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毒女神医相公-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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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竹子,每一株都是大人亲手种下的,在我刚刚到这相府里时,这里的竹子只有十来株,都还是低低矮矮刚刚种下不久的。”楼远的脚步愈走愈慢,手也从竹牌上收了回来,仍旧是似叹非叹道,“如今,这里已经竹影成林。”
“也已经……二十年过去了。”愈往前走,渐渐的,视线变得阔达起来,因为小径到了尽头,连接小径的,是一片青石板铺就的空地,空地之后,是一排三开间竹屋。
楼远走上那片空地,这才稍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后边的冬暖故,微微笑道:“这个时辰,大人应该是在书房,东边第一间,便是。”
楼远说完,继续往前走了,未多看冬暖故的神色一眼。
冬暖故则是看向楼远所说的东边第一间竹屋,只见那间屋子的窗前也栽种着墨竹,青翠的竹枝从打开的窗户探进屋里,好似繁茂得无处生长了似的,偏要朝屋里伸去。
书房的门紧闭着,四处不见小东的身影,楼远也不找寻小东,只是抬手轻轻敲了敲眼前紧闭地门扉,神情及语气都极为恭敬道:“大人,远求见。”
屋中无人应声,楼远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候在门外。
过了片刻,才听得屋中传来男人低沉却温和的声音,“是小子啊……进来吧,门掩着的。”
“是,大人。”楼远应着声,抬手将眼前紧掩的门扉推开后,默不作声地朝冬暖故作了一个“请”的动作,并未向书房里的李悔说什么。
冬暖故微微颔首,迈开脚步,跨进了门槛。
书房里不见人影,只听得有轻轻的咳嗽声从那堆叠着高高书册的书案后传来,并着声音温和的话一并响起,“小子不在桃林别院好好休养,来我这里做什么,又不听话了,当心拂儿又想着法子揍你,咳,咳咳……”
“远听闻大人忽染重病,放心不下,来看一看大人。”楼远说着话,抬手朝冬暖故做了个“打住”的动作,冬暖故停下了脚步,只定在那儿看着楼远朝书案后走去。
只听李悔温和笑道:“我能有得什么重病,不过一些小病小痛而已,没有大碍,谁又给你胡报消息了,可是小东?待我要拿他来训训才是。”
正当这时,楼远走到了书案后,看见了书案后正提笔在册子上书写着什么的李悔——
那一瞬间,楼远一向笑眯眯且波澜不惊的眼里被震惊满满覆盖,惊得他连眼眶都在微微颤抖着,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悔,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悔的双腿以及……他身下的木制轮椅。
“大人,这,这是……”鲜少因某事而震惊的楼远此刻竟是惊得有些语无伦次。
“小子说的可是这个?”李悔写完最后一个字并画上句号后,这才抬头看向震惊不已的楼远,转过身,拍拍他身下木制轮椅的椅把,还是笑如楼远印象里的温和,道,“这是拂儿连夜给我准备的,有着这个也好,不然我也怕自己成为一个废人,只不过用得还不习惯而已。”
李悔依旧笑得慈和,说出的话也是温温和和的,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边说边还用手轻轻转动着木轮,让自己从书案后完全转了身来面对着楼远,将手高高抬起,慈笑着看着楼远,道:“不过这般的话,日后我怕就是想揉揉你们这两个小子的脑袋都揉不到了,你们都已经长得很高了。”
楼远将双手紧紧握成拳,忽尔在李悔面前单膝跪下了身,将头深深低下,闭起了眼。
李悔微微一怔,而后将高高抬起的手放下,放到楼远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叹道:“好孩子。”
李悔轻轻揉了揉楼远的脑袋后又是平和道:“好了,小子既是带了客人来见我,可不该把客人晾在一旁,莫失了待客之道。”
“是,大人。”楼远深吸一口气,站起了身。
李悔却还是看着楼远的脸,看着他那缠满绷带的脸,轻轻拍拍他的手臂,怜爱道:“小子向来怕疼,以后就不可再那么任性了。”
“远明白,再也不会了。”
“好孩子。”李悔又拍了拍楼远的手臂,“好了,招呼客人了。”
“大人,这个客人有些特别,远怕是不能替大人招呼,远在外等候,大人若是有事,传唤远便可。”楼远说完,走到李悔身后,将他从书案后推了出来,还不待李悔说什么,他便离开了,在经过冬暖故身旁时,他深深看了冬暖故一眼,而后大步走出了书房,不忘将门扉阖上。
李悔则是有些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对冬暖故道:“阿远小子向来任性,姑娘莫见怪,不过能让正在养病的阿远小子亲自带来见李某的人,必是小子欣赏之人。”
“不知姑娘要见李某,所为何事?”李悔很是温文有礼。
然此刻的冬暖故却不是紧着回答李悔的问题,也不是认真地打量他,更没有因为他身下坐在的木制轮椅而惊讶,而是定定看着书案后边那面墙上挂着的那一长一短一大一小的两柄竹剑。
李悔也不恼,反是转动木轮稍稍转身,也循着冬暖故的视线看去,在看到墙上挂着的竹剑时,他的目光不禁变得柔和,问道:“姑娘这般注目着那两柄竹剑,不知姑娘认为其有何特别之处?”
“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只是看着觉得有些感触而已。”冬暖故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李悔,并向其福了福身,“小女子冬暖故,见过丞相大人。”
“不知能让姑娘觉得感触的,是什么?”李悔温和的瞳眸中闪过一丝紧张,抑或说是一抹激动,一时间竟是忘了让冬暖故不必多礼。
冬暖故抬起头,再次看向墙上挂着的那两柄竹剑,道:“感觉。”
“感觉?”李悔将木轮抓得有些紧,“姑娘可否告知,是何感觉?”
“父与子的感觉。”冬暖故将视线收回,看向李悔。
李悔眸光一颤,将木轮抓得紧紧的,一时间未有接话。
“若是小女子感觉错了,还望大人见谅。”冬暖故说着,又朝李悔微微躬了躬身。
“感觉一事,没有对错一说。”李悔微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况且姑娘的感觉没有错,那两柄竹剑,确实有着‘父与子’的含义。”
父与子,父与子……
李悔突然痛苦地闭起了眼,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女子瞧着大人,应该是一个好父亲才是。”冬暖故看着痛苦着剧烈咳嗽的李悔,心是揪拧着的。
抑或说,从她方才听到他与楼远的对话时开始,她的心就已经紧紧拧到了一起。
听得出来,这是何其慈祥温和的长辈呵,也正因为如此,那一向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笑眯眯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的楼远才会对他这般尊敬。
如此慈祥温和的人,对她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说起话来都是温和有礼让人心都能感觉到温暖,却为何……会伤了她的平安的心?
一思及司季夏,冬暖故觉得自己的心拧得更厉害了,生疼生疼。
“大人,您……是一个好父亲么?”李悔还在咳嗽不止,冬暖故双手紧紧握成拳,垂眸看着双肩耸动得厉害的李悔,声音低低沉沉地问。
李悔没有回答冬暖故的问题,只是咳嗽得愈发厉害了,厉害得好似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窗边的茶几上就有茶壶与杯盏,冬暖故亦是瞧见了,可她没有要走过去为李悔倒上一杯水的意思,就看着他这么剧烈地咳嗽着。
窗外忽有一阵风起,摇得院中竹林飒飒作响,也摇得那探进窗户来的青绿竹枝摇摇晃晃,一下一下地打在窗棂上,好似在朝谁人招手一般。
冬暖故的神情很沉,带着冷意,定定看着李悔,仿佛如此能将他心底的想法看穿似的。
少顷,才听得冬暖故缓缓道:“抱歉,方才只与大人说了小女子的姓名,忘了与大人说小女子是谁。”
“小女子的夫家,姓司,名季夏,便是昨日来为大人看诊的那位大夫。”冬暖故顿了顿,接着道,“小女子今番托阿远公子引小女子来见大人,只是想向大人询问些事情而已,再无他意。”
李悔咳了很久很久,呼吸才稍稍平复下来,只见他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抓着椅把,声音极为黯哑道:“我……”
“不是一个好父亲,抑或说,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当一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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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曾经的燕苏,早就死了【二更】
“我……根本没有资格当一个父亲……”李悔说这一句话时,将椅把抓得紧紧的,面色苍白,神色痛楚。
冬暖故亦是将双手抓握得紧紧的,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一时间,她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该问什么才好。
只听李悔又是轻轻咳了几声,后转动身下的轮椅,看向摆在床边的椅子,道:“若是姑娘不急着走,到窗前的椅子上坐坐如何?”
李悔转动轮椅的动作有些僵硬,还有些迟缓,看得出,他用这轮椅用得并不习惯。
冬暖故没有推拒,微微点了点头,朝窗边走了去,走到窗边后却未急着坐下,而是待得李悔转着轮椅也到了这窗边来的时候才在右手边的竹椅上坐下。
坐在这个位置,透过窗户,冬暖故正正好能瞧见窗子外边那棵长得极好的墨竹上挂着的竹牌,能清楚地瞧见竹牌上刻着的“安”字,这个“安”字,让冬暖故定定看了少顷才把视线转回来,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李悔。
只见李悔正伸手去将倒扣在桌上茶盘里的茶盏翻过来,边提起茶壶边问冬暖故道:“冷茶,姑娘若是介意的话,我让阿远沏一壶热茶来。”
“大人不必劳烦了,小女子不喜饮茶,冷茶热茶都无所谓。”冬暖故平静道。
“是吗。”李悔斟满了一杯茶,递到冬暖故面前,微微笑了笑,道,“李某向来喜欢喝冷茶,冷茶,也有冷茶的味道。”
李悔为冬暖故倒上茶水后,这才为自己倒上一盏茶。
冬暖故看着白色茶盏中平静的青绿茶汁,抬起手,将其捧到了手心里,似随意般问道:“窗外的这株墨竹,长得挺好。”
“是吗,长了十九年了,不知它还能再活多少个年头。”李悔只是为自己倒上茶水,却未急着喝,便是连茶盏都未捧起,而是听着冬暖故的话转头看向窗外的墨竹,抬起手,轻抚着那伸长进窗户来的青绿竹枝,动作与目光柔和得就像在看一个可爱的孩子似的。
“它长了多少年,大人却是记得这般清楚?”冬暖故摩挲着杯壁,不看李悔,也不看窗外的墨竹,而是垂眸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而后微微昂头,呷了一口茶汁。
冷茶,苦味较重,涩味也重,她本就不喜喝茶,倒也不觉得这冷茶与热茶有多少差别。
“自然记得。”李悔轻抚着竹枝,看向了院中成林的墨竹,目光愈发柔和了,“这里的每一株竹子都是李某亲手种下的,它们都像是李某的孩子一般,生于何时,长了多久,李某自然记得。”
“像孩子一样……么?”冬暖故轻轻一笑,笑容有些冷,还是没有看李悔,只兀自地又喝了一口冷茶。
李悔正抚摸着竹枝的手抖了抖,而后慢慢收了回来,转为捧起茶几上的那盏冷茶,昂起头一口饮尽,将茶盏重新放回到茶几上时久久未抬头,就这么低垂着头,沉重地问冬暖故道:“那个孩子……可还好?他离开时……李某瞧着他……面色很不好。”
不过一句简短的话,李悔说出来,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与勇气,那还握着久久未松开的手不能自已地微微颤抖着。
“不好。”冬暖故回答得很是直接,眸中覆着阴云,“他很累,连一粒米也未进便睡去了,不知他这一觉要睡多久才会醒来。”
李悔猛然抬头,怔怔地看着冬暖故,似乎不能相信她说的话一般,只听冬暖故语气冷沉道:“大人不相信么?外子的身子自小便不好,或者说,他能活到现在,已然是大幸了。”
“不,李某不是不相信,李某只是……”
冬暖故却未听李悔的解释,只是径自说着自己的话,声音在倏然之间冷得有些可怕,“也正是托了大人的福,外子现在才会沉沉睡着。”
这一回,李悔不止是双手颤抖着,便是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神色痛苦。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一只燕子,竟是不怕人地停到了窗台上,并且还蹦了蹦。
冬暖故的视线落到那只大胆的燕子身上,眸光微动,幽幽道:“燕子归来时,万物复苏,这院中的竹林,也正在抽芽。”
李悔浑身僵住。
那只大胆的燕子扑腾起翅膀,飞走了。
冬暖故的目光随着那只飞向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