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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宗亲家的小娘子-第102部分

小说: 宗亲家的小娘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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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迟有些失措地别开目光,皇帝注意到了他的神色,沉了沉,道:“朕身体不适,你先坐,我们一会儿再说。”
  “诺。”谢迟抱拳行礼,依言到旁边坐了下来,宫人们无声地上前上了茶,又无声地退了下去。
  殿中安安静静,在这种安静中,偶尔能听到寝殿里传来的咳嗽声,那声音弱小稚嫩,听得谢迟心中轻搐不止。
  不远处的另一方宫室中,宫人恭恭敬敬地请谢追落了座,然后一名身份显然不低的宦官上了前,还算客气地道:“八世子,臣奉命问话,您照实回答便是,不必紧张。”
  谢追微锁着眉,缓然点头。
  那人静了静,道:“东宫是什么时候与您提的凤冠鹦鹉的事?”
  “大概半个多月前。”
  “具体些呢?”
  谢追想了想:“十月末,二十五日以后,具体是哪一日我不记得了。因为第一回提起只是差人问了一问,也没有记档。”
  那宦官点了点头:“那世子殿下答应了吗?”
  谢追道:“自然没有。若是让宫里染上时疫怎么办?此事我倒最后也没答应。”
  那宦官又问:“十月末的这一回,勤敏侯和七世子知道吗?”
  谢追答说:“七世子那天好像是去太医院还是惠民药局了,没在,但是勤敏侯知道。”
  宦官继续追问:“那七世子第一次听说此事,大约是什么时候?”
  “……五六天后吧,十一月初。驯鸟司的人再度问来时,七世子在。”谢追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他想查问的究竟是什么,终于忍不住锁眉反问起来,“公公究竟有什么疑点?不妨直接一些。”
  那宦官却就此一欠身:“世子殿下请在此稍候,臣去去就来。”
  接着,他想手下递了个眼色,不过多时即有人奉了茶来,温度适中,品质也极好。
  与之相隔几丈远的另一方屋子内,谢逐也被宦官客客气气地问道:“七世子,您头一回听说驯鸟司想弄凤冠鹦鹉进东宫,被八世子挡了,是什么时候?”
  “……”这事并不直接归谢逐管,谢逐难免懵了懵,“十几天前吧……”
  那宦官也追问道:“具体些呢?”
  “不太记得了……”谢逐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上月末?或者这月初……当时驯鸟司的人问过来,我正算着惠民药局的账,也就随便一听,没多在意。”
  紫宸殿,谢迟喝了一刻工夫的茶,其间总禁不住地打量皇帝。
  虽则他对皇长孙染上时疫的事已有耳闻,也知陛下必定为此忧心,但现下的情状依旧令人见之心惊。谢迟分明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愈渐紊乱,只得喝着茶竭力静神。
  终于,两名宦官一道进了殿。
  二人都没有理他,目不斜视地走向御案,各自将手中的几页纸笺放在案头,又目不斜视地退了出去。
  皇帝拿起那几页纸,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忽而开口问谢迟:“驯鸟司要往东宫送凤冠鹦鹉的事,谢追可松动过?”
  谢迟一怔,忙起身揖道:“没有。此次时疫闹起来的原因尚还不明,谢追怕时疫随禽鸟进宫,始终不敢答应驯鸟司。”
  皇帝点了点头:“那,可有其他人为此事找过谢追?”
  其他人?
  谢迟一时不解,颔首只道:“东宫和驯鸟司分别找过他,别的就没有了。”
  “什么时候的事?”
  谢迟拱手:“东宫磨过他好几回。第一回大约是……上月底。”
  皇帝微作沉吟:“谢逐可在?”
  “不在。”谢迟道,“那天谢逐去了太医院。后来驯鸟司来找的时候,他在。”
  谢迟说罢,在一股没由来的压迫感中抬了抬眼,但见皇帝似乎微松了口气:“退下吧。”
  谢迟不敢多言,施礼告退。倒是退出紫宸殿,就看到了谢逐和谢追。
  此时倒也没有宫人盯着了,三人相互一碰:“怎么回事?都问你什么了?”接着对了几句,便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们隐约觉得,皇帝倒不是寻出了什么疑点所以叫他们去问话,只是因为对他们有三分的不信任,所以叫来一探究竟。
  如若他们有半句的遮掩,又或有哪一句没对上……
  按着谢逢例,他们今后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了。
  谢迟后知后觉地有了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继而心有余悸,直到回府都没能缓下劲儿来。
  于是叶蝉正午睡着,一下子被人抱了起来。
  “?!”她愕然惊醒,好生反应了一下才看清眼前是谢迟。他单膝跪在床边,双臂紧抱着她的上身,不管不顾的举动里透着种分明的张惶。
  叶蝉怔怔地望着他,然后迟疑着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轻问:“谢迟?怎么啦?”
  “……没事。”谢迟勉力定住神,静了静,小心地放开了她,“没事。”
  她听到他叹了口气,接着坐到了床边,彷如担心失去什么一般,摸索着捉住了她的手。
  叶蝉于是撑身坐了起来,伏到了他肩上,一个字也没说,就静静地倚着他。
  她想他肯定是遇上了什么险事,现在看来似乎并无大碍,但过程大概是挺心惊的。
  她把手抚到他胸口上,感到一颗心果然跳得厉害,噔噔噔噔的,像是要撞出来。
  “别怕,我在呢。”叶蝉搂着他道。
  谢迟点点头,安心地舒了口气,又侧过首来吻了吻她。
  如果方才哪句话说得不对,或许就见不到她了吧。他这么想着,手环到了她的腰后。
  他带着一种侵略的意味,一口口地亲下去。叶蝉吃不住他压下来的劲儿,一壁迎合着他,一壁一分分地后仰,不知不觉地就躺回了枕头上。
  他的手便从她的背后抽出来,下意识地摸向了她裙上的系带。
  叶蝉悚然回神,一把捉住她的手,口中却还在和他痴缠着,不禁口齿不清:“大白天的……”
  “没人。”谢迟简短道。
  下人们都有眼力见儿,早就退出去了。
  “……”叶蝉在理智中想白日宣淫着实不好,心绪上却已沦陷下去,做不出一丁点儿的挣扎。
  于是,直到傍晚时,他们都还躺在床上。
  昏暗的光线里,叶蝉的侧颊贴在谢迟赤裸的胸膛上,用一种柔弱却又饱含安抚的口吻说:“别慌,你遇到什么事都别慌。出了天大的事,我都在家里等你呢!”
  “嗯。”谢迟心满意足地把她圈在怀里,心里的积压的恐惧与阴霾早已消散殆尽,他全心全意地享受着与她共处的过程。
  这小知了,软软的,甜甜的。
  其实算起来,是他在外为这个家打拼,可他就爱听她说出了天大的事都还有她呢。那是他在外打拼的意义,他贪婪地渴求着她的认可。
  他猛地翻了个身,把她整个托在了身上,叶蝉便衔着笑,乖顺地平趴着,还悠闲地翘起了脚。
  谢迟嗤地一笑:“你怎么总能这么开心?”
  叶蝉正过头,下颌搁在他胸口,笑眼弯弯地看他:“你这么好,我看见你就开心呀!”
  “咝——”谢迟咬着牙吸了口凉气,当然知道她是故意逗他,还是心里都酥了。
  然后他翻身把她箍住,又切实地“开心”了一回。


第107章 
  转眼间,皇长孙的病已缠缠绵绵地拖了好几日。虽然太医院此前已研制出了对时疫有效的方子,但大概是效果“因人而异”的关系,皇长孙迟迟也不见好。
  十一月底,御令卫围了洛安城外三王所在的园子,以及洛安城中的三王府。
  整个宗室都不由震荡,所有的目光都紧盯了过去。约莫两个时辰后,三王及世子被押进了宫。
  彼时谢迟正在惠民药局中巡视,以免官员们克扣拨给百姓的药材。谢追急匆匆地策马赶来跟他说了这些消息,他愣了一愣:“怎么回事?”
  “听说那鹦鹉是三王从中安排,交给太子身边的宦官的……”谢追如此道。
  紫宸殿中,三王面如死灰,跪在那儿滞了良久以后,叩首认罪。
  他说:“臣弟没想到会祸及元晰,只想……若太子能……”
  若太子死了,皇孙年幼,便足以让朝中再掀一拨过继的风浪。先前势头最足的二王又已倒,恰是他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
  皇帝坐在两丈之外的御案前看着他,满面无可掩饰的憔悴。时间在殿中静静流淌,不知过了一段多长时间,皇帝竟笑了起来。
  那笑声低哑,透着一股悲愤的绝望,在殿中回荡了一声、两声、三声,又戛然收住。
  “朕待你们不薄。”他漠然看着三王,“朕待你们都不薄,而你们要朕绝后。”
  “……皇兄。”三王下意识地膝行上前了一步,不及再开口,皇帝挪开了停在他面上的目光:“傅茂川。”
  傅茂川躬身上前:“陛下。”
  皇帝重重地吁了一口郁气:“传旨,固亲王赐死……”说着忽又面无表情地摇头改口,“不,固亲王世子赐自尽,其余诸子皆杖杀,孙辈皆杖杀。固亲王自即日起幽禁府中,妻妾皆送还娘家,准许各自改嫁,钦此。”
  皇帝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似乎比前一字更冷一些。三王的面色随着这一个个字,一分比一分更为惨白。
  在片刻之前,他准备迎来的还是自己的死。
  皇帝说罢不再看他,起身,向殿外走去。他起座间,三王好似忽然被激回了神思,撕心裂肺的惨叫顿时响彻大殿:“皇兄!”
  三王腾起身想要扑上前,被两旁的宦官按住。
  “陛下!”三王整个人都虚了下去,“陛下……是臣弟不好!是臣弟的罪!您杀了臣弟!您千刀万剐了臣弟!但臣弟的孩子们……”
  皇帝在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了脚:“你为了这个位子,害了朕唯一的孙子,朕总要让你尝尝这是什么滋味。朕不会杀你,朕也留着你亲王的位子。朕要你好好活着,日日怀念你的子孙。”
  说罢,他又继续提步向外走去:“你若敢自尽,你的妻妾无论再嫁与否,朕会让她们给你殉葬。”
  “陛下——”背后的惨呼震耳欲聋。
  “皇兄!那也是您的侄子侄孙啊!”凄厉的喊声无比悲怆。
  但皇帝始终没有回头,他走到殿外,又一直向前走去。直至到了宣室殿的后墙,才又回头看去。
  十一月下旬,已然很冷了。寒风呜咽着,红墙金瓦也似乎都覆了一层白霜,他住了几十年的紫宸殿突然变得不真切,变得陌生已极。
  皇帝站在那儿,怔怔然看了许久,忽地无可控制地放声大哭。
  他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般蓦地跪地,遥遥跟着的宫人全都一惊,即刻要上前搀扶,却被傅茂川示意退后。
  傅茂川自己也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似乎这一切都并没有什么不对。
  确实也没有什么不对。陛下只是心里太苦了,总要让他发出来。
  这是皇帝登基以来,唯一一次如此失态。
  有些事,他再想瞒过自己,最终也顶多只能瞒了别人,自己心里却仍是清楚得很。
  比如,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待三弟那样狠。不是为了杀一儆百,而是因为他心底清楚,元晰大概留不住了。
  他坐拥天下多年,见过贪官、遇过佞臣,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这种恨让他无法用理智平复,只有以牙还牙、加倍的以牙还牙,才能让他略感畅快。
  他知道三弟的很多孩子都是好孩子,可元晰也是。
  那就让三弟的孩子走在前头,给元晰探探路吧。
  元晰一走,大齐就没了储君。他这个一国之君就是再悲恸,也不能扔下家国天下陪着孩子去赴黄泉。
  那么,就让三弟也常常这种滋味。
  让他尝一尝子孙离世,自己却不得不活着的滋味。
  他终于还是走到了这兄弟相残的一步,甚至比他从前所想的还要狠。
  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落进了这般的困局,可一切就是这样到了眼前,覆水难收。
  两日后,紫宸殿寝殿里,一片悲伤弥散。
  太医的努力是有用的,比如皇长孙现下依旧还在世,比如太子妃和宫人们将用草药浸过的帕子系在口鼻上,就无人染上时疫,都是太医的功劳。
  可太医的努力,同时也是无用的,因为皇长孙救不过来了。
  他已经喝不进药去,再也退不下去的高烧令他神志昏聩。太医们在几个时辰前终于认命,颤抖着叩首直说自己无能。然后,皇长孙又昏睡了几个时辰之后,终于醒了过来。
  他无力地倚在母亲怀里,难受得流眼泪。
  “不哭……”太子妃克制着哽咽,温声哄着他,“元晰不哭,病会好的。”
  但元晰疲倦地摇了摇头:“我不要。”
  太子妃微愣,元晰虚弱地望着她:“母妃,我累,我不想读书了。”
  太子妃木然。
  “我想出去玩……”元晰声音沙哑,但竟然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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