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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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
一声锣响,第一位表演者上场了。
穿着大红云纹寿袍,除了今天的小寿星公宁绍棠,又会是哪个?
面带几分忐忑笑意,他上台后,先拱手作了个揖,“蒙各位抬爱,让小弟第一个登台。那我就抛砖引玉,先来献一回丑了。”
宁芳真没想到,他竟有勇气第一个走上来。微微一怔之后,旋即笑了。
大哥哥呐!他到底也是成长了。
谦虚虽是美德,这样的时候,作为主人家,确实是应该当仁不让,走上台前的。否则若羞羞怯怯跟小媳妇似的,哪怕今天夏珍珍把这宴会打扮得再花团锦簇,于他而言,也是白费。
宁绍棠想到这一点,也勇敢的站了出来。故此宁芳觉得挺欣慰的。
齐瑞萱促狭笑道,“今儿你哥哥是寿星公,原该第一个上来的。只看他手,还在微微的抖呢,想来是紧张的很。你做妹子的,不去打赏几个鼓把劲吗?”
宁芳笑看她一眼,走到宁茵宁芸跟前,低声教了两句话。
很快众人就见楼上忽地冒出两只毛茸茸的小脑筋,然后一个小女孩用中气十足的稚嫩小嗓门喊,“大哥哥好,大哥哥帅!大哥哥永远是我们心中最爱!”
“大哥哥我们给你打赏!”随即一道金光闪闪的抛物线,却是宁芸,把她手上的十个吉祥钱一把扔了下去。
短暂的错愕之后,是哄堂大笑!
原本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
只宁芸转过头,涨红了小脸,又羞又愧,“我,我方才一着急,没喊出来……”
光记得打赏了。
宁芳哈哈大笑,摸头安慰道,“无妨,无妨,有这十个钱,大哥哥更高兴呢!”
宁茵又问,“那我也要扔吗?”
宁芳赶紧拦着,“别急,回头再说!”
又涎着脸在众闺秀面前,替宁绍棠拉起了票,“你们也别只顾着自家兄弟,也给别人家捧捧场啊!比如我大哥哥这么玉树临风,英俊不凡的,不给几个意思意思?”
女孩子们都笑了起来。
如果没人发话,她们还真不好意思扔外男。可宁芳既这么说了,回头再扔别人,也就顺理成章了。
还有交好之人打趣道,“放心,横竖今天你是地头蛇。就为了不得罪你,我也要给令兄打赏一两枚的。”
众人都笑,宁萱也把握在手上的钱默默收了回去。
心想自己可不能跟妹妹似的,只扔自家兄弟,到时也要记着别人有几个扔的,回头还人家个礼才是。
既然气氛活跃了起来,宁绍棠也放松了下来。感激的朝楼上妹妹处扫了一眼,他取出一只陶埙。
“今日既是我的生辰,便也是母亲吃苦受罪的日子。为人子女,最不能忘的,便是父母长辈的养育之恩。我便吹奏一曲,聊表孝心。”
全场一下安静下来,只听他吹起陶埙。
要说宁绍棠的技艺,并不如何高明。但埙声悠悠,曲意深远,倒是颇能入耳。
楼下梅氏听着渐渐眼圈红了,夏珍珍不明所以,“大哥儿懂事,吹曲子给咱们听,怎么还勾起嫂子的眼泪来?”
旁边金奶娘帮着回道,“这原是我们奶奶家乡的小调,陶埙也是大奶奶陪嫁时带来的。只从前小时教过几回,没想到大哥儿还一直记得。”
戴大嫂一听,忙道,“这就是孩子的孝心了,该高兴才是,这大好的日子,可别掉眼泪了。”
梅氏这才察觉失态,忙拭了眼泪,再看着台上的清俊少年,突然意识到,儿子竟在她没有留意的时候,悄悄长大了。
要学吹埙,定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可自己日日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竟是半点也不晓得。实在是,实在是太不操心了。
怪不得那日婆婆骂她,原也该骂。若再这么不留心,只怕儿子更要和她生分了。
看着梅氏脸上终于现出几分惭愧,宁四娘暗暗点头。若今日宁绍棠此举,能让这个当娘的有所觉悟,倒也是福气了。
不多时,宁绍棠一曲吹毕,看在主人家的份上,众人均打赏得十分踊跃。尤其楼上被宁芳动员过的小姐妹们,都很给面子的打赏了数枚。
宁绍棠再次谢过,等小厮捡了满地的吉祥钱,第二位就上场了。
然后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
有当场作诗的,有写字的,甚至还有跑上来打拳的,你方唱罢我登场,比得十分热闹。因世家之间,相互联姻众多,所以不管好坏,几乎没有空手而归的,只看得的钱多与少罢了。
而被宁四娘点去统计数钱的,正是嫁了人的如意,素来伶俐。
看有些人得的钱太少,她还故意多报几个,弄得基本差不多,看不出后进之人。只是想得前三甲,就要真本事了。
正在此时,场中迎来一个小小的高潮,是齐瑞萱的哥哥齐瑞华。
“我别无所长,唯记了几本书而已。大家若有兴趣,不妨点上《唐诗三百首》里任意一首,我皆可试试倒背。”
下头有人不信,当即就点了李颀的《古从军行》,没想到他果真毫不停顿的倒背出来。接下来,又有两三人点了几首长诗,没想到他背得滚瓜烂熟。
楼上的小姐们都惊了,纷纷围着齐瑞萱追问,“怎么从没听说,你哥哥还有这等本事?”
齐瑞萱红着脸,眼中却有浅浅自豪,“不过是小时候,爹爹爱跟我们兄妹逗乐子,说会背诗没什么,要倒背如流才是本事。只是我懒,背不了两首就作罢了,倒是哥哥有毅力,当真把整本诗集背了下来。”
众人纷纷点头,“这可真是不容易。”
忽地只听旁边有人插言,“若说死记硬背便是有毅力,那习武之人更是了。象方才打拳的那位何刺史家的公子,才是一身的真功夫呢!”
宁芳颇无语。
她家这位大表姐,一时不得罪人就会死么?
就算你要引着人赞那位富贵逼人的何公子,又何必说什么死记硬背,硬踩着齐家上位?
徐妈妈不过是个去小解的工夫,她都不消停。可这要不帮着圆回来,日后怎么跟齐家人见面?没看齐瑞萱都快气哭了么?
第206章扬名
宁芳只好赶紧赔笑道,“大表姐这话就有失公允了。努不努力哪有单以文武来论的?若这么说的话,难道大表姐每日弹琴作画不辛苦,丫鬟们每天洗衣煮饭才辛苦?那大表姐怎不弃了弹琴作画,成日里去洗衣煮饭?”
南湘儿被噎得脸通红,“你!”
才想发作,宁芳又道,“象圣上治理天下,还要文武百官呢。从没个说,只要文不要武,或只要武不要文的。所以,何公子练的真功夫值得敬佩,可齐家哥哥有毅力把整本书倒背如流,也是本事。谁若不服,且先去把《唐诗三百首》倒背下来,再与我来讲这道理。大家说,是也不是?”
“很是很是。”众人连连点头。
看南湘儿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齐瑞萱气也顺了。
看宁芳这么给面子,她也给宁芳面子。看兄长已经背完,正赢得满堂喝彩,便拖着宁芳一起去洒吉祥钱。
“方才我也给你家兄弟洒了,这会子,你也得还我才是!”
“还还还!”宁芳故作愁苦的把手上吉祥钱大方撒尽,才叹气道,“这就是先欠债的苦啊!债主一索债,还得加利息。”
女孩子们被逗得娇笑连连,“瞧你这穷的,且再赏你一个吧!”
宁芳当真伸手接了,还眉开眼笑道,“那就谢谢姐姐了,回头你若有什么想扔,又不好意思扔的,尽管告诉妹妹。我帮你扔,只回头送些花儿朵儿谢我便是。”
众女大乐,“瞧这丫头轻狂的,你要花是不是?咱们这就拔了你家园子里的花,给你戴个够!”
这一打闹,南湘儿引起的不快就轻轻揭了过去。
只是徐妈妈回来一听,心中暗暗叹息。
宁四娘想把南湘儿说与齐瑞华之事,看来是行不通了。
这位表小姐,表面上看着清高无比,其实骨子里最现实不过。只见那位何公子穿戴华贵,听说他父亲官职又得力,便耍几下花拳绣腿,就不问好歹的犯起花痴。
可她在这里再帮人家说好话,可人家能看得上她吗?为这个还得罪人,何苦来哉!
等齐瑞华这拔小高潮过去,一时无人愿意上台,都怕被比下去做了绿叶。
戴良左右一看,他上来了。
“小叔,小叔!”
一直老实坐在小板凳上的戴家两个妞儿顿时激动了,也很想象宁茵宁芸之前那样,冲出去吼几声,洒一把金钱表示支持。
可戴大嫂眼珠子一瞪,就把俩闺女镇住了,只是笑道,“也不知我家小叔要演什么。”
她想得明白,宁家是主人家,所以宁家妹妹出去为哥哥鼓劲,众人只有叫好捧场的。可她家根基浅薄,这时候跑出去吼,谁会当真?
再说戴良这回中了秀才,虽是喜事,却也正是要低调的时候,若这么乍乍呼呼,不定人家要怎么说她家轻狂。
所以她今日虽把女儿带来玩,却也不愿意让女儿出去丢人现眼。原本宁芳想请俩妞到楼上去玩时,魏大嫂都婉言谢绝了。
她知道宁芳姐妹是好的,可别的小姐呢?难免没有嫌贫爱富的,何苦去白招人的眼?
看戴大嫂安稳的坐在那儿,夏明启心中好感又添一层。
说来他家跟宁家联姻,也是高攀了的。所以戴大嫂一些做法,夏明启不仅理解,而且很赞同。
眼下只看戴良此人如何,他便能决定这门亲事了。
而台上,戴良在谦虚一番过后,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吟诗作对,也没有弹琴打拳,而是借了说书先生的醒木,拍案讲起了故事。
“……且说某个乡下,有叔侄二人。那侄子因要去服兵役,又未曾娶得妻子,便将家中房屋,并用全部家当置下的两只公猪,四只母猪托付给了叔叔照看。”
底下有人听得好笑,调笑道,“莫非那猪随后成精了?”
戴良在台上一本正经道,“那猪成未成精我且不知,不过看阁下精光外露,似已得道啊!”
“去你的!”这是绕着弯着骂他是猪么?
又有人催,“别打岔,快讲快讲!”
戴良这才接着道,“十年后,这侄子因在边关立功,得以服完兵役回乡。找到叔叔,讨要原先的房屋及猪。叔叔很爽快,两间房,六只猪。两公四母,分毫不差,物归原主。”
底下一众公子小姐听得懵了,这不是很好么?还值得讲个故事?
戴大嫂却是微微一笑,听出点眉目来了。
宁四娘也会过意来,跟听不懂的人解释,“那猪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生小猪?这事,只怕有得扯。”
果然,就听戴良道,“此时,侄子就见叔叔家一共有大大小小,三十二头猪。而叔叔家这些年靠着这些大猪生小猪,小猪又生猪,已经给两个儿子都盖起了新瓦房,娶了新媳妇,养出了满地的孙子孙女。而侄子家的两间屋,因年久失修,还当过猪圈,已是破烂不堪,须得推倒重盖。于是侄子便跟叔叔说,起码要分他一半的猪,再帮他建两间新房方可。”
有些聪明人,已经听出戴良要讲什么故事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只怕那叔叔不愿,要打官司吧?”
戴良一挑大拇指,“正是如此。旁的废话少说,横竖最后这侄子是一纸诉状,把叔叔告到衙门。衙门把人带到公堂,叔叔只是一口咬死了,说侄子当初给的就是两间屋,六只猪,他如今分毫不差的还上,凭什么要多还?况且这么些年,侄子那些猪早就或老,或病的死了,说来这猪分的还是他的家产。如今他都没向侄子讨要养猪钱,已经算是厚道,怎好告他?真是良心坏了。”
台下众人纷纷大骂,“这也太无耻了些!这等刁民,就该打他板子!”
可也有人道,“若按理说,倒也没错,谁让侄子当初没跟叔叔立字据说清楚呢?”
旁边顿时有人驳道,“那你若跟你亲叔说件事,也敢去白纸黑字立字据?”
那人不语了。
确实,若父母不在,礼法之中,叔伯就是跟父亲一样,最亲近的长辈。跟他立字据,相当于儿子要跟老子算家财,不被人戳断脊梁骨才怪!
又有人问,“那县官怎么判呢?”
戴良道,“那县官就跟方才那位仁兄似的,说,既然说好了是两间屋,六只猪,又没个字据,就只能这么判了。”
众人纷纷大骂,“这县官糊涂!一身书呆子气。后来呢?”
戴良道,“后来这侄儿不服,执意要告,惹恼了县官,索性将他打了一顿板子,关进大牢,送去服三月的苦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