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宠妾-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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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王妃素来手段高明,又不喜胡侧妃,这件事阖府上下都知道。
想明白这一切的瑶娘再度庆幸,自己当时没碍着颜面请胡侧妃进来。若是真请她进来,必然要奉茶,是时回来出了这种事,到时候可就撇不干净了。
瞧瞧,王妃不就是例子。
反正瑶娘还是第一次见王妃被挤兑成这样。而这徐侧妃也真是能人,明明王妃再三斥责,却还是能装得一副委屈无限的模样,绵里藏针顶回去,还不忘挤兑。
同时,瑶娘也不免想起自己上辈子的遭遇。
她上辈子死之前,唯一吃过的东西就是王妃赏下的菜。之前她一直没有往王妃身上想,因为她觉得王妃是个很聪明的人,聪明人哪里会在自己赏下的菜里下毒,可如今却是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真是王妃——
良医所来人了,晋王虽是没回来,却把刘良医使了来。
刘良医到后,就被人请了进去,徐侧妃带头,浩浩荡荡都跟了进去。
见此,王妃脸色难看地也跟了进去。
大家都进去了,瑶娘也不能免俗,自然跟在后面。她刻意找了个远点的地方站着,那边刘良医正在查看胡侧妃尸体。
“好毒的毒,至于是什么毒,一时倒是分辨不出,许多沾之必死的毒都是七窍流血而亡。”刘良医先是看了下胡侧妃的眼耳口鼻,又查看了露在外面的手和脸后,对王妃道:“需要有人帮忙,查看一下侧妃娘娘身上是否有其他伤口。”
这不用说,自然是晋王吩咐的,看来晋王心中也是有疑虑,怕是有人暗中下手。不然刘良医一个良医,又是个男人,万万不当提出这种请求。
听到这话,徐侧妃露出一副悲天怜悯的样子:“我和刘姐姐感情好,可不能让她就这么冤死了。如月,你给刘良医帮手,为了避免被人指摘,妹妹建议王妃最好也出一个人,多找几个互相监督,这样也免得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说白了,徐侧妃是怕王妃从中动手脚,另外也是不忘挤兑她。
柳侧妃和陶夫人李夫人几个,虽是不愿沾染这种事,到底胡侧妃的突然身亡,又是这种死法,着实让人心里发悚。即使她们明知道徐侧妃是在挑唆,可关键问题是徐侧妃挑唆得不是没道理。
大抵是兔死狐悲,最后结果是每个人身边都出一个丫头。瑶娘被牵连上,无奈只能把玉蝉派了出来。
下人搬来一道屏风,从中间隔开,玉蝉几个丫头在里面,外面以王妃和刘良医为首一众人屏息静气等着。
晋王来了。
他进来后目光先投向瑶娘,见她好生生地站在那儿,除了脸有的白,其他并无异样,才将目光投注在屏风上。
他来到圈椅上坐下,当即就有人奉了茶来。
徐侧妃殷勤地凑到边上,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其中自然没少给王妃泼脏水。
晋王妃的脸一贯的冷白,她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地含着下巴道:“还望殿下明鉴,不要受那些小人挑唆,妾身没有必要也不会去下这种毒手。”
其实不用徐侧妃说,晋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对于晋王妃的解释,他只是微微一颔首,并没有说什么。
晋王妃脸色不禁又难看了几分。
屋里静得吓人,只隐隐能听见里面传来衣裳摩擦的窸窣声。
瑶娘胆子小,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脑海里不禁浮现玉蝉几个将胡侧妃的所有衣裳脱下,翻看她尸体的画面。
她的脸更白,嘴里甚至忍不住泛起酸水来,因为她想到上辈子自己死后,是不是也被人这么翻看着。
明明死过一次,但那次死得太急,瑶娘根本没什么感觉,可这次却让她真正感觉到一种死亡的气息。她甚至忍不住地想,胡侧妃现在是不是正看着她们。鬼魅之说从来虚无缥缈,可重活一次后,瑶娘却有些信了。
她感到一阵寒彻入骨,眼睛一黑,就晕了过去。
晋王面色晦暗,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蓝宝戒指。眼角余光见她脸色不对晃了两下,来不及多想人就过去了。
众人只觉眼前一闪,就见晋王抱着晕倒了的苏夫人。
“还站在那里作甚!过来看看!”声音寒冷似冰,却任谁都不会轻忽其中的关切。
这就是区别!
明明里面死了一个,还是生了个小郡主的侧妃,晋王到后,却波澜不惊。而这一个,不过就是晕了,就急成这样。
以晋王妃为首一众的妻妾,心思各异,但难掩一种不是滋味。
这里不方便,晋王就将瑶娘抱到次间,放在罗汉床上。
刘良医忙过去把脉。
他端坐在小杌子上,一手抚着胡子,一手放在瑶娘腕上。
这是他一贯的把脉姿势,可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往那样,一面把脉一面优哉游哉地抚着胡子。面上先是惊疑,再是喜悦,又是惊疑,他那几缕山羊胡本就稀疏,这下更是又被他拽断了好几根。
换以往,刘良医早就心疼坏了。可这次他却顾不得去心疼,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语无伦次:“殿下有了,有了!有了!”
晋王心里正恼着,听到这话,下意识问道:“有什么有了!”
刘良医深吸一口气,干瘦的脸显出一种近乎滑稽的笑:“苏夫人有了,有喜了!”
顿时,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福成手里的浮尘都吓掉了。
咔的一声,却是晋王捏碎了圈椅的扶手。
第84章
瑶娘昏昏沉沉地醒来; 睁眼就看见有一张小人脸。
是小宝。
他盘膝坐在瑶娘身边; 拧着小眉头,那副认真似是在思考什么问题的模样,看起来引人发笑。
瑶娘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晕倒了; 还以为吓着了孩子; 忙道:“小宝; 娘没事,娘就是……”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玉蝉等几个丫头都拥了过来。
玉蝉轻压着她的肩; “夫人; 您千万别动。”
“要做什么,奴婢们来就是。”
几个丫头这般模样,让瑶娘还以为自己是怎么了,难道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顿时脸色苍白起来,忍不住看了小宝一眼。
“你们到底怎么了?还是,我怎么了?”
“娘娘; 你没有怎么; 奴婢们也没有怎么,就是您有了,已经快三个月了。”
有了?
又不是第一次当娘,瑶娘自然知道有了是什么意思。依稀记得当初怀小宝时,她懵懵懂懂,肚子大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自己是吃胖了。
心里还自嘲的想; 都这样了,她还能吃胖。
直到她娘问她多长时间没来月事了,她老实回答。她娘当时嗷的一声就哭了,一面哭一面用手打她,说她丢人,说这下可怎么办。
那时,她感觉天都塌了。
不是不憎恨,为什么怀了个孽种。可没隔多少日子,肚子里的孩子就有了动静。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在里面打个转,又打一个转,甚至还在里面打嗝,像一条小鱼在里面吐泡泡,不知不觉就有了期待。
生小宝时,她生得很快。
姐姐为了替她遮掩,将她接到家中。怕人知道,她不敢出门,也不敢出房门,每日就是在屋里呆着。
可姐姐说这样不行,不动生得慢,若是难产怎么办。于是她每日就在那方寸之地转圈圈,转着数不清的圈圈,每一步都往实里走。不知不觉就走到生产那日,她花了一个多时辰就生出来了。
姐姐说她命好,孩子知道疼人,当时浑身疲惫的她看见皱巴巴的小宝,心里却充满了茫然。这就叫做命好?
不过确实她命好,姐姐生了洪哥儿的时候,可是生了一天一夜。
明明应该是很久远的事了,毕竟她活了两辈子,却仿若昨日之事。瑶娘的眼泪哗啦一下就出来了,说不清心中的喜怒哀乐。
不知何时,晋王竟来了,玉蝉几个退了出去。
感觉到有人在身旁坐下,瑶娘下意识抬起头,就看见晋王紧绷着的脸。
“哭个什么,难道你不想给本王生孩子?”
瑶娘一时说不出话来。
晋王的脸绷得更紧:“还是你怕生了小的,委屈了这小崽子?你放心,这小崽子以后本王亏待不了他。”
这句承诺晋王一直没有说,是心里还有隔阂,也是觉得凡事只用做,不用说得这么明白。可现在——
瞧瞧她那么委屈可怜,眼睛鼻子都哭得红彤彤,眼泪都止不住也似。想想刘良医怎么说的,说怀了孕的妇人忌多思多虑,忌大悲大喜……
方才晋王不在,就是找刘良医问这些事了,刘良医奋笔疾书了三大张宣纸,上面写满了各种讲究与忌讳。晋王正坐在外间看,就听见里面几个丫头慌张地问她怎么了。
他当即心里就是一慌,明明知道她不可能有事,心跳却停了一下。进来后见她无事,只是坐在床上哭,几个丫头围着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
幸好没人看见。
小崽子小宝就坐在旁边看他那素来冷脸一副的父皇,板着一张脸哄他娘。
是的,经过方才的分析,小宝已经断定娘肚子里是二宝,所以他还是小宝,不是那个死了的男人的种。之所以会这么断定,因为上辈子娘就是怀着二宝时,王府里出了毒杀事件,只是这辈子从娘换成那胡侧妃。
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测,可小宝冥冥之中就有这种感觉。
“我没,我就是有些诧异罢了,我还有奶水,怎么就怀上了……”瑶娘红着脸嗫嚅着道。
晋王轻咳了一声,“本王问过刘良医,喂奶的妇人也并不是不能怀上的。”
提起这事,晋王就怄得慌,他明明往小奶娘的肚子里播了不少种,可总不见长苗。刘良医曾私下里对他说,他身上所中之毒,可能会影响子嗣,所以他一直也没刻意去关注这些。若是早知道喂奶期间的妇人不易有孕,他早就给断奶了。
听见晋王的话,瑶娘小声的哦了一下。
没想到她竟怀了这么久都没自觉,也是自打生了小宝,月事一直没来,有很多妇人是给孩子断了奶后才会来,所以她也一直没放在心上。
瑶娘忍不住盯着自己肚子看,这就有了,里面有个小小宝?
“你先歇着,本王还有些事要办,办完了来看你。”
瑶娘这才想起之前她好像是在留春馆里晕倒的,那胡侧妃的事?
“查出胡侧妃姐姐是怎么中毒了吗?”
晋王眼中闪过一抹晦暗,道:“这事不用你关心的,你好生休息。”说完,晋王便离开了。
留下母子二人,瑶娘有些傻傻地对小宝道:“小宝,你快有个弟弟了。”
她到现在还有些缓不过神儿。
小宝简直想捂脸,且不说谁也说不准这胎是男是女。再说了,他此时身世未明,肩上依旧背着父不详,怎么就成了他弟弟妹妹了。
不过确实是啊,他伸出小指头戳了戳瑶娘的肚子。
里面是二宝。
心里莫名就有一种期待。
朝晖堂的书房里,晋王坐在书案后,面前是刘良医和福成。
“你先说。”
之前瑶娘突然晕倒又被诊出有孕,打断了查探胡侧妃之死的事。晋王带着瑶娘就回荣禧院了,只丢下让王妃等人散去的话。
晋王既然将刘良医派过去,必然是生了要追查的心思,由晋王手下的人来查,自然就不存在做手脚什么的,徐侧妃当然不会继续咬着不放。
“据老夫回去查证,胡侧妃应该是中了其中掺有雷公藤的毒药。这雷公藤中者可潜伏一个多时辰,初中症兆不显,一旦毒发崩如山倒。不过因为药中还另有其他成分,倒是不易看出到底中了什么毒。另,老夫问过那几个丫头,胡侧妃身上并没有特殊的痕迹,所以排除人为强行灌毒之嫌疑。”
“一个多时辰之前她在哪儿?”这话是问福成的。
福成道:“应该就是去苏夫人……”见晋王眼睛眯了眯,他忙换了说法:“应该就是胡侧妃去思懿院的时候。”
“但这个时间是根据用量多少而来,并不确定。”刘良医补充道。
晋王又看向福成,福成继续道:“老奴一直命人盯着胡侧妃,她在中毒之前,并未与外人有过接触,也没有任何异常之举。她今日还打骂了两个丫头,骂了几句夫人和王妃,着实看不出会有服毒自尽的征兆。”
后面这两句福成说得有些犹豫,不过恰恰是这种行举,证明胡侧妃与以往并无不同。
究其性格,胡侧妃也确实不是会想不开自尽的人,所以晋王才会命人查。
莫名其妙,府里死了个侧妃,还是上玉牒的侧妃,这对晋王来说,简直一种侮辱与挑衅。
“那这毒是从哪儿来的?”这种毒药可不是胡侧妃能弄来的。
“这——”福成垂下头。
晋王冷笑,须臾道:“命人盯紧了徐燕茹。”
“是。”
与此同时,思懿院里气氛凝滞。
无端,死了个侧妃。无端,这胡侧妃死之前竟来了思懿院。无端,晋王妃头上被戴上了一个疑似毒杀妾室的帽子。
虽然晋王什么也没有说,可恰恰是什么也没有说,晋王妃知道他是疑上了自己。
这怀疑自然不是无端的,晋王妃心里也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