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妖娆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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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
女子觉得面部有些微痒,睫毛动了动,终于找回了知觉。她循着耳边苍老的声音,逐渐听到随着河水拍击石块的动静和一两声鸟鸣。
好冷啊,好痛啊……
“姑娘?”
是叫她吗?她居然还活着?
她慢慢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布满沟壑的脸,头发半白,只装点着几根黑发,看起来约莫是花甲之年。但眼神儿不太对,他眼中没有老人应该有的沉淀和释然,反而饱含少年人的好奇,这好奇中又掺着睿智,很奇妙的眼神呢。
女子眨了眨眼,干涩地开口:“老爷爷,我师父呢?”
老人一愣,眸中蕴起些许疑惑,但随即又被对她的兴趣所取代:“师父?姑娘的师父太多了,小老儿数不过来啊。”
她的师父分明只有一个,怎么会数不过来呢?
若是以前的她,早就开口问了,说不定还会将自己的身世一切都一股脑地全部说出来。但她现在不敢了,人心太险恶,那么美妙的诗词之下,竟然掩盖着三个心心念念想要她死的坏人,太可怕了……
“姑娘既然醒了,那小老儿就继续砍柴去喽。”老人将斧头从左手扔到右手,十足小孩儿玩耍的模样。
“老爷爷,等等。”她想抬手拉住老人的衣角,但浑身的骨头仿佛被抽走了一般,她竟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好在老人闻言站住,还好心将她扶了起来:“姑娘一身是伤,又身中奇毒,小老儿不通药石之道,没用的,没用的。”
“我,我懂。”她疼得嘶了口气,等那股子痛楚适应了之后,才慢慢扯动嘴角,“麻烦老爷爷将我扶到水边,我得喝点儿水。”
“得,小老儿那就好人做到底。”
溪水清澈无比,就像一面镜子,清晰地倒映着岸边的一切。对岸是长满青草的峭壁,偶尔有一株歪歪扭扭的树从缝隙里生长出来。
这里不是无妄岛。或许是那三个坏人将她扔到其他地方了吧。
她在老人的搀扶下,慢慢挪到溪边,俯身汲水的一刻,她看到了自己倒映在水面的脸。那是一张似牡丹般雍容华贵的脸,疼痛在眉间刻出两道褶皱,一双凤目不怒而威,但,这不是她啊。
纵使有老人扶着,她还是一下子跌坐在溪边。
疼痛、愤怒、悲哀,都不及这一瞬颠覆她的思想。她活过来了,却换了一副身体,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会遇到什么事?
“我,我是谁?”她不由地喃喃自语,最初对老人的防备之心被冲淡,心中只剩下震惊!
老人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姑娘?东方姑娘?”
“东方?”她茫然地抬头,对上老人饱含笑意的小眼睛。
“哈哈,东方姑娘莫要戏耍小老儿,大名鼎鼎的东方容,谁人不晓?”老人弹了一下下巴处被编成小辫子的山羊胡,朝她挤眉弄眼。
她明白了,这副身体的主人是东方容,而灵魂,却是从未离开过无妄岛的青穗。
青穗?
不是青穗了,这世间已经不存在青穗,不存在她了。自她将无妄岛的机关图交给柳郎的那一刻起,她就亲手将过去的青穗葬送在阴谋之中。
她闭上眼,似乎再一次感受到那一剑封喉的感觉。
剑,很快,不疼。她甚至能看到颈部的鲜血似鲜花般绽放,染红了无妄岛上一大片雪白的梨花。
东方容是吗?
那就以东方容的身体和身份继续活下去吧,至少她活着,就能将人世间最后一点心愿达成。她无法报仇,那些毫不留情杀她的人她却永远都下不了手。但她还是残存着一点点心愿,她是真的想知道,那个人,究竟存不存在……
她俯下身子,双手并拢汲水,甘甜的溪水入喉,丹田中渐渐涌出一股热浪。
看来这副身体的主人武功极其高强,即使中了臼毒,内力还能在关键时刻给她生的希望。她环视一周,发现崖底虽然寂静,但奇花异草繁多,如此解毒应该是够了。
“老爷爷,您是否住在此处?”
老人一直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她,听她这样问,神态完全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模样,和武林大会上理智犀利的奇女子简直大相径庭。疑惑是有的,但江湖经验无比丰富的他,又岂会被她瞧出破绽?
“小老儿久居崖底避世,茅屋也在那片林子后面。”老人指了指,看向东方容,一笑,两颊的皱纹次第显现了出来,“姑娘是想随我一起回去?或者,是想被埋在接近人烟的地方?”
“埋?为什么要被埋?”东方容眸中透出的单纯与那双凌厉的凤目格格不入。
老人说道:“天下第一奇毒,姑娘解得?”
“哦,臼毒是嘛,我……”她一顿,想起以前的自己就是被这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嘴害死的,不由地停了下来。
臼毒虽奇,但自问这世间还没有她解不了的毒、治不好的病、疗不好的伤,虽然师承神医莫轶,但她自幼天资极佳,早已和莫轶不相上下,甚至还高明几许。但她的医术从来都只用来救救无妄岛受伤的小兔子或者误入梨花阵中毒的麋鹿。
想了片刻,她接着说:“老爷爷,我想找一个舒服的地方休息。”
这副身体的内力可以将毒性压制,待她有了气力,再去寻解毒的草便是。解臼毒的草虽然神奇但也不是极难找的,只是药草的分量极难把握,差之毫厘就会加速毒发,是故现今江湖上都盛传臼毒无解。
老人瞧了眼东方容,嘿嘿一笑,突然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往前方使劲一抛!
她惊得瞪大双目,努力克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
“哈哈,走喽。”老人却玩得不亦乐乎,好像这样做既省时又省力,但她深知,能如此戏耍,这位老爷爷功力应当是极其深厚。
江湖,果然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每次当东方容险些要砸到地面的时候,老人总会再一次将她抛起,这一路,她竟是像个玩具一样被他扔回茅屋的。抛来抛去,她的骨头仿佛散了架,残存的一点儿精神彻底没了。
老人行为举止完全不像花甲之人,不管什么东西到他手上,都会成为一件玩具,甚至连人也是。东方容伏在床上,浑身无力,连眼皮都难以睁开。
而老人看着精疲力尽的东方容,曲起腿来凌空而坐,撇了撇嘴,为难了……
不过是受了点儿小伤,中了些小毒,这东方丫头的心性怎么全变了?虽然言谈之间稍有防备,但这份逆来顺受的天真心性,说是从未涉足江湖也不为过,好像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这事汇报给那个人。
☆、离岛行
在无妄岛已经有一段日子了,青穗知道,自己现今没有了东方世家的背景,也没有了傲然的武艺,更何况她虽然身为神医之徒,但一场生死劫下来,别说医术,现在的她连药草都分不清。
现在的她,连一点儿能力都没有,何谈报仇?
她养了几日身子,也想了几日。觉得还是要从自己最拿手的武功练起,既然她的灵魂还在,那么最起码对武学的痴迷和超人的感知还是存在的。
站在梨花林里,青穗提气拈花,花瓣缓缓地从枝头飘下,落入她的指间,竟然在瞬间化作齑粉。她的柳叶眉一蹙,将残花拢入掌心,右拳紧紧攥住……
东方家的内功原本是刚柔并济,如此才能将绸带使用得随心所欲。
但重生之后,她身体里所残留的内功法门与之前大相径庭,修炼起来简直完全不得窍门,刚柔的度极其难把握,方才她只想拈花而已却不慎刚劲过于强硬,竟然让花瓣全部损坏。
如此一来,报仇何望?!
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理智控制不住怒气。青穗脚下的残花像是被飓风卷起,在她身边逐渐形成一道盘旋的花龙,竟然隐隐有席卷梨花林的气势。
“穗儿!”莫轶闻声赶来,一枚银针精准地刺向青穗的颈后大穴,“你重伤初愈,万万不可动怒。”随着银针入穴,青穗只觉心中翻腾的怒气渐渐熄灭。她转身看向莫轶,咬了咬牙问道:“师父,你可有化功散?”
莫轶心中狠狠地一恸,受伤之前穗儿的医术早就比他高明了好多,如今她竟连最最简单的化功散都不知道!
“师父?”
“有的。”莫轶回过神来,“化功散药性霸道,服用之后苦练多年的内功荡然无存,穗儿你为何要用它?”
青穗苦笑:“反正我已将过去的事情都忘了,这一身的医道内功不要也罢。”
“穗儿……”
“师父。”青穗扬眉,秀气的杏目中暗藏犀利,“我不再是无妄岛上靠你保护的穗儿,我是青穗,重生的青穗。”
养伤这几日,无论是书房的书信,还是绣房的绣品,再加上莫轶偶尔露出的只言片语,她已经能够肯定——以前的青穗定是温柔天真之人,与她现在的性子简直南辕北辙。她在青穗的身体里重生,却不再是从前的青穗。
“师父,死了一次之后,我不再想做以前的自己!我要重新开始!”
莫轶愣住了,他看着从小抚养长大,喜欢给自己撒娇的穗儿,突然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震惊、难过、无奈之余,还掺着一丝欣慰。穗儿不再需要他保护,她长大了。
青穗跟着莫轶去了药庐。
在一排一排大大小小的药瓶中,化功散的瓶子是朱红色的,被莫轶放在了最后面。他拿起药瓶,摩挲了良久,眸中荡漾着回忆的色彩。他缓缓地说:“这瓶药还是你以前炼的,那时候我奇怪你为何要炼化功散,这种药虽然容易炼制但谁又会用呢?你记得当时你是怎么说的吗?”
青穗心中一紧,看向莫轶,发现他并没有真正要提问的样子。
果然,莫轶只是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你说‘世上无药毒之分,所用适当才为药’,呵呵,那时候你虽然年幼却从小有一副仁医心肠。”
“师父。”青穗从他手中拿过化功散,低声说,“往事不可追。”
“是啊。”莫轶转过头抹了一把眼角渗出的泪滴,看着手中的朱红色瓷瓶,面带寂寥地笑道,“不论穗儿变成怎样,都是为师最心爱的小徒弟,去吧。”
青穗看着莫轶的样子,眼前突然闪过东方博的形容。
她真正的父亲,生她、养她、教她、爱她、宠她,现在是否也同莫轶一样悲伤。不,他应当会比他更加伤痛吧,毕竟青穗虽然变了但她还活着,东方容却永远地消失了。虽然此刻的青穗并不知道她原本的身体也换了另一个灵魂,但在东方博心里,他的爱女确实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攥紧化功散,报仇之心更加坚定。
青穗缓缓走到梨花林一处通风很好的地方。
化功散,化去青穗身体里所有的内功,她必须从头开始一点一点地修习东方家的内功。达到夺取武林盟主时的武功境界,她用了整整十年,这十年是练武的最佳时间。而现在……
不论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闭眼服下化功散,一炷香之后,丹田中的热气缓缓散去。
浑身上下的经脉自脚尖一寸一寸脱力,仿佛折断了一般疼痛。她软倒在地,像一条失去了毒牙的蛇,匍匐在梨花成泥的花林,汗如雨下……
青穗俏脸煞白,她嘴角微微勾起,望向天际。
广阔无垠的苍穹,却,却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转眼过了三日,化功散所带来的虚弱已经渐渐褪去。
这一日,她硬撑着吃完早餐,躺在软榻上翻着《毒经》,莫轶推门走了进来。他将手中的针套放到竹桌上,拉过一张竹凳坐在青穗身边,笑着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穗儿,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青穗放下《毒经》,眼角扫过针套,问道,“师父是来帮我施针的吗?”
“是啊。”莫轶打开针套,三十六根银针的针尖闪着点点寒光。他接着说:“为师今日为你吊一下元气,明日咱们就出岛。”
“出岛?”青穗一愣,疑惑地看着莫轶。
他取出银针,在青穗周身的几处大穴慢慢地捻进去,虽然状似无意,但眸中的一丝恨意还是被青穗捕捉到了。他边施针边回答:“去越州。”
越州是乐正世家的地盘,莫轶去越州的用意简直不言而喻。
青穗不知道莫轶和乐正世家究竟有什么恩怨情仇,但就他笃定乐正雄伤了青穗这一点,她又没有办法向他澄清。更何况,她想起那夜乐正雄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也两不相帮的情形,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好的。”青穗点了点头。
莫轶帮她施完针,给了她一个青花瓷药瓶。他说这药可以固本培元,对想要重新修炼的青穗来说最好不过,甚至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青穗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她轻轻倒出一粒橙色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