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医有毒-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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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却为何偷偷摸摸的不在药方中注明?”顾若离说着,从门外候着的冯匀手中拿了个太医院备案的册子进来,摔在裘太医面前,“近一年的时间,您开了这么多张一模一样的病方,可没有一张上面注明了罂粟。”
给圣上服用的方子,哪一个不是经过层层核对检查才让圣上服用……且,太医院分工明确,开方,配药,煎药都是不同的人在做,唯独他占着圣上的令,不假他人之手。
“裘太医,你到底是蠢,还是分明另有他谋!”顾若离真的是太讨厌眼前这个人了,他心胸狭隘,当时邵氏的事情她提了意见他不听,过后却想要反驳她说的是错的。
有疑问大家可以探讨,就如韩恭那样,可他却在背后做手脚,害了发现端倪的孙道同,还想连她一起灭口。
若非她将孙道同救活,若非她和孙道同讨论圣上的病,也根本不可能往罂粟的事情上想。
毕竟,就如裘太医所言罂粟能使人产生依赖并且上瘾的人并不多,孙道同就不知道,他查,只是觉得裘太医的药方和用的药有些出入,觉得狐疑。
如今又来狡辩此事。
“圣上!”裘太医此刻心中很清楚,顾若离说了这么多,圣上都没有发怒,只是有些失望,所以他确定圣上并不舍得杀他,“圣上,微臣真的不知啊,微臣冤枉!”
顾若离气笑了,摇了摇头,道:“您一句不知道,就能抵消您伤害龙体之罪,就能遮掩你图谋不轨,就能撇开你害孙大人还有我的事实吗。”她说着,朝圣上跪了下来,怒道,“圣上,此人心胸狭隘,心思不正,若您今日不杀此人,静安便跪死在此处!”
威胁,她也会。
“娇娇!”圣上没有想到顾若离会这么恨裘太医,他确实不舍得杀裘太医,他配的安神丸……可他到底是皇帝,是一国之君,若真被一物所控将来哪还有脸面面对那么朝臣,面对天下百姓,他摆了摆手,道,“先押下去,择日审问后再斩!”
顾若离皱眉,裘太医暗暗松了口气。
金福顺对外招了招手,门外守着的带刀侍卫进来,去押裘太医。
顾若离愤怒的看着裘太医,对方则回望过来,神色淡然的起身抚了抚衣摆……
圣上不杀,凭她说的天花乱坠又如何。
裘太医朝顾若离抱了抱拳,就在这时,面前寒光一闪,他看到一双深谙悠然的眼睛,令他心头发颤。
可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脖子上一凉。
他低头,看见自己下颌处血喷溅而出,宛若数十年前在岭南丛山看到的那眼清泉,他甚至听到了噗噗的声音……
裘太医瞪眼,艰难的转过头去看是谁动的手,但眼前模糊起来,呼吸戛然而止,他噗通一声栽在了地上。
直到此刻,众人才反应过来。
顾若离惊讶的看着将刀悠悠插回侍卫刀鞘中的赵勋,又看了一眼捂着脖子在地上抽搐着的裘太医。
原来他杀人时这样的。
“远山!”圣上站了起来,惊愕的看着赵勋,“你,你怎么能!”
其余的人也反应过来,那侍卫捂着被赵远山夺走的刀一头的冷汗,赵将军的手这么快,要是……他们根本拦不住啊。
“他该死!”赵勋抱拳望着圣上,“留已无任何用处。”
圣上指着他,一脸的无奈:“若有人指使他害朕呢,你顺藤摸瓜的查一查啊,你居然,居然当着朕的面将他给杀了,你太胡闹了。”
“要查也不用他。”赵勋回道,“人死事却不会了,圣上放心,此事微臣会办。”
圣上又看了眼咽气了的裘太医,无奈的坐了下来,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杀都杀了!”他话落,金福顺忙让侍卫将裘太医的尸体拖出去,外头的小內侍鱼贯而入,眨眼功夫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一切恢复如初,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众人心里还是砰砰挑着,金福顺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又觉得失笑,他也不是第一次看赵勋杀人,何至于怕成这样。
他早该想到赵勋不会饶了裘太医的,要不然县主这苦不是白受了。
这么长时间他可是看出了,赵将军早不是以前的赵将军了,只要县主在,他满眼里看到的就只有她。
顾若离一口气终于消了,她当然不会傻的揪着裘太医的事说,便起身和圣上道:“圣上,您的罂粟之毒还是要拔,若不然时日久了您毒更深,就难以清除了。”又道,“此毒虽是慢性,可对您的身体和精神危害极大,您切不能小视。”
“知道了,知道了。”圣上无奈的看着顾若离,“以后朕的身体,都听你的,行不行!”
顾若离看着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是!”
圣上失笑,想了想裘太医又觉得可惜。
“圣上。”樊氏从听到消息从外头急匆匆的赶来,太后亦是由邱嬷嬷扶着进了御书房,惊骇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说圣上中毒了?”
圣上从龙案下来,迎着太后扶着她坐下,太后扶着儿子的手左右打量:“是什么毒?”又看着顾若离,“娇娇不是在吗,怎么说的,她能不能治好啊。”
樊氏也在一边眼睛红红的看着圣上。
“不是剧毒。”圣上解释道,“是一种慢性的毒,娇娇说还有的救,也不致命!”
太后不信他,不由盯着顾若离,圣上就招了招手:“娇娇啊,你和太后还有皇后解释一下。”
顾若离就上前解释了一遍,太后就怒道:“该杀,远山做的对!”话落,又道,“此人背后是不是还有人指使,远山你一定要仔细的查,此心可诛,决不能姑息。”
赵勋应是点头。
“这毒要怎么拔。”太后看着顾若离,顾若离道,“我开一副清毒去火的方子辅助去毒,外加药浴浸泡。最重要的,还是圣上要忍住不去想,不去服用,此毒有瘾发作时痛苦难耐,实不好忍。”
众人面色微微一变,太后就拉着顾若离道:“没……没有别的法子了?”
顾若离摇头。
“那要多久?”樊氏颤巍巍的问道,顾若离回他,“半个月之内若能不沾此毒,便就算成功。”至于以后,就看圣上自己的心态了。
戒毒这种事,生理相对心理还要容易一些。
“圣上!”太后握着圣上的手,“你听到了没有,你一定要配合娇娇啊,千万不能半途而废!”
圣上抿着唇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妻子这样,也不由恨起裘太医来,若知道此毒这般厉害,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服用。
“我开方子,每日一剂分三次服用。”顾若离从金福顺手里接了笔纸写了方子,太后就道,“方子你回同安堂去配药,不要让人知道了。”
顾若离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堂堂天子被人用药物控制了,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我这就回去配药。”顾若离点头,走到樊氏身边扶着她的手退开了几步,樊氏就看着她,顾若离压着声音道,“若是圣上瘾犯了,您可千万不要心软,无论他怎么求都不能点头。”
樊氏紧紧攥着顾若离的手,望着她道:“你……你留在宫中吧。”
“我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要不我每日下午来吧,您看行不行?”顾若离顿了顿道,“下午时人比较困顿,意志也比较薄弱,我下午来帮您。”
樊氏点头。
顾若离去看赵勋,赵勋颔首道:“我陪你去抓药。”
“好!”顾若离行礼告辞,“两个时辰后我再回来。”她又看了眼樊氏,樊氏点头表示明白。
她和赵勋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就听到太后出声和圣上道:“你也太糊涂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吃来路不明的药。当时我还奇怪,太医院那么多人,你怎么偏偏任命他做了副院正,没想到居然有这种事。”
赵勋和顾若离出门,苏召正从对面走了过来,两面碰上,苏召就失笑的看着赵勋,道:“奴婢去裘府阻止您时,就心里直犯怵,你饶他一回是因为圣上,这要是一会儿您脾气上来,当着圣上的命杀了裘太医可怎么是好,没成想,还真叫奴婢猜到了。”
他先不杀,确实是因为怕伤了情分,可等过了明路了打了招呼,他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苏召想,无奈失笑。
赵勋面无表情。
顾若离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朝苏召打了眼色低声道:“多谢您提醒他,要不然他直接就将人杀了,圣上心里肯定不痛快。”又道,“这些日子我会常入宫中,我请苏公公您吃酒。”
这两人如今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苏召就看着顾若离无奈的摇了摇头,一瘸一拐的走了。
赵勋走在前面,顾若离追了两步和他并肩走着,隔着阔阔的衣袖她抓了他一根手指握在手里,又不动声色的添了一根,继而握了半个手掌,赵勋虽不看她,但嘴角都是笑意,反手一转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大大方方的走着。
顾若离失笑,咕哝道:“走慢点!”
“嗯。”赵勋步子放慢了点,回头看着她问道,“不怪我杀人?”
顾若离摇头:“杀的好。”又道,“此人该杀!”
赵勋扬着眉看着她,以前的顾若离可不会说这种话……如此看来,她也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
被他改变着。
赵勋微微笑着,眉梢高高的飞起来,顾若离拉了拉他的手,低声道:“先陪我去孙府看孙大人吧,他的病还没有全好。”孙道同要回家,说留在同安堂给她添麻烦,回家后接着吃药也没有关系。
赵勋颔首,道:“好!”
两人出了宫门上马车,顾若离想起什么来,问道:“不过,裘太医死了,他背后有没有人指使的事怎么查,线索是不是就断了?”
裘太医让圣上服用罂粟当然不可能是无意的,只有可能是真害圣上。
“没有他一样查。”赵勋揽着顾若离道,“此事你不用管,我心中有数。”
顾若离就笑着点了点头,赵勋在她唇上亲了亲,低声道:“此次也将我惊了一跳,看来孙刃和周修彻也不顶用,我看……”他没说完,顾若离就捂住了他的嘴,“你别说派一只军队来护着我,我也养不起这么多人。”又道,“医术上的事情我自己会小心,平日出门若是有危险,孙刃他们两人也够了,你不用担心了。”
赵勋含笑捏了捏她的鼻子。
顾若离就叹气,想起圣上的毒:“……瘾发作起来,如万蚁噬心,实在难熬,也不知圣上能不能守得住。”
“大约要多久能彻底肃清毒素?”赵勋看着顾若离,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罂粟可以使人产生依赖并且难以戒掉,顾若离回道,“生理上戒毒,其实半个月就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心理上,他不能一直想着这事儿,所以往后太医院不能再存有罂粟,也决不能让圣上再有机会接触到此药。”
赵勋理解了意思,颔首道:“药的事我去办。”
顾若离应是,两人去了孙府,孙夫人年纪很大但身体却是很好,高兴的迎了出来,一看赵勋也在她顿时有些紧张的行了礼,朝两人道,“此次我家老爷的事得亏由二位鼎力相助,臣妇代全家向二位磕头道谢。”说着真要跪下来,顾若离忙过去扶住他,含笑道,“夫人客气了,我们和孙大人本就常有来往,他有事我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此事也并非孙大人一人的事,我们更不能不管。”
“还是要道谢。”孙夫人已经听说裘太医师徒两人都死了的事,“若非你们,这事不易善了!”
有圣上护着,裘太医伏不了罪。
顾若离抿唇笑了笑,孙夫人道:“二位请随我来,老爷一个多时辰前吃了药也换了药,这会儿刚醒,正念着这事呢。”
三个人进了卧室,孙道同躺在病床上,这一伤他虽脱离了危险,可因为年纪已大所以还是大伤了元气,人没什么精神,顾若离上前将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孙道同凝眉道:“那除毒岂不是很麻烦?”
“是有点麻烦。”顾若离凝眉道,“只能慢慢来。”
孙道同叹了口气,道:“龙体安好,已是最后的结果,辛苦县主了。”
顾若离笑笑。
两人坐了一会儿回了同安堂,顾若离将药方给张丙中配药,和几位大夫说起宫里的事情,方本超拍着桌子道:“此人一刀毙命太便宜他了,就该千刀万剐!”
顾若离失笑。
赵将军都一刀杀了,你还说千刀万剐,岂不是说赵将军做的不对?!刘大夫就踢了方本超一脚,含笑和赵勋道:“将军做事果断,是百姓之福。”
方本超也反应过来,笑着道:“赵将军是自己人,不会介意我说错话的。”
“嗯。”赵勋微微颔首,拍了拍方本超的肩膀,道,“自己人,不必拘谨。”
众人都笑了起来,张丙中躲在药柜后头看着赵勋咕哝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