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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独家鉴宝师-第85部分

小说: 独家鉴宝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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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
    “林小姐,记下来了?”小坂裕生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的。”她早就熟悉这一带的水路,不过:“时间还没到四月十五日,现在湖里的水流依旧紊乱。我也不能知道他们沉船的具体地点。”
    小坂先生笑了笑,走到博古架前,拿出上衣口袋的钥匙,对准了正中心一个小暗格的钥匙孔。只听弹簧轻轻的一响,抽屉就开了。他戴上手套,从中托拿出一件鎏金的高足杯。放在桌上黑色天鹅绒的托盘当中:“那你看一看这个。”
    沈悦细细打量此杯——只见杯身下面的底座呈现喇叭形,杯内壁不装饰任何纹饰。而外壁口沿下刻了一周突棱,周边以缠枝花纹为装饰,腹部饰刻划凤、鸳鸯穿缠枝牡丹花纹。空间均填花草纹,杯底和足用的是缠枝花纹,壁内的底子则填了鱼子纹——这都是典型的盛唐金银器装饰风格,实在不难认出这是何物——
    1945年鄱阳湖沉船事故发生之后,所有的人和物都被吸入了深不见底的湖底当中去。几天后日本人过来搜救,他们只在湖面发现了一具日本军人的尸体。尸体的衣服里面就藏了这一只唐代的鎏金高足杯——这也成了乾陵宝藏沉没湖底的证明。
    她明知故问:“这东西怎么来的?”
    “祖父先烈留给后人唯一的指引。”小坂先生叹息了一声,然后道:“现在就要让你看一看了。”
    她走上前去,先戴上雪白的手套。严丝合缝地包裹住每一寸肌肤,然后再把双手放在了鎏金高足杯上……
    七十多年前,当神户丸号被吸入巨大的漩涡的时候。一个日本军人在最后的时刻跳船逃生,怀中还藏匿着他顺手牵羊的古董。然后,水,不停流动的水,裹着浑浊的污泥,一下下冲进五孔当中。渐渐呼吸不过来了。这个穿着淡绿色军装,戴着英式托尼钢盔的日本军人出一只手,像是对着人间的天空做最后的告别。
    死得好,沈悦想,然后收起了双手,脱下了手套。
    “有没有把握,找到那个地方?”小坂裕生盯着她的眼睛看。
    “有,但是等长江的汛期过去才可以。”她说道。
    “那就是四月十日左右。”小坂裕生沉吟一番:“这样,四月九日,你跟潘带着人前去定位沉船。打捞工作放在十五日。”
    “好的。”她有个条件:“不过到时候要把我的孩子送走。”
    小坂裕生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潘忽然闯了进来。看他气冲冲的样子,沈悦不由得紧张起来。只见潘凑到小坂先生的耳边说了一番,小坂先生的脸色就变了:“五年没进货?!这不可能!田中君汇报过在老挝的贸易一切正常。”
    “但是没有罂粟怎么提取海。洛因?”潘十分严肃道:“除非田中君放弃了毒品交易。”
    小坂裕生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拿过潘的手机,接连按了几个号码,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连手指头都颤抖起来。而沈悦不禁想到刚才那一幕,心跳快如骤雨霹雳。大概觉得她碍事,潘忽然对她道:“你先出去!”她就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听潘的话语,大概是他们的人手当中出了奸细。假如杜以泽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混上船的……那么实在危险了。唯一庆幸的是——现在小坂先生也好,潘也好,还不知道这件事,要不然小泽完了!
    看着甲板上的守卫,再想想船舱里的那些枪。支弹药乃至炸药……不禁背后出了一层冷汗。个人的力量再大,也抵抗不住这些东西。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某些人的命比较高贵一点。杜以泽就是如此。宁愿现在看不到他,一直看不到他,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但是脚步不经意往左边的甲板迈了一步,持枪的守卫就走上前来:“林小姐,你的房间在右边。”
    收起脚步,她只能换了个方向。
    但是进入右边走廊的时候,她一抬头就看到了杜以泽。
    站在舷窗前面,倚着窗口吸烟。一串串白色的烟灰在风中飘飘散散,仿佛是不经意间往这边看。然后目光就停滞不动了。一时间,她甚至不清楚到底用什么样感情回复他的深情。只是觉得再怎么表达,其实都无法描述这段感情的十之一二。
    “看什么看?!”身后一个日本人走上来驱赶杜以泽。
    但是他只是装作有趣的样子,用日语说道:“她是什么人?晚上能陪我玩玩吗?”
    听到熟悉的本国语言,日本人立即笑道:“喜欢中国女人就上岸去找,这样的货色不是没有。”
    “但是看起来这么正经的女人,很难弄上床。”还是用日语说的,沈悦不知道杜以泽什么时候学的日语。其实他还会一点拉丁语和法语,只是说的不流畅而已。但是说日语明显拉近了好感度,看守她的日本人和他聊得很高兴。
    “哦,只要功夫深厚,弄几个这样的女人上床不成问题。”
    “那她到底是谁?船老大的女人吗?”
    “不是,我们都称呼她为林小姐。船上没人敢碰她。”
    “那更有意思了。”杜以泽舔了舔嘴角,一副急火上涌的表情。
    但沈悦不懂日语,也听不明白他们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样面对面却说不了一句话,实在很难熬。尤其是现在她有紧急的消息要告知……却忽然想起来:她不懂日语,但是这群日本人守卫也听不懂中文。然而,杜以泽懂。
    于是,她看了一眼长廊尽头的卫生间,用中文“抱怨”了一句:“为什么田中君不买毒品了,潘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呢。”顿时,杜以泽的目光微变,手指不经意间垂下。而守卫过来问她:“你刚才说的什么?”
    她变回了英文:“我说我想上个卫生间,你们在这里耽误太久了。”
    “哦,好吧,快去!”这些日本人果然听不懂她的中文。
    于是她进入了卫生间。船上的女人加上她不超过五个,却有上下三个女卫生间。每一个里面都干净的要命,简直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打开水龙头,先流出一股黄锈水,再是一股清泉。她先用冰冰凉凉的水润一润脸庞。方才觉得清醒了不少——幸好这世界上还有语言隔阂这玩意,要不然,要不然……希望小泽快点离开这艘船。她想:他能来看她就很高兴了,真的很高兴了。
    漫长的等待终于画上一个句号。
    然而,还是觉得委屈,觉得不甘心甚至埋怨。连眼泪都止不住了……混蛋的杜以泽,你为什么不能快一点呢?为什么在围剿山顶的那一次没有救出自己呢?
    “姐姐。”稀里哗啦的流水声中,她忽然听到这么一句。
    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跌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下一秒肩膀捏在他的手中,唇贴上唇。好像有无数的电流击穿了心扉,她望见了深不见底的一双眸子,望见了极端清俊的一张面容。然后,舌头被他含住,卷起吮吸。她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仿佛嫌不够贴近似的,杜以泽的后掌固定住她的后脑勺,调整好姿势,更加深入。
    一股淡淡的血味在彼此的口中蔓延,她却觉得享受极了。眼角瞥见金属的门栓,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去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小泽……”她呢喃了一句,反抱住他的身子,在接吻的空隙间挤出一句:“快走……”
    宽厚的手掌落在她的腰间,盈盈一握。却直接把她带入他的臂弯之中:“要走一起走,我可以让田中先生抢夺过来一条船。”
    沈悦笑了,笑他的胆大包天和自不量力:“我不能走。”
    “为什么?!”杜以泽死死盯住她的眼睛。
    “因为孩子还在这里。”因为她可以出那个地牢,但是孩子不能。小坂裕生嘱咐过了:一旦她抱着儿子出了房间,立即进行射杀。
    杜以泽沉默了,孩子对于他而言,还是很模糊的概念。只是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一个小生命与自己血脉相连,但是他诞生,成长的过程却一刻都没参与。然而姐姐不一样,他觉得一旦放手了她就是再会无期。这时候……无论做什么决定都很残忍:“姐姐,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但现在你得跟我走。”
    “不行。”她的手从他的桎梏中离开。
    “姐姐,只要你想,生多少孩子都随你的意愿。”杜以泽重新抓住她的手:“而且你再为我考虑考虑,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找你?!嗯?萧牧那混蛋还老是阻扰,但我就是抱了要么救出你,要么一起死在这条船上的决心来的。”
    她努力抽,但是抽不出来。字字句句响在耳畔,却有些虚无缥缈。杜以泽的心疼和爱护不是感觉不到,然而这样迫切地想要团聚。只是会带来更大的悲剧罢了,她还有一丝丝理智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杜以泽,四月十日,小坂先生要我和潘单独外出。在这之前他们还会把我们的孩子送走……如果我现在丢下孩子,他就会死。”
    “姐姐!”
    “现在,你立即走!”她严肃地下了命令:“现在不是团聚的时候。”
    “可是我已经等你等了一年!”他冷酷地质问道:“你还要我等多久,嗯?”
    “我不知道,但是过去的一年我是靠孩子支撑下来的。”她回敬道:“而不是等你杜以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母性已经超越了爱情。
    起码绝望的时候,她想到最多的是孩子万一没了母亲怎么办,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等待营救。
    这时候,走廊上忽然骚动起来。而日本人也过来敲门:“林小姐,林小姐?!”
    沈悦推了一把杜以泽,但是他仍旧抓住她的手不放。这时候外面日本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她只能狠下决心,一根根扳开他紧锁的五指。拨开最后一根手指的时候,外面响起潘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林悦人呢?”
    她心中一惊,立即把杜以泽推进一个单独的隔间里面。再关上门,走了出去。
    “着急什么?受冻了拉肚子耽误了点时间。”
    “待在自己的房间别出去。”潘丢下这么一句,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而两个日本人耀武扬威似的,催促她赶紧离开。
    她担心地看了一眼卫生间,短暂的相聚之后又是分离,不舍的极了,然而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一天,船上算是鸡飞狗跳。
    就算待在最安静,最深邃的船舱底部。她还能听到上面传来的几声枪响,担惊受怕到了晚上,直到听说那几个叛徒逃了才定下心来。
    阳子倒是看得很开:“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田中君就是个白眼狼,都忘了当初是谁把他从人口贩子那里救出来的了。”
    “小坂先生也会做好事救人?”她嘲讽道。
    “看中了他是块杀手的料子而已。”阳子解释道:“杀手也要看天分的,从小虐待动物,欺负幼童的男孩长大了才有杀人不眨眼的天赋。”
    “真变态。”
    “妈妈……”屋子里的儿子在叫她了,她立即走了进去。只见已经快一岁大的孩子正四肢并用,要努力从床上站起来。肥嘟嘟的小胳膊伸展着,好像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搏斗。天使一般的小脸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发现儿子越是长大,越能看出小泽小时候那绝世少年的影子——想必长大后,一定和他父亲一样,成为一个美得令人屏住呼吸的美男子呢。
    希望儿子比他父亲温柔才好。
    但是一个踉跄,儿子差点滚下床来。阳子立即上前要去扶,但她拉住了阳子的胳膊:“摔一摔,他以后就会站的更稳妥。”
    毕竟,留给他们母子的时间不多了。

  ☆、第089章 下船

“妈妈,妈妈……”
    “啊……”
    当儿子真的踉跄跌倒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疼的。幸好儿子很坚强,没有哭。沈悦伸出双臂要去抱孩子,儿子仿佛心有感应似的,往她这边移了一步,然后扑到了妈妈的怀中。她感觉满怀都是棉花糖似的柔软,还带着淡淡的奶香。
    沈悦下意识地问道:“乖乖,疼不疼呀?”
    忽然“哇!”地一声,怀中的小人儿哭成了泪人。她连忙开始哄孩子,但孩子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阳子坐在床边斜看着她:“嘴上说的是一套,其实还是不舍得,是不是?”
    “他实在太小了。”沈悦有点无奈,脱了鞋子也上了床,坐在了儿子的身边。儿子一边哭着,一边举起一只手,乱摸向她的脸。米分嫩的指甲触碰到了脸颊,带着一点暖暖的刺疼。她的大手包裹住这一只小手,孩子这才安静了下来。
    两只手,悬殊的对比。但是彼此都流淌着同样的血。
    沈悦用枕头垫在身下,侧躺下来——与孩子对视着——这种感觉很奇妙,会不知不觉为孩子着了迷,心中同时响起一个声音:这是我的血脉,这是我一生一世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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