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传-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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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停了二日,圣旨下来,任命符彦卿兼任禁军训练都指挥使,赵弘殷为副都指挥使。赵弘殷拜受了诏书,穿了官服,入朝谢恩,从此,在家闲居近六年的赵弘殷,才又开始为国效力了。自此以后,每日栉风沐雨,到校场操练兵马。柴荣有时还让赵匡胤随从,一同到校场观看,以鼓舞士气。
就在这柴荣立志富国强兵之时,却有一个人有点“不识相”,那就是河南府推官高锡,他看到世宗事事亲躬,独掌一切,感到不是路数,于是他便上了一封奏疏,大意说:
四海是广大的,事务是繁多的,就是尧舜在世,也难一一亲自处理,必定要选择得力之人任用。如今陛下事事亲自处理,天下也并不会因此而说陛下聪明睿智,可以兼百官之任,而倒会有人说陛下偏颇而不信群臣。因而不如选能知人,处事公正的人为宰相,任用能爱民善决断讼事的人为地方官,任用善于理财知农的人去管理钱粮,任用能严于执法,正直无私的人去管刑狱,而陛下只须考察监督,根据各人的功过进行赏罚,天下何愁不治?何必降低君主的尊位,而去代理臣下的职责,屈贵位而去亲自处理下边的一些小事情,就有些本末倒植了。
柴荣看了这个奏疏之后,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忠心可表,精神可嘉。不过却是书呆子一个,不谙实际形势。自近几十年来的几个朝代,倾亡迅速,与政治腐败不无关系,大小百官已养成了一种守常苟安,懒惰散逸的恶习,不加改变,政治就不能革新。所以朕才事事勤政亲躬,为百官做个榜样,以使他们改变懒散恶习,不敢玩忽职守罢了。”
他没把这奏疏放在心上,该管该问的还是要管要问,决不去当甩手掌柜。
但是,他似乎也接受了高锡的意见,把文职官员也作了一番调正,比较重大的,对执行宰相职务的范质加封司徒,位列三公;对原枢密直学士、工部侍郎景范,升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地位相当于副宰相、加原来的枢密使、同平章事郑仁诲为侍中。原来任司徒的窦贞固,则削职为民,贬往西都洛阳闲居。
柴荣这样大刀阔斧地进行调整和改革,使后周上下出现焕然一新的气象。既提拔了一批年轻力壮,精明能干的文武官员,又训练出一支精锐而有战斗力的军队,国家也日渐富足,欣欣向荣。
和后周的形势相比,北汉却一天一天地没落下去。
赖以杨家兵相救,刘崇保住了晋阳,但他已吓得魂丧胆落。周兵虽然已撤退,但他时刻想着周兵随时都可能会卷土重来。而自己毫无对策,日思夜想,忧郁成疾,不久就卧床不起了,由他的儿子刘承钧当了监国,代为处理政务。第二年,刘崇病死,刘承钧即位,改名刘钧,也就是北汉孝和帝。刘钧处事谨慎,勤于为政,能爱护百姓,礼贤下士,国内略微趋于安定。只是国力衰微,只好依托北方的辽国,每向辽国上表,自称为“男”,辽国派了骠骑大将军刘承训来到晋阳,立册承认刘钧的皇位,却称他为“儿皇帝”,北汉王朝实际上已成为辽国的附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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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黑娃子娶亲
郑恩奉旨迎娶陶三春,迎亲队伍到达汴京郊外,突然闪出一伙强盗;拦路要买路钱,逼得新娘子不得不亲自出战。
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后周占据汴京,虽然天下并未归一,但偏于一隅的如辽国,北汉、南唐、西蜀诸国,均自感难与后周伦比,而世宗柴荣,当然以正统自居,视其他请国为夷狄之邦。一个觊觎中原、一个想统一天下,彼此都虎视耽耽,随时都孕育着战争的爆发。而柴荣北伐,军威远震之后,诸国暂不敢轻举妄动,而后周也想休养生息,喘一口气,所以北征回到汴京后的一段时间,天下倒显得十分太平。
这是一段休闲时光。善于抓时机的赵匡胤利用这段休闲日子,办了一件使大家都喜气洋洋的事情。
一日,世宗设朝,文武朝拜之后,赵匡胤出班奏道:
“郑恩前定陶家庄三春为室,尚未婚娶,如今天下太平,乞圣上恩赐完婚,以成大礼,臣等不胜欣幸!”
世宗道:“三御弟此婚何时下的聘,何人为媒,在于何处?”
匡胤奏道:“是臣为媒,臣与三弟当初寻找陛下,路过终南山陶家庄时,路上暂时停留,因天气炎热,郑恩觅水不得,便到陶家瓜园偷瓜,被陶三春捉住,打了一顿,臣见三春勇力过人,通晓兵机,是难得之材,于是作伐联姻,促成了此事。”
因世宗和赵匡胤的特殊关系,应对之间也与其他臣僚不同,匡胤奏对,把其余一切细末微节,如郑恩如何不服,如何挨打等等,都说的详细有趣,说得满朝嘻笑,世宗也前仰后合,不顾什么朝仪了。
结婚本来就是喜事,而郑恩的婚事,就更具喜剧色彩。
听罢匡胤的汇报,世宗说道:“郑恩还有这一段奇遇,朕竟然一点不知道,这婚姻也属良匹,就烦御弟执柯,办理此事吧。”
世宗对郑恩的婚事,特别有兴趣,其中主要一条:不仅因为郑恩是他的御弟,而是因郑恩的特殊性格,更因为竟有一个能降服郑恩的女将。他当时传旨:“宣郑恩见驾。”
“万岁有旨,宣郑恩上殿!”有司礼监大声喊道。
只见郑恩头戴三尖光溜帽,身穿八卦园花袄,从丹墀走上殿来,手执下笏,拜了三拜,就立定听旨。
郑恩见君礼仪不周,但能到这种程度,也是匡胤教条的结果。世宗心中高兴,知道就这样已属不易,也就不多苛求了。
“三御弟,朕听说你定下一门亲事,也该奏与朕知,早早完婚,为何一直不见提起!”
郑恩一听是这等事,回答:“这多是二哥做下的事,与臣何干?”
世宗嫌这呆子不懂事体,兴头明显地被泼了冷水,于是说道:
“男女居室,人之大伦,这等事怎么能推委于别人!”
“臣本不想要这个女人,都是二哥多事,硬要做媒。”
世宗道:“喜事一件,理当完成,朕已命赵匡胤为执事,差官前去陶家庄接陶三春到京与汝完婚,以成大礼。”
总之,是那个有点传奇式的陶三春引起了世宗的浓厚的兴趣,他仍然耐着性子来说服他的这位不通事体的三御弟。
恰恰相反,郑恩对那位曾将他制服的陶三春做他老婆,想起来就害怕,世宗已说到这种程度,他仍然不识相地说:
“方才臣已说过,臣不要这个女人;如陛下要把她娶来,原是二哥做的媒,就让二哥娶她回去吧!”
世宗又好气,又好笑:“你说这话成何体统!聘定的婚姻,让与媒人,古往今来,无此先例。朕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她比你厉害,日后管教你。其实,这正是朕喜欢的地方;你日后无礼,有个管教你的夫人,朕不放心了。”说罢,当即传旨:由赵匡胤统领,礼部主力,即日差官筹办,安排车马仪仗,前往陶家庄,迎接陶三春进京,择吉日与三御弟成婚。吩咐已毕,把龙袖一摆:
“退朝!”
郑恩满脸委屈,退朝后拉住赵匡胤:
“二哥,这驴毬入的女娃娃,委实厉害,我怎敢要她!”
“三弟,二哥做媒,你可以不听,如今又有圣上旨意,有谁敢违?我若不办,连我也要犯逆君之罪了!”
郑恩说:“只是一个驴毬老婆娶不娶的事,又不是反对朝廷,怎么就算有罪?”
匡胤说:“你哪里知道,如是在私下议论还可以商量,如今是在当着朝廷议事,已经不是你个人私事,成了国家大事,这是万岁对你的特别关照,谁人的婚事能受皇上如此恩宠?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这样说,是非娶不可了?”
“非娶不可!”
“这样,我日后被她管着,再不能像往日那样自由自在,可怎么处?”郑恩说着,满脸戚容,几乎就要掉下泪来。
赵匡胤看着好笑:“三弟管着也是好事,哪个男的没有女人管着?你日后自然就明白了。”
郑恩翻着白眼想了想,感到匡胤说的也有道理,于是说:“那,就依了你们吧。”
自从赵匡胤为郑恩、陶三春作月下老人牵线之后,陶三春的父亲陶洪就为妇儿的妆奁作了充分的准备,但匡胤、郑恩去后久无消息,陶三春也暗暗着急。郑恩虽是她手下败将,但她清楚,像郑恩那样结实的壮汉她还没有遇到过,加之郑恩憨实可掬,看得出是个极诚实的人,和郑恩的不敢要她相反,她倒时时牵挂着郑恩:打仗完了没有?战争中吃苦了没有?何时能来迎亲?她虽然勇力过人,超过了许许多多的男子,但她毕竟是女人,女性感情天地里特有的温柔、细腻她是有的,这种感情来自女性固有的伟大的母爱,因此,她对郑恩的萦萦于怀,倒由于她的勇力进而转换为强烈的保护意识,她如果能跟着郑恩到战场上,决不会叫郑恩吃亏。
男人常常忽略女人这种感情。郑恩害怕陶三春就是因为她有力量,怕以后管得自己不自由,对能力超过自己的女人望而生畏,这十足的大男子主义,在郑恩这个呆子身上也显示那么充分,这实在是中国男子们的遗憾。
这天陶三春正在思念着郑恩,忽听得前厅笑语喧哗,十分热闹,三春立于厢房门口,侧耳谛听:“大人请坐!”这是她父亲陶洪的声音。
“谢谢!本县特来向陶老员外贺喜!”
“何喜可贺?”
“令婿郑将军战功显赫,已封为副都虞侯,统帅禁军,当今万岁御赐完婚,钦差已到县衙,要择日前来迎娶,有这样的官亲,也是本县的光彩,老夫奉命先来通知,并致祝贺,同时也帮助筹措一番,以便迎接钦差,克日送小姐进京,来人,快把贺礼送上!”只听陶洪说道:“多谢县大人关照,只是这贺礼怎敢讨扰!”
“不必客气,也是本县应尽之职!”
“那就多谢了!快备酒宴!”这当然是陶洪的声音。
接着就见家院陶才,从前厅出来,急急向后院走去。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陶三春只感到心中“砰砰”直跳。酒席进行中,陶洪请教县令:
“陶洪久居山野,不知礼仪,明日天使来府,该如何接待?从人多少,要多少酒席?请老父台指拨一二。”
县令说道:“天使到来,需设正席四桌,銮舆仪从,设席五十桌,随从官员以及王舆轿夫均有红封,银两多少,也无一定之规,县上所送三千银子,可以应付裕如了。”“多谢老父台指教,如此可不失礼仪了。”
县令说道:“下官寻思:府上筹办如此盛宴,人手会感到紧张,特带来厨役十人,以供驱使。时间紧迫,下官就告辞了!”
陶洪将县令送到府外,拱手而别。
陶洪入内,便唤出三春来,将此事说了,商议迎接仪队的安排,三春说道:
“妆奁之物,爹爹已预先作了准备,不必说了,关于酒席,封赏之项,女儿处尚存有将近千两纹银,可以拿去使用。”
陶洪说道:“毋须了,县府送来贺礼三千已足够用了。你母遗留给你这千两纹银,就算是你的陪嫁吧!”
陶三春打开柜子,将那些银两搬出,对陶洪说道:“郑官人既然当了大官,用项尽有,女儿今后远离家门,不能再侍奉膝前,这喏大的家业,开支不小,这些银子我是决不会带的。”陶洪听了,本来欢欢乐乐,这时竟难过地落下泪来。
郑恩举行婚礼,主管此事的人自然是赵匡胤了。他把婚礼一切事物安排妥当后,想了一想,又把高怀德找来说道:“今有一件为难的事,须贤弟前往办理。不知行否?”
高怀德听了,摸不着头脑,便说道:“兄长有什么难办之事,尽管吩咐,小弟万死不辞!”
“此事非你不可,别人都办不来,故而只得……”像是故意卖关子,赵匡胤吞吞吐吐,真把高怀德逼的急了:“兄长快讲吧!”
“郑恩完婚,需要劳你前往迎亲。”
高怀德绷紧的神经松驰下来:“原来是这等小事,大哥也值得那样为难?”
“不,你的迎接与众不同。”“怎么不同?”
赵匡胤把高怀德要完成的任务说了一遍,高怀德哈哈大笑:“大哥放心,这个任务我一定完成得好,一定!”
迎接陶三春的仪仗队来到县里后,县里先安排他们住在公馆,然后差人去报陶家,陶家迎宾的棚幕,酒席等,早已备齐恭候。第二天一早,迎亲的队伍就来到陶家庄,走在最前边的是“奉旨迎亲”的虎头牌,斗大的金字,迎日耀目;接着是花团锦簇的半朝銮驾,威风凛凛。后边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差官和作陪的县官。这样威风八面的迎亲仪仗,当地人哪里见过!因此看热闹的人像赶会一般,更增加了热烈的气氛。
宣旨,接旨,礼炮齐鸣,飞觞流爵,东场临时塔起的高台上,锣鼓喧天,好戏连台,两场乐班吹奏,丝竹管弦,咿呀声扬,使整个陶家庄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