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臣-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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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来,跟着大呼:“来人!”
楚今朝趁乱在段怀璧后脚处绊了一绊,随即松手,让段怀璧“噗”地往地上摔去了,然后,他自己也不落后地跟着一起往地上滚去。
将军府的护卫本来都躲在门后,幸灾乐祸地看着楚今朝挨打。此刻见局势逆转了,都纷纷上前来帮忙,有的则往府里进去报告了。
于是,赶来帮助的人看到的就是从地上爬起来的楚今朝满身是伤,而同样爬起来的段怀璧虽然花容失色,却手持长剑,怒气冲冲,怎么看也不像是受害者。
段怀璧贵为郡主,何曾受过这种气?众目睽睽之下,她又羞又气又恼,一柄剑作势要剜掉众人眼睛后,唬得众人全部后退两步,然后继续追着楚今朝杀。
“郡主娘娘,这可使不得!”出来主事的管家一见段怀璧要在自己门前杀人,噗通地跪下了。若是不见就当不知了,但若是知道了,段怀璧在将军门口杀害朝廷命官,这可就说不清了。
“秦伯,你让开!有什么使不得的?”段怀璧绕过老管家,要继续追。忽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段怀璧正要呵斥来人,却在看清来人后,陡然停了下来,愤怒的脸也转而变得担忧,道:“你怎么出来了?”
拦住她的正是在早朝上被打得起不了身的霍颖光。只见他衣衫凌乱,只套着外衫,连腰带都没系。看了段怀璧一眼,又见到不远处的一身狼狈的楚今朝,衣衫都染了血,他大吃一惊,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地紧了些,回头盯着段怀璧喝道:“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段怀璧不明不白地被他劈头一吼,呼地跳开了去,回头来指着霍颖光道:“你有没有搞错?是他做了什么吧?”
霍颖光一副“你当我白痴?”的表情,道:“他自己往身上抹口子?还是说,你这剑上是自己的血?”
“你你你——你气死我了!”段怀璧大声吼着,“他害得你被大哥打成这样,我帮你出气,你就只看到他身上有伤,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被他欺负?”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本来红红的眼眶现下更红了,泪珠儿在眶里打着转,就是不肯掉下来。本来漂亮的一身装束因刚才的一番折腾已是有些凌乱,这会儿配上这楚楚可怜的表情,教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霍颖光却是笑了笑,道:“你我还不知道?谁能欺负得了你?”看也没再看她一眼,直接转过了头去,漫不经心地继续道:“况且,我什么时候要你帮着出气了?”他边说着,走到楚今朝面前去,看出都是些轻伤,松了口气,哼道:“平时溜得倒快!这会怎么就变成刺猬了?”
“霍颖光!”段怀璧呼地跳将上来,长剑一举,就要朝霍颖光劈去。霍颖光回头问一声:“做什么?”段怀璧举起的剑就砍不下去了,恨恨地瞪了他半晌。最后,忽然甩剑撇开头去,昂首道:“小影,我们走!”
楚今朝却在她撇开头的那一瞬间,分明看到了一滴晶莹从她眼角滑落。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头雾水地看着这变故,回头去看霍颖光。霍颖光似乎毫无知觉伤了人的心,连个送别的话都没说,自顾自地说道:“我告诉你,怀璧可不是每个人都惹得起的!想活命就别惹她。”
楚今朝很想跟他说一句,大哥,惹她的人好像是你吧。想了想,他道:“郡主说得对。今日早朝上,的确是今朝连累了将军。今朝逃过一劫,反害将军受累,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霍颖光哼哼两声,道:“知道就好。知道就老实点!就你那点小把戏,我还不知道。你给我少打皇上的主意,别以为皇上喜欢你,就一再探他的底线。有我在,你别想当什么狐狸精红颜祸水,我可盯着你呢!”
本来又是一番恫吓的话,但如今他有伤在身,嗓门打了折扣,勉强说出这些话来竟是有气没力,听起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楚今朝暗觉无奈。霍颖光一根筋,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出段君铭喜欢他了,还对此深信不疑。从一开始骂他是“狐狸精红颜祸水”之后,就把这个标签贴在了他身上。虽然随着时间推移,不再像一开始意志坚定地要杀他悬尸示众,却仍是三不五时地拿出来警告他。无论他怎么明示暗示地给他扫盲,“红颜祸水”是来形容女子的,至少改成个“蓝颜祸水”也行,但他还是固执地来形容他。末了,还时常恨铁不成钢地感慨:
“你说你,好好一个七尺男儿,嗨……”
看吧,看吧,又来了。
行了,对话一般到这个时候,就该怅然结束了。楚今朝正准备告辞离去时,将军府却忽然降了天使,宣旨命霍颖光前往北江战场,伤好后即刻出发。
宣旨公公宣旨完毕,瞅了霍颖光一眼,又道:“瞧霍将军已是生龙活虎,想必伤势无碍。皇上有旨,既是如此,请霍将军立即动身。”
楚今朝因为来不及离开,也在此听取了圣旨。闻言不禁纳闷极了,段君铭这个时候把霍颖光派到北江去是做什么?金銮殿上打了他不说,还把他派去北江送给对手,这妥当当是不想要皇位了么?
霍颖光却没想那么多,说声“臣领旨”后,就接了圣旨,真打算带伤出征。还是霍书桐跟宣旨公公解释了几句,为霍颖光争取了三天养伤时间。
想到霍颖光也将去北江,楚今朝心里百味杂陈。进京后,为了赢取段君铭的信任,对于北江的局势,他向来不过问。如今的北江虽是穆兴皇室,但是,没有承宣帝的大兴朝,他并没有多少感情。且他从来就不认为残余的大兴朝能抵抗得了段怀瑾的大军。自从知道南浦云也去了北江之后,对于北江的灭亡,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只等着段怀瑾班师回朝的消息。说起来,北江大兴若灭,断了任何关于复国的念想,对现在他而言反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解脱。
但如今亲眼见到霍颖光也要去北江,北江灭亡的气息几乎是扑面而来,他忽然不那么坚定了。打心底里,他还是不希望北江大兴被灭。
毕竟,大兴才是他的国家。
如今,大中朝弊端无数,对承宣帝的前朝痕迹又是坚决不留余地,非要将他打入暴君昏君之列绝无转圜。若大兴能转败为胜收回失地,或许……他也容易抉择多了……
心事重重地回到家,本想问问杨冕的意向,却不料,还未开口就碰了壁,杨冕竟然给他摆起了脸色,压根不理他。
“怎么了?”楚今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得先按下这边的问题,耐心地询问。杨冕不理他,尤其是看到他掏出的金创药时,脸色更是臭得厉害。
楚今朝今天是身心疲惫,问了几次没结果后,也不想跟他再打哑谜了,道:“小冕,到底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吗?”
一般这句话一出来,杨冕若还不回答,楚今朝就不会再问了。杨冕一听,霍地站起来,道:“还问我什么事?大哥是怎么回事啊?金銮殿上,是可以随便任性的么,他又不是……又不是……”杨冕话冲到这时陡然停住了。
楚今朝叹了一口气,道:“不是皇上,对不对?”
杨冕又沉默下来,仍是臭着一张脸生气。
楚今朝解释道:“小冕,你不知,我若事事顺着他的意,他道我有所图,必然防备我。若厌了防备,就会杀了我。正因为我不服,且有不服就表现出来,忤逆他,他反而会放心留下我。”
“那也不该拿性命开玩笑!三百杖,大哥真不要命了?”
什么时候变成三百杖了?楚今朝“扑哧”一声要笑,牵动伤口,便顺势“哎哟”了一声,杨冕一听,赶紧凑过来,抓起桌上的金创药,要帮他抹上,问着:“不是打的板子么,怎么都是刀伤?”
楚今朝没有回答他,笑问道:“不生气了?”
杨冕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安静地帮他抹药。
楚今朝指着伤口道:“小冕不懂武,分不出刀伤与剑伤,也情有可原。”
穆玄景本来是有让杨冕学点武功的打算的,只是年纪尚小,才刚开始,就遭家国巨变,之后一路流浪奔波,学武之事自然是荒废了。
“认得刀伤与剑伤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哥懂武,不还是被人伤成这样。”
楚今朝暗叹了一口气。他学武原本就不是为了动武,现在行动处处受人监视,若被人知道他会武功,只会更加防备,还不如韬光养晦,装作不懂。
“小冕不想学武,那有别的想学的么?”楚今朝想了想,三个多月过去了,杨冕的身份一直安然无恙,也是该告别那个麻痹人的酒楼伙计身份,去寻个前途了。
杨冕的手停了停,过了一会,道:“没想好。”
就是说有想过了?
楚今朝心里有些安慰。他希望杨冕能平淡平安地走完这辈子,却不希望他平庸地过完一生。
“如果……我是说如果,小冕有机会复国……小冕想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着写着这篇文,该做的事情反而积累了一大堆。
到底是兴趣重要还是前途重要?
作者很自责。
也许,该自责的是时间分配管理问题吧:…)
☆、警示
杨冕的手又停了下来,很谨慎地朝四周望了望,思索一会,干脆放下了金创药,问:“大哥为何问这个问题?”
选择进京时,不就断了这个念想吗?
楚今朝自己拿着金创药慢慢地抹着伤口,也轻声慢慢地把如今天下局势大概给他讲了一下。杨冕不能完全明白,却懂了他的结论。
“大中朝内乱一起,北江就会有机会。到时候,大哥有办法让小冕振臂高呼,把北江的掌控权拿回来。”
杨冕只静静地坐在一边,默不作声。楚今朝有些紧张。尽管才十岁大,但进京仅仅三个月,杨冕就已经不再“一切都听大哥的”了。他是既欣慰,又担忧。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杨冕到底有想过多少次复国的事?
“大哥怎么看?”杨冕想了许久后,把这个问题抛回给了楚今朝。
楚今朝望着他年幼稚嫩的脸庞,却全然无童稚的神情,认真地道:“当初选择进京,只是权衡优劣对比,所以大哥能做决定。但这一次不同。小冕,这次不是择优选择,是决定你的未来。”
杨冕又沉默半晌,最后道:“我……我仔细想想。”
楚今朝望着他走进后厅去,捏出了满手的汗。面前的诱惑太大,他的判断力已经无法公正了,那么,交给杨冕吧,把未来就交给他来决定吧,就当是偷一会儿懒,他真的觉得有些累了。
第二天早朝,工部没有再提工程之事,段君铭也没有问起,这事就算暂时压下了,楚今朝也稍微松了一口气。下朝之后,他正准备离开,忽然有内侍叫住他,传话皇上在御书房等他。
楚今朝有些纳闷。段君铭一向都会主动去藏书阁,真有什么事,也会在那时候说,极少在早朝之后召见他。这会儿召见,不知道会是什么事。
跟着内侍一路到御书房,段君铭又在擦剑。
他喜爱武艺,喜爱通俗小说,甚至有一次叫他发现,他的奏折外壳底下是一本《浪游快记》。他是皇帝,真想看小说也没人能管他,但偏偏这自欺欺人的行径,他却干得不亦乐乎。徐太后对他苦口婆心,或强硬或软磨,他斗气归斗气,却在气走太后之后又自个儿生闷气,一生气起来就喜欢往藏书阁里跑。
他这三不五时地往藏书阁里跑,众人都以为他真是对他有心,但其实,他根本不是为他而来。有时是来找那些闲书看,有时是来还书,更有时候,是诡异地躺在地上睡大觉。他好几次清点书阁时,都曾不小心踢到他,甚至有一次还一脚踩伤了他。
他从没为这种事情生过气。
他想不通段君铭这个人,但对于这个皇帝,却十分清楚,绝对不合格。
“微臣叩见陛下。”即使这个再不合格,他也得尊他为上。
段君铭听到他的声音,把剑收了起来,居高临下睨着跪在地上的人。他没有出声免礼,只淡淡地道了一声:“楚卿这条命,还稳当吧?”
楚今朝不懂他的意思,有些困惑地抬头。
段君铭看着他茫然无知的表情,忽然怒道:“你是不是以为你这条命很稳当?”
楚今朝眨眨眼,更加不懂了,只能妄自揣测道:“微臣不敢,微臣这条命是给了陛下。君要臣死,不敢不死。君要臣活,臣就好好活着。”
段君铭“哼”了一声,道:“朕看来,是朕要你死时,你死活也不肯死。朕没要你死,你找死找的比谁都快。”
楚今朝低头不敢说话了。最近些日子段君铭的怒气着实有些不着边际,他索性也不答话了,听他继续发火。
段君铭滔滔不绝地数落道:“拉拢霍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