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骸战神-第6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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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众人则七手八脚的将虚弱不堪的凯德移开，他们本以为凯德会有千斤之重，但抱他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身体病态的轻盈，轻盈的就像一把随时可能破碎的枯叶一般。
耶鲁心痛至极，虽然他跟凯德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甚至作为兽族的子嗣，他心底里也是痛恨凯德的，但此时此刻，见到凯德为了救他的爱人而不惜耗损自己的生命力，耶鲁再也无法真的痛恨凯德了。
“谢谢你，凯德大师。”
凯德疲惫的一笑，“让我自己休息一下吧。”
耶鲁点了点头，回头继续紧张的盯着自己的爱人。有罗晟的帮助他自然安心很多，但不见菲塔睁眼，他的一颗心始终是悬着的。
罗晟的龙脉力量比起凯德的本我之力来，效果要强悍很多，根本无须耗费罗晟自己的生命力，就可以达到治疗菲塔心脉的效果。
但罗晟仍必须小心翼翼，他的龙脉力量过于刚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住的。菲塔虽然是女兽人，兽人的体质要比人类好上很多，但菲塔自身的实力毕竟很弱，罗晟只能用一丝龙脉力量为她恢复。
这样一来，菲塔恢复的进度就大大减慢，因此在不明就里的旁人眼里看来，罗晟治疗菲塔很久都没有什么效果。
这无疑让众人更加揪心了。
罗晟也没法跟他们解释，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尽快唤醒菲塔的神识。如果神识涣散过久，那么即便将菲塔的身体治愈，菲塔也只能是一个不会说话没有反应的植物人。
“菲塔，菲塔。”罗晟用神识轻声呼唤。
“你……你是谁？”一个稚嫩的小女孩声音怯生生的回应道。
“菲塔，我是罗晟，是你的好朋友。”罗晟耐心地说道。他知道，这个小女孩的声音，是菲塔小时候的真实写照，这表明菲塔的神识已经退化，必须尽快让她想起自己的事情才行。
“好朋友？菲塔……没有朋友。”小女孩的声音回答道。
“不，菲塔，你有朋友，你只是受了重伤，忘记了一些你本不该忘记的事情。”罗晟引导道：“你想想你爱的人，想想你跟他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想想他现在正在焦急的守护着你，想想你曾对他说过的谎言和誓言。”
那小女孩的声音停滞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用力的思考，但随即她的声音便变得凌厉起来，“不！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你走开！你走开！不要逼我！让我一个人呆着！让我一个人呆着！”
罗晟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开菲塔的神识，他将自己的神识强硬的灌注到菲塔的神识之中，强迫她听自己用神识说出的每一个字：“菲塔！不要抗拒你的内心！事实上你已经有些想起来了，只不过这些往事中参杂了太多的痛苦，所以你的潜意识故意将他们屏蔽了。但是，痛苦和甜蜜本来就是一对孪生兄弟，人不能因噎废食，不能因为惧怕以往的痛苦，就忘了曾经的甜蜜。努力想想他！想想他的脸，他的眼神！想想他的心！你必须清醒过来！”
“啊——”
撕心裂肺的吼声回荡在菲塔的神识空间之中，吼声过后，罗晟便觉察到一丝久违的亲切感。
“耶鲁……耶鲁……”菲塔的声音取代了原本小女孩稚嫩的声音。
“没错，你的爱人就是耶鲁。”罗晟柔和的鼓励道：“为了他，你必须坚强起来。”
“可是我……被我师傅刺穿了心脉……我……应该已经死了吧？”
“不，你没有死。”罗晟用神识说道：“凯德师傅帮你续了命，为了救你，他耗费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生命力。”
“凯德……兽屠凯德……”菲塔的神识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明知道我的目的是杀他，可他为什么要……”
罗晟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或许，他只是想赎罪吧。”
菲塔恨恨地说道：“他以为仅救我一条命，就可以赎回他所有的罪孽吗？”
“不，从你们兽族人的角度来看，他确实不能因此而赎回所有的罪孽。”罗晟淡淡地说道：“但他明知如此，却仍然愿意去做，所以你不能恨他，至少现在不行。”
菲塔的声音稍稍平静了下来，“是的，你说的对。”
“现在，跟着我的神识，让我引导着你，我们一步步的恢复。如果顺利的话，用不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你就可以睁眼开口说话了。虽然仍是重伤的样子，虚弱的什么都干不了，但至少可以让耶鲁他们安心了。”
“谢谢你，罗晟。”
“很好，你已经认出了我的声音，这是非常好的一步。”罗晟稍稍松了口气。
菲塔的脸色一点点红润起来，虚弱的气息也在罗晟精心的治疗之下，慢慢的变得浑厚起来。
众人的揪紧的心逐渐放了下来。
而始终躲在远处的女兽人师傅埃伦娜看到这一幕，也在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是真的要杀自己的徒弟，她爱她的徒弟菲塔，只是爱的方式过于残酷，从小到大，她都始终没给菲塔一句像样的鼓励，也没有对菲塔开怀大笑过。
但她心里明白，她是爱菲塔的，她只是……只是从来没想过要将这份爱表达出来而已。
不管怎么说，菲塔的性命无忧，让她的负罪感稍稍减轻了一些，她将目光重新聚焦在了无人看管的兽屠凯德的身上。
兽屠凯德的头发和胡须都已经白如银丝，以往硬朗的身躯也皱缩成了一团，脸上的皱纹沟沟壑壑，简直就是一个垂暮病人。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埃伦娜抑制住自己心内的激动和恐惧，紧紧的握住匕首，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兽屠凯德的面前。
旁人都还没有注意到，但兽屠凯德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用虚弱而低哑的声音说道：“你终于来了。”
第1283章诀别
女兽人师傅埃伦娜吓了一大跳，对兽屠恐惧的本能，差点迫使她丢掉手中的匕首，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的胆小——尽管她一辈子都在为替父报仇的幌子下生活，但其实她生活的一点都不勇敢。真正的勇敢，是应该勇于承担痛苦继续努力生活，而她则是故意忽略痛苦，将痛苦转移到怨恨和愤怒上，甚至不惜迁怒于整个世界。这是懦弱的表现。
她努力告诫自己决不能害怕一个灯尽油枯的病态老人，她谋划了二十多年，决不能在这关键的时候自己掉了链子。
她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刀尖，一寸寸的移动向凯德的咽喉。
凯德浑浊的眼球中看不到任何惊异、恐惧、或者是绝望。他的眼瞳中只有宁静，如无风的灰色海洋一般的宁静。
这种宁静，反而让埃伦娜更加的恐惧和颤抖。
“你是个该死之人。”埃伦娜的语气更像是给自己打气。
凯德哑然一笑，“这世界哪有不该死之人呢？”
“可你最该死。”
“埃伦娜，战争之中，没有最该死和最不该死一说。但你的仇恨，我能理解。说实话，我自从踏入未知星域，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凯德风轻云淡地说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埃伦娜的匕首又靠近了凯德一寸。
凯德淡淡地一笑，“我不为我在战争中做过的任何事而感到后悔，因为战争本就是无情的。但那么的兽族人都死在了我的手上，如今你来取我的性命，也在情理之中，我完全可以接受。如果我的死，能平息你心中的仇恨，让你对人类有一个重新的认识，那么我的死就是值得的。”
埃伦娜咬了咬牙，“别以为你救了菲塔，又装模作样的说了这番话，我就能放过你！绝不可能！你对我造成的伤害，对整个兽族造成的伤害，根本无法用一条命来弥补！”
凯德无奈地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你父亲是一位英雄，我相信能够死在相对应的敌方手中，对他来说不能不算是一种荣耀。可惜的是，我的死亡却不如你的父亲。”
埃伦娜恨恨地说道：“我距离你这么近，现在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你还有什么最后遗言，就感觉说出来吧！”
凯德一脸平静地说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希望兽族的恨意，自我死后逐渐消解。”
“下地狱去说吧！”埃伦娜手中的匕首狠狠一扎，直接刺入了凯德的心脏处！
她是实力雄厚的女兽人，这一剑绝不会出现偏差！
而凯德则稳如泰山一般端坐在原地，丝毫没有阻挡、招架、躲避的意思。
锋利的匕首随即穿透了他的心脏，鲜血瞬间便染红了他胸口的白色胡须。
“凯德大师！”
杜步达第一个回头，恰好见到埃伦娜一剑刺穿凯德胸膛的那一幕。
他的惊呼声让鬼面卡洛和耶鲁同时回头，也全都无比震惊的愣在了原地。
罗晟此时正全力救治菲塔，他隐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如果此时分神的话，菲塔必死无疑。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虚弱的神识声音从他的脑海中传来。
“罗晟。”
“凯德师傅！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你应该专心为菲塔疗伤。我这次用神识跟你说话，只是跟你做一个诀别。”
“诀别！？不！凯德师傅，我这就去救你！”罗晟的神识大为不稳，而紧跟着菲塔的脸色也变得煞白，原本向好的身体情况，瞬间就恶化了起来。
“罗晟，住手！我本就是灯尽油枯之时了，更何况心脏已经完全被刺穿，无药可救了。菲塔更年轻，也更有资格在这个世界中生存下去，而我……遭受了太多的人生经历，就让我安然的去吧。”
“不，凯德师傅……不！”罗晟心中痛苦到了极点。他痛恨自己的能力不够，不能同时拯救两个人的性命。如果现在放弃菲塔的话，菲塔必死无疑，而即便是放弃了菲塔，现在也未必能保得住凯德的性命。
更何况，凯德是一心寻死的。
这种情绪，罗晟早就有所感应了。
凯德用神识微笑着说道：“罗晟，不要难过，在我最后的这一点时间里，我不想看到你为我伤心难过。死亡对于我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痛苦的事情，而是一种解脱。我的心灵中背负了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我的灵魂，而今天，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凯德师傅……”罗晟逐渐平静了下来。他明白这是凯德自己的选择，即便他心中有万分的不忍，也只能遵从凯德的意思。
凯德用神识笑着说道：“我的乾蓝剑法你已经得到了真髓，而且我的第三境界你也牢牢记住了，这让我非常开心。总算是我后继有人，不枉此生了。现在，我要把乾蓝剑传给你。这把剑是由制剑大师邱元嘉专门为我量身打造的，以你的力量，其实并不适用。但是，邱元嘉现在就在炼炉星，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要你带上我的乾蓝剑，找到他，让他把你已经死掉的龙血剑，已经融化成液体的至尊金属，用我的乾蓝剑作为骨架，重新打造一柄绝世完美兵刃。”
“凯德师傅！我怎么可以毁掉你的乾蓝剑？”
“呵呵，我人都死了，留乾蓝剑何用？不如让邱元嘉改造一番，这样也算是我给你这个爱徒的一点心意了。希望我的乾蓝剑，能如同我的英灵一样，一直陪伴着你，斩尽这世界上所有的罪恶。”
“是，凯德师傅……”
“还有一件事……”凯德的神识越来越微弱，但仍坚持不急不缓地说道：“我的死，是我自己的选择，虽然是经过埃伦娜之手而促成的。我跟埃伦娜的恩怨，应该就此结束，不要在继续下去了。所以我不允许你给我报仇，你要放她离开，让她过自己选择的生活。”
“可是！”
“这是为师我对你最后的遗愿，你能答应吗？”
罗晟忍着巨大的痛苦，轻声的用神识回应道：“师傅……我……能……”
然而凯德的神识并没有回应，就这样淡然的消失了。
第1284章英雄安息
“凯德大人！凯德大人！”杜步达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但他的身体太弱，被女兽人师傅埃伦娜一拳就轰飞了出去，躺在地上闷哼了过去。
剩下的两个人，鬼面卡洛和耶鲁全都瞪大了眼睛楞楞的站在原地。他们是兽族，对凯德的生命自然不如人类那么急切，甚至在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凯德死掉的。
但通过偷袭这种死法，对于一个英雄人物来说，的确是一种侮辱。
耶鲁很想上前去保护一下凯德，毕竟凯德是罗晟的半个师傅，可是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无力回天了。凯德为了救菲塔，本来就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现在又匕首穿心，这一劫看来是躲不过了。
埃伦娜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的容易，她颤抖的抓紧没入凯德胸膛的匕首手柄，咬了咬牙，用力的将匕首从凯德的胸口抽了出来。
一股鲜血随着血槽喷涌了出来，凯德一脸惨白，但至始至终都没有哼叫一下。
他担心自己的呻吟，会令罗晟分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