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宠妾-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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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晋王什么也没有说,可恰恰是什么也没有说,晋王妃知道他是疑上了自己。
这怀疑自然不是无端的,晋王妃心里也有数。
提起这就要扯上多年前的一桩秘事了,这是晋王妃心底一直不愿示人的东西,也是因为这件事,晋王嫌弃她厌恶她并猜忌她。
殊不知她与那人多年再未联系过,他的猜忌让她心中泛苦,却无法解释。
周妈妈在一旁劝道:“王妃您也别多想,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殿下不会信了那贱蹄子的话。”
提起这个,周妈妈就忿忿。
她觉得自家姑娘和夫人似乎永远脱不开那个叫玉兰的魔咒,夫人吃了玉兰夫人一辈子的苦,如今轮到姑娘,又是要吃那贱人女儿的苦头。
“让奴婢说,要毒也毒死那徐月茹,让她坏得流脓水,恨不得把您拉下来,自己坐上这王妃的位置,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不是奴婢抱怨,国公爷也太狠心了,将这小贱人送过来,这不是在扎您的心……”
晋王妃心里苦笑。
狠就对了,她爹向来是心狠的。待她娘心狠了一辈子,因为嫡出的女儿就她一个,待她倒是挺看重,所以她嫁给了晋王,坐上这晋王妃的位置。
不过这一切却不是基于父女之情,不过是为了利益。眼见她生不出晋王府的嫡长子,就又送个女儿过来,生怕晋王府的王位会旁落他人之手。
如若没有他爹的支持,徐月茹绝不敢如此。晋王妃甚至知道,自己绝不能出错,因为一旦出错徐月茹就会借势闹大,是时这晋王妃位置就要换人坐。
反正都是徐家的女儿,他爹不会在意,殿下也不会在意。
晋王妃不禁想起了苏氏,如果今日胡侧妃是去了荣禧院,回来却中毒身亡了,恐怕殿下当时绝不会是那种样子。
莫名的,她竟有一丝嫉妒。
周妈妈还在叨叨:“……那苏氏真是个好命的,这阖府上下竟就让她怀上了,若这胎是个男丁——”她顿了下,急促道:“若真是个男丁,娘娘可万万要抱过来养。”
晋王妃有些头疼。她这奶娘越来越老糊涂了,如今是该关心这事的时候?她对紫菡使了个眼色,忙就有人前来打岔将周妈妈请出去了。
周妈妈走后,房里陷入一片寂静中。
晋王妃独自一人坐在那里静静思索,突然她似乎想到什么,声音发紧:“去将紫玉叫过来。”
紫菡愣了一下,忙下去了。
王府里的人都知道王妃身边有四大丫鬟,以紫为命名。
殊不知,并不是四个紫,而是五个。
还有个叫紫玉。
这紫玉管着晋王妃的私库,能坐在这位置上的说明此人得晋王妃信赖,不过此人却是极少在人前露脸。
紫玉来了,恭恭敬敬地对晋王妃行了礼,便在下首处站定。
晋王妃屏退左右,连紫烟紫菡都让出去了。
紫烟退下时,看了王妃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晋王妃看着眼前这人,霎时间眼中闪过许多东西,茫然、回忆、惆怅……
良久,一切归于沉寂。
晋王妃问道:“今日之事,可与你有关?”
第85章
已经入冬了; 晋王妃格外不耐寒; 所以思懿院早早就烧了地龙。室中一片暖意融融,鎏金莲瓣熏笼里燃着香饼,溢得满室清香。
是梅香; 夹杂着一种清冽的味道。
紫玉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清秀的脸一片安之若素。她眉眼低垂; 波澜不惊:“娘娘,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晋王妃静静地看着她; 忽而叹了一声; 又笑了:“不是你就好,下去吧。”
紫玉就下去了。
……
荣禧院,早已是掌灯时分,几盏六角莲花宫灯悬于各处,将室中照得通明一片。
晋王和瑶娘刚用完晚膳,瑶娘沐了浴回来; 就坐在妆台前让玉蝉用熏笼帮着烘头发。晋王坐在不远处的贵妃榻上; 正看着手里那叠纸,手边放了一盏茶。
瑶娘有些好奇那纸上面写着什么,因为她见晋王已经看了很久了。
玉蝉将掐丝珐琅的熏笼递给红绸捧着,自己拿了柄玉梳一下一下给瑶娘梳着头发。瑶娘有一头很好的长发,乌黑亮泽,浓密而又不失柔韧,玉蝉几乎不怎么费力气就能从头一直梳到尾。
通开了所有头发; 玉蝉也没给瑶娘梳髻,而是松散的给她编了两束,垂在两侧的肩头上。这样一来,即不怕头发散乱,待会儿歇息时,也不用再拆发髻。
瑶娘穿一身水红色细棉的中衣中裤,外罩一件桃红色的坎肩。屋里烧了地龙,倒是不显冷,反而给人一种四季如春的温暖。
她来到晋王身边坐下,好奇去看他手里那张纸。
上面龙飞凤舞写着许多字,瑶娘一眼上去就看见第一列写着忌房事几个大字。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着,还想再看,晋王已经反应过来,把东西折起来放在一旁的几子上。
他扭头去看她,就见她肌肤胜雪,却又眼含春水,一种气色很好的红润。尤其散掉了发髻,这么扎着头发,突然感觉她很小的样子。
晋王暗哑了嗓子,问:“你多大了?”
呃……
瑶娘有些反应不过来晋王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妾快十六了。”
她十六,而他今年二十有六。
十岁的他在干什么?
为了博得父皇的注意,他每日天不亮便起,稳扎稳打苦练功夫,学问也不落下,上书房每旬考评,诸皇子中,他总能位列前三之列。已经能很好的玩转宫里的那些套路,与诸皇子明争暗斗不落下风。遗了第一次初精,也知道哪个宫女好看……
突然有种自己竟大她这么多,而她小得让人怜的感觉。
这么小点点的她,已经是个小妇人了,肚里揣了他的小崽子。是他日日不辍,努力耕耘,在她肚里种下的小崽子。
晋王眸色更暗,而瞳子中那圈红光越甚,红到发黑的颜色。他突然站起来,道:“你歇着,本王回朝晖堂。”
瑶娘怔了一下,疑惑地看着晋王匆匆离去的背影,明明之前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走了。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有事,不禁又想到那句忌房事之言,当即臊红了脸。
她在想什么!
晋王走了,瑶娘就解放了,一时也睡不着,就让红蝶去把小宝抱过来。
反正今晚晋王不在,她就想带着小宝一同睡。
哪知红蝶却是哀求道:“夫人,这可万万不行,小少爷还小,若是晚上踢着了怎么办?”
瑶娘回忆小宝睡觉时爱不爱踢人,反正她是没被踢过。
“没事,小宝不踢人的。”见红蝶还是犹豫,她不禁又道:“这床这么宽,我离他远一些,没事的。”
拗不过瑶娘,红蝶只能去把小宝抱过来。
其实瑶娘让小宝跟自己睡还有另一层目的,她如今有了身子,若是疏远了小宝,就怕孩子以为有了小的就不亲近他了。
虽小宝还只是个十多个月的奶娃,但瑶娘总有一种他很懂事的感觉,觉得不能用对待其他孩子的办法对待他。再说了,这个时候的奶娃已经懂一些事了。
母子二人坐在床上玩了一会儿,见瑶娘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小宝就揉了揉眼睛。
“小宝困了,那我们睡觉觉好不好?”瑶娘问。
小宝又揉了揉眼睛,便倒在哪儿,瑶娘忙吩咐玉蝉去熄了灯,只在墙角处留下一盏。
朝晖堂
回来后,晋王先去沐浴,之后便去了书房。
书案上,整整齐齐堆放了许多邸报、书函、密信、公文,都按类别摆放着。
他先拿了紧要的密信看,偶尔会执笔在上面批阅什么,福成悄无声息在边上帮着磨墨。一直到了快二更时,才不过只处理了一半。
晋王揉了揉眉心,一种烦躁感油然而生,自打中了那毒之后,耐心就不如往日了。
“殿下,有事禀报。”
随着一个嘶哑的男声,一身黑衫的暗十突然出现在书案前。
晋王头都没抬,“说。”
“王妃见了一个叫紫玉的丫鬟。”
晋王执笔书写的动作停了一瞬,而后挥挥手,暗十便隐没去了身影。
福成有些犹豫道:“若是老奴没记错,这个叫紫玉的丫头曾是那人身边的丫鬟,被那人转赠给了王妃。”
这件事知道人不多,而晋王之所以会知道一个丫鬟,也是因为出了那事后特意命人去查了晋王妃。不过这丫头长得貌不其扬,又一直安分守己,时间久了倒是并未对其再过多注意。
晋王只是冷笑,眼色晦暗。
“那照这么看来,胡侧妃是那人命这丫头假借着王妃的手暗中毒害的。可若真是如此,为何永王一脉对此事竟如此锲而不舍?先是小宝,再是苏夫人,抓住了却是不杀,那个男人死了,扭头桃红死了,那叫桃扇的一家子也死了,还有胡侧妃……”
这恰恰是晋王此时正在想的问题,他总有一种感觉,这其后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他与这个巨大的秘密只隔了一层窗户纸的距离。
“暗一什么时候回来?”
“上次暗一来信,说是已经拿到了东西,估计近些日子就会到。”
“给他去信,让他动作快些。”
起先福成不懂晋王为何催促,因为之前暗一来过一次信,刘老头和他都高兴的不得了,反倒殿下波澜不惊。不过旋即福成就明白了,殿下的毒一直拖着是因为有苏夫人,如今苏夫人怀着身上,可万万不能再侍候殿下。
一想到这,福成就急了。
夫人生得千娇百媚,不可方物,而殿下正是龙精虎猛之年,如今正是娇着宠着,若是一个不慎情难自禁,可就不好了。
他忙不迭地道:“老奴这便让人给暗一去信。”
一大早天才刚亮,晋王妃便来了朝晖堂。
这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事,朝晖堂上下都不免有些吃惊。唯独晋王,按着平日的习性,起后先是简单洗漱,再去演武场练武,半个时辰后回来沐浴用早膳。一□□罢,才见了晋王妃。
晋王妃已经坐了很长时间了,这段时间她想了许多,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当她看见晋王一身湛蓝色双肩绣团龙缎袍,头束嵌蓝宝赤金冠,一派尊贵气势朝她走来时,她突然意识到,从她嫁给这个男人的这一刻,两人就注定绑在一起。她的靠山不该是徐家,而应该是他。
今日晋王妃也穿得十分正式,一身制式亲王妃冠服。
她站了起来,在晋王坐下后,便提起繁重的裙裾,双膝跪地,对着晋王一拜。这是代表着臣服,也是素来心高气傲的晋王妃第一次对晋王真正表示臣服。
她以为很难,其实转首再看,沧海桑田,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
“殿下,妾身有事要禀。”
晋王眸光一闪,手微抬:“说。”
……
直到辰时近末,晋王妃才从朝晖堂里出来。
她对晋王究竟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不过在这之后思懿院便少了一个丫鬟。
而关于胡侧妃之事,晋王也给出了结果,乃是胡侧妃服毒自尽。徐侧妃自是不甘,可晋王发下的话,没人敢质疑。
胡侧妃是上了玉牒的侧妃,丧事自然不能草草办了,不过如今王府里有了喜事,还是晋王十分重视的喜事,自然不希望冲撞了。
于是丧事就搁在留春馆里办了,除了府里下人一月之内不得着红,倒也碍不了什么。
小郡主还是养在小跨院,不过在此时还幼小的她心中,也没有娘亲这个词语。寻常倒是和两个奶娘及玉燕玉翠亲近多了,胡侧妃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时不时来看看她,连抱都不愿抱她一下的陌生人。
曾在晋王府风光一时的胡侧妃就这样没了,没有掀起任何风浪。
瑶娘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时不时总会想上辈子自己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被自尽了?晋王有没有想过她?是不是她被提起时,他也是这般波澜不惊?
可,没有人能告诉她。
“在想什么?”
“没呢。”
“刘良医说了,怀孕的妇人要少思少虑。”晋王如今快把刘良医写的那三大张宣纸,当做治世宝典来用了。
“我真没有想什么呢。”
福成从外面走进来,门帘子掀起,带起一阵寒风。
瑶娘不禁瑟缩了一下,晋王当即望了过去。见殿下不悦的神色,福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殿下,暗一回来了。”
晋王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扭头又和瑶娘说了两句话,才带着福成离开。
瑶娘知道有三个暗字开头的,是暗中保护晋王的人。暗十、暗十一、暗十二,有次暗十一悄无声息的出现,差点没把她吓着。
暗十一在瑶娘眼里几乎成了鬼神莫测般的人儿,这暗一难道比暗十一更厉害?
不过想了会,瑶娘便没有再想了。她最近特别容易犯困,经常坐着坐着就能睡着。见瑶娘有了困意,玉蝉就侍候她进屋歇着了。
瑶娘睡下后,玉蝉也没离开,而是坐在一旁的墩子上,拿出一个针线簸箩继续绣那个荷包。
她并不擅长针黹,这还是她第一次绣东西,红绸教她了很长时间,她都还是绣得歪歪扭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