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之诡道-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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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刚收到消息,那边王然已经早就动手了。所以说,事不宜迟,必须先要给慕容超打一打预防针,别真把这对冤家给逼急了,到时撕破脸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十日后兖州濮阳城,平原战役的余威早已波及到了这里,整座城邑仿佛都陷入到了深深地泥潭里,没有什么生气,像是死掉了一样。兵士们如临大敌,紧张兮兮,偶尔打开的城门,也只能看到魏军探马匆匆而过的身影。
一支大约五十多人的商队,出现在西面的城门边。他们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怪异的事,更不要说人数这么多了。不过负责值守的魏军将领,依旧是那个叫曹林的人。旗帜更换了颜色,内心却依然被贪婪占据。进门的孝敬每个人的价钱加了许多,盘查便成了表面应付。看来不管是谁来统治,只要下面的办事人,还是这群酒囊饭袋,便不会有什么清明的世界。
商队住进了濮阳西市一间很大的客栈,过目不忘的店小二,很快便认出了商队中的王然。即使王然再怎么乔装打扮,他那疤面白眼还是太明显了。不过这个店小二也算机灵,他并没有直接道出王然的身份,反而是在服务态度上更加的周到了。就连收下赏钱时的表情,也没有那种“我替你保密”的姿态。
客栈大堂内的梁柱上,还留有之前争斗的痕迹,不过当时经历过那一幕的人,却有许多不在了。多兵根的眼睛婆娑,即使这里不是汲郡外的那座深谷,但也能让他记起自己的二哥来。王然的记忆有些飘忽,同样也在浏览着不同的画面。有和江云龙在一起相处的,有和马常胜喝酒的,有狡猾算计的陈凯,有有穿着女装的屋引雷,有汲郡边上的深谷,还有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羯人,
“小二,你是否累了?不如先回房歇息?”进门后段思嘉便发现王然有些呆滞,这才关心地问道。
谁知客栈里的伙计正好提着茶壶过来,他一边将一摞大碗放在桌子上,一边傻笑道:“客官说的哪里话,小的不就是吃这碗饭的吗?不累不累”
“啪。”段思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店小二也注意到了对方那张好像要杀人一样的冷脸后,匆匆地丢下茶壶跑开了。
第311章 假道伐虢()
自从平原战役后,段思嘉和王然的心情一直很沉重。在来濮阳的路上,王然多少恢复了些,可段思嘉始终是闷闷不乐的。为搏美人一笑,王然想过许多方式,但短暂笑容过后,总是会换回来一张更苦涩的脸。
记忆中画面不在翻转,聚焦过后的双眼也看清了段思嘉关切。王然尴尬地舔了舔嘴唇,眉眼间隐藏着一丝狡黠。他本打算戏弄段思嘉的,不过当目光扫到了对方的右手时,却浑身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白嫩的肤色,纤细的玉指,中指与无名指之间有一道明显地暗褐色疤痕。虽然这条疤不会影响段思嘉的手部动作,但它却破坏了原本的美。在王然的目光里,那只手很快便高高抬起,又重重地落在了桌子上,桌上一摞大碗也随着震动一起蹦了起来。大堂中所有人无不侧目,可看清发飙之人后,却都识趣地闪开了目光。
王然还以为是自己又把这位郡主大人给惹急了,刚要使出生平绝学之一,臭不要脸反转吐槽神功。可就在这时,段思嘉却不知为何笑了起来。不是她变疯癫了,而是霍九剑正好似鬼影一般地“飘”了进来,更滑稽的是他那小地中海般的发型,正随着他自己卷起的劲风,在那里飘啊飘的乱摆。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然把霍九剑的毛囊组织破坏了,这都过去小半年了,霍九剑秃顶的地方也只是长出一排几十根的,好似绒毛般的黄色短茬子。不仔细看,还以为这是个顶着个屁股到处游荡的人呢。
好在霍九剑没有看到段思嘉笑他,他的目光始终在扫视着客栈中的其他人,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杀意,也很快让那些被瞪过的人没了踪影。一时间,客栈大堂里只剩下了王然这一桌客人了,三个人显得是孤零零的。
“方才莫先生何故如此震怒?”霍九剑问道。
“原来是大哥回来了,这一路上辛苦了,快快请坐。”段思嘉故意装作才看到霍九剑进来,她起身施礼,紧接着便是用余光,恶狠狠地扫了一眼王然。
“莫先生才是辛苦,有劳莫先生照顾我家八弟了。”霍九剑还礼后轻轻地坐下,他看着还有些发傻的王然,还有段思嘉不善的眼神,猜想着二人之间一定是起了什么争执,遂即故意转开话题,小声问道:“四弟的伤势如何了,他人在哪里?其他兄弟可还尚好啊?为何不见老三,难道他未曾随你过来吗?”
“大家都还安好,入城后三哥便出门了,四哥他的伤势已无大碍,如今也已被小二安排返回梁山休养了,大哥无须挂念。”段思嘉没给王然开口的机会,她十分麻利地回答了霍九剑的问题。
“平原一战,我部伤亡如何?”霍九剑继续问道。
“嗨,”王然刚刚长吁一口气,正准备打开话匣子,好好地在大哥面前夸耀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呢。可却没料到,段思嘉再一次地拦过了他的话。
只见段思嘉有些伤感又有些阴郁,这也显示出她内心的激斗。她将这场战役说的还算详细,从梁山军渡河开始,到火烧平原城,再到欧阳锋的救兵,最后是姗姗来迟地贺赖卢。段思嘉陈述地不是故事,因为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带着光环的主角,他们全都是卑微、苟且的蛆虫,在别人的欲望里,挣扎着丢掉了自己的性命。每一个人都好似从未活过,只不过是出现在这一点停顿了一刻而已。
见惯了风浪的霍九剑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痛苦。心中没有出现王然描绘的美好世界,只是看到了自己在一条铺满白骨的崎岖弯路上,不停地奔跑着。脑海中充斥着鬼厉般的嚎叫,那些都是被残酷战争夺取生命的孤魂野鬼。路没有尽头,无边无际
“八弟,虽说兵者诡道,可奇亦险也,日后断然不可这般弄险了,害人害己。”霍九剑没有说出真实想法,但救民于水火也绝对不是一句口号。现在的霍九剑还是选择信任王然,希望他能尽快地找回坚定的信念。
“人昏时,便是不明,才知那是昏时,便是明了。”王然总算找到话题切入了,如果再寻不到个时机出来说两句的话,估计他的尴尬症都要犯了。可此时的他却错误地估计了霍九剑与段思嘉的内心世界。他们需要的不是短时间内的精神放松,而是一个长久和谐的太平世界。
“砰!”霍九剑也是猛地拍到了桌子上,本来被段思嘉震得里倒歪斜的那一摞大碗,全都飞到了天上,紧接着又好像天女散花一般地摔了下来。刚刚从后院转回来的老掌柜看得是一阵揪心,不过王然三人一个个狰狞罗刹的样子,又吓的他不敢妄语。老掌柜的只好哆哆嗦嗦地拿着笔,在账本上为王然等人的恶行,悄悄地再记上了一笔了。
“忘了当初你我结拜之时许下的誓言了?难道皆是欺言呼?”
“大哥,我说笑话呢,你怎么还当真了。看来这一趟淮南之行,你可真是斩获不小啊,小弟我都有些说不过你了。不过此次急急地招你回来,确实是有大事必须你来解决。交付他人,小弟实在是不放心啊。”
“何事?”霍九剑还是有些余怒未平,口气很是不善。
“刺杀拓跋顺。”
“他人在濮阳?”
“不在,拓跋顺如今率领着残部退守广平。”王然指着一张小巧的题图,继续道:“大哥你看这里,还有这里,这全都已经被北面来的慕容奇截断了。以现在的局势看,拓跋顺很有可能会经赵国返回平城,或者是南下魏郡转道上党。如果这次让他跑了,那可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了。”
元顺的威胁对于王然来说等于梦魇的存在,既然无法说服他和自己一起开创新时代,那就只能:不换思想就换人了。现在的王然,可是从脚指头到头发丝都想明白了,什么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了。
“我需要些人手,老七如今人在何处?”八柱之中,霍九剑最看不上田卫子和斛谷提的做派,也只有提到他俩的时候,霍九剑才会老三、老七这么叫着。
“七哥已有多日没有音信了,前阵子从平原城下分手后,他便随着封融、慕容统去了渤海郡,也不知道打没打下来。”
“这样啊?”霍九剑面露迟疑,他到不是舍不得自己的性命,只是不想误了王然的大事而已。
“敌在明,我在暗。这一次全是咱们自家兄弟上阵,无需仰人鼻息,我倒要看看这个毗陵王八还怎么飞天遁地。”王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312章 假道伐虢()
客栈大堂内,王然与霍九剑已经移到了一处角落,继续谋划着行刺元顺的事宜,程良、多兵根也将一切打理妥当。随着太阳西下,出去打探的仲广之等人陆续回来了。晚饭过后,连在濮阳城中迷了路,自己游走了三圈才找回来的卞安也现身了,反倒是唯独不见牛二与田卫子二人的身影。
望着黑蒙蒙的街道,王然脑海中浮想联翩,现代人的思维方式,总是能把他引入歧途。他甚至出现了一个不好的念头:难道说牛二又跑去偷东西了?应该不会的,毕竟来此的目的牛二也是知道的,他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的。虽然牛二有过劣迹前科,但是王然依旧选择相信他。
此次濮阳之行,王然确实是带着很强的目的性来的。先不说惦记已久的韦家密宅,只说王然的主力部队两千水军,此次战役几乎是消耗殆尽,几乎全部折损在了平原城下了,可太子慕容超并不打算为王然补齐这些兵士。为了弥补损失和壮大自己,王然只好把黑手伸向了黄河北岸这些沿河的城邑,正好濮阳也在其中。
现如今可用的人不多,除了薛义、太史琮、周雄三人被留守在平原水军大营外,其他人几乎是倾巢而出。王然还在濮水与黄河的交汇处,安排了十几艘大船等待接应。只要这里一旦寻到韦昌的藏宝后,他必然会下令纵兵掳掠一翻的。看来王然这是刚祸霍完平原郡的百姓后,又打起了摧残濮阳民众的主意了。
“别总是站在风口,会着凉的。”满面羞红的段思嘉将一件斗篷披在了王然的身上,她身后跟着的青儿丫头抿嘴窃笑。别人不了解这位郡主,青儿可是从小随着她长大的。上一次从广固回来后,段思嘉就再也没见过王然一面,甚至不许身边的人提及王小二这三个字。可大战过后,二人之间的隔阂好像突然变没了,关系也更融洽了。
“陪我走走吧?”王然轻声道。
“好。”段思嘉微微垂首,随着王然缓步走出客栈。她虽然一身男子打扮,但那娇美的样子,连女人看了都会为之迷醉。这么美的女子一定要有人懂得欣赏,可王然在这方面却真的是个白痴。他所引以为傲的手段,都不及他在战场上的百分之一,简直能把旁人尴尬死。
街道很安静,咚咚的梆子声远远便能听到。每当王然离开段思嘉的身边时,她总是会经历这样的夜晚。在黑暗里眨着干涸的眼睛一直盼着天亮,可到了天亮,王然依旧没有回来。痛苦的爱情折磨着段思嘉,她不知该怎么主动表达爱意,对于她和王然只有那种得不到的刺心地相思。
二人走了很远,渐渐看不到客栈的灯火了。风有些凉,却很柔,吹得街边的枝条轻摆。终于王然收住了脚步,不过当他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时,便让段思嘉觉得之前的期盼再一次的破灭了。她有的时候真觉得自己很了解王然,有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比路人还要陌生。
“你怎么不说话啊?”王然再一次地问道。
“有何可说的?”段思嘉回道。
“刚刚我在问你,知不知道你大哥现在驻守在哪里?是不是赵国呀,你怎么不回答我?”
“哼,他是他,我是我。他在哪里,关我何事。”段思嘉语气不善,迈步向前疾走。可王然却像是直病犯了,非要刨根问底。他居然还敢追上前去要拉住段思嘉,却不料对方回手便扇了他一记耳光。王然被打的有些懵逼,可段思嘉却又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这是段思嘉在王然面前第三次哭了,第一次在枯井里,第二次是翼城的城墙上。段思嘉三次落泪都是因为失去了亲人的缘故。看来段思嘉这是觉得自己要失去王然了,所以她才这么难过的。
这娘们有病吧?王然揉着还在发烫的脸有些无语,另一只手却很不老实地落在了段思嘉的肩头,而且还在向下游走。不过段思嘉也不是哭得没了心智,当那只手快要滑落到腰部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