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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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
身为猫儿的阿悦听不懂这话,只能满脸迷茫地任他们把自己塞到了另一个怀抱,直到发现他们越来越远才受惊般喵呜叫了起来,伸出爪子拼命地挠……
“……翁主?”身边有人迟疑唤她。
阿悦眼睫勉力颤了颤,支开来,眸中还是茫然的,“芸娘?”
细细轻轻的声音,带着些许干涩,芸娘递来一杯温水,像是松了口气般,难得有了顽笑的心思,“婢还以为,翁主竟不会说话了。”
阿悦不解,看向一旁才从莲女的小声示意下得知,自己在梦中一直“喵喵喵”地着急叫,谁都不明白她在急什么。芸娘伸手欲唤醒她,还差点被她挠了个正着。
阿悦听得呆住,脑中还没反应过来要做什么,目光先下意识地搜寻。
“阿兄呢?”
“殿下刚刚正和诚王他们说话呢。”芸娘说着就惊叫起来,“翁主,别急,别急呀——先趿个鞋,殿下不会走的……”
阻拦的话已经来不及,因为阿悦迎面正好撞入了魏昭怀中。
再次稳稳当当地接住小表妹,魏昭这次十分熟练地把人直接抱了起来,“怎么,睡不好吗?”
阿悦不言,只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手紧紧揪住衣衫,像是怕一个不小心,他就要不见了。
魏昭脚步一顿,把她放在榻边,轻声道:“不怕,阿兄不会再走了。”
“……嗯。”阿悦轻轻应了声。
对上她缺乏安全感的目光,魏昭略一迟疑,还是亲手取来阿悦小靴,俯身帮她挽起了松松的裤脚。
因着心疾,阿悦似乎无论哪处都是小小的,小腿和脚踝细白到不可思议,魏昭甚至不需要完全张开手,就能轻松握住。
他俯身帮阿悦穿靴,阿悦就静静地坐在榻边低首看着,长而柔软的乌发垂下,耷落在魏昭臂间,乖巧得有些过分。
魏昭抬手,将阿悦的脚完全托在了掌心,再缓缓放入靴内。
以阿悦的年纪来说,是该避讳男女之嫌了。但芸娘和莲女看着,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提醒礼法的话,因二人无声间流淌的脉脉亲情,动作间毫无狎昵,任谁也不忍心去打断。
魏昭牵着阿悦去用膳,走入天光时,阿悦才发现他的脸颊有些淤青,这在昨夜还是没有的。
察觉她的疑问,魏昭微微笑了笑,“无事,不小心磕了。”
但实际是方才在和诚王几个商议时受的伤。
知道他不欲让自己担心,阿悦点头,和他一起坐上了膳桌,听他道:“阿悦昨夜入睡后,祖母清醒了小段时辰,知晓阿悦这几日做的事,很是夸赞了你一番。”
说着很有预料地按住了阿悦蠢蠢欲动的小身板,失笑,“莫急,如今祖母又歇下了,太医说今晚毒就差不多能全好,到时再看也不迟。”
“好。”
陪着阿悦用了几口,等她差不多有七八分饱时,魏昭再道:“今夜子时,宫中就会敲钟,到时阿悦就待在乐章宫,不用赶来。”
这意思便是指今夜昭告天下,绥帝驾崩。阿悦动作一顿,再次应了声,她知道魏昭是不想让自己面对那些人。
一旦得知魏蛟驾崩的消息,傅氏等人定会连夜入宫,到时候有文夫人和魏昭在,确实也不再需要她担心了。
“阿兄,三舅舅回来了吗?”阿悦忽然道。
“子时前能赶到,怎么?”
阿悦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宁彧和自己的推测说出,其实以魏昭的病来说,他确实撑不了多少时日了,但这并不能说明就不会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做一些小动作。
他们怀疑的,自然是荀温。
魏昭听罢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平静道:“荀温我亦曾观察过,野心极大,不择手段,祖父都无法轻易驾驭,何况三叔。无论此事是否由他直接出手,必定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此人心有山川之险,不能留。”
阿悦一怔,没想到魏昭出口就是杀机,毕竟此事还不确定。不过也并非不能理解,站在这个位置上,有时候便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她不习惯的,大概是向来温柔的表兄也会如此风轻云淡地断人生死。
…………
阿悦回乐章宫后无心休息,便无意识拿着零嘴逗肉肉玩,它从来都不知愁滋味,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便永远是嘴角上翘的可爱模样。
阿悦忍不住把头埋进它暖暖茸茸的毛中,让小狗疑惑地“汪呜”两声,歪过脑袋伸舌头舔了舔她的脸颊。
“痒……”阿悦轻道了声,仰躺在殿中的毛毯上,双手把肉肉举了起来,它倒也丝毫不怕,还在那儿开心地叫唤。
殿内烛火下,它雪白的毛发也像镀了一层轻柔的光,漂亮极了。
阿悦想,若是每个人都同它一样,这世间想必就再也没有烦恼了。
玩了会儿它的小爪子,阿悦正要翻身,耳边忽然响起沉闷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悠悠荡荡从宫内传出,直至响彻整座临安城。
所有人几乎都顿了一瞬,随后或哭或跪,嚎声立即传遍皇城,如同嗡声大作的蜂群席卷而来,叫人不得安宁。
莲女还是此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她本以为翁主会更加难以接受,但走入殿内一看,人竟是在安安静静地和小狗传球。
“翁主……”莲女不由惊诧。
怎么陛下去了,翁主竟好似一点也不伤心?
当然,她绝不会怀疑翁主对陛下的孝心,只当是翁主一时受冲击,以至于神智都紊乱了。
“翁主……”她正要说什么,却见阿悦听到什么似的突然起身走到窗前张望。
除去不断敲响的钟声,似乎还有另一种齐整的脚步声,阿悦立刻想到什么。
三舅舅也回宫了。
魏琏晚魏昭一步得到消息,加上凉城地远,回得自然也要更加晚些。
他对皇位有心思,可也确确实实敬爱父亲魏蛟,得知消息后正是最悲痛欲绝的时刻。偏偏此时还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说甚么皇长孙殿下定是一直待在临安未离开,就等这种时机先发制人。
怒火一上头,魏琏哪里还思考得了这话的真实性,进宫时恰巧又是丧钟大响,更是怒气冲冲地要找魏昭算账。
侄儿还没看到,他先撞见了冷冷瞥来的文夫人,双腿先一软跪了下去,哀嚎道:“母亲——”
一把年纪的人了,竟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毫无形象。
文夫人却不见丝毫温和,冷冷道:“原来你还知我是你母亲,怎么,你父亲刚去便要踹门来找我算账,恨不得我早日去陪他么?”
魏琏哪敢,他实在是冤,毕竟他完全不知文夫人在这里面。
文夫人长缓了口气,总算有了点好脸色,“你该去正殿,怎么却来了此处?”
魏琏结结巴巴不知该怎么说,说他来找侄儿算账的?
说来他行事确实有点没过脑子,方才不知听谁说了句,遗旨指不定都已经颁了下来,定是他侄儿魏昭即位,说不定他刚回临安就要被赶走。魏琏脑子一热,觉得难以接受,这才冲动闯来。
这时候看到文夫人才意识到,母亲尚在,怎么可能有阿昭伪造遗旨的余地。
魏琏心中又愧又痛,脸色青青白白不定,文夫人一看就知道他方才想了什么,由宫人扶着起身道:“也罢,你心中想的什么我也知晓。不必急,我正要去取诏书,你去正殿侯着。”
其实这时候赶着进宫的百官,也绝大多数都是为了这遗旨而来。
魏昭抱病多日,谁都知道他要撑不下去,他们真正关心的是,下一任皇帝究竟是谁。
到底是陛下向来偏爱的皇长孙,还是也有一争之力的泰王?
大殿中的人或站或跪,挤得满满当当。魏琏缓缓走去,一眼便看见了正中伫立的侄儿魏昭。
他素衣裹身,静静地站在那儿,并不言语,也不曾理会任何前来搭话的人,眼下略带疲色却不减清逸。
望着这样的侄儿,魏琏恍惚间仿佛又见到了长兄身影,心中忽然一虚,本就被文夫人几句话压下了不少的怒火更是荡然无存。
阿昭这样赤诚的孩子,当真会像旁人说的那样对自己这个叔父耍弄心机吗?
魏琏定了定神,拿出耐心侯了片刻,果然见文夫人并一列宫人走来。
“大行皇帝遗诏在此——”有侍官高声道。
殿中一干朝官立刻跪倒在地,聆听遗诏。
遗诏内容如大部分人所料,果然传位与皇长孙昭。但令他们不解的是,里面竟还另外提到了皇长孙的婚事,择溧阳翁主为后,孝满即婚??
听罢,连魏昭也愕然抬首,看向了祖母文夫人。
第46章
“祖母——”魏昭半跪在文夫人面前; 满面不解,“遗诏为何……”
“为何还是定下了你和阿悦的婚事; 是吗?”文夫人低眸看来,望着面前已经彻底长成能够顶天立地的男儿的长孙; 心怀感慨; “当初我也不同意你祖父的提议; 认为将阿悦许给你是委屈了你们二人。阿悦说过那番话后; 你祖父亦曾打消过这想法。”
“但他那日昏迷之前,再次提起了此事; 遗诏内容迟迟未变的原因……”文夫人道; “阿昭,你可想过一事?”
魏昭认真聆听。
“以阿悦的身份; 若你祖父不为她早早定下,你当……”
…………
阿悦在半个时辰后才从宫婢口中得知先帝遗诏,她一时不料,愣在那儿。
莲女道:“殿下素来待翁主温柔体贴,这桩婚事虽说出人意料了些,但细细想来倒也不错。皇后和王夫人都是真心疼爱翁主; 翁主日后也不用再担心如何与夫家相处了。”
几个侍奉的宫婢亦是真心为她开怀的模样; 阿悦却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兜兜转转,除去迟了几年; 为什么这些事全都没有变化?
难道她到这本书中; 就是为了来重复一遍小阿悦的经历吗?
极淡的白从唇色蔓延至指尖; 在莲女察觉时,阿悦的手指已经不知不觉将床帏揪得极紧。
“翁主——”伴随着她的一声惊叫,原本安坐在床榻上的人倏然下榻,竟瞬间就不知奔向何处了。
莲女等人大惊,翁主还有心疾在身,怎么经得起这样剧烈的奔跑。
几人立刻追去,可天色昏暗,翁主人又娇小,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人影。
阿悦不知道自己想跑去哪儿,也不知想去找谁,脑中分明空荡荡的,却又感觉像塞满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微弱到可以忽略的疼痛从胸口慢慢延伸,直至双腿也在发软,喘气的幅度愈发得大,她也没有停下来。
从偶尔经过的宫婢的目光中,她知道自己现在定然发髻凌乱、衣衫拖拉,十分狼狈的模样。她们神色惊疑不定,似乎不敢确定是她,更因她的形容不敢轻易靠近。
举目四望,到处都是深深的夜色。巨大的黑幕下,唯有宫墙边悬挂的灯笼在散着莹光,映照出她的手,细瘦而惨白。
阿悦跑出了后宫,到了离大殿较近的地方。
大殿外来往的官员川流不息,所披的素服如同冬夜萤火,其中一道身影忽然顿足,视线灼灼往阿悦的方向投去。
“傅都尉?”有人疑惑叫他,很快转为惊讶,“哎,傅都尉,你这是去哪儿呢?”
但这道身影已经听不见他的呼喊,径直大步走去,伸手一把捉住了仍在胡乱跑着的阿悦。
陡然被抓,阿悦吓了一大跳,挣扎不停,下意识张口就朝这人手腕咬去。她丝毫没有留力,小尖牙也咬出了不浅的伤口,隔着一层衣袖,竟也隐隐有血丝渗出。
傅文修轻嘶一声,低首看去,向来软绵绵的她竟也有这样冲自己龇牙咧嘴的时候,不由让他想到了上次被她凶巴巴地打下了手。只不过那次有些强装声势的感觉,这次却是结结实实地炸了毛。
他提了提手,牙还咬在上面的小小身影也跟着上下动了动,活像盯着肉不放的小狮子。傅文修本也是满腔躁怒,看见这副情景,竟不明意味地笑了两声。
“再咬,这小牙全给你拔了。”他这么吓唬着。
好半晌,阿悦才似听懂了这句话般,顶着乱糟糟的脑袋奇怪地望了望他,等呼吸渐渐平复下来,慢吞吞松口。
肉太硬,她的牙都有些酸了。
察觉出她的嫌弃之意,傅文修道:“连声叔父都不喊了,上来就咬?”
阿悦不想回他,转身就要跑,被他早有预料地一手拦住。为防她再次咬下来,这回还有先见之明地先一步钳制住了阿悦下颚。
“上次倚仗着魏蛟在,这次又是谁?”傅文修的声音听来有几分冰冷,“你的未婚夫婿,魏昭吗?”
不得不说,被这道遗诏刺激到的绝非是阿悦一人,傅文修亦在其中。
一如阿悦对于改变命运的无力感,傅文修听到遗诏的第一反应是大怒,甚至想当场夺来诏书一看,若非父亲傅徳当时用目光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