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嫡-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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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母扫视一圈堂内众人,阮维,阮绍,阮绅,阮正阳,阮正泽,阮正轩,家里的爷们儿都在这里了。
她容色一敛,沉声开口,“你们兄弟三人各自成家立业,迟早要分家单过,如今趁着我这老婆子还在世,替你们分干净了,日后也少些纠葛。”
阮维恭首道:“母亲说的哪里话,分家不分心,咱们府里门风清正,断不会像那些小门小户的胡闹。”
阮母哼了哼,不置可否,又示意最小的阮正轩过来,将三份文书各自交给兄弟三人,“我将家里的宅田地契,铺子银钱都一一清算了,除了这国公府的宅邸乃皇家所赐,不得胡乱动用,剩下的基本上都按分例分了你们,你们且看着,有何疑问只管同我说了。”
阮维只看了一眼就妥帖收好,他是家中长子,又袭了爵,虽不清楚老父留下多少产业,但母亲总不会薄待了他。
阮绍看着似乎有些诧异,随即皱了皱眉,收了起来,不曾说什么。
阮绅转了转眼珠子,正欲开口说话,阮母将三人的神态收入眼底,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你们父亲留下的产业不薄,想必你们也见识到了。”她顿了顿,“可我今日还是要同你们说清楚,免得日后兄弟之间生了间隙,闹将起来,败坏门风。”
“母亲多虑了。”阮绍略一颔首,神色尴尬,他刚才当真想到了两个嫡出兄弟分到的家产会比自己多上不少,却也没开口,毕竟嫡庶差别,天经地义,便是闹到外面去,他也是不占理的。
阮母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继续道:“你们父亲生前对待你们无甚差别,我也不好重此薄彼,落了骂名。老大袭了爵承了祖产,银钱分三成,铺子五间,庄子三处。”
“老二是个有本事的,既然在朝为官,皇宫外的那处宅子就给你了,另外银钱四成,铺子三间,庄子两处。”
“老三不爱做官儿,也没什么过活的生计,便得银钱三成,铺子六间,庄子五处。还有京畿的宅子,位置是差了点,胜在面积大,比之现在的国公府也不差多少。”
阮绅有些不服气,“面积大也没什么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酒楼……茶馆儿都没有。况且阳哥儿也得做官儿,您这不是……”
“那就让他先在祖宅里住着,我是不大看重这些。”阮母不大想看自己这个小儿子的嘴脸,同他说着话也耷拉着眼皮子,“你若是不服气,拿你的庄子和铺子来换,你哥哥若是愿意了,我这个老婆子也没什么可说的。”
阮绅霎时闭了嘴,那些庄子铺子可是生钱的好东西,更别说是京里的。他知道自己老娘的厉害,再闹下去只能自讨苦吃,倒不如收了这些东西,也够在京里置办上几个绝好的宅子了。
阮母见他们都不再言语,心头松了口气般,“不管往日有什么嫌隙,分了家便也忘了吧。然就算分了家,你们到底都是姓阮的,外人也不免将你们一处看待,务必谨言慎行,不要败坏了阮家的门楣,你们可听好了?”
“谨记母亲教导!”三人齐声开口。
至此,阮家三房的同居生活就结束了。
阮宁的院子扩建了一圈,人却还是那么多,显得愈发空旷。幸而阮正阳因有官职在身,不便住到城外,还住在国公府里,平日黄秋月也能同她说个话。
大哥哥的儿子取名阮思远,不过两岁,白白胖胖的小正太,唇红无齿的十分讨人喜欢。
分了家后黄秋月不再管事,大房的事务就都落到了李氏身上。因着大房的宣姐儿跟他一般年岁,李氏忙起来时,奶母就时常带着宣姐儿来这边串门。
无论家长再怎么不讨人喜欢,孩子总是懵懂的。阮家的基因不错,宣姐儿也是生得白白嫩嫩,每逢阮宁抱着她,闻着甜甜软软的奶香味儿,便觉得,好吧,到底你是我妹子,咱们不一个娘但是一个爹啊!
黄秋月很久没有这样的闲暇日子,每每要请了阮宁来自己院子喝茶说话,因在诺大的府中很是无聊,再加上她那处有个小吉祥物,阮宁也就乐得颠颠儿赶去了。
奶娘的理论是,小孩子要多跟同龄小孩儿玩,这样才能早说话,早走路,于是宣姐儿今日又被带了过来,两个小娃娃坐在炕上呜呜啦啦说些听不懂的话,黄秋月倚在一旁支着头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芒。
阮宁过来时没看见两个奶娘,大概她们去探讨育儿理论去了,以便为阮府培养出更优秀的姑娘少爷。
她是个极有孩子缘的,远哥儿和宣姐儿见她过来,都嬉笑着站起来,想让她抱。
阮宁右手一伸,打住他们,笑道:“我可是只能抱一个,是抱宣姐儿呢,还是远哥儿呢?”
两岁的小孩儿已经能听懂大人的话,宣姐儿咬着手指似在思索,远哥儿流着口水傻愣愣地看着她,阮宁坏心地看着两个小娃娃。
黄秋月笑骂她:“亏你又是姐姐又是姑姑的,这么大的孩子,你同他们逗什么乐子,也不怕恼上你了!”
阮宁笑着,正要驳斥她,蓦地一旁远哥儿栽下来,直愣愣地就要往地上去,阮宁正站在炕边,身子一探刚好将他接住,却犹自心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将远哥儿抱紧了,那傻小子还咯咯笑起来,“姑,姑姑,抱远哥儿!”
阮宁气绝,拧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将他塞进面色发白的黄秋月怀里,“还真是个娃娃,要是真掉下去就笑不出来了!”
说着又看向宣姐儿,面上带了怒气,“宣姐儿,你刚才干什么呢?”
宣姐儿咬着手指,低头瞥着她,有些害怕,“想让姐姐抱……”
见她这样,阮宁也不好同她生气,只面色放缓了些,“那你就推远哥儿?这一推下去,你再也见不到远哥儿了怎么办?”
宣姐儿有些发愣,“不能一起玩了?”
阮宁严肃地点点头,“不能,以后这宅子里就余下你一个小孩儿了,远哥儿再也不会出现,姐姐也不喜欢你了,嫂嫂和大哥哥也不喜欢你了,谁都不喜欢你。”
宣姐儿听着,眼里氤氲出一泡泪水,瘪着嘴道:“不要……”
阮宁松了口气,到底是两岁的小娃娃,干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若是同她发火,只怕还要适得其反,又柔声道:“宣姐儿别哭,以后不这样大家就喜欢你好不好?同姐姐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宣姐儿抽了抽鼻子,委屈道:“都是我的,不能跟我抢,娘亲说的……”
阮宁闻言,同黄秋月面面相觑。
……
过不得几日,安顺堂里又放出个消息来,眼看着宁姐儿要出阁了,也不能时常陪着老太太。
老太太年龄大了,愈发受不得凄清孤寂,想抱个女孩儿来养,便同阮维商量了,要将宣姐儿接到自己身边。
李氏自然是不大乐意的,她原本就只这一个女儿,若是被抱走了,指不定将来就同她离了心,那她要同谁哭去?
可阮母将阮维叫过去明里暗里嘱咐过,阮维知道其中利弊,也下定了心思,自然少不得花些心思哄劝她。
第69章
“老太太年事已高,想跟姐儿做个伴儿也未尝不可; 你何必就这么扭着?况且日后宣姐儿跟老太太亲厚了; 也是她的造化。”阮维徐徐安慰着; 看李氏一反常态面朝床内背对着他,有些无奈。
李氏闻言涌上一股气来; 转头瞪他一眼; “她想跟姐儿作伴就要拆散我们母女俩?哪儿来的道理!我为了咱们大房也是操持劳心,到头来竟让我连孩子都见不着了!真真儿狠毒的心思!”
阮维沉默一瞬; 忽地开口; “你可知道前些日子; 宣姐儿跟远哥儿玩闹,差点将他推到炕下?”
李氏眼神儿闪了闪; 这大宅子里关系错综复杂; 眼线遍地; 她自然是知道了; 见阮维如此问; 她也不藏着掖着,“自然知道,还不是宁姐儿多事; 小孩子懂得什么; 到底是无心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阮维见她软硬不吃,兼了宣姐儿被她教唆教坏的事儿,也有些气,“孩子尚小; 就知道为了抢东西不择手段,大了还得了?不定要比现在狠心千倍万倍!都说三岁看到老,若是这时候不好好教导,只怕将来要翻了天去!”
“你吼我作甚!”李氏叫喊起来,眼里隐隐带了泪花,“先前哥儿去了,我就抓心挠肝地心疼,好容易有了个闺女,我自然不想同她分开!你可倒好了,竟还帮着让我们母女分离!”
阮维知道她先前为了哥儿的事状若疯魔,几乎要得了失心疯,后来调理得当,又有了宣姐儿,才渐渐好了起来,如今见她如此,却不好再同她冷眼,怕她再想起以前的事,引起某些心思。
便将她搂了过来,柔声安慰,“宣姐儿到安顺堂那儿,自然也有为夫的私心在内。向来大户人家人丁兴旺,我也只得了轩哥儿一个儿子,不免寥落。你尚且年轻,咱们也加把劲儿,给我添两个大胖小子……”
他说着动作起来,将李氏撩拨得粉面含春,再听到他说想要儿子的事,自然就将生的气抛到了九霄云外,同他翻云覆雨起来。
不得不说,阮老爹应付女人的确是一把好手。
宣姐儿自然就顺顺当当去了安顺堂,也没人阻拦了,也没人哭诉了。
只李氏愈发往安顺堂跑的勤了些,日日晨昏定省能延上半个时辰,传到外人耳里,反都道安国公夫人虽出身不好,规矩倒是不错,孝心可悯,内妇典范。
有了这个意想不到的名声,再加上阮维的辛勤灌溉,李氏就彻底没了怨怼,白日去安顺堂‘尽孝’,夜里努力生儿子,竟过得愈发滋润,脸都圆了一圈儿。
对于她想生儿子这件事,阮宁自然没什么反对意见。
轩哥儿已经过了童生试,虽说一般承袭爵位的子弟不参加科举,但轩哥儿实在是个有天赋的,阮家又有文化氛围,阮维便也对他科举这件事大加支持。
毕竟科举出身,也能在那群眼高于顶的清流面前出口气,免得被人说公爵子弟只会贪玩享乐。
就算李氏生了儿子,轩哥儿也开始能够独当一面,她着实不用再操什么心了。
……
陆泽回京一个月后,二王爷陆鸿叛变的事才经由民间传到京城,在百姓之间流传开来。
一时间人心惶惶,甚至有些财力颇丰的已经开始打点着南下的事。
不过当今圣上年轻气盛,自然不愿意看到自己脚底下的子民惶恐出逃,这岂不是打他的脸?料理了几个大张声势的出头鸟后,他当即在城门处张贴皇榜,中心思想是二王爷小打小闹不足为患啊,京城兵强马壮粮草充足铁桶城墙不可能被攻破啊,宝贝儿们不要自乱阵脚扰乱军心啊,再捣乱就杀无赦啊。
又加派了一队御林军日日前往城门口巡逻。
嚯!老百姓一看这锃亮的兵甲护盾,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整齐的队列,中气十足的呵斥,俊俏正派的面……咳,总之心里就安定下来了。
京里的人民又恢复了悠闲度日的氛围,时不时去喝个茶听个曲儿,只城门处多了许多进出的女子。如果仔细观察,能看出大多都是熟脸,日日点卯从不误时。
百姓安定了,将士们却不敢懈怠。毕竟皇上发个话不过笔墨一挥,他们却是要真刀真枪地拿命跟人家干仗。
倘或吃了败仗,就是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指不定龙颜稍微一怒,也得让他收了去。
而陆鸿的军队如今还徘徊在临洮府,和京师之间还隔着山西和陕西两个大省,前有地方驻扎卫所抵挡,后有云威派出的部分军队追击,这也能让京畿的将士们稍稍放些心,将栓到裤腰带上的脑袋暂时安在脖子上。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将这些种惯了地的士兵们训练起来。
依着云威的意思,皇上将这个重担交给了陆泽,这次朝堂之上自然没什么人反对了。
况且也没人敢反对,否则皇上定会问,那爱卿前去如何?
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更兼这些大臣们惯会见风使舵装傻充愣,无可要紧的时候陈词痛斥还可以显露显露自己的高尚情操和与众不同。一旦牵涉到真材实料,自然有多远躲多远,美名其曰机会难得,大公无私。
于是陆泽就忙了起来。
再加上阮宁尚未及笄,婚事暂时不必考虑,两家人合计一番,陆泽拍板,定在明年四月初八,恰好阮宁及笄礼刚过,天气晴暖,又是个双数的好日子,极其适合嫁娶。
阮老爹本来表示了反对,因第一宗婚事约定的两年之后成亲,这次便也想如此,结果被阮母驳斥了回来,阮宁表现得也无可不可,便也同意了。
将将剩下半年的时间,自然要开始准备陪嫁等物什。
嫁妆这些阮宁不必担心,阮母早已帮她打点妥当,只陪嫁人员需要她一一点对。
她的四个大丫鬟中,红玉自不必说,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