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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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毁御赐之物虽然是欺君之罪,但皇上为表宽厚,只要不是故意,多是轻惩薄戒一番便罢。
当然,事后打击报复也不是没有。但只要老实听话,基本还是能保住性命的。
尤其崔老太君身份特殊,说真的,若能换她一条老命,别说皇后娘娘赏赐的玉钗,就是再来十支,想必皇上也不会心疼。
而且于总管还想到,就算老太君最后还是不幸过世,但如果能在临死前把她的心愿了了,让老太君走得安详,他在皇上跟前,也好开口说这件事了。
否则崔鸿就算是个傻子,但毁损皇后娘娘的东西,依旧是要受罚的。与其让崔宁两家一起倒霉,为什么不换个解救两家的办法呢?
到时他既在皇上面前落个能干的名声,又能卖崔宁两家各一个天大人情,这样好事,他何乐不为?
第139章替嫁
于总管想好人做到底,便客气的问了一声宁家,“你们可同意此事?”
在他看来,这样一举多得的好事,只怕无人想要拒绝。尤其犯了错的宁家,怎么可能往外推?
谁知那个闯祸的女孩却是不知好歹的哭闹起来,“我不要!外祖母,我才不要,不要嫁给那个傻……那个人!”
就算还没有来金陵,但显然,南湘儿已经得到了详细的培训。所以一听说要她跟崔鸿去冲喜,她就哭得梨花带雨,甚至差点脱口而出,喊出那个傻子。
于总管再看她一眼,简直觉得这姑娘的脑子可能,一定是被驴踢了!这时候旁人都能发声,唯独没有她能讨价还价的余地。她还上赶着拒绝了?那倒好呀!
所以于总管也冷了帮忙的心,只道,“姑娘既不愿意,那此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宁四娘心中又急又悲,转头看着南湘儿,目光中里有深深的悲切。
现在知道后悔了?可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的跑上去?
今天这件事,严丝合缝,环环相扣,如果不是崔大太太在算计宁家,她把宁字倒过来写!
行宫总管不会是崔大太太的帮凶,但崔大太太应该早料定了他的反应。
所以就算听说崔老太君急病,也没有着急赶回去,反而一个劲的在这里磨蹭时间。可这样的事,就算宁四娘想到了,却要怎么说得出口?
若老太君好了,那是吉人天相,若是不好,那宁家要受牵连的人,将会更多!
宁四娘生平再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就象是当年爹娘过世,女儿过世,丈夫过世的时候,她拼尽一切想要留住他们,可依旧谁也留不住。
这是她的命苦,还是她外孙女的命也苦?
当宁四娘颤抖着手,含泪抚上南湘儿的头时,她却象受到惊吓一般,突然注意到一旁的宁芳。
“要冲喜找她去!我,我今儿本就是代她,才上的菊花台。你,这全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你去,你跟她们家去!”
在南湘儿似乎失态的疯狂喊叫里,传来一个静静的童音,
“好。”
南湘儿原本还想说的话,突然之间,全都噎在了嗓子里眼。
然后,她就看着那个不及自己肩膀高的小女孩,认真走到于总管面前说,“今日之事,皆因小女而起,请问大人,如果我自愿去崔家冲喜,是不是就能饶了我表姐?”
这……似乎也是可以的吧?
于总管虽在行宫,但不聋不瞎。魏国公府有意于宁家一个小姐儿的事,早传得金陵人尽皆知。方才在震惊过后,当宁芳主动站出来时,只要不是太蠢的人,都隐隐抓着几分脉络了。
可魏国公府势大,谁愿意戳这其中的真相?
再说了,如今人家堵上一只御赐凤钗也定要得手,这样的决心,真去作对的话,只会被记仇吧?
所以于总管再看崔大太太一眼,却问宁芳,“你真是自愿?”
宁芳伸出小手,庄严的对天发誓,“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芳儿!”宁四娘扑了上来,撕心裂肺般挤出几个字,“你……这不行!”
“外祖母!”南湘儿也扑了上来,却是腿软的一屁股坐下,却顺势抱着宁四娘的腿大哭,“湘儿从小便没有娘,只求外祖母疼惜!”
宁四娘眼中几乎逼出血来!
一边是朝夕相伴的孙女,一边是她内疚愧对的外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让她怎么选?
太难了!
老天爷,这实在是太难了!
“祖母,你放心,小崔哥哥是好人,不会欺负我的。”宁芳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只是手足冰凉,小脸雪白。
略有些僵硬的拍了拍祖母表示安慰,她转头走到崔大太太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太太,我是现在就要跟你回去么?”
看着这一幕,顾太太难过得转过脸,落下了眼泪。和她一起落泪的,还有许多的夫人小姐。因为人人都知,宁芳选择了怎样的命运。
这简直是把脖子往人家刀口上撞!
可这么点大个孩子,居然做到了。而且不哭不闹,还知道安慰祖母。
可宁芳越是这样乖巧懂事,就越是把所有人的心都揪疼了。
这一瞬间,宁芳字写得好不好,人长得漂不漂亮,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所有的人都看到,她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以及,为家族,为亲人自我牺牲的勇敢。
这份品质,无疑是任何人家都极其珍视的。
如果可以选择,在场会有大半人毫不犹豫的选择宁芳当儿媳妇。可这么好的孩子,偏偏就被崔家算计去了。
不公,这太不公了!
连原本同情崔大太太的人,也在宁芳的表现下,也纷纷倒向了她这一边。就连毛吴氏躲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
她也是有女儿的人,如果自己的孩子落到这个境地,她要怎么选?
如果宁芳跟南湘儿一样大吵大闹,可能她只会心虚,却不会自责。而如今,那个小姑娘用自己的言行,拷问着每一个人的良心。
包括崔大太太。
她甚至都不敢看小姑娘那明亮清澈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其实是想放弃的。只是想想儿子,她还是狠着心劝自己牵起了宁芳的手。
“好孩子,你跟我回去,先看看老太君。咱们只把亲事订下,成亲的事不急,慢慢来。只要你乖乖的,对鸿儿好,我必视你为亲女!”
崔大太太真是这么想,也决定要这么做的,否则她也无法减轻自己心中的愧疚与自责。
“嗯,我知道了。”宁芳淡淡应了一声,“那走吧。”
“二姐,你要去哪儿?”早就给简氏抱起来的小宁茵不干了,拼命从她身上挣扎下来,跑上前去,紧紧拉着宁芳的手,“我跟你走!”
她还不太懂事,不太懂发生了什么,可小孩子的直觉却是最敏锐的,她意识到出事了,所以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她的关心。
看着这一幕,宁四娘心如刀割。
“芳儿!”她挣不开南湘儿,索性当众跪下了。
一向刚强的她,当众向崔大太太叩头道,“崔大太太,求你了!别这么残忍,如果要赎罪,拿我的命去!”
有很多话,她不能说。
她只能用这种最笨的方式,卑微的祈求一个希望。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连高文秀也大有不忍之意。
这样逼着一个身为祖母的女人当众下跪,真的合适吗?
第140章吐血
在宁四娘的跪求下,崔大太太虽然也动摇了,可她还是冷酷的抿着唇,抓紧了宁芳的小手。
“亲家太太说的什么话?眼下是你孙女自愿到我家冲喜的,我们崔家自会好好疼她。若是二姐儿的妹妹也愿意到我家住几天,也是极欢迎的。快起来吧,别让人家笑话!”
“太太!”宁四娘几乎绝望了,喉咙嘶哑着,几要泣血。
此时,偏偏祝大太太那个不懂事的,还要上前来拉扯她,“四娘,你快起来吧。二姐儿嫁过去,也是坏事变好事。眼下亲家都保证会对二姐儿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是想着,宁守仪曾经说过,若宁芳真能跟魏国公府结亲,对宁家也是一大助力。如今既然事情已到这个地步,不如顺水推舟,帮上一把。回头自己在崔家也能落个人情,说不定回家大老太爷还要夸奖她。
而祝大太太不知道,以她这辈份,这一声“亲家”,几乎就坐实了这门婚事。
宁四娘原本还有一线希望,被她这番乱来生生掐断,只觉心中悲愤之极。
既有对自己无力回天的懊恼,又有无法向儿子媳妇交待的自责,更有带宁芳上崔家求药,却惹出风波的内疚,还有自己这一生的诸多不易……
桩桩件件,层层叠叠,象数座大山强压下来,宁四娘忽地只觉喉头一甜,整个人一阵眩晕,也不知怎么就喷出一口鲜血,然后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祖母!”
眼看宁四娘晕倒,宁芳宁茵小姐俩又惊又吓,一齐扑了上去。半天没有留过半滴眼泪的宁芳,此刻却是泪如雨下。
“各位叔叔伯伯,姨娘婶婶,求求你们快去请大夫,请个大夫吧!祖母……”
“二姐!祖母这是怎么了?祖母你快起来,快起来呀!”
稚子声声,催人泪下。
不消宁芳多说,于总管赶紧命人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了。
简氏此时也顾不得上下尊卑,抢在祝大太太先头,亲自带着丫鬟婆子上前扶起宁四娘,又命人去收拾干净屋子,好让她有个地方躺着。
一些有经验的夫人太太们纷纷上前帮忙。
顾太太更是上前把宁芳姐妹拉了下来,“好孩子,这可不是哭的时候,别拉扯你祖母了,让她透透气。各位老少爷们请先避避,得罪了!”
这话不必多说,今日虽是男女同殿,却一直分席而坐。眼看宁四娘晕厥,恐救治不便,在场官员早有人指挥着抬来屏风等物,隔开了视线。
有位太太说,“她这是急火攻心,且拿我的安宫牛黄丸给她吃一粒。”
又有位夫人说,“我也有个爱晕厥的毛病,身上常带着鼻烟,让丫头拿去给她闻闻。”
要说还是富贵人家有见识,就算大夫还没请来,但经过这些贵妇们的一番折腾,竟是把宁四娘救醒过来。
幽幽睁开眼,宁四娘意识尚有些模糊,眼神有些茫然。
顾太太赶紧牵着宁芳姐妹上前,“太太放心,孩子们都在,好着呢!”
宁四娘再看一眼宁芳,忽地记起方才之事,由不得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此情此景,便是不发一言,却也勾起旁人无限同情。
可就算她们再同情,又能怎样?祝大太太都当众唤崔家为亲家了,只要崔家不松口,宁芳怕是怎么都要赔进魏国公府了。
眼看这样一番变故,可是崔大太太万万没想到的。
她原以为等事情办成,大不了回头再慢慢跟宁家赔不是。只要和宁芳订下婚约,宁府投鼠忌器,总得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
谁知宁四娘竟是这么大的气性,当众竟是吐了血。
这要是传扬开来,她们魏国公府就算再有皇上的宠信,却又该如何自处?
被众人若有若无目光注视着的崔大太太如坐针毡,可此时再要放弃,那崔家才是天大的笑柄!
横竖事已至此,她也只有咬着牙上前道,“既然亲家太太无事,那就请好生休息,我先回府了。”
这个时候,她不可能再带走宁芳了,要不就显得太无情了。
可听着她到底不肯松口,围观者心中皆是叹息。
正在此时,有人踏进了行宫,冷声道,“这是怎么了?堂堂行宫,弄得乱哄哄的,象什么样子!”
众人转头,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站在那里。
一身月白华袍,银紫色的披风,乌发半垂,只以根紫色锦带轻束。通身并没有特别名贵的饰物,却有股说不出的华贵逼人。
好似眼前这些金陵的达官显贵们不过是些草芥,那说话的口气简直就象是主子训斥奴才。
于大总管还暗暗纳罕,这究竟是个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派?可眼风一扫,忽地瞟见他脚上那双四合如意暗云纹的皮靴了。
官场规矩严,这种靴子,不是三品以上的大员,或是王侯之家,是断断不敢穿的。此人这么年轻,断不会是高层官员,那是哪家的王孙公子?
他心中还在猜想,但高文秀却因有过一面之缘,赶紧上前施礼,“不知程三公子至此,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姓程?
于大总管一个激灵,猛地大惊失色,赶紧上前一揖到底,“下官失礼,不知三公子驾临,自请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