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扛起攻就跑-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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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恨意之后,是无穷无尽的空虚与孤独。
因为在医院等待的日子每一天都漫长得近乎末日,换药、麻醉、植皮、缝合、拆线,每响起一个脚步声,他都会仔细倾听是否是谢拾,然后在心中百般思量见了他要以怎样的态度,是冷漠地让人将他赶出去,还是狠狠揍他一顿。
在心里想了太多这样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却万万没想到传来的是他人去楼空,匆匆转学的消息。
就像演一出戏,脸都已经勾好了,却没有观众,最在乎最不可能走的观众也走了。
这种心情,谢拾又怎么会知道。
谢拾轻轻道:“谢谢你啊。”
沈旬脚步一顿,心里的慌乱感更甚,又不敢对谢拾多说什么,心中如遭蚁虫啃噬,进退维谷。
“沈家失去了我爸,不肯善罢甘休,使手腕让你父亲无期徒刑,这件事,我在中间的确是一力促成的。”沈旬顿了顿,明明自认没有错的事情,此时说出来却艰涩无比。
“我知道,你已经让我故意听过一次了。”谢拾惨笑了一下,“但再次相遇时,你却装作这件事没发生,逼我因为负罪感对你百般讨好。”
捧着一颗真心凑上去,却成了一个笑话,沈旬冷脸以对,自己不知疲惫地死缠烂打,原本以为这叫勇气,现在看来却是愚蠢。谢拾不知道是该笑的好还是该哭的好。
已经走到了家门口,沈旬停住脚步。
门没关,谢拾蹲下身换鞋,往里面走了几步,转过身来,隔着黑漆漆的玄关通道,低声道:“我们是时候来算算这笔账了。”
☆、79|78。78。6。28
两个人在餐桌两端坐下,中间黄色的吊灯在头顶洒下一小片光,温馨又窒息。
谢拾双手抱着头,努力斟酌措辞。
沈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起身去了厨房。
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一道轻轻的响声,谢拾觉得有些刺耳,抬起了头,见到沈旬转身离开的背影,心脏又酸又疼。
谢拾听见冰箱被打开,又关上“砰”地一声轻响,几分钟后,沈旬拿出来一盘速冻饺子,还冒着热气,放在他面前。
“今天被记者围了一天,你一定没有吃饭,饿不饿?”沈旬将筷子放在他面前,柔声道。
谢拾心情实在复杂,眼前此景,让他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和沈旬刚和好,他也是在冬夜里和沈旬面对面地点蜡烛,吃饭。
两个人的角色仿佛掉了个个儿。
那时候还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
公寓……谢拾低着头看着桌面,却能想象出自己脚下的地板的纹路,浴室里的的暖灯,窗帘和地灯,其实沈旬做了很多,从前他只沉浸在自己对沈旬的愧疚感里,所以忽略了这些。
以及眼前的这盘饺子,沈旬从小就十分讨厌进厨房,但是现在居然也可以做些简单的食物了。
谢拾夹起一只饺子,但是他在寒风中呆久了,手指有点不受控制,夹半天没夹起来。
沈旬忍不住抓起他的手,用力搓了搓。
谢拾缩回手。
沈旬看了他一眼,慢慢将手收回来,起身将温度升高。
谢拾放下筷子,盯着盘子道:“不吃了。”
沈旬给他倒了杯水,坐下来抬眸看他,平静地道:“吃完再说。”
谢拾将面前的一杯温水一饮而尽,沈旬盯着他,简直要将他头顶烧出个洞来。
“吃完再说。”沈旬又一字一顿说了一遍,声音轻柔,却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谢拾双手在杯子上磨蹭,沈旬瞪了杯子一眼,简直要开始吃醋了,谢拾才放下杯子,提起筷子,麻木而机械地将饺子吃完,他知道否则沈旬不会善罢甘休。
食之无味,味同嚼蜡。
直到正式摊牌,谢拾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哪里开始。原本他们之间就是建立在无数的挣扎与原谅之上的,中间短暂几个月的宁静,无非是两个人小心翼翼维持的假象,谢拾一直提心吊胆地担心两个人的关系会有僵化的一天,毕竟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太多了,无论是过去的事情,还是未来的关系的曝光。
沈旬不断要求自己给他定心丸,谢拾这一刻才明白,对方对于这段关系,也是如履薄冰的,恐怕也累得慌。
累,但是快乐,所以无论是谁要站出来反对他们,谢拾都会这样反驳,他爱他,在一起快乐,这就够了。
但是现在谢拾却有点不确定起来。
他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谁欠谁更多一些了。
如果抛开父辈的恩怨不论,上辈子死前沈旬护住了他,光是这一点,就叫谢拾没办法对他做出什么狠心的事情,说出什么狠心的话。
可是现在又有所不同,当年的事情并不是自己原来想象的那样,何况沈旬还一再设计自己。
如果这种事情可以用数学公式算出来,那就好了。
谢拾左右思量,心中越发混乱起来,如果说自己父亲被判无期徒刑,当年沈旬肯定是不能以一己之力做到这些的,必定是沈家全力操控,沈旬只不过在中间出了一份力罢了,然而现在沈旬却直截了当地将事情揽到他自己头上,谢拾多少能明白,沈旬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同于自己的瞻前顾后,一旦决定做了,便釜底抽薪地摊在明面上来给自己看,更何况沈家的意思未必不等于沈旬的意思,那时候沈旬恨谢长华恨得要死,恨不得直接冲进监狱杀人。
然而谢拾却不知道要以怎样的心情和态度来对待这件事情,原本便没有对错,只不过他和沈旬刚好站在两个对立的立场罢了。
后来他一再逃避,更是一错再错,沈旬想要来找他的时候,他搬了家,杳无音讯,等自己再回过头,沈旬却早已冷了心。
两个人好不容易拔掉身上的刺,慢慢凑近,靠在一起,如今又蹦出个地雷,将他们炸开。
天意如海命如针。
谢拾盯着桌面,脑子里翻江倒海的,他根本对沈旬恨不起来,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恐惧。
“明天再说,我先去睡了。”谢拾站起来,丝毫感觉不到膝盖撞在桌角的疼痛。
沈旬蹙了蹙眉,过来蹲下,谢拾后退一步,沈旬便凑近一寸,伸出大手掌揉了揉他的膝盖。
谢拾盯着他的头顶,心中撕裂成两半,一半柔情似水,一半苦苦挣扎。
“不是说好要算账吗?”沈旬故作轻松道:“我连账本都准备好了。”
谢拾退后一步,肩膀疲惫地垮下来:“你不懂。”他感觉几乎要无法负荷了。
谢拾将盘子和杯子拿回厨房,拧开水龙头,简单冲了冲,沈旬刚想接过,就被他躲开了去。
“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沈旬孜孜不倦地站在他身后说。
谢拾沉默。
水流哗啦啦地响。
沈旬无法忍受这样的气氛,兀自沉不住气,一手撑在池台上,转过头去盯着谢拾的脸,道:“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怎么懂你?有气也要撒出来,有指责便摊开来说。”
谢拾别开头,冷静地道:“你觉得现在我是在生气?不,要是生气可以解决的问题就好了……你不明白,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谢拾顿了顿,低声道:“你先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怎么面对?我教你。”沈旬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伸手捧住他的脸,轻柔地转了过来。沈旬直视着他的眼睛,逼迫谢拾全心全意地注视着自己。
沈旬专心致志地吻了上去,谢拾手一抖,手中盘子碎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忍不住推开沈旬。
沈旬眸光暗了暗,却没说话。
“我很好奇。”谢拾指节握至发白,抬眸看他,静静地发问:“你那时候到底在想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讨好你……可能我做的你都看不上,我也没能为你做什么,但是我的确是花掉我所有的勇气,才能小心翼翼地靠近你的……那时候……”谢拾有些哽咽,几乎说不下去,他付出了真心,从头到尾,“但是你还是在设计我,我现在才明白过来,我去h市见我妈的时候,你一早就知道了,如果你不开心,不高兴,可以在我出发前便拦着我,告诉我不让我去,但是你没有,你采取的方式是在我和她见面的时候,将我抓个现行……”
“你想让我愧疚,你想让我觉得,我对不起你,于是我抛下她追了出去……可笑的是,我现在明白了你的目的,却仍然弄不清楚你的动机……”谢拾有些口不择言道:“你一开始是不是在怀疑我,怀疑我得知了某些真相,于是想要回来报复你,所以你才那样子……”
“别说了!”沈旬打断他,听到最后一句话,他胸口好像被谁捅了一刀,眸中集聚着哀伤的怒火:“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谢拾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疲惫到达了极点,他此刻只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会主动回来。”半晌,沈旬才道,声音低哑。
谢拾安静了。
沈旬直视着谢拾的眼睛。
谢拾的个性他再了解不过,小时候受了什么挫折,就喜欢把自己关起来一个人待着,所以后来才会不敢面对而匆匆逃走。
如果再一次从自己面前逃走,要怎么办呢?
那时候沈旬是这样想的。
他在医院等得麻木,终于忍不住打听了很多谢拾的消息,但是已经找不到了,对方完全是静悄悄地走的,天大地大,无处可寻。
恨吗?是恨的。谢拾太狠了,对谁,对自己,都狠。
所以谢拾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他真的不敢相信,谢拾会主动出现。
如果一开始便不触碰,那么后来失去时也不会那么难受。
沈旬是这样以为的。
谢拾忍受得了他一次的冷脸相对,以他退缩的性子却绝对忍不了第二次,到时候又会抛下自己一个人,那么,与其这样,便还不如恢复到从前的独自冷清。
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推开他。
他想让谢拾愧疚,无非是,如果这份愧疚是联系他和谢拾的唯一脐带,那么他宁愿永远不要剪断。
没了这份愧疚,谢拾又能在他身边待多久?
谢拾还能坚持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会在下一分钟就逃跑?
沈旬不敢想象。
可是他的骄傲从来不允许他把这些说出口。在影视城里,那个假月老是他安排的,无非是探试谢拾的心意,对方演技拙劣,他一眼便能看出,心中难过不已,却强忍着不揭穿,也不过是他怕逼得太紧,反而会将人从自己身边逼走。
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谢拾不会知道。
一直以来,谢拾以为是自己站在沈旬身后,等着他回头看自己一眼。其实是沈旬从未离开过,他就站在那里,努力变得发光发热,等着谢拾回头。
所以他才会略施手段,假装撞见谢拾和赵碧华见面,将自己伪装成受伤者,让谢拾愧疚,让谢拾追出来,逼迫谢拾接受自己的心意。
无论他做过什么,怎么做,他都爱谢拾,已经达到人类的极限了。
但是这些,沈旬永远都说不出来。
他站在原地,想要揽谢拾入怀,想了想又忍住了,蹲下去将冰箱旁边的碎片一块一块捡了起来。
谢拾上前一步,沈旬以为他要走,慌忙站起来。
谢拾却蹲下去,帮他把瓷片捡起来。
光滑的瓷砖地板上映着两个人的倒影。
沈旬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半晌,叹道:“对不起。”
谢拾沉默不语,良久,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早点睡吧。”他匆匆离开厨房。
谢拾走到楼梯角,沈旬冲出来,可怜巴巴地举起手指,说:“流血了。”
谢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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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拾蹲下来,沉默着替沈旬冲干净伤口,涂上酒精,贴上一块创可贴。
“疼……”沈旬低声“嘶”了一声,蹙起好看的眉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谢拾。
他演技好,要不是谢拾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就要当真了,但尽管心知肚明他在使用苦肉计,谢拾还是还是忍不住看着不足一毫米大的伤口心疼。
苦肉计无非是吃中了对方的关心和在意,以前谢拾为了得到沈旬的原谅,也没少使过。
只因他俩都笃定了对方会心软。
沈旬手指戳在谢拾胸前,刚才故意用瓷片划破一点口子的手指其实也没有出多少血,但是看谢拾认真包扎的样子,他觉得太值了。
谢拾一道一道地用纱布将他手指包成粽子,对于这么小的伤口而言,简直是小题大做,但是沈旬需要这样一个契机来缓和他们刚才破冰的气氛。
谢拾不是一个过于别扭的人,自然会给他这个机会。
两个人在心照不宣的和谐气氛下做起手指运动。
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沈旬认真地打量谢拾垂下来的睫毛。
谢拾强装镇定地承受着他几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