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歌-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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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自然是江放。
进屋,“哐当”一下子就甩上了门,“叮叮当当”的声音,钥匙彼此的碰撞,黎刚不想知道,那其中,还有没有自己曾经送出的小小的瑞士军刀。
一时之间,满室静谧。
“别装了,知道你醒着呢。”低哑的声音在黎刚耳边暧昧的响起,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正正的对上江放狡黠的眼睛。
“你干吗,吓我一跳。”嘟嘟囔囔的爬起来,右手还微微的抽搐着,莫名的紧张和期待和慌乱,从手指蔓延到心尖。
“我说”江放俯下头,嘴唇轻轻的抵着黎刚白皙的肩膀,微微的啃噬着,淡淡的红痕一圈一圈的晕开,清浅的印子,是最微弱的誓言。
“别折腾了,你用不着解释,我也不是未成年,起来让我收拾收拾,一会儿还得出去吃饭呢。”
“别动。”微热的手指探进了胸膛,挑逗的打着圈子,血液一点点的上涌,温度一点点的上升。
“江放,你别,我不想再……”
“嘘……”一点点的滑动的手掌,牵引着汗水细细的渗出皮肤,竹片的凉席似乎成了蒸锅上的笼屉,粘滞温腻,江放炙热的手掌下,是黎刚柔韧的身体,如一尾鱼,愉悦的挣扎。
紧紧拉拢的窗帘,颠倒了晨昏,隔绝了人间。
薄薄一扇木门,门外是人声喧哗,有人在打牌,有人在唱歌,晚归的人在与女友依依惜别,胆大的女孩子小心躲过楼长的查看缩身在bf的床上,唇边含一个诱惑的微笑;门里是一场无声的厮杀,肉体裹绕着肉体,臂膀压迫着臂膀,口齿相接,耳鬓厮磨,热胀的欲望还在不断的勃发勃发,粗大的阴茎还在不断的膨胀膨胀。
生生不息的性爱冲动。
“我饿了,你呢,想吃什么?”
“随便吧,食堂就行。”
“去学三?那儿改成了个快餐厅,我还没去过呢,你肯定更没去过了。”
“好,就那里吧。”
窸窸索索穿上衣服,一切对话都被保持在了最简状态,沉默的坐在塑料桌子的两边,面无表情的吞咽着说不上好或者差的饭菜,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漫步,然后心照不宣的交换一个眼神,重又回到那间被香烟、古龙水、大宝SOD蜜、杜蕾斯草莓香型避孕套以及汗水和精液的混合气味所充斥的宿舍。
如果我们不是在寝室里做爱,那就一定在回寝室的路上。
一切都像一场春梦,就好像很久之前的某一天,沉沉的夜里,少年轻颤着翻滚着的身体,看不清面孔的男人,挑逗的双手从梦里延伸到梦外。醒过来的时候,紧张的面对着那条沾染了白色不明液体的内裤,十四岁的少年面临了生命里的第一场危机。
曾经以为,走过那段惨淡混沌的青春期,一切就会豁然开朗,却直到如今才会明白,这是一条长长的暗巷,当以为看见光明的时候,其实只不过是习惯了黑暗。
更近一点的贴上对方温热的胸膛,黎刚紧闭双眼,不愿醒来。
“醒醒,黎刚,醒醒。”
“干吗?”黎刚一伸胳膊没轻没重的抡过来,江放赶紧躲开,顺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起来起来,装什么傻啊。”
“操”伸个无比豪放的懒腰,那一位睡眼惺忪的爬了起来,“至于么,不就是你要回香港,自己悄么声儿的走了不就得了,折腾什么啊?”
“不送我?”
黎刚撇过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说点什么吧,”江放点燃一支烟,悠悠的吐一个烟圈,“说点什么吧,我想听你说话。”
“啊?”
“我刚看见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么个又白目又迷惑的样子,”小心的揉揉手底下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江放继续蔫不唧唧的怀着旧,“那天好像也挺热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明白这年头还搞什么学生运动简直就是傻逼,可还是一犯傻就跑去了,结果,就认识你了。”
黎刚闷着头也不说话,心里想哭又想笑,还有点无聊。
“算了不说了,我真他妈没劲。”
三下五除二的套好衣服,江放简单查看了一下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大踏步的就冲着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还是踌躇了一下,又返了回来,俯下身,鼻子轻轻的垫在黎刚的下巴上。
“我不想走了,咱俩在一块儿,以后一直在一块儿,好么?”
“切,你以为我信?”鼻子痒痒的,眼睛也痒痒的,秋天到了,要过敏啦,黎刚揉了揉眼睛,抽动了两下鼻子。
“是不信还是不愿意啊?”
“废话,分都分了。”
“那你还和我上床?占我便宜是吧。”
“你有什么便宜好给我占?我没朝你要钱,是给你面子。”
“细胳膊细腿没屁股没腰的,还好意思说钱?”江放迅速的抬起身体,整整压歪了的T恤,冲着黎刚打了个响指,拉开门,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压抑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黎刚摸出枕头下压皱了的枕巾,抹了一把脸。
梦醒了。
54
苏文这一去,9月3号才回了学校,推开宿舍门的时候,把本来坐的端端正正的三条大汉都吓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对不起老乡,我们这儿暂时还没有旧报纸,您能不能过几天再来收。”
“大哥您走错了,对面那才是厕所,我们是宿舍,这年头,怎么都挑近视眼作卫生啊。”
“不好意思小兄弟,旧书旧衣服我们都给爱心社了,要不你留个电话,等以后再有了我们优先给你。”
“你们这三头……”苏文咬着牙狠狠的哼了一声,眨眨眼睛,把手里的大包又往肩上一扛,潇洒的鞠了个躬,“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是我哥们儿的住处呢,对不起对不起,估计那几个家伙是成天胡吃闷睡死过去了,不打扰了,我这就把给他们的礼物扔湖里去,以奠亡灵……。”
话音未落,他就被人民群众如火的热情给吞没了。
“兄弟,我的好兄弟,做哥哥的想的你好苦啊,你看,短短半个月,你怎么就黑成这样了,冷不丁的,我还以为是刚从那个台子上下来的名模呢。”
“老大你让开,”于波甩着膀子钻进来,激动的攀着苏文的胳膊,“哥,嘿,三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给我捎什么好东西了?别听老陈胡勒,什么模特能有哥哥您的范儿啊,真是的,也就是我哥,往那儿一站,那就是气派。”
黎刚比较老实,默默无闻的从他手里接过书包,就坐在里床开始翻腾,过了半晌,幽幽的冒出来一句:“我说老三,你这藏刀也太小了吧,你这是割肉的还是割双眼皮的?”
“操,你怎么不说是给你刮脚毛的,”苏文终于摆脱了陈于两人热情似火的拥抱,大步流星着走过来,一把将提包抢到自己手里,“猪头们,你们就得了便宜卖乖吧,都给我滚过来,看看小爷送你们的东西!”
花里胡哨的藏刀挂在了腰间,几根纠缠成一团乱麻的哈达也挂上了床头,一张雪域风光的图片贴在了墙上,几个男生嚼着牦牛肉干,坐在计算机前头,神气飞扬的指点着万里之外的江山。
“这就是羊哲雍错,水蓝吧,我跟你说,我往那儿一站都傻了,好家伙,那叫一个清亮,真跟蓝玻璃似的。”
“这就是布达拉宫啊?”黎刚无限神往的探了口气,“真他妈漂亮,衬上这天空,跟假的似的。”
“靠,这美妞儿是谁?”陈正宏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声大吼,震的显示器都晃悠。
“哪个啊?”苏文兴趣匮乏的探探脑袋,随后就一巴掌拍到了陈正宏后脑勺上,“我说老大,这是我老姐啊,人家都结婚好几个月了,你啊,晚啦。”
“啊啊,不公平啊,老天,这样一位天生丽质的佳人,竟然是你苏衙内的姐姐,这真是暴殄天……”
话还没说完,苏文就一个猛虎扑食的纵身上去,按住了陈正宏,俩人就从计算机桌前滚到了床上。于波起哄架秧子的跟了过去,还顺手从脸盆里捞出一条毛巾,边抡边喊着号子,只有黎刚,呆呆的坐在计算机前头,看着那个笑的一脸灿烂的年轻女子和她身边嚣张不可一世的男孩子,心口浓浓的不是滋味。
是她么?
“对啊,可不就是她,我就这么一个姐。”
“啊,你们俩一块儿去的西藏?”
“我倒是想呢。”苏文慢腾腾的抽出一根烟架在嘴边,慢腾腾的摸出一个火机把烟点燃,慢腾腾的吐了一个又一个烟圈,又看着它们慢腾腾的消失在空气里,终于,他慢腾腾的又开了口:“是她和她老公去,我跟着蹭的,呵呵,那小子,哦,就我姐夫,他一个同学是援藏干部,官儿还做得不错,邀他们过去玩的,自己掏个旅费,剩下一律全免。”
“那……能玩儿痛快么?”
“怎么不能啊,好着呢,”计算机里的照片一张一张的滑过去,金碧辉煌的布达拉宫,庄严宏伟的大昭寺,雾气缭绕的羊八井,到处都是人的合影,姐姐和弟弟的,姐姐和姐夫的,弟弟和姐夫的,三个人的排列组合,洋溢的笑容是不是就可以掩盖住诡异的暧昧?
“那你……你对她还……”
“别问了行么?”苏文突兀的截断了他的话,黎刚有点尴尬,但更多的是歉意,他很想拍拍苏文的肩膀说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什么都别往心里去,但他又知道,语言其实是最软弱无力的东西,他只好一张一张的浏览着图片,假装没看见,苏文趴在桌子上的背影,旅行的欣喜,全化成了无奈的疲惫。
“其实,也没什么,她总是我姐姐,我还是她弟”蜷缩着的身体闷闷的憋出了一句话,黎刚也不敢打断,只能心惊胆战的听着。
“其实,我姐夫人还不错,对我姐也挺好的,有时候我看了,都觉得挺替她高兴,她能幸福就最好了,嘿嘿,听我这么说你是不是特感动?”
“你不是真这么想的吧?”
苏文也撑不住了,终于还是抬起了头,长吸了一口气:“我也闹不清楚了,按说我得嫉妒才对啊,可我还真没有,我们住酒店的时候,有一回我在他们屋看电视,我姐在洗澡,她忘了那什么,就喊我姐夫给她拿进去,我当时就喊出来了,操,你怎么不叫我拿啊,我可是你弟,二十多年的亲弟弟啊!”
“你……”黎刚都给气乐了,除了同情那对倒霉的夫妻之外再无二话,看苏文又不言语了,心里又有点痒,只好舔着脸问道:“那后来呢?”
“还有个屁后来啊,那俩人,把我笑话了个底儿掉。”
“靠,要让我说,你这就是青春期后遗症,还把自己说的跟情圣似的,呸啊。”
“是啊,我有时候觉得,我根本没爱她,我谁都不爱,我就是想给自己的不务正业找个理由。”
窗外是雾霭沉沉的傍晚,骄阳收起了它夏日的最后一缕阳光,吃饱了饭的人民懒洋洋的四处闲逛,黎刚站在窗边傻乎乎的看了半晌,忽然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知道大四学生和大一新生的区别么?”
“你说。”
“我刚来B大的时候,不管到哪儿都有人问,你是大一的吧,我当时还特奇怪,大家明摆着都一个模样啊,他怎么就能看出来我是大一的?结果现在我也上大四了,就这么随便的看看,我都能认出哪个是新生。只有那些新进B大的人,才会满脸傻子一样的朝气蓬勃。”
55、
做傻子,难道真的比做一个正常人还要幸福么?
热得睡不着的夜晚,四条大汉汗流浃背的拥坐在计算机前,目光聚焦之处,是让人周身冰凉的死亡讯息:
攀登希夏邦马峰西峰 雄鹰社5名学生失踪。
几个人呆呆的看着,都有点难言的恍惚。
8月7号的时候,苏文在西藏开着越野车一路狂奔的时候,羊哲雍措的阳光照耀日喀则的时候,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六条曾经鲜活的生命,在刺骨的积雪里流失了最后一点热量。
“操,前几天就听他们吵吵什么山鹰社死人了,一直没注意,居然……”陈正宏一拳砸在桌子上,说起来这条消息还是他最早听说的,然而,那不过是他买包子的时候随便听来的小道消息,他迅速的把它与网络上流传的千万条假新闻画上了等号,并且在吃了四个包子之后,就把这个话题和塑料袋一起抛到了脑后。
科学家说,分解一个塑料袋至少需要十万年,然而,鲜活的生命走向死亡,也许都用不了一分钟。
于波呆呆的盯着屏幕,嘴唇颤抖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黎刚伸手在他眼睛前晃了半天,他终于颤巍巍的开了口:
“这个人,这个YL,真的就是咱们楼那个么?”
黎刚点点头,苏文点点头,陈正宏也点点头。
“我有一阵子净碰到他了,他也爱吃学三的肉加馍,好几回我去买,他都正好站我前头,我老过去加塞,妈的,这小子还骂我,其实属他花痴,每次要是有女生排他后头,他准得让人家先买。后来学三就关了,怎么会是他呢?留在北京,吃食堂泡MM,干吗非得爬山啊,有什么啊?”
有什么呢?
似乎总有人会问这样的问题,马洛里说,因为山在那里,采访者在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