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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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的不说,只说做这菱角糕的菱角,夏珍珍可是“卖”给宁芸宁茵的。虽没有金钱交易,但账目上却是有数的。
于是小姐俩生意还没开张,账本上便欠下不少钱来了。
不过这回,连一向偏疼几个女孩的谢二夫人也没说什么。
庆平公主太艰难了。
皇上也真是狠心,把亲孙女逼成尼姑,困在府里,除了头先赏赐过几回,这一两年间,竟是就这么不闻不问了。
所谓上行下效,皇上都这么绝情了,内务府的宫人哪敢优待公主?连日常衣食都敢克扣。
若不是有宁家日常照应着,堂堂公主,竟是连顿象样的饭菜都吃不上。
可救急不救穷,庆平公主也有自己的自尊,若老是这样占宁家便宜,她自己也过不去。
但如今把园子交给夏珍珍打理,匠户是她弄来的,园子也是她出的,再接受宁家一些好意,就顺理成章了。
顺便夏珍珍也能赚点小钱,打赏工匠和下人们,如此便形成良性循环,你好我好大家好。
孟大夫人说到此处,忽地微有些赧颜,“头前三弟妹你让人收拾园子时,我原想着能不能养些鸡鸭,便捡几个鸡蛋鸭蛋给后院小学堂的孩子们吃,也能省些开销。
可你大哥听了,便说我傻气。说那些孩子一天也费不了十几二十个蛋,若是为此就养上几笼鸡鸭倒得贴上多少人工去?若有个客来,鸭子还好,鸡却是要打鸣的,听着委实不象样,我便歇了这个心思。可庆平公主那儿人少,如今又是你娘在打理园子,你说若把那些鸡鸭送她……”
她一下说漏了嘴,不由得大窘。脸红耳热,尴尬不已。
这些天,自瞧着小弟妹进了门,风风火火的打理家务,孟大夫人赞赏之余,未免又有几分失落。
按理说她是长嫂,这些家务该她管理才对。可偏偏自己没本事,虽说让宁芳管事也是她同意的,可这么一比较,难免就有了自惭形秽的心思。
再加上程峰在她耳边总是称赞宁芳,让孟大夫人更加自卑,故此也想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不是那么无用。
所以在想到养鸡养鸭的主意之后,她便已经让心腹婆子去打听了。
那婆子也是没经验,又想显摆本事,贪便宜一口气订了一百只小鸡和一百只小鸭,还把订金都给人家付了。
如今那商户是把小鸡小鸭都弄来了,反催着她们去送货付尾款。可孟大夫人悄悄问过程峰之后,却一下子把她的兴致掐熄了。
孟大夫人不好跟夫君明说,可那些小鸡小鸭怎么办?让她付尾款没问题,总不能买回来就全杀了吧?那也太造孽了。
于是瞧见夏珍珍开始打理庆平公主的花园了,她便想把这烫手山芋通过宁芳给夏珍珍送去。
只没想到一下说漏嘴,眼下就要在弟妹跟前出个大丑。
第417章廷杖
谁知宁芳似是根本没听到,也不追问孟大夫人详情,反倒喜道。
“大嫂子这主意正合我心!虽说那小学堂里鸡子鸭子用得不多,可天长日久加起来也不是小数。
如今管大厨房的老包,让他给孩子菜里加块肉,都跟割他身上的肉似的,小气得没法看。倒不如自家养几只,省得那老包成天一副穷酸相,来我面前啰嗦。
至于我娘那儿,我估摸着最少一样得要一百只,少了都没法看。加上咱们自家也是一样,这事我便托给大嫂子了。行不?”
听她噼里啪啦说这么一大串,孟大夫人脸上尴尬之色早没了,反倒忧心。
“弟妹你真要买这么多鸡鸭啊?那个味儿可大得很!”
宁芳笑道,“大嫂子只管办来,说不得还不够呢!”
谢二夫人道,“既弟妹有主意,嫂子你怕什么?只管办来就是。”
孟大夫人却顾不得丢脸,执着的摇起了头,“那不行!弟妹你得跟我说清楚,若只是为了替嫂子解围,便花这些冤枉钱,嫂子是不依的。”
哎!
大哥两口子还真是实诚人。
宁芳正打算说出她的锦囊妙计,谁知休假归来的杜鹃,脸色惨白的跑了进来。
“王妃,二位夫人,王爷在朝上挨打了!”
什么?
这下全家女眷再没心思管什么鸡鸭,俱都站了起来。
谢二夫人更是厉声喝道,“你说什么!王爷好端端的,怎么会挨打?”
杜鹃也不知道,“奴婢也不知道。是王妃从前的丫头山雁,叫她小叔子跑来说的,说是她男人带的话,还叫府上赶紧备了马车和金创药去宫门口接人!”
念葭的话,宁芳是信的。
且永泰帝虽亏待了程岳,却没有亏待他手底下的有功将士。
薛东野自西征归来,凭着赫赫战功连升三级,如今在京城东门兵马指挥司任六品的副指挥使,跟宁怀壁可是平级,他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赶紧备车,让人去传府医和玉笙!杜鹃,你也随我一起去!”
孟大夫人难以置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咱们家大爷二爷怎不报信回来?”
就算程峰程岭兄弟俩如今都只是微末小官,毕竟身份在那儿摆着,怎么小弟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俩却没给家里报信?
宁芳苦笑,“只怕就是因为二位兄长在,人家盯得更紧些!我先去看看情况,有劳二位嫂嫂照应家里了。”
管家程全也闻讯匆匆赶来了,“马车已经备好了,软榻也准备好了!”
二位嫂嫂催着宁芳赶紧出了门,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宫门前,恰好遇到程峰。
一见宁芳便跺脚急道,“因戚老将军也抓了些西胡俘虏,才把我打发去处理那些琐事。谁知转头就听说三郎挨了打,你们带了府医没?”
“带了!大兄莫要慌张,正好你在这守着,我先进宫去看看究竟。”
听宁芳如此说,程峰很是诧异,“该我去才是吧?弟妹你何出此言?”
宁芳低声道,“非是弟妹糊涂不明事理,只如今虽不知皇上为何事动怒,但在戚将军搬师回朝时,这样责打王爷,想来不是小事。我到底一介女流,来接家人是天经地义,纵然要迁怒,也迁怒不到我身上。大兄若是去了,只怕就不好说了。”
程峰听着心中感动,这小弟妹当真是一片好心。
“话虽如此,但真若如此,里头情形必是凶险,更不能让你去了,还是我去吧。”
眼看他转身就走,忽地宫门里出来一个小太监,一眼就瞧见了马车上宁芳,“宁书女,不,英王妃!这里,这里!”
宁芳见是熟人,赶紧下了马车,“小炳子,怎么是你?”
原先在御膳房外灶当差,后随师傅调到皇子所小厨房的小炳子急道,“可巧遇上你了!今儿宫中大宴,我也被抽去帮忙,才听说你家两位爷挨了打。”
“两位爷?”程峰惊道,“还有谁?莫非是二弟?怎会如此!”
小炳子跟他不熟,有些不敢说话,宁芳道,“大兄您在这里等着吧,我先进去抬人了!”
眼看宫中事情有变,程峰也不坚持了,任宁芳带着府医家丁,匆匆跟那小太监进了宫城。
好在出门时程全准备细致,带了张软榻,一张硬榻,这回倒是两张全都用上了。连杜鹃也搭了把手,抬着榻飞也似的跟着那小太监往宫里跑。
路上,小炳子才觑空告诉宁芳。
“事情是怎么起的,我也不知。只听说好象有人冒领战功什么的,皇上就动了怒。非说是王爷督查不力,要打他八十廷杖。府上二爷为王爷求情,说愿意分担一半,结果皇上又给加了四十廷杖,才两人分的。因今儿宫中摆宴,不够人使,才把我临时抽去帮忙。恰好连大总管瞧见,赶紧叫我出来等你们家人了。”
宁芳只听得心头发沉,手足冰凉。
八十廷杖是要命的,若四十廷杖,养养还能补回来,但若是一人六十廷杖,就不好说了。手重点便能打残,这会子她急得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过去!
好在赶到那里时,有个玉面青袍的小将正守在程岳兄弟俩身边,还跟程岳说话来着,等远远见到她来,便拱一拱手,利落的走了。
宁芳远远的行了一礼,也没看真切,便带着府医,一位姓余的年轻大夫赶上前去。
因程岭已经昏迷,宁芳示意先去看他。
撩开衣袍,余大夫便松了口气,“已经上过金创药了,还是军中的好药,先把人抬回去吧。”
宁芳看程岳想说什么,赶紧制止了他,“不是要紧的事,就不必说了。且留着力气养伤,万事等家去再说。”
男子再看着她时,那苍白面容上的黑沉眸光里,便泛起一抹温柔浅笑,放心的昏了过去。
等把人弄回家,孟大夫人已经请了几个跌打大夫候着。
等揭开袍子,看到丈夫被打得皮开肉绽,人事不省的凄惨模样,谢二夫人放声大哭。
宁芳倒是沉稳得多,“嫂子别哭,只是晕过去了。宫中已经有人帮忙上了药,赶紧先送二哥回房,让大夫好生诊治吧。”
谢二夫人泣不成声,心里明白宁芳说得都对,可就是软得连腿都直不起来,全靠丫鬟扶着才勉强成行。
程峰看着不象样,只得道,“二弟那里我去看着,三弟这里就麻烦弟妹了。”
宁芳点头,“让大夫先仔细瞧了二哥,再过我们这边来。横竖王爷晕着,让余大夫跟着就行,大嫂子也先过去照应吧。”
看她年纪虽小,行事却颇有大将之风,程峰带着妻子去程岭那边忙活了。
这里宁芳没有带人回房,而是直接把程岳抬到了离主屋极近的竹林小屋。
如今他这一身皮肉伤,这么热的天,稍不留神就要生疮。她们那小院只有这个地方最凉快,要养伤最合适就是这里了。
王妃吩咐得利索,底下下人动作就快。
等宁芳把人抬回来时,几个小太监已经在赵同的指挥下抬来了架子床,席子纱帐那些也在准备之中。
宁芳很满意,“把我床上的霞影纱和紫竹席拆来挂上,把那个藤榻摆在这横头,也挂上纱帐。梳妆台不用拿,就在这书桌上摆张铜镜就是。”
听她这意思,竟是要亲自守着程岳,孔雀道,“王妃,这不合适吧?这屋子到底太小了。您——”
宁芳却果断道,“所以就辛苦你们值夜的,只好在这外头挤一下了。你们那边小,估计挂不了帐子,快去拿香炉来熏一熏,否则晚上非给蚊子抬走不可。余大夫这几天也要委屈一下,住在竹林后头那处下人房里,等王爷好了,自有重赏!”
余大夫就是太医院派到府上来的良医余远志,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面嫩得很,连称不敢。又建议宁芳是否多留几个年纪大,有经验的老大夫伺候。
却听宁小王妃道,“外人再好,怎比得过自家人肯用心?我相信余大夫能进太医院,必是凭你的真本事,而不是靠那一把胡子。嫂子们多请几个大夫,也不过是给你做参详的。”
世人多信年纪大的老大夫,不怎么肯用年轻大夫。
这余远志医术不错,但在人才济济的太医院却极难出头,这才听从了跟程府关系不错的卢太医建议,来了王府。
没想到寸功未立,却得王妃如此信重,直听得心潮澎湃,几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这会子王妃叫他去歇息,他也不肯,认真给晕过去的王爷把了脉,便回去准备药材了。
宁芳把孔雀打发跟去盯着汤药,这些入口的东西,必要心腹之人,又安排太监丫鬟们轮班服侍。
“这些天旁人也倒罢了,只余大夫和玉笙的饭食一定要好。白天偏劳余大夫,玉笙你便夜里辛苦一下吧。”
玉笙便是宫里拔下来的医女,照料外伤病人,自然比孔雀她们更加拿手。
而她也是此次宫中拔出年纪最小的丫头,今年才十五岁,但她十岁便分到太医院当差,足足干了五年,显得比余远志还要沉稳几分。
当下领了命,便请宁芳把房间里不用的东西全都搬出去,还要求孔雀她们配了药汁重新擦拭竹屋里的地板门窗。更有甚者,还要求宁芳去沐浴更衣再来。
至于搁着王爷的里屋,进出都必须换干净衣裳和鞋子,宁芳如果想要住在里屋,最好连脂粉都别用。
鹭鸶精于药膳,亦懂不少医理,怕宁芳不信,还解释道,“王妃,她说的确有道理。如今盛夏,各种蚊虫邪气极易滋生。尤其王爷这伤口捂着易生脓疮,索性露出来才好长,是以屋子内外一定要打扫干净。”
宁芳深以为然,吩咐鹭鸶玉笙在这里照应,她回去沐浴更衣了。
于是,等着宁怀璧收到消息,满头大汗赶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