客房内
姜玉姗赤着脚,透过窗缝,悄悄张望,瞪视肉颤巍巍的夏振昀,拿他与高大俊朗的郭弘磊相比较,比着比着,脸色铁青,使劲摔上窗,飞奔扑到床上,委屈痛哭。
天呐!
天呐……
我宁愿死,也不嫁给姓夏的丑八怪!
哭着哭着,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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