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往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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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文锦习惯读报,这几日总是看到与又生相关的消息。港媒对她评价不错,大赞她演技佳行事低调,老妖怪不禁与有荣焉,想到尚未出生的金孙,电话问叶令康何时公证。
“我不知啊,她那么忙,鬼影见不到一只。”叶令康正忙于工作,话筒夹在肩膀和侧颊之间。
“连个女人也搞不定。”叶文锦不满,“当年我娶你阿妈,今日看上,明日接进门。”
“是是是,阿爸犀利。”叶令康恭维,“烦累阿爸,能否先约陈阿婆敲定婚聘?”
。。。。。。
被讨论对象此时正忙于拍戏,《灵狐》拍摄已进入后半部,穷书生无意得知眼前的妻子是狐狸精幻化,却装作不知,深陷情爱泥淖,他挣扎痛苦,唯有借酒消愁。
醉意朦胧之际,灵狐幻化成原身,与他拥吻。。。
即是说,又生要和徐玲玲上演山间拥吻缠绵。
大约同性排斥,两人总是在将要吻上时,或尴尬撇头,或无奈笑场,难以克服心里障碍。
“导演,能否允许我们借位?”徐玲玲央求,面红耳赤嚷嚷,“我连男人都还没吻过。”
又生顿感罪大恶极,忙建议,“你先去吻了男人如何?”
“阿姐。。。”徐玲玲跺脚,脸更红。
林导丝毫不给面,拒绝给她们借位。
大约艺术者都有一颗放荡不羁的心,拍摄时,林导毫无形象跪趴在她们面前,唾沫横飞,为她们讲解该如何亲,如何表达□□感。
“导演,我想死。”徐玲玲拒绝。
此话换来林导偌大白眼,“那去死。”他指指拍摄片场的“悬崖”。
徐玲玲悻悻闭嘴。
两人之间必有一人引导,所幸又生已知晓情滋味,懂得如何主导亲吻。
“好没好?”林导问。
又生朝他比划OK。徐玲玲迟疑,对上林导不善视线,唯有硬头皮点头。
摄影师灯光师就位,两人视线相触,不约而同撇开头作呕,直到林导大喊,“开始!”
穷书生脸颊酡红,酒意朦胧,躺在山间瀑布下的岩石上,水流四溅,砸在脸上丝丝凉意,他眼中似有挣扎,轻喊,“阿玉?”
灵狐点头,伏趴在他胸上,一手触摸他脸颊,“相公,是我。。。”
她渐低头,穷书生于心中喟叹一声,迎上她吻。
四瓣唇肉相贴,两人心口皆一阵急跳,按捺住逃开冲动,相拥更紧。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又生从叶令康那里学来的手段用到徐玲玲身上,摸搓揉捏,渐入佳境。
此举引来片场一众工作人员围观,摄像师以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近景拍摄,开始佩服她们,能为表演放开的,即值得尊敬。
“好!”林导拍手,极为满意,他中指抵侧额,向两人敬礼,姿势标准的像是警队受过专业训练。
又生先缓过神,推开仍伏在她身上的徐玲玲,大口喘气,心口砰砰急跳。
事到如今,唯有祈求上帝保佑,叶令康看不见。
可惜上帝没听见她祷告,叶令康赶巧来片场探班,正好看见她们拥吻,太阳穴突突直跳。
原来他不仅要防男人,还要防女人。。。
身旁递来一杯水,又生忙于记下场戏台词,没注意看来人,她接过不忘道谢,余光瞥见,情转急下,她呐呐喊人,“阿、阿康哥。。。”
叶令康磨牙,“拍吻戏?和女人?摸搓揉捏?”
又生忙把折叠凳让给他坐,小拳头砸在他肩上,狗腿模样,“剧情需要啦,再讲,总好过亲男人。。。”
话虽这样讲,还是哪里不对。
“下得去嘴?”叶令康直皱眉。
又生殷殷道,“我当她是你。”
叶令康语滞,也不避嫌,拉她坐腿上,拇指狠擦她殷红小嘴,“回去好好刷牙,不准再亲我。”
到底谁亲谁。。。又生敢怒不敢言。
天气渐热,剧组熬了祛暑凉茶,徐玲玲本想给又生送一杯,恰巧听见叶令康那句“不准再亲我”,又默默缩回脚。
原来她被嫌弃。。。
。。。。。。
抛开吻戏不谈,又生很喜欢徐玲玲,她聪慧,将灵狐的自私演绎的极为传神,又生和她拍对手戏很轻松,基本一条能过。
“等无线电台播放,我一定被骂。”徐玲玲吐舌,“是个有争议女子。”
又生无奈摊手,“那完蛋,我也会被骂,一个自私狐狸,一个虚伪书生,正好凑作一对。”
徐玲玲哈哈笑不停,过一会她胳膊肘拐拐又生,“有传你好事将近?”
她与叶令康拍拖,圈内人大都知晓,又生没有刻意隐瞒,“等定下日子了,请你喝喜酒。”
徐玲玲无不羡慕,“做富太好,我们现在看着光鲜,大浪淘沙,过几年人老珠黄,谁还记得啊。”
又生持不同意见,“船到桥头自然直,将来路谁知道,讲不定越走越宽,何必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徐玲玲直点头,“等拍完这部戏,打算去美国学习,充实一下,学点我想学的。”
又生朝她竖拇指,“有毅力。”
其实又生也想过做些别的事,以前九龙城寨穷鬼,万事开头难,演戏一来为谋生计,二来为进庄家做助力,现在生计不愁,也不再执着于和四小姐一争高下,即便日后进叶家做富太,还是要做事,否则人生太无聊,早晚会被闷坏。
“阿姐,有无兴趣开店?”徐玲玲不好意思笑,“拍戏片酬低,想做些其他事,只是手中积蓄不多,你若有意,我们一起开店可好?”
又生先问,“开什么店?有无想法?说来听听。”
徐玲玲兴致勃勃,和又生细谈,“像姬仙蒂婀那样,设计品牌,我们自己代言,阿姐你看如何?”
“我不懂设计。”又生问她,“你懂不懂?”
她讪笑,“不懂。”随即又道,“我可以去学。”
又生既没立刻答应,也未否决,“让我先考虑,三天内给你答复。”
港地金铺多过米铺,演员借助自身优势开店的不在少数,诸如莲记茶餐厅、荷记饼铺、林记酒楼之类,皆与饮食业息息相关,开店卖自己设计的品牌,又生尚未听讲过。
她有些心动,问高子媚她有多少可用资金。
高子媚不理解,讲她折腾,“叶家遍地商铺,等你嫁进,日后诞下金孙,还愁没钱花?”
“阿姐,人活于世,尝过苦,才对甜分外敏感,即便我进叶家,也不会甘愿洗手羹汤相夫教子,叶令康若是钟意这种,他大可以去娶其他人,我不是非他不可。”
又生这番话,听在高子媚耳中,无异于大放厥词。
她倒抽一口凉气,恨铁不成钢,“苏又生,你哪来的底气,肚子里的金龟蛋?”
又生颇感无奈,“我没有拿金龟蛋要求叶令康为我做什么,阿姐,我爬到今天不易,只想挺直腰杆做人。”
高子媚叹气,半响才道,“汇丰银行有五十万存款。去年和谐珠宝上市,三十万买股,上市一月翻一倍,跌到两千五时斩仓,现在尚有四十多万。”
又生在心中盘算一番,拥住高子媚肩膀,央求道,“还要拜托阿姐帮我个忙。”
她挑起一边柳叶眉,警惕,“先说说看什么事。”
“为我请个家教老师,想继续念书。”
“你啊。”高子媚摸她肚,“我若是你,必然躺家里安胎,先把金龟蛋养好再讲。”
又生拍拍肚子,“他好乖的。”
高子媚一语道破真相,“是你年轻,卜卜脆,换三十岁,你试试?”她无不嫉妒,“果然成名要趁早,张小姐诚不欺我。”
高子媚虽然嘴巴不饶人,但做事牢靠,很快为又生请来家庭教师,港大将毕业学生,瘦高白净,笑起来有酒窝,比又生还要大两岁。
初次见面,他有些许腼腆。
又生主动与他握手,喊他林老师。
林立中忙道,“喊我名字就行了,不用喊老师的。”
苏又存也快考试,又生付他双倍薪水,一次教两个“学生”。
林立中港大文学系学生,功课扎实,教又生姐弟极认真。苏又存不用费太心,他功课本就好,偶有疑惑时点破一下即可。
相较弟弟,又生就是块朽木了,她功课放下许久,再捡起难免力不从心,不过一想到叶文锦提叶令康学历时的优越感,又生便重获动力。将来同住一屋檐下,她可不想日日被叶文锦拿学历事说教。
林立中每个星期过来四趟,这日正上课,电话铃声响起。
又生去接过。是庄大少。
“大哥,有事?”
庄大少气喘吁吁,声音急切,“阿爷病重,圣母玛利亚医院住院,快些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再也不改文了,下午没事,坐半天,修修改改,写好的六千被删到四千多,顶锅盖逃走。。。
注:成名要趁早。出自张爱玲。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出自汉代诗歌,无名氏。
第36章 6号一更
挂下电话; 又生慌慌张张出门,却被陈凤仪拉住; “这个点; 去哪?”
又生不瞒; “阿爷病重; 圣母玛利亚医院住院,要去看他。”她补充; “庄家的阿爷。”
陈凤仪立刻明白,没再多问,而是道,“天太晚; 让阿媚送你,一个人。。。”
她话未讲完; 便被又生匆匆打断; “不好总麻烦; 我自己去可以。”
不肖几分钟; 凌志呼啸而去; 最后一班天星小轮早已停航,又生不得不改搭电船仔,她到时,庄大少已经在楼下等候。
“阿爷现在怎样?”又生忙问。
“右心衰竭,肺动脉高压,随年纪增大,心肌细胞纤维化; 右心的负荷会增大。遇到情绪激动或体力消耗过大,会加快衰竭。”庄大少港大医学系毕业,年少时的梦想是当西医生。
又生听不懂,唯懂得衰竭二字,忍泪问,“能否医治?”
庄大少摇头,脸色沉重,“目前医疗水平,无法医治,医生讲时日无多,嘱我们有心里准备。”
又生再忍不住,低头掩饰失态。
“莫哭,悲欢离合世间常态。”话虽这样讲,庄大少仍红了眼。
监护室外,庄家亲戚多在,他们皆拥有法律继承权,唯独又生的出现,极突兀,一众人里,四姨太与又生最熟稔,她惊疑不定,“又生?”
又生勉强笑,“听讲阿爷生病,来探望。”
原来如此,庄碧海与她握手,客气招呼,“烦累小友记挂,阿爸若醒来,一定开心。”
庄碧海有四分之一葡萄牙血统,轮廓挺立,眼眸深邃,虽然年届五十,仍旧丰神俊朗。
又生与阿爸见面机会不多,凝视他片刻才道,“阿爷仁善,善良之人必会福泽深厚。”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庄碧海请她坐。
庄国栋始终未有转醒迹象,又生静静走到监护室外,隔玻璃窗往里看,他罩着呼吸机,面容发紫,满头白发衬得格外憔悴。
有道视线始终追随,又生稍转头,便对上那人愤怒眼神,她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长夜漫漫,庄家人渐由最初的不安焦急转为淡漠疲累,作为庄家话事人,庄碧海安排长房大孙留下守候,其他人逐个劝回。
“小友,心意已到,阿爸毫无转醒迹象,苦守下去并非良策,不若明日再过来?”
庄碧海话音才落,有道声音突兀插。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声音不小,惹来侧目。庄家富贵非一朝一夕争来,未免走向富不过三代的下场,对子女教育分外严苛,不必又生开口,庄碧海已不悦斥责,“庄家脸已被你丢尽,再多言,只有送给教义嬷嬷管教。”
庄太初敢怒不敢言,既怕又生抢走她的富贵,又惧阿爷分财产一个仙也得不到。
从医院回去,四姨太厌烦她,一句话也不愿与她讲。庄太初更加恼丧,却仍要装乖巧,“妈咪,我回房,晚安。”
回屋关门落锁,庄太初再忍不住,扫尽梳妆台上瓶瓶罐罐,散落在地上不闻乒乓,她尤不解气,狠狠拍桌,浑身作抖。
月影重重,露台白纱帘上投下一抹黑影,庄太初睇那人一眼,并无惊讶,“进来,或者有多远滚多远。”
窗户吱呀响,阿力悄无声息进来,在庄太初面前蹲下,见她满面泪痕,迟疑抬手,欲抹她泪。
庄太初并不领情,烦躁挥开他因常年握马缰而格外粗糙的手。
两下沉默,庄太初怠懒看他,合衣躺床上,“滚吧,我睡了。”
“你可以说给我听。”他改蹲床前,一双鸳鸯眸中隐隐流露爱意。
庄太初突然睁眼,“说给你听?有用?你能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