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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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规矩繁杂,做什么事都得先拜神。等折腾到终于可以出宫,都快中午了。
就算永泰帝金口御言,赏了宁芳一匹小马,但并不意味着她就要一路骑马随行。
相反,身为为数不多的随行女眷,她在城中按规矩是必须乘车的。只有等到郊外,狩猎开始时,看情况骑两下应应景便罢。
所以折腾到终于可以上车,不仅是她,同行的闵双桃也松了口气。
今天天气好,太阳也大,晒一会儿只觉得舒服,可晒一上午就要命了。况且风也不小,不管出门抹了多厚的脂粉,如今也都吹干了。
“可算是能走了。渴不渴,要不要喝口茶?”
看她从食盒里取出茶壶,宁芳舔舔干渴的唇,却道,“给我小半杯就好,这一路出城,恐怕要闹到天黑,咱们车上又没有恭桶。”
听她这么一说,闵双桃手一顿,给自己的杯里,便也只倒了浅浅一层。喝完也不解渴,只能勉强润润嗓子,忍不住抱怨起来。
“宫中人人还当咱们得了多好的差使,个个恨得跟乌眼鸡似的。真想让她们也来试试,就知道这日子好不好过了。”
宁芳一笑,却并未接话。
对于她俩来说,有机会陪王伴驾,只是份苦差,可在宫中许多立志“求上进”的人眼里,这可着实是桩美差。
永泰帝不知是年纪大了没心思,还是要给臣子做个表率,这回出宫,他没有带一个嫔妃,宫女也就惯常伺候的那几个。
这么多年甘当下人,没晋个最低等的采女啥的,估计这些宫女跟宁芳她们一样,都是些“不思进取”的。
所以还算是宫中新鲜人的宁芳和闵双桃,一下子就招人忌恨了。
算了,三舅公说,不招人妒是庸才。若是在后宫拉不起一点仇恨,还叫入宫吗?
所以宁芳淡定的接受了,还打算趁空在车里补个眠。
闵双桃也想睡,却些犹豫,“要皇上召唤怎么办?”
宁芳道,“咱们这年轻力壮的都吃不消,皇上就更别提了?赶紧眯一会儿吧,估计要召唤我们,也是傍晚的事了。”
闵双桃听着有理,却道,“要不你先睡吧,回头等你醒了我再睡。万一有什么事,咱俩也不至于连个应对也没有。”
这倒是。
宁芳再不客气,展开自己的被褥,先自睡了。这次能出门,皇上能带上她就不错了,她可没有再带个丫头的福份。所以杜鹃没能跟来,她得先把自己照顾好了,再有力气去伺候皇上。
到底年轻,就算在车上,宁芳也很快睡着了。只到底不是正经睡觉的点,也就睡了半个时辰,她便醒了。醒来便觉肚子饿了,尤其车里还有股子食物香气,更加睡不着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
闵双桃扭头瞧她醒了,笑道,“你这鼻子倒是灵,正想叫你起来呢,刚刚连公公让人送来的,大概是皇上吃剩下的御膳。不过瞧着倒是干净得很,正好填填肚子。”
宁芳坐起来一瞧,就见送来的是一盘子肉馅饼。大概有六七只,个个有巴掌大小,做得十分精美,皮薄肉嫩,应该是御厨一早在宫中做好的干粮,找只炉子烙烙便能吃了。
这原是永泰帝极中意的一道小食,只他年纪大了,尤其出门折腾半日,越发吃不进油煎烙烤的食物,只喝了碗米粥,吃了两块点心便罢,所以连材才便宜了她们。
和闵双桃分了吃完,车窗又被敲响。推开一看,却见着七皇孙的笑脸。
抽抽鼻子,闻着香味,他笑道,“亏我还怕你们没得好东西吃,原来竟早有人想着,那这包点心便不给你们了。”
看他有意说笑,宁芳忙配合道,“既送来了,怎好拿回去?求殿下赏了吧!”
七皇孙这才递了个油纸包进来,“比不得宫中御膳,不过是我让人在顺路买的,你们搁路上垫垫肚子便是。”
宁芳谢过,转手把自己准备的面茶送出去一瓶,“这是我自己闲着没事做的,搁了些花生芝麻核桃,倒是香得很,您若爱吃便舀上几勺拿滚水调调便行。若不爱吃,赏给身边当差的下人也使得。”
七皇孙也不嫌弃,“早听说你爱折腾吃食,想必好吃。谢了!”
到底在路上,人多眼杂,他也不便久留,收了东西就走。
过不了一时,兰驸马也打发人送了一篮子新鲜枇杷来,说是替谢探花转交的。但大家都知道,谢探花那日自马上跌下,便在家躺着养伤了,这回根本没来。这恐怕是驸马仁厚,惦记着同年之情,才替谢探花照拂他师妹的吧?
闵双桃笑了,“这回出门,我可真是沾了你的光了。”
她心里清楚得很,要不是宁芳,连材公公都不一定会想起她。
宁芳道,“谁沾谁的光还不一定呢。你再这么跟我客气,可就没意思了,赶紧躺下歇一会儿吧。”
闵双桃点头,也躺下补了个眠。只是等她醒来,宁芳却已不在。听随车的小太监说她给皇上召了去,闵双桃顿时提起了心。
皇上的心思,当谁不知道呢?
她跟宁芳虽谈不上生死之交,但该彼此维护的时候,还是要尽一份力的。否则日后自己出了事,谁来管她?
所以闵双桃当即收拾一下,便去寻人了。否则等到天黑,可是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的。
出乎闵双桃意料的是,宁芳虽在永泰帝这里,干的却是再正经不过的活——伺候笔墨。
纯粹字面上的意思,其实那墨都不必她磨,而是永泰帝的贴身宫女走前磨好,宁芳只是替她在那里照看一下而已。
正好闵双桃来时,又有个大臣过来回话,那离开的宫女也回来了,宁芳跟人对个眼神,便静悄悄从宽大的御辇里退了出来,打个招呼,便带着闵双桃又回了她们的马车。
“安心啦,我看皇上这出来一趟,比在宫里还忙,都不一定有空见我们。”
宁芳也是被连材公公叫去帮忙,才发现这一新情况的。
不过想想也对,象她这样的小虾米都有人惦记着送吃送喝,何况一国之尊的皇上呢?
故此从出宫起,永泰帝的御辇前根本就没离开过人。
若他是在吃饭补眠,便探视一下,表示关心。若他醒着,那更好了,没事也要找件事情说两句话,请个安什么的,表表忠心。
永泰帝被人奉承惯了,也不觉得什么。尤其年纪渐大之后,越发喜欢这种奉承。只这么川流不息的,倒是弄得他身边伺候的人十分疲惫。
连材公公见状这才让人去把宁芳叫来,多个人就能替换着宫女们去歇息一会儿。当然,这也是给宁芳做人情的机会。
宁芳自然领情,还不忘把这好处分润给闵双桃。
“我刚走时已经说了,等晚饭时候,咱俩再去替换她们。那些宫女姐姐可好呢,还说要给咱们留菜的。”
这样做人情的好机会,闵双桃自然也是愿意的。
皇上身边伺候的宫女姐姐,能是泛泛之辈么?若能结个交情,也不枉她们这一路舟车劳顿,出来的辛苦了。
只这顿晚饭,等到天都黑透了才算吃上。
因出门得晚,随从又多,还不能惊着圣驾,所以原本半日就能走完的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硬是多走了小半日。
横竖皇上饿不着,便执意要到了猎场再休息,于是大家只好饿着肚子陪着了。
嗯,有点心有果子的宁芳也没饿着,只是一路出恭不便,不敢喝水,等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北郊的猎场行宫,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整整灌了一壶茶水下去。
看她还想喝,闵双桃把壶拦下了,“行了行了,喝太多茶水,一会儿该吃不下饭了。走,咱们先去替班吧。”
宁芳一笑,放下壶随她去了。
若说她俩还能躲在车里歇歇,伺候皇上的贴身宫女太监可真是累坏了。就算彼此也有分班,可她们事情也多。
这会子好容易进了行宫,要给皇上铺设被褥,熏香驱蚊,打点晚饭,更衣洗沐,桩桩件件,啰嗦得要命。还不敢出错,否则给皇上发现,可是分分钟会出人命的节奏。
所以宁芳二人来了,名叫文桐的宫女头儿也不客气,直接把人派上了。
“你俩先在前厅那儿顶着,若有什么人来找皇上,把事情记下。一会子等皇上沐浴更衣出来,报上来就是。”
这个好。
既不用接触皇上,又能帮人做事。宁芳和闵双桃打起精神,双双守在了皇上的前厅。
别看这会子折腾了半日,都人困马乏的,但许多人都勒紧裤腰带,甚至故意带着咕咕叫的肚子,跑来请安表忠。
所以宁芳她们守在这里,不仅不无聊,还挺忙的。时候不长,便记下二十多位来探望的臣子。
等七八九三位皇孙殿下也结伴前来时,宁芳估摸着皇上也快洗完澡了,便有意跟他们多说了几句话。
好在几位皇孙都不是傻的,他们能掐着这个点过来,自然是比臣子们更了解永泰帝的起居,也想在皇上跟前请个安问个好的。
于是很识趣的接着宁芳的话题,关心起诸如皇祖父一路辛苦,这会子饭也没吃,不知胃口如何之类废话来。
才听着后头似有动静,永泰帝似是洗完,御厨也让小太监过来回话,说可以摆饭了。
忽地就听得一声娇呼,然后有个年轻宫女从斜刺里,莽莽撞撞冲了进来。
第382章不甘
“皇,皇上,救命!老,有老鼠!”
宁芳一下愣了,三位皇孙也愣在了那里。
倒不是他们少见多怪,事实上,这样的小伎俩,在宫中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就算是行宫,可外头那么多侍卫灯火通明的守着,哪来的老鼠?这分明就是想故意引起皇上注意的。
可让他们错愕的,是这位宫女的打扮。
倒不是说她穿着奇装异服了,或是袒胸露腹,薄纱撩人了,而是这明明都快入夏的天气,这位宫女居然穿着件大红的袄子。就算夜色中不那么明显,但仍能一眼看得出,那是冬天宫中按规制发放给宫女的袄子。
不知是不是领口袖口都弄脏了还是有些破损,但这大概是她唯一一身好衣裳了,而这位宫女急于见驾,便拿了不知从哪儿扒下来的几块兔子皮,镶在领口袖口处。
可这么一来,更显得这身大红袄寒酸得简直可笑。
至于这位宫女脸上,就更渗人了。
粉抹得雪白,胭脂却又涂得极艳,还勾勒出一张无比艳丽夺目的樱桃小嘴,再配上她头上那几件杂乱无章的首饰绢花,在这乌沉沉的夜里,看着竟有几分鬼气森森的味道。
稍离得近些,还闻到她身上熏过驱蚊虫的艾草,混杂着养过动物的腥骚味。
几位皇孙殿下面面相觑,宁芳更是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猜想。
这,这特么是来勾引皇上的?还是来恐吓皇上的?
然后这位宫女冲进前厅,看着他们,似也愣了一下,然后才似如梦方醒般,用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又挤出一遍。
“真,真有老鼠……”
“什么玩意儿!”
猛地,一声暴喝在厅后响起,刚刚洗沐完毕的永泰帝,黑着脸看着这位奇装异服来献媚的宫女,只觉得一双眼睛都要瞎了!
亏他之前听到那声娇呼,还以为有个小美人想投怀送抱,正琢磨着姿色如何,要如何笑纳。谁知竟看到这么个辣眼睛的东西,这一身火气,可想而知。
偏这宫女猛地抬头,看见个穿着龙袍的老头子,瞪着眼珠子似也不可置信。然后又不知想到什么,嘴里噼里啪啦如背书般道。
“奴,奴婢今年十七,自七岁入宫,就一直在行宫盼着皇上能来。奴婢会绣花,会做衣服,还会……”
宁芳心中微叹了口气,上前不忍的打断了她,“皇上,她似是脑子有些问题,让人把她带下去吧。”
“不!”那宫女惊恐的看着宁芳,“我没疯,我真的没疯!我还会背诗,不信你考我!”
“还不把人叉下去!”不等皇上发话,连材公公便赶紧带着小太监上前去拖人了。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若不是有宁芳刚刚那句话,暴怒的永泰帝一定会加上两个字——杖毙。
“不要,不要!我真的没疯,皇上,皇上救我!杏儿真的一直在行宫盼着你来救我,杏儿不想天天……”
任那名叫杏儿的宫女哭得再可怜,实在是她脸上厚厚的脂粉被眼泪冲出一道道沟壑后,更加触目惊心的难看,很快被拖走了。
大殿里很快恢复了清静,好象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忽地,有人轻叹了一声。在永泰帝黑着脸杀气毕现,闵双桃和几位皇孙背上冷汗都下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