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传-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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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直笑。
当天赵匡胤、郑恩就从旅店搬来,这里两间房,自然是赵匡胤与素梅一间,郑恩与禄儿一间。当午,沽酒打肉,开怀畅饮,热烈不啻婚宴。郑恩喝得酩酊大醉,由禄哥扶待着歇息去了;赵匡胤与素梅,久旷之人,干柴烈火,远别胜似新婚,厮搂厮抱,唏嘘一番,缠绵一阵,素梅哭哭笑笑,极度的感情落差,别是一种风情。
第二天,赵匡胤起身,看这里房舍虽然简陋,却喜院落尚宽大,便上街招来几个工匠,搭起一座马棚,安顿了马匹。自此,兄弟二人便在此住下。
不知不觉,已经半年有余,炎夏度过,又是草木黄落,北雁南飞的时候。赵匡胤留恋着韩素梅,终日里足不出户,与韩素梅厮守在一起。这可苦了郑恩,闲得百无聊赖。幸亏那禄儿十分乖巧,倒时时陪着郑恩说笑,有时还领着郑恩出去走走,或一同去河边捉鱼,回到家中,有酒有肉的吃喝,才使郑恩勉强地熬过了这二百多天的时间。
可是赵匡胤手中所有的银钱有限,其来源一是舅公社二公所赠,二是陶家庄陶洪员外所给,三是王彦超给的一百两银子,四是在董宗本任上时,董宗本除了供应匡胤和郑恩吃住外,偶尔也给些零用钱,数量却不多。来到襄阳后,赵匡胤把所带钱财,都交给韩素梅掌管,经过半年多的花费,每天大鱼大肉,美酒佳肴地吃喝,又给韩素梅和禄儿添了几件衣服,不知不觉已将赵匡胤的积蓄花去了大半。
这天,韩素梅对赵匡胤说:“夫君,自你来此半年有余,你带来的银子,已经花去不少了,咱们又没有收入,如此下去,用不到一年,便会坐吃山空;再说天气渐冷,你和郑兄弟也该添置冬衣了。所以,以后生活来源怎么办?该早作打算了。”
匡胤听后,沉默半晌,才叹口气说:“贤妻之言有理,可恨目前朝廷昏庸,奸臣当道,使我有家难回,去年有心到边疆投军,为国效力,图个出身,不料又遇上边疆镇将叛敌,幸好随州董刺史将我收留,只是那董公子生性高傲,我虽处处忍让,争奈三弟性格粗直,常常引起无谓纠纷,为此,我才不得不离开随州,目前尚无处可投奔。贤妻既如此说,待我慢慢设法吧。”
自此以后,匡胤心事重重,未免烦闷。这天早晨起来,在院中练了几趟拳脚,忽听空中雁声嘹亮,仰头一看,却见一队大雁,从北往南飞去。匡胤心中一动,何不出去打雁散心,弄几只雁来下酒,换换胃口。
当下,他把郑恩、禄儿叫来,说明今日想出城打雁散心。
郑恩一听,拍手大笑,说道:“好二哥!你早该这样说了,乐子整天闷在家里,都快要变馊了。”
禄儿听了,也十分高兴地说:“父亲,这襄阳城外,不仅有汉江、江边滩地芦苇绵延不断,野鸭子成群,最适宜打雁,而且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比如城西十八里外的隆中,那可是从前诸葛亮的老家,有很多古迹,还有那关公、张飞牵着大马的泥塑像,真好看极了。”
匡胤中一动,问道:“你去过吗?”禄儿道:“刚来襄阳那一年,和俺娘去过一次,以后没机会再去了。”匡胤大喜,便说:“咱们今天先去隆中游览,再去江边打雁。”
当下收拾了弓箭马匹,早饭以后,告别了韩素梅。匡胤、郑恩和禄儿三人,牵了马匹,便出城而来,到了城外,匡胤抱了禄儿同乘一骑,郑恩单独一骑,让禄儿指路,经奔隆中而来。
十八里的路程,快马奔驰,用不了半个时辰,早已以达。三人下马,只见果然景致非凡,林木茂盛,山势逶迤,不仅游人众多,还有不少信男善女,来武候饲烧香求愿,因而在大道两旁,饭店酒馆旅舍林立。匡胤找了一家饭店,寄下马匹,便同了郑恩、禄儿,一同向诸葛旧居而来,经过躬耕田,抱膝亭,三顾堂等很多古迹,又转到武侯饲,只见香火之盛,竟然不亚于佛寺。看了一会,走出词来,只见祠外一片广场,无数地摊在卖杂货、碑贴、字画的,广场西南角却人头攒动,围看什么。三人便挤了过去,看个究竟。
只见一个年轻壮汉,上身光着脊背,腰束紧腰带,正在那儿卖艺,舞着一把单刀,真是风雨不透,一片银光闪闪,又如满树梨花,滚作一团。匡胤暗暗点头:“此人武艺不错,绝非一般卖艺的人,靠花拳绣腿骗骗外行。”正在寻思,只见那人一套刀法已经舞毕,放下单刀,向观众罗圈一揖,说道:
“在下东都人士,因南来探亲,脱了盘缠,只好献丑,表演拳脚单刀,请诸位仁人君子帮趁则个!”
说着,拿起一个托钵,四下讨钱。匡胤听那乡音很是耳熟,待那人来到跟前,匡胤定眼一看,啊呀叫了一声,喊道:“原来是石兄弟!”
那人吃了一惊,抬头一看,也大叫一声:“赵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扔下托钵,一把抱住了匡胤。原来这个人姓石名守信,东京开封府人氏,家就住在曹门里大街北侧的寿昌坊,与匡胤家不过数百步之遥,自幼喜爱武艺,物以类聚,因而和匡胤便成了好友,因年龄比匡胤小一岁,故称匡胤为兄。当下两人见面,匡胤问他为何流落在这襄阳地方。
石守信道:“因奉父命去郢州探望姑母,回来途中坐船,不慎丢失了钱袋,无法回家,只好沿途卖艺糊口,步行回家,这日路过襄阳,因慕诸葛武侯大名,前来隆中瞻仰,见此地热闹,就顺便摆开场子卖艺,不期与赵兄相逢。赵兄为何也在襄阳?”
匡胤道:“说来话长,天已近午,一同去吃饭细谈吧。贤弟既遇见为兄,路费事不必发愁,也不必再卖艺了。”
这时,周围观众早已一轰而散,石守信便穿上衣服,拿了单刀、包袱。匡胤又把郑恩和禄儿介绍给石守信。四人便一同回到寄存马匹的那个饭店,要了一间雅座,开怀畅饮。
席间,匡胤才把逃出京师后,二年来的遭遇,一一向石守信说了。然后又说:“我在随州董公衙门住时,董公曾派到京公干的差官,为我找过义兄柴荣,据那差官回来说,郭元帅帐下确有此人,只是郭元帅已奉旨北巡边境,远在霸州,所以那差官一时尚无法面见柴大哥,董公让我安心,等郭元帅回京再说。贤弟在京,不知郭元帅是否回来了?听说过柴荣这人没有?”
石守信道:“我是八月离京往郢州探亲的,郭元帅去年底出去巡边,今春已经回来,只是又调任邺都留守,上任去了。却没有听说过柴荣这人。如果赵大哥要寻他,反正小弟无事,回京后,认真打听一下,必然能打听出来,必要时,小弟去一趟邺都,见见他也行。”
匡胤大喜,便道:“如此说,愚兄便写封信,请贤弟带去好了。”
四人酒足饭饱,牵马出店,大家便走向汉江岸边射猎,不一时,已打到三四只野鸭。由于石守信无马,匡胤怕天黑赶不到襄阳,便叫大家回城。拐上大路,却见路边丛林之中,有一处佛寺,规模还不小。那禄儿嚷道:“这叫白云禅寺,是这里有名的大寺,听说庙里的签可灵呢,还有很多佛像,天王、菩萨可好看呢。”匡胤笑道:“进去看看可以,那签可是不必求,人命在天,求签何益?”
四人到在寺门,拴下马匹,便要进寺。那看门的和尚却拦住他们不让进去。
郑恩大怒,喝道:“寺庙和尚吃十方,谁都可以进去,为什么不让俺们进!”挥拳便要打那和尚。
匡胤和石守信眼疾手快,慌忙从左右伸手,一人抱住郑恩一条胳膊,才把郑恩制住。不料郑恩却飞起一脚,把那和尚踢了七八尺远,坐在地上叫起屈来。
另一个和尚慌忙向匡胤合掌施礼,说道:“施主爷们,不是小僧们不让施主进去,只是这位黑施主和那小施主手里提着几只死畜牲,鲜血淋淋。佛门乃清静之地,如带这东西进去,岂不亵渎了佛祖。”
郑恩怒道:“驴毬入的,你何不早说!”
正在纠缠,只听一声:“阿弥陀佛!”从寺内走出一位老和尚来,只见他体型富态,红光满面,身披大红袈裟,底衬黄绸僧袍。身后小沙弥随侍,气度颇为不凡。
只见他出来,先向匡胤等打了一个问讯,又转身问那守门和尚:“为何得罪施主?”
这时,被郑恩踹倒的那个和尚,已从地下爬起,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说明。
那老和尚哈哈大笑,说道:“这事何难?”指着栓在树上的马匹间道:“这马可是客官的吗?”
匡胤道:“正是。”
老和尚道:“把那几只禽鸟挂在马鞍上就行,不会丢失。老僧乃本寺主持了凡,诸位尽管随老僧入寺便了。”
当下,匡胤让郑恩、禄儿把野鸭放好,四人随着了凡进入寺来。寺内果然不凡,松柏成荫,建筑巍峨,境界清幽。一行人来到大雄宝殿,果见不少信男善女在那拜佛求签。
了凡笑道:“诸位何不求一签?”
大家都不想求签,只有禄儿却走上前去,抽了一根八十七号的中下签,他也不去对那签词,把签一抛,撅着嘴不再说话。
匡胤因那郑恩无缘无故踢了人家和尚,便取出二两银子,作为香资。
游毕寺院,了凡送他们到寺门,对匡胤等道:“诸位施主既不肯求签,老僧敬奉一偈语吧。”脱毕,念道:
猛虎在南,苍龙在北。
龙虎相会,终成大业。
念毕,又补充说:“老僧以为诸位事业在北方,应往北行,必有大成,切记切记。”
说毕,合掌送客,径自回寺。匡胤等也便牵马往襄阳而来。
那了凡是不是高僧,姑且不说,只是他当和尚多年,接待十方宾客,很有处世经验,这点错不了。他见匡胤等悬弓佩剑,虎背熊腰,一望可知是些武人。近几十年来,战争不断,武人发迹的不计其数,所以他才说这话。为什么要往北方呢?试想,那襄阳在后汉国土南部,无论是南、东、西,都距边境不远,只有北方寥阔数千里,才是英雄用武之地,所以他便不能不说北方可发展了。至于说苍龙在北,那是八卦上的方位,他见匡胤等都是雄纠纠的青年武士,便把他们比作猛虎来对。不料这话,恰恰和过去苗训等给匡胤说过的话类似。匡胤不由相信,有点儿心动了。
且说四人离了白云寺,却见大路上有不少赶脚的,牵了驴儿、骡儿在载客,匡胤便给石守信雇了一匹骡子。大家一同上了牲口,一路小跑,天刚选黑,已经回到襄阳城。
晚上,匡胤又摆酒欢宴石守信。次日,匡胤写了一封致柴荣的信,落上匡胤和郑恩二人的名字,托石守信带上,寻找到柴荣面交。又到市上给石守信选购了一匹马,又封了十两银子作路费,第三天清晨,才送石守信北上。
自此,匡胤遂有北上之志,便与韩素梅商量,韩素梅心中老大不愿意,但又不好阻止匡胤的事业,只好说,现在天气寒冷,北方更冷,路不好走,年关又近,待过了年再说不迟。
匡胤也只得住下。
转眼新年已过,天气渐渐回暖,赵匡胤又想起白云寺了凡和尚的话,便又向韩素梅提出北上的意图。
韩素梅听后,不由眼泪纷纷,哭道:“你出去干一番事业,俺自然不会拦阻,只是现在积蓄已快花光,只剩下几十两银子,你们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叫俺娘儿俩如何生活?俺只有跟着你们去为好。”
匡胤道:“这次出去,还不知到哪里才能停下,如果投军,如何能带家眷。只有让你和禄儿在此暂住,一旦我有安身之处,再来接你们。”
韩素梅哪里肯依,匡胤没办法,整日深锁眉头。
这时,那郑恩也终于按耐不下了,他找到匡胤大嚷道:“二哥,年也过了,天也暖了,你却住在这里不动,天天守着嫂子快活,却扔下俺乐子一个人,孤零零地没人管。二哥要再不往北去找大哥,干一番事业,俺就要自己走,去那陶家庄,找俺那老婆去了。”
匡胤心中猛然一动,暗恨自己没想到这一点,当下对郑恩说:“不要吵了,这几日内安排好家务就走!”
匡胤入内,见到韩素梅,说道:“有办法了。那郑恩的岳父陶洪员外,住在京兆府终南山内的陶家庄,家私万贯,奴仆成群,不如俺先把你和禄儿送到他那居住,一切就不用发愁了。”
韩素梅听了觉得是个办法,便同意了。当下便让素梅收拾家伟什,找房东算清房租,准备动身,匡胤自出去雇轿子。那知一连转了三天,各地轿行,听说要去终南山,都摇头不愿承接,因为这条道山高林深,很难行走。
匡胤没法,只得给韩素梅说了,决定匡胤和郑恩先去陶家,让陶家用自家轿子来接。别无它法,也只好如此。
于是匡胤算了一下,到陶家约需六七天时间,来接时,用人抬轿步行,却需半个月时间方可。约定一个月内定然来接。于是匡胤带了十几两银子作路费,余下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