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带生烟 作者:指砂间-彼岸(起点2012-4-17完结)-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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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烟看着屏风，眨了眨眼，这架屏风她绣时极认真，花了她大半年时间。
萧氏穿着件深紫色的倨裙，软软地倚在软榻上，见女儿一时没有开口，便道：“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沈烟笑了笑，挨过去道：“好多了，倒是娘要多注意一些。”语毕，直起身，“娘看这件一幅如何，今儿早上刚送过来的。”
沈烟肤色白皙，加上她总是不怎么搽脂粉，脸部显得分为清爽。巴掌大的笑脸忖着一双剪水瞳眸，笑一笑眉毛弯成了柳叶儿。这件撒红描金儒裙是萧氏亲自定做的，上面镶着金片做的碗口大得牡丹花，花开的极灿，花茎处蔓延到脚下。少女亭亭玉立，婉然一笑，端庄娴静。
萧氏心中欣慰，她的女儿长大了。
“过了这个年头，你也就及笄了，还不知能在府里待多少日子。”一时心中到有些发酸，她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嫁了人之后，夫家可会对她好。女儿刚出生时，她担心孩子养不大，后来恒哥儿和烟儿被送到南阳，她又担心孩子吃的好不好、住的习不习惯，下人尽不尽心，倒是整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后来听说两个孩子落水了，心中似天塌了一半，烟儿虽活了过来，却是从此落下了病根，恒哥儿却是再也没活过来了，当时她的心像是被人生生剐了一道似的。
沈烟久久不语，“不是说守皇陵了，还没回来吗。”
萧氏被女儿的话冲去了伤感，点点女儿的鼻子笑道：“哪能一辈子守皇陵，算算日子也快回来了。”
沈烟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期待、恐慌交织其中。总以为很遥远的事，突然之间，变得那么近，她有些无措。
望着女儿发怔的小脸，萧氏道：“你也不必担心，怎么说还有一年，总是要走这一糟的。”
沈烟收了思绪，道：“明天我想去李府，看看月如。”
萧氏自是知道女儿和李府三小姐关系亲密。满口答应了下来。
“今儿可是来晚了，夫人别怪罪。”夹杂着一阵香风，薛姨娘带着三姑娘沈霞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低眉顺眼的周姨娘和二姑娘沈静。薛姨娘穿着一件嫩红的夹裙，体态风流，眉眼妖娆，。
萧氏让下人设了座，几人依次坐了下来。
薛姨娘捂着帕子笑道：“夫人今天气色倒是极好呢｜。”话语有些刻意地拉长。
萧氏挑了挑眉，并不说话，沈烟坐安静在左边首位上。
薛姨娘眼风扫过，看到一旁的沈烟，口中似真似假的说道：“大姑娘这身衣服是新做的吧，真是好看呢！听说是夫人在锦阁定做的。我们三姑娘可没这等福气呢。”
沈霞被上面的金饰晃花了眼，艳羡的说道：“我今年的夏衣还没做呢，大姐姐把这身衣服借我穿穿。”语气蛮横。
沈烟望了过去，淡淡道：“若是寻常的物也罢了，这件衣服可是夫人的心意，不好与了妹妹。”衣服借了出去就回不来了，三妹妹以前就经常以借为名，抢走了她不少的衣服首饰。
萧氏缓了口气，道：“我也不是那等苛刻的，二姑娘和三姑娘的夏衣正让下人做着了，过两天自会送过去，自不会少了你们的。”
薛姨娘撇了撇嘴，心中想道，我们三姑娘又不是你亲生的，自不会偏疼。庶出的哪比得上嫡亲的姑娘。
“大姐姐的病可得快点好起来，否则啊……可配不上漂亮的衣服。”沈霞幸灾乐祸的想着，嫡出又如何，不过是阁病秧子。
周姨娘有些不安的挪了挪身子。
萧氏一时心中气极，庶出的就是个养不熟的，不过是个姨娘生的，竟敢诅咒她的女儿。那是她怀胎十月，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儿。话语中便带了几分火气：“老爷准了姨娘亲自教养三姑娘，我也没拦着。薛姨娘可得上些心，哪有自家妹妹这般说姐姐的，说出去到让人觉得我们沈府的姑娘没家教。”说到最后语气颇为严厉。
本来就是个药罐子，薛姨娘瞥了一眼沈烟，沈烟淡淡回望了过去，那一眼倒有有几分萧氏的威严，薛姨娘一时有些怯意，呐呐说道：“三姑娘可不是有心的，不过是关心大姑娘罢了。”
沈霞转过头，神情不屑。
沈静抬了抬头，复又低下头，这一切都与她不相干，她的生母周姨娘只是个秀才的女儿。比不得大姐姐有个正室的母亲，也比不得三妹妹有个得宠的生母。
她望了望有些坐立不安的周姨娘，又垂下了眉。忽然一支白净的手握了过来，她抬起头，望见大姐姐冲她笑了笑。大姐对她极好的，夫人也没怎么苛待她，她只要顺着夫人，将来也许夫人会给他找一户好人家嫁了。
萧氏感到有些倦意，便让人散了。沈霞当先走了出去，周姨娘并沈静跟在后头了出去。薛姨娘落后一步，望着萧氏有些不好的脸色，心中得意之极。
沈烟扶着萧氏进了内室，萧氏躺在床头。“我靠一会便好，你也退了吧。”眼睛半开半合。
沈烟掖了掖被子，没有说话，脚步轻轻地退了出去。
第三章 月如
更新时间2011…12…18 15：57：02 字数：2024
画屏掀开车帘，小心地扶着沈烟下了马车。
李府的下人上前请安，将一行人引进了正门。
沈烟先去了李夫人程氏处请了安，程氏关心的询问了几句身体的情况，又问了一些琐碎事，便放她去了菁园。
沈烟一行人刚走到一处园子处，便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玉小兰，你个贱人。”
紧接着听到一个娇柔的女声：“姐姐可是当我好性子，这般辱骂，这件事可与妹妹无关，姐姐可不要胡乱骂人。”
先前的声音又叫了起来“骗谁呢，我可不是傻子，夫人明明定了我们二姑娘，定是你这个贱人在老爷面前使坏，才害得我们二姑娘，倒生生便宜了那贱丫头。”
“姑娘的是自有老爷和夫人做主，莫非姐姐对夫人不满。”然后便听到凄惨的声音“啊，你敢挠我，我跟你拼了。”然后便看到两人在地上滚成一团，撕扯在一起。
沈烟皱了皱眉，没有往前走，问向一旁的小丫头：“前面是谁在那里闹。”
小丫头小心地看向沈烟，道：“是府里的玉姨娘和梅姨娘。”
沈烟倒是听说过，梅姨娘是丫头出身，后被程氏抬成姨娘，一向安分守己。玉姨娘是戏子出身，人长得好，很是得宠，这样的两人怎么闹到了一起。
此时，玉姨娘和梅姨娘已被各自的下人劝走，其余的人也走得干干净净。一行人顺利地来到了菁园，李月如的乳娘正站在走廊处教训小丫头。瞧见了沈烟一行人，忙收了脸色，笑道：“沈大姑娘一向可好，好久没来我们府了，三姑娘正在看书呢。”
李月如正靠在窗前，手拿着一卷书，正看得入神，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笑道：“你昨儿让人送信说来看我，我从早上起，一直巴巴地等到现在呢。”说完便丢了书，上前拉了沈烟的手，一同坐在软榻上。
沈烟从画屏手上接过花样子，递给李月如。笑道：“看看，我刚描的新样子，你觉得如何。”
李月如拿在手上看了看，便交给身后的丫鬟莺哥，“娘这些天天逼着我拿针线。”说完将手拿在沈烟眼前晃了晃。
那双手如寻常闺中女子一样，白皙分明，只是十指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沈烟心疼地将手握了过来：“很辛苦吧，慢慢来，不要急，刚开始都会这样，习惯了就好了，我也是慢慢地才开始习惯的。”
李月如抽回手，不在乎地说道：“从我出生起，十五年都没拿过针线，现在刚学，自是比不得你，娘说要让我在出嫁前学会做衣服呢。要我说，以我的这种水平，还不知要多久时日呢。更何况，我嫁给那样的人，学这些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多看两篇诗文。”
“我听说他的喜好与常人有些不同，你……。”沈烟咬着唇，没有再说下去。
李月如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不屑道：“那又怎能样，出了那种事，我还能嫁给别人吗，不过是好男风，豪门公子，谁又比谁干净？”说到最后眼眶有些发红。
沈烟一时有些吃惊，李月如有着嫡女身份，二八年华，才名远播，这个向来骄傲自持的女子怎会说出这种认命的话。
正想着，却被人从后面抱住了。李月如嘤嘤地哭道：“烟烟，我不甘心啊，可是有什么法子。但凡我又一点不愿，爹爹便骂我。娘亲也哭着劝我，我们家是不能得罪公主府的。”
原来只是身不由己，沈烟拿着帕子帮着将眼泪擦干：“你想明白也好，也许事情不与想象中那么遭，总是会有出路的。”又忙转移了话题“刚刚我来时看见府里的玉姨娘和梅姨娘在争吵，是怎么回事。”
李月如收了泪，眉带倦意：“还能为了什么，有人提亲，原本定的二姐姐，结果成了四妹妹，梅姨娘不甘心罢了。这世上的事总是朝令夕改，谁又能说的清楚了。我这次被姓林的陷害的，她也得意不了多长时间。”
果然，依月如的性子，自是不会干出有损闺誉的事。只是林府的小姐，她也是见过的，长得娇娇的，看着挺可爱的，怎么会那样呢。到底是……人心难测。
李月如收了泪，道：“姓林的以为害了我，便能一切如愿了，那可没那么容易。”
沈烟道：“好了，不想这些了了，越想越生气。”
“淑玉是不是六月里出嫁，我现在整天被逼着绣嫁衣，这事还是丫头告诉我的。”
“恩，听说是二十号那是，是个黄道吉日呢。”
“我们三个之中，淑玉最大，事实上也没比我大多少。她嫁人了，很快也会轮到我，然后是你。你说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嫁人呢。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何必进了那样的府让那样的人糟蹋。”李月如满脸的厌恶。
沈烟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道：“别人都嫁了人，自己留在家里让爹娘怎么想，让外人怎么想。〃
李月如不屑：“你说为什么我们总得顾忌别人的看法呢？人生就不能肆意一些吗？就不能按自己的意愿做自己喜欢的事呢！”
“有什么法子，你活在这世上，这些是总是避免不了的。好了，我看你就是想太多了。”
李月如的表情很是慎重的说：“烟烟，若有可能让我过上我想的生活，我一定不会放弃的。即使后果会怎样，我也不会去管的。烟烟，我管不了每个人的，总会有人……。”说到最后，声音听不可闻。
沈烟蹙起了眉，心中不安，她觉得月如像是要干些什么。
李月如又自言自语道：“到时淑玉成亲，我还不知道有没有空，能不能去呢。”
“不能亲自去也不要紧，心意到了就行，淑玉不会介意的。”
沈烟想了想，专注地望着李月如道：“月如，你答应我，如论如何不要做傻事。”
李月如笑得有些恍惚：“说什么呢，有你这样咒我的。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做傻事。”
沈烟瞥着她，没有说话。
第四章 梦魇
更新时间2011…12…19 12：22：12 字数：2023
池水寒冷刺骨，水流漫过鼻子、咽喉、眼睛，人似乎要被淹没在这水中。沈烟感到一阵阵窒息，真的很冷很冷。突然身体被一阵大力托了起来，是哥哥温暖的手，“妹妹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一瞬间，沈烟似乎觉得被寒水浸过的身体不再冰冷。有哥哥在呢，哥哥会保护她的。渐渐地，她觉得水变得月发冷了，环在身上的手也失了力道，身后哥哥的气息也变的弱了，微不可查。她感到一阵惶恐，她睁不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她不知在水中待了多久，渐渐地，听见了仆人慌乱的叫声。“快，……，快，哥儿和姑娘落水了。”乱哄哄的声音响了一阵，接着她被人从水中救起。她甚至还来不及望一眼哥哥，便晕倒在了草地上。
两天后，她醒了过来，哥哥却再也没活过来。当时的她才六岁，只是傻傻的流着泪。纵使她不太明白，从下人的话语中，她知道哥哥再也不能陪她了，她的心像针扎了一样疼。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对她说“妹妹，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姑娘，姑娘，醒醒。”身体被人用力地摇晃着，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喊声，是画屏的声音。沈烟一下子醒了，坐了起来，一时竟不知身处何处。
画屏倒了杯水，递了过来：“姑娘可是梦魇了，喝口水吧。”
沈烟接过杯子，喝了两口，便不再喝了，复又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画屏将杯子拉好，然后退回了外间的小榻上。
沈烟仍能忆起那是的感觉，池水漫过小小的身体，只感到铺天盖地的冷，就连呼出的气息也是冷的。那时哥哥的手也应该也是冷的。只是觉得身后有人在，才会觉得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