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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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什么?但宁怀璧终于明白,石茂重为什么会问起程岭了。
他虽只在离京时,才见了程家人一面,但也看得出来,程岭的一只眼睛有问题了。石茂重要送他熊胆,自然是治眼睛的,可他自己为什么不送呢?
是怕招惹麻烦?
可石茂重要是那么怕事的人,怎么会在官场上落下个茅石头的名声?连皇上都拿他没办法,显然不会。
可石茂重不想说,“那些陈年往事,若有机会,你自己听程家人说吧。先行谢过了。”
说完,也不等宁怀璧拒绝,他就走了。
宁怀璧弄得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夏珍珍就过来告诉他,今天他不在时,有多少乡亲来找过他,都留下了什么话。
宁怀璧不觉失笑,他这妻子别的本事没有,倒是亲和力极佳。
上至御史大人,下至种田老农,来了都笑脸相迎,还能跟人家搭上话,倒也算是个本事了。
不过洪水日渐退去,眼下帮助乡亲们安排重新播种,还有重建房舍都是大事。宁怀璧忙打点起精神,去料理公务了。
眼看他去忙了,夏珍珍悄悄从他书房里抽了本唐诗三百首,就算再没兴趣,也强逼着自己去看。而在她的案头,还摆着几张写好的大字。虽称不上甚好,却也端正工整。
夏明启的话,到底还是让夏珍珍听进去了。
她倒不贪心,想学会吟诗作对什么的,只是不想以后若遇到官太太,别人说话时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就太丢脸了。
只是看着宁怀璧读过的书里,密密麻麻写着那样漂亮的蝇头小楷,夏珍珍再看一眼自己勉强只能算端正的字体,越发叹起气来。
她就算不识货,总也看得出好坏。
说实话,如今连宁芳的字看起来都比她好太多了,她要练习,且还有得熬呢!
金陵。
在夏珍珍想起大女儿那笔好字的时候,宁芳正为自己的字太好而烦恼。
可这真不能怪她!
二房那边,因宁守仪忽地对几个女孩儿的功课上了心,让她们也去闺学熏陶些琴棋书画,祝大太太就跟辛姨娘又搭上线了。
这本也没什么,辛姨娘一个大活人在家里,总得找点事做,才不至于想七想八。况且她在闺中时也颇有些才名,她自愿意去教那几个女孩,也没人拦着她。
要说正经学过的,确实不一样。
辛姨娘稍微露了两小手,就把二房几个没怎么认真读过书的女孩镇着了。因重阳将至,几个女孩想绣些带有寿字的针线奉与长辈,便央了她写了张寿字。
辛姨娘一时技痒,也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的才学,便特特花了时间,工工整整写了张百寿图送来。
祝大太太看到,有心给她做脸,便忍不住当众夸赞起来,“……再没见过一个闺阁女子,写的这样好字。她若是个男儿身,考秀才也是中得的。却嫁与长房为妾,实在是委屈了。”
众人纷纷附合,谁知这话却是被宁守仪听到了,不觉动了文人脾气,“拿来我瞧瞧。”
祝大太太忙递上去,谁知宁守仪看了却笑,“柔媚有余,筋骨不足。不过几个花架子,只好哄你们这些妇人。”
他这话挺中肯的。
辛姨娘自幼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未免就生出骄傲之心,贪大求全。虽曾学过琴棋书画,却都是为了在外人面前炫耀,所以每项技艺不过是浅尝辄止,谈不上精通。
自从婚事上遭受挫磨,又嫁进宁家,她就更加无心学业。如今写出的字虽然可以唬住外行,但象宁守仪这样真正从科举中厮杀出来的行家,就有些看不上了。
祝大太太道,“咱们妇人又不是要考状元,能写成这样,已算不错,老太爷可别要求太高了。说来她一个妾室都写成这样,还不知后院那位二奶奶能写出几个来呢!”
她这话原是要引着宁守仪对夏珍珍生出嫌隙之心,谁知却让宁守仪惦记着儿孙来。
上回考问几个孙女重孙女,算是全军覆没,宁家儿孙又有没有出色的?
他偶尔动了念头,便也不使人通报,静悄悄抬脚去了族学。
要说宁家,对子孙教育还是挺重视的。就算分家,也还是特意空了个单独的跨院,前后隔开,大的是男学堂,靠里的小院用作闺学。其中一应费用,皆从公中里出。
不仅是宁家儿孙,还有些亲戚家的孩子,若有些一时不济,皆可送来附读。除却课堂上的须用的笔墨纸砚,还管中午一顿茶饭,并两次点心。
因条件好,除了象宁守仪次子那样,年纪过大不好意思,但凡年轻些,家里又没什么营生的本家及亲戚子弟,皆在此附读。
宁守仪起初在窗外看着偌大的学堂里,坐得满满当当,一个个不是摇头晃脑的读书,便是埋头写字,看着他们这么用功,还挺高兴的。
就算自家子孙没什么大才,但肯好学上进,也是兴旺之象。
谁知还没多乐一会儿,就听着旁边一间茶室里,几个先生休息时间,正在闲话。
“要说还是顾老先生最为清闲,每日只用教几个女学生,半日即可回来,又不操心科举,供奉也不比我们少一分。”
“你们也别妒忌,谁让我年纪最大?只好占这个便宜了。你们且再熬上二三十年,等到老夫这把子年纪,自然也能这么清闲。”
众人皆笑。
然后有人叹道,“要说累些也没什么,只要能教出好学生,哪个做先生的面上无光?可眼前这帮少爷,别听念得那么热闹,纯是哄人呢!真下苦功的,能有几个?偏还个顶个的少爷脾气,打不得骂不得的。”
宁守仪一下便沉了脸。
第117章靶子
听有先生抱怨学生难教,有人好心劝道,“总之咱们尽到心了,至于能学成怎样,全看他们自己造化了。”
“说到造化,我倒想请诸位瞧一个学生。”那位年纪最长的顾老先生,命小厮去取了一沓功课过来,抽出最上面的一份,分给几人瞧,“你们瞧这个如何?”
看了功课,几个夫子惊道,“这是哪个?不看别的,光这笔好字,都胜过那边许多。”
“文章写得也不错,虽然略显稚嫩,但扣题是准的,显然下过功夫。”
顾老先生叹道,“可惜这样好学上进的好学生,偏偏不能参加科举。”
“那是为何?”宁守仪终于忍不住现身出来。
众人忙不迭的起身行礼,他却只顾看他们手中的功课,不觉起了爱才之意,“字虽还不到火候,却隐隐有了几分风骨,文章也不错。这是何人所作?难道竟是奴仆之子?他若真个有才,老夫保举他为脱籍为良便是。”
顾老先生苦笑道,“那倒不必。她却也是府上正经主子,却是,是大房的二姐儿。”
什么?
宁守仪再看手上的功课,便只觉得无比的别扭。
那小丫头他虽见得不多,但也看出有几分聪慧。只没想到连功课也如此之好,这就由不得宁守仪暗自不爽了。
转过头来,他也不多说,直接走向课堂,用同样的题目,考问在场的学生。
足足给了半个时辰的工夫,能答得上题来的,不过五六个。而其中字写得比宁芳还好的,只有区区两个。
还都不姓宁。
余下一大半,不是答得狗屁不通,就是字写得跟狗刨似的,让人看了一眼,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宁守仪大怒!
如果说学问不好,那可以用资质有限,不够伶俐来解释。但若是十几岁的人了,连字都写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那就绝对是态度有问题了。
只想发火,忽地瞟见有个孩子正趁人不备,悄悄往窗外扔什么。
命人捡过来一瞧,单看那书名,是本《孟子》,可翻开一眼,宁守仪火冒三丈了。
二话不说,当即命人拖了那小子出去挨板子。然后由他亲自盯着,一个一个学生搜。
结果发现还不止那一人,不少人书桌里都藏着些坊间出名的话本子,甚而还有春宫图,有些精明的便弄个书皮包着遮丑,有些就这么大大咧咧放着,据说还不时互通有无。
而可恨的是,有几个方才他看到奋笔疾书的,竟是在抄这种书!
宁守仪气得哟,差点就喷出火来,把这帮不成材的孙子全烧个干净。再想想方才还颇为欣慰的读书之象,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没说的,打!
当惯了官老爷,对于打人这项业务,那可是再熟练不过。
当下便噼里啪啦拖了一堆儿孙出去挨板子,一人二十下,谁来求情都没用。
而最虐的是,打完了板子,还把这些人一个个拖进来考问功课。
答不好的,再拖出去打!
一时间,宁家学堂给打得鬼哭狼嚎。很快,四房皆都惊动了。并一些依附宁家读书的亲戚,纷纷赶来。
可宁守仪命家丁把住院门,只一句:谁要求情,便再别上门!
除了少数几个,实在是心疼孩子,收拾东西把人领走了。其余大半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在里面挨打,只心里把那个“始作俑者”,骂个半死。
你说你好好一个女孩儿,读的什么书?读了也就罢了,还读那么好干嘛?衬得一大家子叔伯兄弟都不如你,你很得意么?
宁芳一点也不得意。
她在听说之后,立即扔下功课,哭丧着脸跑去找祖母了。
如果她只是激怒了个把人,倒还没什么,可这样大面积得罪人,太拉仇恨了!回头若是有人背后下个绊子,使个黑手什么的,她防得过来吗?
那么大的动静,宁四娘自然早听到风声。
虽然心里也不高兴,宁守仪拿她孙女树靶子,但这件事吧,宁四娘还确实挺骄傲的。
别看她们长房人丁不旺,如今就靠一个大孙女撑场子,可就这样,也灭掉了那边一群男孙!
“……不好好读书,确实该打。回头谁要是敢来闹你,你就骂回去!堂堂男子汉,连字儿也写不过一个小丫头,他好意思么?”
话是这么说,可真要这么做,岂不成了众矢之的?宁芳没祖母的强横,只能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到底都是亲戚,此事既因我而起,若就这么不闻不问,不大好吧?”
“那你待怎样?是去一个一个磕头谢罪赔不是,还是从此再不读书练字,好让自己不去衬得他们那么无能?”
呃……
祖母实在太犀利,宁芳有些招架不来。
但细细一想,自己本来就没犯错,为何要弄得跟罪人似的?
“那,那我能让丫鬟过去送些跌打药么?听说有些人就是因为家里不宽裕才来依附宁家。这次若是伤了,也不一定有钱抓药。直接送钱不好看,送些伤药总可以吧?”
宁四娘脸色好些了,“这倒可以。不过若想别人不记恨你,却是不够。”
我本来就是想求教到底要怎么做,可你又不明白告诉我!
宁芳略悲愤,却也大致明白祖母是在逼着自己动脑筋,可她真的想不出来嘛!
看她瘪着小嘴都快急哭了,宁四娘才慢悠悠给了个提示,“别人把你架在火上烤,你就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就是依样画葫芦,祸水东引?
可往哪儿引呢?她总不能把这事再引回那个真正的“始作俑者”,宁守仪身上吧?年龄、辈份都摆在那儿,谁敢惹他啊!
宁芳皱眉苦思良久,眼看她那张小脸都快愁成苦瓜了,宁四娘看不下去,给了第二个提示。
“你是比有些人强,可也有些人倒还不错。再想不出来,就活该替人背锅了!”
啊啊啊!
宁芳豁然开朗,也不顾宁四娘一脸嫌弃,扑上去亲了一口,“祖母真好!我最爱祖母了!”
狗腿的表了忠心,宁芳自去忙活了。
于是,在宁守仪整顿完宁家学堂,准备离开时,喜鹊便带着人来了。
第118章东引
见喜鹊过来,听说这是宁芳身边的丫头,许多还被挡在门口的家长是怒目而视。若是眼光能杀人,早顺着这小丫鬟一路戳到宁芳身上去了。
亏得喜鹊在上溪村历练过,总算是有了经验,就算顶着这样有若实质的目光,依旧沉住了气,高声道,
“我们二姐儿听说今儿这事,十分不安。特意请了大夫,给众位叔伯兄弟们看看伤势,一应花费俱由我们出了。另想请问,有位戴家大爷,和杜家大爷是哪位?”
一帮被打得皮开肉绽,趴在条凳上的学生中,有两位毫发无损的少年显得特别的鹤立鸡群。几乎不用问,所有人的目光就看向他们。
听到这话,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宁芳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