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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宁为嫡-第28部分

小说: 宁为嫡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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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
    陆泽态度谦恭,姿态严正,笑道:“没什么,只不过途经扬州,听闻您老人家也在此处,想着前来拜访一番。”
    阮母欣慰点头,“也劳你还记着我这个糟老婆子。”又看他气质清正,温和谦恭,心下称奇,“我看你也是个好的,别怪我话多,寻些正经事做才是,没的白白败坏了自己名声……”
    陆泽嘴角一抽,想起阮宁的那句无业游民来,心道今日果然来对了,忙苦着脸笑道:“阮老夫人这就是错怪我了,我年少时做过些糊涂事,不过也是些旧账了,如今自然不会这般。此次来扬州就是干正经事的,只是不便多说。”
    “原来如此……”阮母恍然。
    话毕陆泽又奉上老参绸缎等扬州产的珍贵物什,告辞回去了。
    阮母只将这当成一个插曲,也未多想,见阮宁首饰打扮完毕了,便同她上了马车,前往清水村。
    “今日那平王殿下来了,我瞧着是个不错的后生,长得一表人才,更难得谦恭有礼。”
    阮宁侧耳听着,面上淡然,只拂袖给祖母斟茶,心里却暗笑,那是,毕竟是她看上的人呐……
    这次马车行了许久,其间不时磕磕绊绊,车里垫了锦褥也无济于事,只把阮宁晃得头晕眼花,紧紧贴在阮母身边。
    几乎是外面太阳落了大半,车里的光线也渐渐昏暗下来,方听外面车夫一声‘吁’,马车应声而停。
    后面的人过来搀着祖孙俩下了马车,阮宁四下一打量,发现直接进了一处院子,院里气派精致比之扬州城的那处宅子更甚。
    阮母眼里也闪过一阵讶异,随即窦大小跑过来,躬身道:“老夫人,住处已经安置好了,您看是先住下,还是先招那些庄丁过来问话?”
    阮母打量了一下日头,见已沉下去一半,挥挥手,“天色不早了,先住下吧,明日再见也不迟,这么一小会儿折腾起来能要人命。”
    于是又是那个妇人领着她们去了住处。
    阮母歇下来,用过了一盏茶,缓了缓神儿,同阮宁道:“我瞧着这窦大很不对劲儿,先时在扬州城就推三阻四,不愿咱们来。刚才我同他说明日再见庄丁时,他竟似松了口气,离开时脚步匆匆……”
    “我想的也是呢。”阮宁双臂在炕桌上支着头道:“扬州城寸土寸金,富人云集,那么个宅子定是要花上不少银两的。没想到他在这乡下还有个宅子,倒比那个更精致些,虽是个庄头,也……”又一撇嘴,“想必贪墨了不少银子。”
    阮母凝眉,细细一思量,道:“这庄子每年送一次年礼,除了银钱,其他的鸡鸭鹅牲畜各二十只左右……庄子依山,那山也是在咱们田契里的,各样走兽也有许多,我都将那些折了银子存下来,每年统共也有一千多两,可是还比京畿庄子多出许多,他还能贪多少呢。嗨,自许久之前和你母亲来过一次,我也就没再来了,只托了窦大看着,按说他也是你外祖父留下的老人……”
    “所以人心难测呢。更不要说过了这么多年没人来,胆子肥了也是有的。”
    “至于他怎么贪的钱,这两天细细查了就是。”
    ……
    次日一早,窦大就领了人过来,不过几十个人,恭敬站在院里等待。阮宁站在祖母身边,将一众人细细打量了,眼中微芒闪过。
    眼前这些人穿得很体面,相对于农户的体面。虽是粗布衣裳,却也整整齐齐,像是簇新的一般。阮宁四个大丫鬟中只有墨衣是外面的,墨衣家里也是农户,不过到底在京畿,她每个月又有一两银子的月例,也不过如此。而他们手上长满粗茧,脸上布满皱纹,这一身打扮就更不合时宜了。
    当然,可能他们为了见贵人,专门穿上了家里最好的衣服也未可知。
    可最不合时宜的,不是打扮如何,而是他们脸上僵硬的笑,嘴角的弧度似乎是刻意扯出来的,看得人心里发闷。
    阮宁看了眼窦大,他神情紧张,却在尽力掩饰着,装出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可这演技,太拙劣了。
    “就这么点儿人?”阮母扫了一圈,也瞧出什么,沉声问道。
    “老夫人,这些人都是各户家里最得力的,想知道什么,吩咐什么,同他们说就行了。”窦大赔笑道。
    阮母瞥他一眼,看得他心里发毛,才一一过问起银钱产出等事来。
    眼前这些庄丁除了种田之外,还有养殖牲畜的,管理鱼虾的,都道家里交了租子后,还剩下许多,比寻常外面的农户过的都好。
    阮母刚到这里,到底不熟悉,眼前这些人回答得又滴水不漏,一时也摸不出什么头绪来。
    旁边窦大的神情愈发轻松了,笑得也愈发真诚。
    阮母不再开口,只在心里寻思着。
    阮宁打量着身前这些人,也觉得很不好办。若是就这样放他们回去,万一窦大真的贪墨不少,留着是个祸害。可万一他没干这些事,又不能当面直接问。
    正当祖孙二人都在思索如何应对时,外面忽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阮母皱眉,“外面发生了何事?”
    窦大听了那闹得最凶的声音,心中一凛,忙急急解释,“不过是个叫花子,前两日来讨饭,嫌给的少,今日竟又闹了过来,您在这儿问着,我去将他打发了!”
    说罢,甩起袖子转身就要出去。
    “不必了!”阮母声音一沉,拄着拐杖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我在京城呆久了,还不曾见过这等不要脸皮的人物,也让我去见识见识!”
    阮宁忙跟上去,窦大又在一旁说了几句无用的话,见阮母神色冷漠,脸上灰败下来。
    外面守院的家丁正拦着一个跟窦大长得几分相似的中年人,他正叫嚣着要进来,同家丁缠斗着,嘴角已出了不少血。
    阮母见势忙喊停,那人看过来,见阮母几个穿着精致,比扬州的许多富户都要气派,脸上闪过喜悦,蓦地眼里又带了惊疑不定。
    “你是何人?怎么在这里闹事?”阮母看了他这张脸,已觉出窦大话中的猫腻,又问:“你是窦大说的乞丐?”
    那人一听,先是讶异,随即恼怒起来,“他说我是乞丐?”又见阮母脸上不悦,神色立马变了,压下脸上的怒气恭敬道:“我是窦大的弟弟,您喊我一声窦二也成。您可是京城来的老夫人?”
    阮母点点头,“正是,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此时窦大也在一旁,见自己的话被戳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因被阮母警告多次,不敢再开口,只在一边瞪视着那窦二。
    窦二张了张嘴,又瞧了一眼窦大,斟酌道:“贵府上许多年没来人,我们竟也不曾知道,听闻大哥是云老太爷的拜把子兄弟?”
    窦大脸色一僵,阮母已然冷了脸,扫了他一眼,“老亲家可是个正经将军,哪来的这门子兄弟?不过是个签了卖身契的。”
    就见窦二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冷笑着看了窦大一眼。接着又问:“大哥去交租时,报的佃租是几成的?”
    “除了牲畜活物等,历年来规定的粮食都是三成,可是有什么问题?尽管同我说了。”
    窦二冷哼一声,指着窦大道:“他这个毒心肠的,竟足足收了我们六成的租子!昨晚还叫了这些人过来,买通他们妄图瞒过您,又因我向来跟他不对盘,竟将我锁了起来!幸而他平日得罪人不少,外面有人将我放了出来!”
    “你血口喷人!”窦大闻言,急急走上前来,慌乱跪在阮母面前,“我一心向着主子,从来不敢有二心!否则那些庄丁怎么敢欺瞒您?毕竟您才是正正经经的主子啊,哪能为了一点钱财做下这等事!”
    “自然是因为你谎称自己是云老爷子的结拜兄弟,和主家的关系非同一般,就算告了主家也不会奈何你!谁敢冒着这个险去得罪你?”窦二气得眼睛发红,“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今儿我的话就放到这儿了!左右连饭都吃不上,还要这命干什么?!”
    阮宁听着,这话**不离十了,又见阮母神色疲累,招过身边的白芍,让她去将刚才窦二同阮母的问答传达给那群庄丁。
    片刻之后,那群人群情激奋地一个个过来,纷纷声讨起窦大来。窦大见大势已去,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也无可多说了。
    这个倒台了,可毕竟还需要一个打理庄子的人。
    阮母将在场之人打量了一遍,把窦二叫过来,“既然你大哥现在不当用了,你就来接管着吧。扬州城的那处宅子卖了,把银钱给村民分了,我阮家也不是黑心的,被骗了这么多年,就当补偿了。”
    在场众人闻得此言,一个个感恩戴德,纷纷赞扬阮母人善心慈,活菩萨下凡。窦大在一旁满心苦涩,却也无可奈何,他的卖身契都在人家手里,能有什么办法呢?只是这日子,以后怕是不好过了……
    他瞧了眼在场的人,有些已经对他冷眼相对了,不由身子一颤,生出寒意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章

“你可知我为何要点那窦二做庄头?”昏暗灯光前,一老一少泡着脚; 阮母转头问身边的阮宁。
    阮宁白嫩的小脚丫从水里出来; 搭在盆沿上; 歪着头道:“其一,他同您说话时; 有理有据; 条理清晰,又能从窦大的重重包围中冲出来见您; 可见脑子也是个管用的。其二; 他是跟这些庄丁一条线上的; 既揪出了窦大欺骗庄丁的事,肯定会被庄丁认可; 一方面笼络了人心容易办事; 一方面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也不敢跟他哥哥那样为非作歹。其三——”
    她眼神亮晶晶的; 看得阮母一笑; “其三是什么; 你说说。”
    “其三,管理这么大的庄子可不是个容易的事,贪墨很正常; 不贪才是怪事; 就看贪的度在哪了,您这样干脆利落地点了人,没被窦大的事气昏了脑袋,可见您是个英明的领导者……”
    “你真是……哎!”阮母被她逗得笑起来; 白日里阴霾的情绪也消散了,“你说的很有几分道理,我一直想着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却没想到还是小瞧你了,如此我也放心将庄子铺子交给你了。”
    “不过一时用用他倒还可以,时间久了未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我瞧着你身边这几个丫头心思都是极好的,待过几年配了人,也可将其中一个派到这里来,如此富贵一场,也算是她的造化。”
    阮宁点了点头,脚已经被擦干净了,于是拥衣上炕,和祖母一起睡了。
    第二日又要处理昨日留下的龌龊,阮母让窦二将村里每户人家都叫了过来,当场说清了每年需要交的租子,又看了一眼窦二,朗声道:“诸位既是为我阮家做事的,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若是有人以权谋私,罔顾规矩,诸位尽可倾家荡产去京城告知此事,到时盘缠双倍奉上,管事之人也必定处理!”
    这话一出,自然获得一片拥护。又过几日,扬州的宅子已经被窦二卖了,回来将银子条约一一拿给阮母瞧了,便将清水村众庄丁集合在一起分发了。
    银钱按人头分发,每人分了足足二两银子,抵得上他们一两年的收入,众人莫不感恩戴德。
    阮宁这几日在宅子里也时常收到庄丁送来的小玩意儿,都叫红玉白芍两个收拾了装箱,到时候带回京城。
    又时常由窦二领着,和祖母一起视察农田产出,山林鱼虾等情况,对自己的财产又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如此待了月余,将一众事务都交代清楚了,便准备打道回京城。
    当初窦大被揭露后,阮母查了他的家产,令随行护卫按家规罚了他二十板子,将他发落成普通庄丁,随便给了一处茅草屋与他住,待众人要走时,却发现他和一众家小都不见了。
    原来自他失了势,村中庄丁对他多有排挤,有些性急的甚至还对他拳脚相加,不过几日就混不下去,带着家人逃之夭夭了。
    对此,阮宁只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叫你屁滚尿流。况且他也算逃奴了,若是被官府抓住,下场更是不好。
    上船之前,阮母一行人很凑巧地碰见了平王殿下。
    平王殿下极其恳切地表达了自己还未准备妥当船只,想搭国公府的船顺道回去的意愿。
    阮母对他印象很好,欣然应了,还邀他每日过来说话品茶。陆泽借此机会,每日过来应卯,在她面前侃侃而谈,塑造了一个幽默风趣体健貌端谦恭有礼的有为青年形象。
    每逢此时,阮母身后的屏风里都会传来隐约轻笑声,阮母道陆泽说话有趣,自家孙女儿每日在船上也不淹头搭脑了。陆泽却是心下无奈,知道她是在取笑自己,听了她的声音心里痒痒,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继续自己的攻略计划。
    来时风平浪静,半个月就到了扬州,回去时却碰上了风浪,中途停歇了好几次,断断续续地行了半个多月,才到了离京城稍近的一个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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