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之诡道-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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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已经变成一具无头的尸骸,直挺挺地立在马上,血雾在空气中挥洒,人血的温度很高,寒冷的环境下,可以看到血液在冒着白气。十几名燕军大汉,将手提人头的张韬包在其中,谨慎地环视身边栾汗部的兵士们。
“啊——栾大人死了!栾大人死了!”
“报应啊!报应来了!”
“杀了他们!杀慕容宝啊!”
“为栾大人报仇!”
“杀个屁啊,跑吧!”
“快跑啊!”
“报应来了,逃命啊!”所有人乱成一团。
也许是本身行事不正,在一阵阵:“跪地不杀”的喊叫声中,和几名死硬派突然被身边之人斩杀后,栾汗所带来的这不到千人的部队,顷刻间便彻底溃乱,逃跑者、跪地乞降者比比皆是。燕帝就在痴笑中,再一次的逃过一劫,他不是一个圣主明君,但他却是一个幸运的人。不过,这样历经磨难、饱受刺激地苟活一世,真的有意思吗。
“栾逆已除,余者不纠!”钱宝高喊着,在场所有人都跟着他在高喊,即使是栾汗部的人马也在跟着喊。好像刚刚经历地不是一次叛乱,而是一次隆重、血腥的大典一样。
“护卫陛下回宫!”张韬将隐藏在栾汗部的己方人马收拢了一些,护在慕容宝的车架附近。一些“忠臣义士”此刻也带着家奴,部曲跑来护驾、请安。
“为何不见太子呼?朕的皇儿呢?策儿”
“太子”张韬刚要启禀,却被钱宝拦住。钱宝看着恍惚中的燕帝,轻轻地对着张韬摇头。车驾后面的一处城墙之上,正挂着一具赤条条地尸体,风吹散尸体的乱发,双眼都被剜出来了。尸体边还悬着一条绳索,这本是栾汗为燕帝慕容宝准备的,不过怕是要将自己挂上去了。
事后,后燕帝国又一次迁都,钱宝被封为夕阳公,辅国将军。(夕阳:今河北省滦县)高湛更是封了个文定王,却没有地名封邑。钱宝被燕帝留在了身边,高湛部却辗转幽州、冀州各地,平叛安抚、抵御魏军。虽然高湛的官是越做越大,但这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一年后,高湛病死在幽州,年仅三十七岁。燕帝慕容宝也因精神上出了问题不能理政,众慕容氏只好推举燕帝长子慕容盛为帝,盛改年号建平,又联合扶余、高句丽,共同对抗魏军。
在这样一个岌岌可危的环境下,后燕国各大小军事势力,还在不计性命似的内斗着。普通民众们更是像牛羊一样,在一个又一个的势力间转移着。对于统治者来说他们是牲畜、是财物,更是以后维持长久统治的资本。可谁会在乎畜牲们的感觉,谁会在乎他们的生死。风雨飘摇中,钱宝却向慕容盛交出了兵权,安心在家里为高湛守孝,此举一时间,在燕境各地传为美谈。
第108章 假痴不癫()
公元402年,后燕建平元年,也就是北魏天兴五年,东晋元兴元年,距离王然发动兖州之乱,也有三个年头了。
在这样的乱世之中,陈留的民众是幸运的,虽然几次三番的变换着统治者,不过他们历任主官都出奇的一样。只要有人马来此抢关夺城,不管你是那个政权的,那个阶级的,人家就是四个字:开门乞降。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血性狂飙的,也都离奇的发生了致命的意外:不是被马踏死,便是吃糕饼噎死。
“你们知不知道那王始皇帝,能撒豆成兵,豆子一撒嘛,要十万兵有十万兵,要百万有百万,看看就是这个。”小酒馆里,一名长得就跟耗子成精一样的男子,蹲在一条长椅上,边说边将一颗煮黄豆丢到口中。
“牛二,又跑这骗吃骗喝啊?”对面的一位中年挑夫模样的汉子,急忙将那盘煮黄豆,拉到自己的怀里,“这事你都吹了两年,说的跟你真见过一样。”
“撒豆成兵,没见过,不过阴兵助战,我到是见过。”牛二起身跳下长凳,居然只比酒桌高出一个头来。只见他双指一点,众人皆望过去,却是空无一物,再扭头回来,那牛二已经蹦到邻桌,正抱着一壶酒在豪饮呢。一个傻子,伏在桌旁,击掌叫着好。那酒主有些恼,一把将酒壶拽了下来,晃了晃,见已经没有,神色顿时萎靡不振。
牛二打了个酒嗝,继续道:“阴兵助战,所到之处,无不是惊天地泣鬼神”
“你就吹吧。”
“谁吹了?不信你们可以问问苻曹掾,前年我陪同苻曹掾去济南郡公干,便是见过。”
“牛二你的舌头是不是不要了?”
牛二听罢,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谁?”
“哼!”
牛二循声望去,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走了进来,这老者狮鼻大口,黑灿灿的脸堂,十分硬朗。
“哟,苻老,你老怎么这么不经念叨。”牛二急忙跳下桌子,上前施礼。
苻老没理他,抬手招呼道:“傻子回家!”
那傻子也学牛二,一蹦一跳,不过他的姿势显然是腿脚不太利索,晃悠起来甚是滑稽。他窜到苻老身边,拽着苻老的衣袖道:“真的吗?真的吗?”
苻老看着满堂人大眼瞪小眼的等着自己回话,没好气地道:“那些都是饥民、饿殍,那是饿的。王始那贼,被斩首的时候,府衙里不都是发了公文的吗,他若是能撒豆成兵,怎么还身首异处。”说罢便拽着傻子的耳朵走掉了。酒馆里众人齐声哄笑,再回头,却不见那牛二的踪影了。
“徐黑子你寻了几个下家了?”
“还差一人!”那个叫徐黑子的衙役得意的笑道,不过他好像不想多说,转而问道:“你说这苻老也是,怎么就捡个傻子回来呢?”
“那不是正好,他家那个二丫头是个疯子,命又那么硬谁敢招惹她。”
“疯子傻子又怎么了,人家去年给苻老添了个孙子,别提有多招人疼了。那小家伙长得,真是俊俏,真想上去掐一把。”老板娘拍着台子笑道。
“你若喜欢,让那傻子也助你一把,哈哈。”一青年道。
“我去你奶奶个腿。”老板娘随手抓起一支破碗,便扔了过去,“小兔崽子,你要敢再登老娘的店,我敲折你的狗腿。”
街市上,往来的民众虽然不多,但却能从每个人眼里,看到异样的神采,仿佛幸福美好的生活,明天便要降临到自己身上一样,娇妻美眷,酒池金屋
“傻子若我再遇到你同牛二混在一起,你就别想吃饭。”苻老厉声道。
“真的吗?真的吗?”傻子哭了起来。
苻老一甩衣袖,径直离去,身后的傻子边哭边追,嘴里还是不停地念叨着:“真的吗?真的吗?”
不过他们的身后,却出现了一个身影,悄悄跟随着。
树二巷的最里边,便是苻曹掾符山的家,这是一座两进三间院子,如今只住着,符山和他的二女儿苻氏,乳名二丫头,小孙儿符浩,还有便是这个傻子。那个时代,除非是大一些的官宦人家,才会给自己家的女孩取个闺名,可一旦嫁出去,也是随着人家夫家叫个什么什么氏的。
傻子来到院子中,正好苻氏抱着符浩在晒太阳,傻子看到孩子,顿时笑得乐开了花,他一边拍手,一边轻喊着:“仲修,仲修!”
说来也怪,这傻子除了见到孩子外,其他时候,嘴里只有那句:真的吗。小娃娃天真可爱,他用小手揪着自己的耳朵,大大的黑眼睛,不停地注视着傻子的一举一动。
“仲修,仲修!”
“滚!”苻二丫起身便将傻子推到,怀里的孩子也被惊得瘪起小嘴,金豆般的泪珠挂到了眼角。苻二丫将孩子放到屋中,转身出来,揪起傻子的头发,将他一直拖到了门外,一把关上了院门。
“你便死在外面得了!”
“真的吗,真的吗?”傻子拍打着木门,可里边却被插死了。
“整日不见个人影,柴也不劈,水也不担,你个死贼心的,你想饿死我们娘俩吗?”
“真的吗?真的吗?”
“水都喝不上”
这时听到院子里,苻老者喊道:“你理他作甚,越搭理他闹得越凶。仲修,仲修的,我孙儿也不是次子。”
傻子还在拍打着木门,不过当他听到孩子的哭声后,手迟缓了,慢慢地坐到了台阶之上,他抬起满是补丁的衣袖,擦拭着眼泪,口中细碎呢喃着:“真的吗,真的吗”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傻子身后,“大统领、大都督?”
傻子转过头去,没有任何表情,呆呆地望着来人。一只灰白的眸子,更显得十分恐怖。
“是我啊,林怀礼。”
“真的吗,真的吗?”
“大都督,你可让小老儿寻得好苦啊!”林怀礼尽量压低声音,不过还是哽咽地不能自已,“都说你在广固被斩了,我却不信,你怎会流落至此呢?”
傻子突然哈哈一笑,起身便跑,嘴里大喊着:“真的吗,真的吗?”
比起一瘸一拐的傻子,拄着木杖的林怀礼更是吃力,没追多远便看不到傻子的身影了。可他却没有放弃,他在苻家稍远处,寻了一个避雨的地方,便住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个傻子便是王然,无论王然如今如何了,他都愿意陪着他。
第109章 假痴不癫()
朝晨之下的陈留,飘起了袅袅炊烟,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虽然大灾之年带来的苦难刚刚过去,但善良的民众却深深了解到,生活还要继续。
树二巷拐角古树下有一口大水井,陈留的民众都称它是座神井,几年前的那场大旱,若不是它,陈留一带怕是要多死上个万八千人的。水井很宽,井沿儿都是青石垒的。井水清澈见底,尤其是夏天能喝上一口,那真是又凉又甜。
附近的居民日常都会在此洗衣洗菜、担水纳凉,这水井周围俨然又是一处消息八卦的集散地,家长里短、天南海北、光怪陆离,应有尽有。比起小酒馆,这里的信息更要驳杂一些。
“哎,他婶子昨晚听到没?”一名正在洗菜粗衣妇人拽着一名老妪嚼起了舌头。
“听啥了,我耳背。”
“苻老他家那个傻子,又被撵出来了,砸了一夜的门,吵得我都天亮了才眯了些”粗衣妇人道。
“啥门?”老妪真得是有些耳背。
“砸门!”
“谁能去砸你家的门,要砸也砸赵寡妇家的门!”老妪打岔道。
“呸呸呸!我说傻子又被撵出来了!猪耳朵”
二人正说着热闹,王然一瘸一拐地跳着水桶,走了过来。
“傻子昨晚你闹啥呢?”粗衣妇人高声道。
王然呵呵一阵傻笑,转而自顾自地将摇起了辘轳。因为腿上的残疾,他摇起来很吃力。正好一名中年妇人端着衣服也来到了水井边,她见王然手忙脚乱的样子,急忙撂下木盆帮王然一起摇。
“哎呦,我说赵家娘子,这傻子你也要帮啊?不怕那苻二丫闹到你家去?”粗衣妇人调笑道。
“乡里乡亲的,搭把手的事。”赵寡妇道。
“瞅见没,赵寡妇也看上这傻子了,一个徐黑子还嫌不够,也不知道她家的床够宽不?嘿嘿”
“啥床?”
粗衣妇人小声跟老妪嘀咕,但这边赵寡妇却听得清楚,她有些难为情,那脸都红到了耳朵根子后面了。可王然好像没懂其中意思,也跟着傻笑。
这时,几个孩子也跑过来,围着井边笑闹,还将土块泥巴丢过来追打王然。王然哇哇大哭,端着水桶绕井躲避。不过下一秒,他突然脚下一滑,本来洒得只剩下的半桶水,全泼到了粗衣妇人身上,那水桶也扣到了王然自己的脑袋上。
“哈哈”
“小王八蛋,我剥了你的皮!”
孩子们的笑声,更加刺激到了粗衣妇人,她追着王然便打。王然摇摇晃晃地往街面上跑去,但脚力却也不输妇人。他不光跑嘴里还叫着:真的吗,真的吗?气的妇人越发追个没完没了。
刚跑到街角,王然便被一人绊倒,一名黑脸大汉二话不说,按住王然便打。王然一边护着脸,一边嗷嗷乱叫,那动静像极了被虐待的牲口。就在王然被打的鼻口穿血、不分眉眼的时候,林怀礼正好要饭路过这里,他一把推开大汉,将王然护住。
“你这般会打死他的!”林怀礼道。
“打的就是他!当家的,给我往死揍!”粗衣妇人擦着脸上的水,不住地骂道:“连这个老花子一起揍!”
那大汉也不含糊,上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每一拳都使足了力气,好像真地要将王然二人打死一样。
“住手!”
一声暴喝在人群中响起,两个衙役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便是昨日酒馆里的徐黑子。
“卢乙,你夫妻二人为何总是和这傻子过不去?”徐黑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