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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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儿了。”
这是做什么?
涂恭还不明所以,已经有侍卫借来锄头,在那桃树底下挖了起来。足足挖了有一人的深坑时,有人的锄头挖到东西了。
“停下!”
一个侍卫跳下深坑,小心的扒开土层,一节白骨赫然出现!
涂恭猛地想起件陈年往事,一下子脸变得惨白。
“不!人不是我杀的!”
宁怀璧走到他身后,低声冷哼,“有谁说过,这底下埋的是个人?”
涂恭吓得腿软,一屁股摔在地上,冷汗如雨。
很快,侍卫们便扒开土层,露出一具完整的人骨!
象大小,象个半大的孩子。
看那未完全腐烂的衣衫,应是个女孩子。
谢云溪冷声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侯三才哆哆嗦嗦的从怀里取出一枚揣了几年的旧银耳环,躲躲闪闪道。
“三年前的春天,涂管事命人叫我来掏粪。掏完之后,原该他们园子里的李爷施肥。可李爷嫌臭,不太想干。旁人便说,你前儿赌钱刚好赢了,随便赏他几个,让他替你干了吧。”
“李爷受不得激,便给了我十个大钱,让我来干。我原是不想干的,这一坡的果树,全要施肥,活儿可累得很,至少得给三十文才行。”
“可李爷说,不干就连掏粪钱也不给了,我只好干了。可我不甘心,瞧着这棵桃花开得特别旺,显是种好,便想偷点根须回去卖了,也好赚几个小钱,补贴下自己。便趁着施肥,把坑挖深了些。”
“谁知才要挖出侧根的时候,忽地发现下面勾着一截衣袖。当时我还觉奇怪,这衣裳不穿了,卖了也使得,好端端的埋它作甚?结果,结果再往下挖了几锄头,却突然挖出这只银耳环。我本来还高兴着呢,可刚捡起来,却发现掉下半只耳朵!”
虽已时隔多年,但侯三说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当时我啥也不敢挖了,赶紧把坑填了,可填完才发现这耳环忘了扔回去,只好拿着走了。可卖又不敢卖,丢又不敢丢,这几年可是把我坑苦了!”
他抖着手,把戒指交到谢云溪面前,“大人,您,您快把它拿走吧!”
谢云溪却不伸手去接,“你话还没说完吧?你既动了这死者的耳环,还不肯说实话,就不怕人家从阴间里爬出来找你?”
否则,他怎么知道那是个良民?
“侯三!”
涂恭猛地大叫一声,目眦欲裂,“你讲话,讲话可要想好了!”
可随即,一个重重的巴掌就抽到他的脸上。
韩祎一巴掌把他抽到地上,跟着一脚又踹到他胸前,踢得他生生吐了口血,然后冷着脸对侯三道。
“说!”
侯三老大个汉子,生生给个少年吓得哭了。
“爷啊,大人……我,我说!在发现这个戒指之后,我回家就想起件事。那是前一年的秋天,果树过冬前还要修枝,并上一遍肥的……我,我当时也来了这里。干完活要离开的时候,我,我遇到了春枝嫂子家的黑妮。”
“你说什么?”一直跟在旁边记录的张书吏瞪大了双眼,“你说的是,是我们老张家的黑妮?”
侯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拼命点着头,“那丫头乖,每回见了我,不嫌我臭,还管我叫声三叔。这日也不例外,她见了我,亲亲热热管我叫叔,还撩起头发给我看。说她十二了,本命年呢。她阿奶疼她,把个旧银戒指拿去给她改了副耳坠子,还是桃花的。她要戴去给她娘看。我说她娘就在山上整枝呢,这丫头,这丫头就兴冲冲跑上去了……”
张书吏突然象发了疯似的,冲到涂恭面前拳打脚踢。
“说!你们,你们都对黑妮做什么了,做什么了?你们这些畜生!黑妮才十二,才十二的丫头啊!”
盛捕头也湿了眼睛,忍着心疼跟众人低声解释。
“春枝嫂子家的男人是张书吏的堂弟,早些年就过世了。春枝嫂子就守着黑妮一个女娃,还要养着公婆,所以时常出来接活做。四年前,大妮戴着新耳环,说是去接她娘回家。结果,结果娘没见着,人也不见了……”
“张家,张家几百口子前前后后找了大半年也没找着,都说是给人拐子拐走了。她家阿奶还总怪自己,不该给孩子银耳环,怕是招了贼人的眼,后来自己也投了河。却原来,原来是这样!”
众人听得一阵阵心寒。
侯三哭道,“我,我不是不想说,我是真不敢说啊!我这几年,每天揣着这个耳环,都好象都看到黑妮在我跟前晃。可我,我就是一个臭掏粪的。他们弄死我,就跟弄死个蚂蚁似的,谁信啊,谁敢管啊……”
但如果不是良知未泯,他也不会借着酒劲,把此事告诉了盛捕头。
盛捕头又透露给了宁怀璧知道。
而宁怀璧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今日,遇到这样的天赐良机,他才故意道破,把人都引到这里来,好替死者申冤。
谢云溪从侯三手中拿过戒指,走到涂恭面前,一脚踩上他的子孙根,语气冷得象冰。
“把你们做过什么,全说出来,否则我就把你那玩意儿一片一片,割下来喂狗!”
涂恭又痛又怕,完全崩溃了。
“我说,我说!我,我真没想杀她,是她自己,她自己一直嚷着说要报官,还说要回去告诉家里……然后是吴二,吴二那厮手重,把人弄死的!”
“那就是你们两个?”
“还,还有刘新和王淮,其实,都是他们挑唆的我……后来,后来我让他们把人好生埋了,谁知他们竟是如此偷懒,就埋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涂恭也是大恨。
那天,他不过是无意中瞟见小姑娘笑容可爱,多嘴问了一句。
谁知身边的狗腿子便说什么,这样皮肤微黑的小娘上了床最浪,玩起来最带劲。
涂恭一时动了兴致,便命人把小姑娘哄了来。原想玩过了给点银钱了事,为着名声,想来她也不敢声张。
谁知小姑娘如此刚烈,死也不要他的银子,还口口声声的说要报官。
他一时火起,就把小姑娘赏给了几个手下糟蹋,并让他们收拾干净。
后来虽然是吴二动的手,却实在是他下的令,要杀人灭口。
只是涂恭没想到,他原交待了要把小姑娘绑了沉河。谁知他们几个偷懒,竟是就把人就埋在桃园里?
而被小姑娘骨血滋润的桃树,长得越发旺盛,吸引了侯三的注意,才有了今日的报应。
这可能就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但更有可能是小黑妮冤魂不散,要桃树替她揭穿真相!
第387章惦念
“四个畜生,全都该千刀万剐!”
宁怀璧,直到此刻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他也是当爹的人,他有三个女儿。
他无法想象,要是有人敢这么对待他的芳儿茵儿和小萍儿,他会不会发疯。恐怕就是拼上性命,他也要把人碎尸万断!
这一点,没人有任何异议。
谢耘虽然也不算什么好人,但总觉得男欢女爱这种事应该两情相悦,哪怕是装的呢?象这样四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娃,真的是怎么死都不为过了。
尤其,他们还给主家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这样的奴才,早死早超生!
但主审既然是谢云溪,他们要怎么死,就得谢云溪说了算。
而且这个案子虽然性质恶质,但想来皇上更关心的,还是野猪从哪儿来,以及杏儿从哪儿来的问题。
不过这件事,就真的不关涂恭的事了。
重刑拷打之下,他也只说,“从前害长公主和小公子的野猪是我放的,但这回真不是我。我姐姐虽从宫中传出消息,叫我伺机给宁家捣乱,但惊驾的事情我是万万不敢做的。只想着回头在卖桃时,再为难一下宁大人,想个办法把他弄走就是。”
宁芳至此,总算明白为何涂姑姑老跟她不对付了,原来根子是出在这里。
可这回的野猪到底是谁放的呢?
谁会知道涂恭与宁家结怨,所以悄悄在他的地盘放出杏儿和野猪?这一招借刀杀人,用得精妙啊!
谁都不知道谢云溪单独去跟皇上说了什么,反正他说完之后,就把事情迅速栽赃到涂恭头上了。
缘由就是宁怀璧上任之后,勇于任事,涂恭怕动了自家的利益,所以怀恨在心,与宫中的姐姐勾结,想栽赃陷害宁怀璧,才闹出这么多事。
甚至,放去害兰廷茂的毒蛇也是他们设计的。
因为兰廷茂是宜华公主的准夫婿,宜华公主又跟宁芳不对付,如果驸马在桃县出事,公主肯定会恨上宁家,双方仇怨越结越深。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涂家满门抄斩,尤其害了大妮的几个人,主谋涂恭和下杀手的吴二被凌迟处死,那两个被五马分尸。
为平民愤,皇上特旨,从京城调来刽子手,四人就在桃县衙门外公开处决。
行刑那天,是谢云溪是监的斩。
整个桃县,尤其是张氏族人几乎倾族出动。涂恭吴二被割一块肉,就当着他们面喂一块野狗,而后将四人骨头都给砸得七零八落,弃之荒野。
而永宁长公主通过这次血洗,终于收回了早该属于她的皇庄。
虽然皇上也出言斥责了她,没有天家气度,心慈手软,管束不力啥的,但比起实际利益,这点斥责已经没啥要紧了。
有些机灵的人家,也趁着这次机会,将被皇庄管事们把持多年的果园收回。
若原本就是被主家控制,也开始严格管束这些耀武扬威了多年的管事们。这些欺压了桃县百姓多年的毒瘤,至此,终于被铲除大半。
此时才瞧出些门道的谢耘,忍不住向祖父讨教。
“这是不是韩家早跟那位宁县令串通好的?还有那位谢探花,也出现得太巧了。他是不是早估摸着要出事,蹲在那里等着?就算不出事,他画张画儿敬献皇上,这记马屁也拍得高妙啊!”
谢应台嗤笑,“你这会子才想明白过来?永宁长公主是得了训斥,可人家儿子却又高升了一级。连那个养马的也平步青云,相比之下,你可是什么都没捞着。”
他说那个养马的,正是那日救了兰廷茂的侍卫,也是教宁芳骑马的师傅。
当时宁芳就觉得这位朴实寡言的狄侍卫很有些本事,恐怕是埋没了。只她没想到这位狄侍卫原是武学世家,功夫极好。
只他比不得薛东野好运气,有念葭这样的好姑娘愿意跟他成亲,支持他上战场。
这位狄侍卫年过四旬,上有老下有小,正是负担最重的时候,就算他有心杀敌,也实在丢不开一大家子,所以没法上战场立功。
但他这回救驸马立下大功,且皇上回头见此人忠厚沉默,倒是挺赏识的,直接拉到身边做了侍前统领。
虽然官职只升了一品,却是天子近臣,算得上平步青云了。
听祖父这么一分析,谢耘反倒不着急了。
“我这不等着娶郡主么?皇上若要用我,必是大用。说不定过几年,我还能为家里挣些军功呢!”
西征军还没赶到边关,但边关却有战报传来,皆不太好。
但因大梁地广人多,西戎人少,他们想一下攻进来改朝换代也不太容易。所以如今朝中人人都觉得,这场仗有得打了,说不定拖个四五年都是有可能。
这样的战争起头介入是最难的,因为大梁已经输了先机,士气低落。若是要上战场,最好等过个二三年,胜利在望时,再去趁胜追击,捞些战功才最划算。
可谢应台却骂道,“蠢!人人皆看得到的好处,你跑去冒头,岂不是树靶子?”
“再说你做了郡马,也算是四皇子和七皇子这边的人。就算你不这么想,可你掌着兵权,让皇上怎么想?”
“听祖父的,老实进六部,抓到实权才是要紧,且显得你低调肯干。否则你看那姓谢的小子那么狂,怎么皇上叫他去当中书舍人,这样好的差使他都不干,反要去刑部呢?”
谢耘恍然,“中书舍人虽是天子近臣,可招人眼红不说,也易犯错。反不如去刑部历练几年,等资历有了,朝中上下也混熟了,往后不管往哪里晋升,都容易得多。”
谢应台睨他一眼,“算你还不笨。”
打发走了孙子,谢老大人摸着下巴,才独自琢磨起春狩之事。
他心里是有鬼的,因那放野猪惊驾之事,是他授意底下人去干的。
当然,到了他的身份地位,已经不用亲自出手安排什么,只要稍稍流露出一点点意思,自有大把的狗腿子愿意效劳,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