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巢之妾本风华-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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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片刻的时间,燕离已经收拾好了心绪,目光清亮的看向楚惟一。
许是顶着这几人狼一样的目光,压力太大,楚惟一端起跟前的茶盏轻轻的啜了口茶后,这才缓缓说道:“其实属下早几年前便有猜想,公主应该是遭遇意外,而非仇敌追杀。但又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于是便暗暗的调查。”
没有打断楚惟一的话,空荡荡的屋子,除了屋外蝉鸣声,便是他磁性嗓音。
“属下找了当年的五城兵卫司和九门提督,向他们了解当日出事时,各处城门是谁当值,京都当时有没有异常的情况发生。但因为事隔久远,查起来比较麻烦,但这次属下得了消息,查出了点眉目。”
“什么眉目?”燕离拧了眉头问道。
楚惟一默了一默,轻声说道:“当年公主出事没几天,京城曾经出了件事,说是在京都行商一个武进县的玉姓商人,曾经花费千万得了个美人,而当玉姓商人携美人出城时,不知道为何,那美人却从奔走的马车摔了下来,据看到过这一幕的人说,美人之美已非言语所能形容!”
燕离淡漠的脸上,眉宇微拢,目含深意的看向楚惟一,“楚叔是怀疑那是母亲?”
楚惟一默了一默,似是很难回答,但最终却还是轻轻点头。
“你胡说,这怎么可能!”
相较燕离的沉默,红楹却是激动了许多,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楚惟一骂道:“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她岂会让自已……”
“红楹,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公主她肯定是受伤了的!”楚惟一打断红楹的话轻声说道。
红楹摇头,冷漠的脸上,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不住的摇头,哽声道:“这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公主,她,她怎么会……”
余下的话,实在说不出来,她只能死死的咬了嘴唇,就连嘴唇被咬破,一片鲜血淋漓都不浑然不曾自觉。
琳琅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看了眼一脸冷色的燕离,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安抚的抱住了激动的不能自抑的红楹。
“这么可能?公主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她怎么就能容忍……”红楹不住的摇头,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一边不断的否定着自已的说词。
楚惟一显然也觉得这太让人匪夷所思,是故面对红楹的斥问,他并没有强加解释,而是沉默的看向燕离。
玉姓的商人?!
不知道为什么,燕离脑海里一瞬间便浮起一张肤光如雪的脸。
“我叫玲珑,在仪秋宫当差,你呢?你是谁?”
燕离唇角绽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对楚惟一说道:“楚叔你继续往下说吧。”
楚惟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属下便顺着这条线索,前往武进查寻,谁知道……”
红楹止了泪水看向楚惟一,失声问道:“怎么了?”
楚惟一脸上绽起一抹苦色,轻声说道:“那玉姓商人早在多年前因为生意失败,家破人亡了!”
“生意失败?家破人亡?”燕离看向楚惟一。
楚惟一点头,“明面上都是说他中了别人的设的局,但属下打听了下,有人却说,一切祸事却是因为当日他自京都带回去的那个美人引起的。”
燕离抿了抿唇角,人常言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对于玉姓商人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忽的便京都城带回那样一个绝色倾城的美人,还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只怕随便一个略有权势的殾能像辗死一只蚂蚁一样,辗死他!
“是怎样的事情经过?”燕离轻声问道。
“那玉姓商人在进京都前是说了亲事的,这正妻还没过门,突然间就带了这么个绝色美人回去,议亲的姑娘家当然不能同意,家里父母也不能同意,只说红颜祸水。”
“玉姓商人迫于压力,原本打算将那美人送走,不想那美人却突然临产,生下了个娇滴滴粉嫩嫩的女娃娃,美人却因难产而死。玉姓商人的父母以为这女娃娃是自已儿子的骨肉,又想着那美人已死,便托了带话给了议亲的姑娘,求姑娘留下这个女娃娃。”
“那姑娘到也大气,同意留下这女娃娃,按时完婚。只姑娘的兄长却是咽不下这口气,时时处处想要替姑娘出一口恶气,便联络外人设了个局坑了这玉姓商人一把!原本只是想教训这玉姓商人,让他从今后不敢委屈了自家妹子,谁知道却遇上个心狠手辣的,不仅坑了这玉姓商人,就是这几个舅老爷也难以幸免,齐齐丧了命。”
“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儿子没了命,没两年,老人也去了,留下孤儿寡母的,玉氏族里眼见得女娃娃越长越精致,便做主将那女娃娃走了关系,送进宫,原想博一博,但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怎的,这些年那女娃娃并不曾入了贵人的眼,反而……”
到得这时,燕离已经完全相信,楚惟一嘴里的那个女娃娃,便是他当日在宫中遇到的玉玲珑!只是,玉玲珑真的会是妹妹吗?心里不由便暗自懊恼,早知道当日就多跟她说几句话。但回头却又是自嘲的一笑。
楚惟一也说了,那个时候玉玲珑还小,只怕她连外面的那个人并不是她亲娘,她都不知道吧?当然,燕离是不会让楚惟一知道,他与玉玲珑是有一面之缘的!
压下心头的思绪,燕离看向楚惟一,问道:“反而怎么了?”
“哎!”楚惟一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那女娃娃非但没有如愿飞上枝头变凤凰,反而……”顿了顿,面露不忍的说道:“反而被人陷害,关进了天牢!”
“咯吱”一声。
燕离朝脸如白纸,脸颊两侧的肌肉却是不受控制的抽搐着的红楹看去,“红姨……”
“少主,属下想去趟天牢。”红楹不顾被碎了的茶盏割破而鲜血直流的手,他目光腥红的看着燕离,忽的便起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求少主成全!”
“红姨!”琳琅连忙上前去扶跪着的红楹,轻声劝道:“红姨,天牢不是别的地方,哪里是你说去就能去的,你先起来,我们听少主怎么说。”
红楹却是一脸泪水死死的抿了嘴,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样。
“求少主成全!”
话落“咚”一声,便将头重得的磕在了地上。
以至于地上那跌落的碎瓷一瞬间就深深的镶进了她的额头,她却全然不顾,没有得到燕离的允诺,她还打算再次磕头,但一道劲风却是突而至,生生的托住了她下磕的身子。身后,琳琅也是死死的搀住了她,又是无奈,又是难过的喊着她。
“红姨,你这是干什么啊!”
红楹撑在地上的手,因为用力青筋纠结,指尖发白,她咬着嘴,凄厉的喊道:“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当日若是护着公主,公主便不会这么多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万死难赎其罪……少主,你就让奴婢去吧,奴婢若是死在天牢里,那也是奴婢罪有应得!”
搀着红楹的琳琅听着她声声泣血的喊喊,眼眶一红,眼泪便跟着“扑擞擞”的掉了下来。她求助的朝燕离看去。
燕离看了眼手里茶盏那因为冷却而略显浑浊的茶汤,手一扬,茶盏里的水对着仍旧嘶吼的红楹迎面而上。下一刻,几乎不能自抑的红楹,嘴巴圆得能吞个鸡蛋一样,怔怔的看着燕离。
“你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照说不用我来教你,可是……”燕离漆黑如寒夜的眸子霍然一抬,顿时如刀般直指红楹,语声凛冽的说道:“你看看你现在做的是什么事?”
“我……我……”
红楹哆着嘴唇皮,苦涩的茶汤入嘴,一瞬间就如同吃了几斤黄莲,叫她连嘴都张不开!
“起来吧,你放心,真要你去死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燕离冷声说道。
红楹不敢违抗燕离的话,由着琳琅将她扶了起来。
燕离的目光落在她额头还在不断往外冒着血的伤口上,对琳琅说道:“你去帮她包扎下,回头再来一趟,我有话与你说。”
“是,少主。”
琳琅扶了红楹往外走。
红楹却是走得很是犹豫,看样子,似是还想再多听些情况。但燕离已经动怒,虽然人是她从小带大的,但刻在骨子里的尊卑已经使得她不敢做出僭越之举,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琳琅离开。
她二人离开,楚惟一不由便沉默的看向燕离。
同样的,可以说燕离也是他从小看着大的,虽然不似红楹和蓝楹与他日夜相处,但其间的亲蜜却也是非常人可及!
只就是这样的情况,他却发觉不任是小时候的燕离,还是现如今的燕离,他从来就不知道他的想法!若说从前的燕离是云遮雾绕后的青山,那么现在的燕离就是白雪皑皑下的世界,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样的!
“楚叔,你也下去吧。”燕离对看着他的楚惟一说道。
楚惟一点头,并不多语,起身便要离开,却在走到门口时,转身看向燕离,犹疑的道:“少主,要不要属下再去趟武进县?”
燕离不发一语的摆了摆手。
楚惟一不敢再说,默了一默后,大步离开。
屋子里再旁人后,燕离这才沉沉的重新坐了下来。
他想要抬手给自已倒杯水,但却发现手沉的好似重愈千斤,怎么抬也抬不起。抬不动手,燕离干脆就木然的坐在那,目光直直的看着桌子,好似能看出朵花来一样。
他不相信楚惟一!
可是,他却又知道,楚惟一也许是他惟一能找到娘亲的线索!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那个玉玲珑真是娘亲肚子里的那个妹妹?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到现在楚惟一才抛出这样的饵?
楚惟一他到底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
燕离莫名的就觉得烦躁。
就在刚才,他很想不顾一切的说道:“你想要什么?你说,我有的我都给你,你把娘亲和妹妹还给我!”天晓得,他费了多少的力才忍下了这话。
楚惟一不是别人!
他知道的太多,而自已一旦示了弱,只怕从此以后便会任他予取予求!
燕离唇角绽起一抹自嘲的笑。
“娘,你知不知道,你给我留了一个多大的麻烦啊?”
燕离的话声才落,外面响起琳琅的声音。
“少主,属下能进来吗?”
“进来吧。”
不多时,琳琅走了进来,她不敢像平日一样,大刺刺的在燕离面前的椅子里坐下,而是站到了一边,小心的打量着燕离的神色。
燕离没去管她,等觉得手不像之前那样沉了后,自已拿了茶壶替自已倒了杯茶,喝了口后,这才看向琳琅,问道:“红姨那边怎么样?”
“没什么事,”琳琅连忙说道:“只不过是破了点皮,属下已经清洗上过药了。”
燕离点了点头,指着琳琅身前的椅子,说道:“坐下说话吧。”
琳琅默了一默,最终还是在椅子里坐了下来,只是前所未有的安静了许多,垂下的眼睫,长长的像是小扇子似的在眼下留下了一道阴影。
燕离看着这样的琳琅,不由得便好笑的问道:“你突然间变得这样乖巧,还真是让我不习惯!”
琳琅的头垂得更低了。
手指无意识的摸着袖口的边边。
她和青语、南楼几个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公主拾了养在身边,说是养大给少主当婢女,实则却是给少主做个伴!在她们几个的心里,公主不亚于母亲的份量。
公主才失去消息的那些日子,她们哪个不是半夜里躲在棉被里哭得不能自抑,只有少主,总是一个人直直的看着京都的方向,一滴泪也不流。
她们很是不解,以为少主还小不懂得难过。不想,师父却说,有时候哭出来的痛不一定是痛,不能哭的痛,那才叫痛!
那时候不明白,等到渐渐长大,忽然就醒悟过来,这世上,若论痛,还有谁能痛过少主?那是他的亲娘啊!
“少主,你要是难过,你就哭出来吧。”琳琅闷声说道:“你别笑了,笑得属下心里跟刀割了一样!”
燕离闻言,不由便抬起头看向琳琅,目光茫然而困惑。
他为什么要哭?
有了娘亲的消息,有了妹妹的消息,且不论这消息是真是假,他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可是,奇怪的是,心里一瞬间,真的就好似喝了一大坛子的醋一样,酸得他恨不得拿把刀把肚子剖开。
“琳琅,你说,真的是像楚叔说的那样的吗?娘亲她……”
燕离实在不敢想像,心性高傲,视天下男人如无物,就连他的父亲,那个开国君在她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