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嫡-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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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将剩下半年的时间,自然要开始准备陪嫁等物什。
嫁妆这些阮宁不必担心,阮母早已帮她打点妥当,只陪嫁人员需要她一一点对。
她的四个大丫鬟中,红玉自不必说,自小同她一处长大,钱妈妈一家子都是要跟着她过去的。青杏也表达了要跟着她的决心,实在阮宁是个难得的好主子,愿意让她放飞天性。
而墨衣虽不是家生子,回去征询家人意见时,她家人得知阮宁嫁去的是平王府,极力表示了支持。墨衣是个呆呆笨笨只会做事的,除了太容易害羞了些,阮宁很喜欢她。向来人往高处走,阮宁倒也不介意她家人的那些心思。
她倒是想让白芍也跟着自己,可挑拣人员的这些日子,白芍支支吾吾红着脸同她开了口:“姑娘,奴婢已经十八了,怕是不能再伺候您,母亲和哥哥给奴婢挑了门婚事……”
向来她们的婚事要经由主子同意,主子若是否定了便也不能嫁出去,阮宁怔愣一瞬,才想起白芍这个年龄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大龄剩女,蓦然又问:“那后生是什么人品模样,你可见过了?”
白芍低头,俏脸泛红,“我们是一处长大的,他如今做账房先生,同我说日后攒够了钱要自己开个小铺子。”
“如此倒也使得了。”阮宁叹息。
她的这些丫鬟都是经过日久磨合,极对她胃口的,现下就算走了一个,她也不大舍得。
不过到底白芍有个好姻缘,她心里也有些替她欢喜,便亲自取了她的卖身契来交予她。阮家待下亲厚,向来不多掺和下人的亲事,若是踏实勤干的性子,待到年龄了,便也会好好打发,主仆尽欢。
“咱们府上是这样的身份,你又是这般人品,出去嫁个小官儿也使得了,若是嫁出去受了委屈,尽管回来找我,我还是你最坚实的大腿。”
阮宁好生嘱咐她,白芍听着渐渐红了眼圈,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抬头道:“承蒙姑娘抬爱,奴婢日日给您烧高香!”
阮宁一呆,想到白芍供奉着她的牌位烧香的场景,刚酝酿好的悲伤心情就没了,只认真摇了摇头,“不必如此,你过得好我便也高兴了。”
“姑娘……”白芍更加感动,泪珠子扑棱扑棱掉了出来。
待她出门的这一日,阮宁又给她包了二十两银子的红包,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阮宁有个烧烤铺子,自然不愁银钱,又给她私下添了四十六两,凑够六十六,算是讨个吉利。
即便如此,也够人眼红了。
托关系的,打感情牌的,个个要往她院子里挤。阮宁忙得应接不暇,索性发了怒,在那些有资历的婆子面前发了好大一通火,才叫她们安生下来。
至少她这里是安生了。
白芍一走,阮母又将自己身边的一个丫鬟送了过来,这个年龄小些,同青红墨几个一般大小,也是十四五年华,却同白芍一样的稳重持成,时常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教小丫鬟们规矩,阮宁瞧着很有趣。她名唤绣薇,阮宁照例给她改了白薇。
另外李氏也象征性地送了个丫鬟过来,不过她思忖着不能丢了人,面子里子都要过得去,很是用心地挑拣了一番,送来的丫鬟不仅长得好看还识些字。
不过阮宁身边的大丫鬟都长得很好看,还被她逼着学了字,这点好处便也微不足道了。
那丫鬟来时本是鼻孔朝天,待了几天后便被打击得无力拿乔。她名唤锁儿,阮宁听了很是稀奇一番,直说有趣,于是给她取名金锁。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她的乐趣何在,不过金锁想着只自己一个是金的,其他四个都是普通不过的颜色,便又重拾信心,有了几分底气。
至此凑够五个,阮宁就不打算再添人手,多了反而累赘。
不过这日,百花苑里却是又来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咳,作者君对金锁没什么意见哈,就是起名字的恶趣味
第70章
阮宁听见丫鬟传报时,有些诧异; 随即让人将她请了进来。
阮宛从外面进来; 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 阮宁轻啜了一口茶,放到一边; 淡淡问道:“妹妹今日怎么来我这儿了?”
说着示意阮宛坐下; 红玉上前给她沏了茶。
阮宛大多数时候眼睛是无神的,见到一些银钱物件儿的时候才会迸发出光彩; 今儿个却很奇怪; 她的眼睛一直闪着亮光; 阮宁默默垂下眸子,暗道不妙。
她笑着开口:“姐姐; 眼看着就要出门了; 陪嫁的人物可挑选好了?”
阮宁点点头; “恩; 已经万全了; 有祖母和母亲帮衬着,我也用不上费什么心思。”
阮宛听着,笑呵呵同她扯了些家常闲话; 扯得阮宁不大耐烦。可她只唠些闲话; 阮宁也不好同她过不去,只淡淡应付着。
蓦地,阮宛开口叹息,略带羡慕; “姐姐可真是好福气,能有这么桩好姻缘。”
阮宁腹诽,这个时代的姑娘不是都会避讳这些话题吗?宛姐儿怎么说起来一点都不脸红?
阮宛见她没有回应,继续道:“听闻平王殿下乃皇上亲弟,颇受宠信,如今更是掌了兵权,威望势力无人能及,这般家境,咱们安国公府比起来,可是大不如啊!”
阮宁不知道她脑子里有什么幺蛾子,却仍谦虚道:“哪里?大赵向来兵将分离,他也不过暂掌兵权,待天下太平下来还是要交回去的。”
这话说的,倒像是已经进了平王府的大门儿。
阮宛愕然,听着不大顺心,可想起周姨娘的嘱咐,还是耐心道:“话是如此,可光是一个王爷的身份就不是咱们阮府能敌得上的,将来怕是还少不了纳些侧妃小妾,便是祖母也不能替姐姐出气,姐姐就不怕将来嫁过去受了委屈?”
“那我当如何?”阮宁眨了眨眼,随她所愿。
阮宛见她应声,心上一喜,“向来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姐妹不也是这般道理?姐姐要是想在平王府里扎稳脚跟,就该找些亲信姐妹一并带过去,将平王殿下的心紧紧拴在阮家姑娘的手里……”
原来如此。
阮宁心底冷笑,面上却是热切起来,“妹妹说的有道理,我看四妹妹年龄与我相仿,也刚到年纪,到时候一同陪我嫁过去如何?”说着站起身来,抚掌笑道:“果然是个极好的主意,我这就回禀祖母去!”
阮宛闻言慌忙拦住她,面色紧张道:“四姐姐性子冷清,怕是伺候不好平王殿下的,让她嫁去那高门大户里,只怕还会吃些苦头,着实是害了她!”
“那怎么办呢?我可着实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人选了。”阮宁一手摩挲着下巴,面色苦恼。
阮宛霎时瞪起眼珠子,嘴角抑制不住往上扬着,大声道:“姐姐看我怎么样?”
屋子里一刹静下来,伺候在旁的丫鬟们个个瞪圆了眼珠子,偷偷拿眼瞅着阮宁。
阮宁顿住,随即目光由上而下打量了一番阮宛,阮宛挺直身子,眼睛兴奋地眨啊眨,手指紧紧地拽着帕子,显出她的激动与紧张。
阮宁缓缓点头,“倒也是个‘极好’的人品……”
正当阮宛面上喜意绽开之时,阮宁忽地变了脸色,抄起一旁桌上的茶水就朝她脸上泼了过去,面上一派冷意,“什么东西,竟敢来同我抢男人!”
这下轮到阮宛愕然了,茶水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沾了茶水的布料湿哒哒地贴在身上,难受极了。她回过神来,看着阮宁鄙夷厌恶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
“你!”她伸着手指,张嘴就要开始讨伐。
“将她给我拖出去!”
不待她开口,阮宁就站远了两步,冷声朝旁边伺候的丫鬟命令,“别在这儿倒我的胃口!”
几个丫鬟听令过去,连拖带拽地将阮宛拉了出去。毕竟是个庶女,又分了家,她们也不必担心会不会得罪主子的问题。
待阮宛的叫喊声消失干净了,阮宁才长长出了口气。这个妹妹爱打个秋风也就算了,可这次真真儿是奇思异想,竟惦记上同她结了亲的陆泽了。
这脑回路,她着实理解不了,也忍不了……
阮宛被狼狈地扔出去,想要闯进去时,看了看院子口几个怒面金刚一般的粗使婆子,心里怯了怯,随即冷哼一声,冲她们发狠话:“敢这般对待我,走着瞧吧,待我回禀了父亲,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婆子们鼻孔朝天,无所畏惧。
她们姑娘是谁?
那可是国公府里最嫉恶如仇最护短的三姑娘!
这位四姑娘若是敢把手伸得太长,哼哼,那可等着瞧吧!
阮宛见她们不理会自己,强硬如此,脸上又红又白,想起这次随自己一同前来的姨娘,抹了一把脸上头上的茶水,心里愈发委屈,当即就要往安顺堂里去。
……
周姨娘坐在炕下面的小杌子上,堆了满脸的笑,“许久没来拜访老夫人,还望老夫人不要见怪。”
阮母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却是有些奇怪,二房正经的媳妇孙媳妇不来拜访,怎么一个妾室倒跑了过来,不伺候老二,跑她这里做什么?
不过向来府上来人拜访,为示尊敬,都要先来她房里,她也便不问什么了。
周姨娘正乱扯了一阵儿,阮母只负责点头,忽见外面阮宛一身狼狈跑了进来,眼上还挂着泪珠子。
她冲将进来,正要跟周姨娘诉苦,被周姨娘一瞪,才猛然回神儿,擦了擦泪,转身朝阮母福了个礼。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狼狈模样?”阮母抬了抬眼皮子,不咸不淡地开口,略掺了点疑惑。
周姨娘浑身的汗毛却是炸了起来,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到底明白阮宛刚才干什么去了,这般前来,定同那事儿脱不了干系!
阮宛却已经开口哭诉起来,“是三姐姐,她将茶水泼到我身上!”
阮母皱了皱眉头,“她为何要如此对你?”
阮宛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解释。
周姨娘却是捏着帕子站起来,笑着开口:“不过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不值当什么,老夫人不必挂心!”
她原本想着阮宁不过是个小姑娘,哄骗哄骗无甚大碍。可阮母却是个历经风雨的人精儿,若是将那些主意说出来,指不定要怎么处置她们母女俩。
又怕事情败露,周姨娘也不再多话,只拉着阮宛朝阮母又拜了三拜,“天色不早了,奴婢先走了,得空儿再来看您!”
说着,心急火燎离开了。
幸亏已经分了家,老太太知道后,便是再生气,也不能跑到那边儿去捉她们啊!
傻子才再来!
阮母看着她们这副模样,眉头蹙起,同一旁王妈妈吩咐:“去将宁姐儿叫过来。”
……
阮母知道后,自然发了老大一通气,阮宁好生劝慰,才将她的怒火按捺下来。
不过她同二房关系冷淡,自然再不想掺和他们的事,只将周姨娘的所为告知主母秦氏。
秦氏听完丫鬟回禀后,眉毛已经挑了老高,手指游移不定地拨着茶盖子,嘭地一下将茶盏放在一旁黄花梨木桌子上,“将周姨娘和四姑娘带过来!”
丫鬟低头下去,老一会儿才将人带了过来。
周姨娘面色恭谨,低眉垂首立在秦氏面前,一副可怜模样,“夫人,您喊奴婢前来可有什么事?”
秦氏晾她片刻,才缓缓开口,平静的声音里蕴含着不可触犯的权威,“咱们宅子不过这么点大,你竟磨蹭到现在才过来,怎么,是我使唤不动你了?”
周姨娘一滞,最近阮绍不大去她房里,她便有些气上秦氏,认定她做的手脚,想给她些脸子看。
可秦氏今日语气不对,她便也心里慌张起来,“奴婢不敢!不过稍微收拾了一下,夫人可别放在心上!”
秦氏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打量着自己指甲上的丹蔻,“今日母亲那边儿来人了,你可知是何事?”
周姨娘心里一突,想起几日前那件事,喏喏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好大的记性!”秦氏冷笑一声,抓起一旁的杯子就朝她砸了过去,砸在她膝盖上,她痛呼一声,腿一抽搐倒在地上。
旁边阮宛看着惊叫起来,就要过去扶她,秦氏瞪她一眼,她便喏喏站在那儿不敢乱动了。
“姨娘可真是好本事,连我都不敢插手宁姐儿的婚事,你竟颠颠儿跑去了,还整出这番闹剧!”
秦氏气得胸膛起伏着,回头又想起什么,渐渐平静下来,嘴角带着居高临下的笑,“待二爷回来,我就将此事禀明与他,到底你是他的爱妾,我不好多做处置。”
周姨娘在阮绍身边呆了十年之久,同他情谊深厚,不是别的妾室可比。秦氏看她不顺,是能借着由头将她打杀了,可到底不如从源头上解决了来的便宜。
上次因着分家之事,阮绍对她已有不满,这次更是惹出这等荒唐的混事儿来……
真是作茧自缚,倒也不用她多费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