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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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里又重新布局了,这回怎么这么突然?”赵秉安听到这个消息后喃喃出声,这内阁局势就是朝中势力的划分,没什么天崩地陷的事十来年都不会变动,熬退了一位才能进下一位,就那七把椅子,动一动在朝堂上就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大地震。
“苏州的案子不是你经手的吗,这杜闻卷进了谋反大案,把整个杜家都给牵涉进去了,证据还在路上的时候,杜中瑜就被下了内侍监的暗狱,杜家几个爷们辗转求到了谭松龄谭阁老的府上,他们同出金陵一脉又是世交,谭松龄就意思的上了一封请求三司会审的奏折,谁也没想到居然惹得圣上龙颜大怒,连下三道训斥圣谕,直把谭松龄在朝中上下的脸面都给扒光了。”老侯爷说起这事来就有些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这谭松龄当了一辈子老好人,结果临了临了一时心软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苏阁老平常最是体贴圣意,估计那段时间没少对谭阁老冷嘲热讽吧。”赵秉安经老侯爷这么一提醒脑子一下就转过弯来,师傅提过,这苏祇铭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又一直垂涎首辅的位子,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不踢走谭次辅这个挡路石就怪了。
“何止是冷嘲热讽,老夫看他恨不得给谭松龄也安个叛逆的罪名,要不是沈首辅力保,谭家恐怕连全身而退的机会都不会有。”
“谭阁老辞官了?”这位阁老已经七十高龄,乞骸骨也就这一两年的事,苏家这时候还要推一把,吃相就委实难看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圣上那意思摆明已经厌了谭家,这时候再不识时务,说不定过两天就真成叛逆了。”
“可苏家为何会和孙儿过不去,就算孙儿往日和苏煜有些过节,但那也只是小辈之间的摩擦,跟整个苏家有什么瓜葛?”
“不会是苏阁老想和邵家联盟,所以惦记上孙儿那门婚事了吧。”
就知道瞒不了这小子,老侯爷不自在的咳嗽几声,才接着往下说,“这内阁退一个就得补一个,邵文熙已经在礼部养望那么多年,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嘛。”
“苏阁老肯定是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才一再放任苏煜去骚扰邵家。之所以没用强硬的手段,无非是顾忌婶娘背后的沈大人罢了,他们苏家,真是欺人太甚!”
难道就因为他是永安侯府的旁支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打他妻子的主意吗,苏家是吧,很好,他赵秉安记住了。
明明眼前这个孙子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可老侯爷心头就是没来由的一紧,“你小子可别胡来,苏家最近风头正劲,就是咱们整府碰上去都不见得讨得了好,你这孩子千万不能做什么傻事,听到了没?”
“孙儿明白,蚍蜉想撼树就得结够群成够队,孙儿想对付苏家也得慢慢积攒本事,咱们来日方长,我就不信苏家没有犯错的时候!”
“你这性子倒是像我,记仇。不过,秉安你记住,要想成大事就不可儿女情长,邵家女子娶进门是为了你的前途,为了两家的联合,你不能钻牛角尖,更不能学你五叔,但凡他要是再理智一些,绝不止现在这点成就。”
对于五爷的婚事老侯爷一直抱有一个遗憾,当初与沈家联姻确实是步好棋,侯府和老五也受益良多,可唯一错漏的一点就是他没想到自家儿子是个痴情种,不仅为了沈氏散尽后宅,而且在官场上只要涉及沈家的事就难免优柔寡断,全不似往常精明模样,要不是老五只是嫡幼子,不用继承府里,他哪还能容得下沈氏。
“祖父说话你没听见吗?”秉安的资质还在老五之上,老侯爷打定主意这回绝不能重蹈覆辙。
赵秉安理智上觉得老爷子说的没错,可只要一想起邵家女郎隐在杏花树下的明眸,里面充斥的欢喜和信赖,他就觉得自己张不了嘴。
“祖父,孙儿,孙儿不可以喜欢一个人吗?”
“可以,你可以喜欢很多人,但只能到喜欢为止。秉安,温柔乡英雄冢,女人就像啐了毒的软刀子,她会一点一点的消磨你的意志。当然,祖父并不是让你苛待邵家女子,该对人家好的还是要对人家好,后宅中馈,满堂儿女,尽可以付于她,女子要的不就是这些吗,只是你的真心就不要妄动了。”
赵秉安想把这些话听进去,但他心里就是压抑不住的难受,像五叔和婶娘那样有什么不好,红尘太长,找一个心灵契合的人陪着走才能轻松一些不是。可一旦自己动了心,那很有可能会平生许多变故,而且他只是希望有个人可以一直在身后陪着他,并不一定非要爱上她对不对,赵秉安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渣,但他觉得自己可以补偿,只要自己不纳妾,那么情深与否,“她”应该不怎么在意的,是不是?
“孙儿,明白了。”
瞧见孙子受教,老侯爷相当满意,他绕过书桌拍了拍赵秉安的肩膀,朗声安抚着,“放心吧,他们苏家势强,咱们永安侯府也不是吃素的,老夫已经和邵家几位太爷商量过了,你这门婚事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等你乡试一了结就完婚。娶了媳妇之后也不要懈怠,明年可还有一场会试,那才是关键的时候呢。”
“是,那孙儿告退。”
“嗯,回去多劝劝你娘,这邵家女子是一定要娶进门的,让她不要听信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平生事端。”这老三媳妇行事从来不带脑子,要是不直接点醒她,说不定到时候被人挑唆一两句就去邵家退婚了,那可就坏了两府的大局。
不过这次老侯爷好像是白操心了,蒋氏虽然心里对外面那些谣言有些膈应,但对邵家女郎还是满意居多的。
“这件事当时我和你婶娘都在场,委实怪不得人家姑娘。你可不知道苏家那天有多张扬,他家里老太太要去慈恩寺解个梦,结果整整占了半里地的道,要不是咱们家在京城还有几分名号,估计那天连慈恩寺都进不去。那苏家小子也不是个正经人,女眷上香,他偏要堵在大殿外面,要搁你姐那脾气,能拎着鞭子上去抽他。”
蒋氏说着说着就来气,当天她舟车劳顿的进寺,身体就有些不舒服,所以邵家那孩子便一直在一旁照顾自己,原本赵邵两家就不大和苏家来往,她们这些内眷也不欲往苏家跟前凑,可苏家那小子一听自家名号就跟狗皮膏药一样黏了上来,邵家大夫人都出面拦了,那眼珠子还往她儿媳妇身上瞟,简直欠打!
“儿看这苏家就没安什么好心思,母亲不知道,这苏煜一直视儿为宿敌,在国子监的时候就多番挑衅,恐怕这次他也是成心的,就想把邵家姐姐的闺誉给毁了,逼儿子退婚呢。”赵秉安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一开口就本能的把错处都栽到苏煜身上,不想让蒋氏有一星半点讨厌邵家女子的可能。
“我就说呢,这苇帽遮得严严实实的,他能看见啥,原来他是脚面上的癞蛤蟆不咬人他想恶心人,这丧德玩意他爹妈是怎么教养的,下次跟你姐夫说遇见一回揍他一回,非让他长长记性!”
蒋氏原就觉得自家儿子比那姓苏的小白脸强多了,邵家才不会眼瞎选错人,但四弟妹这几天老跟她嘀咕外面那些嚼舌话,她听得越多心里就越不安稳,总是忍不住想邵家女子和那姓苏的会不会真有什么首尾,要不然怎么大家都在传,今儿听儿子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懂了,敢情是苏家那小子嫉妒她儿子的才华,所以想故意搅黄她儿子的姻缘呢,这下作东西想得美,明儿她就和五弟妹去邵家商量婚期,这儿媳妇她还就非娶不可了!
第103章 邵府忧虑
“你确定没看错,那真是赵家公子?”
“小的认得真真的; 小公子当初是在咱府上加的冠; 奴才在前堂伺候过; 来来回回见过好多次; 绝不会认错的。”这四房的下人也是运气,他今儿正好被打发到府外办事,结果一出门远远的就瞧见了自家未来姑爷骑马立于街口,原打算等人靠近请个安才走,没想到左等右等,他家姑爷竟然转身走了,白瞎他半天功夫。
不过; 现在瞧主母这脸色; 自己报来的这消息恐怕讨不了赏啊。
“行了; 你先下去吧,今儿这事不要在府里乱传,要是被我和老爷听见什么风声,到时候少不了家法伺候; 可记住了?”四太太正心烦意乱着呢; 也没闲心搭理下人脑子里在想什么,直接把人撵出去了。
“是,是。”下人心里沮丧面上还不能表露,他家四太太治家虽不像大太太那样重规矩,但一口唾沫一口钉,向来是言出必践; 若是他真敢朝府中人胡吣,必会挨好一顿收拾。
等到下人垂头丧气的走远,邵家四老爷才慢悠悠的开口,“夫人,你转悠什么,这明诚应该是刚回京,先回侯府拜见双亲也是人之常情嘛,有什么好担忧的。”邵文渊觉得自家夫人就是爱大惊小怪,当初不过是带闺女出去晃悠一圈结果回来就关了一年禁闭,好不容易今年绣完了嫁妆,也没让闺女松口气,天天瞧那劳什子账簿,这眼都熬红了。
“你没听下人说明诚在府外望了许久吗,我估计应该是苏家那档子事传到他耳朵里了,心里不舒坦呢,要不怎么过门不进?”
“不至于,明诚不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这里面想必有什么误会。”邵文渊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在意的,是苏家那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关他家乖囡什么事,真是大丈夫那生气也该冲苏家去,何至于迁怒后宅里的弱女子。
“这种事哪说得清楚,你可别跟我说最近外面那些流言你一句都没听过,要是咱们儿媳妇传出那样的风声,你也乐意啊。”
“这,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咱家闺女清者自清,不怕那些小人诋毁。”话是这么说,但邵文渊心里也敲起了鼓,只是苏家小子几句话,应当不至于吧。
“众口铄金,这女儿家的闺誉可经不起半点儿折腾,再说这件事现在闹得那么大,赵家就算没出面表露什么但难保心里不会有什么想法,到时候咱闺女嫁过去可不就受罪了吗。”四太太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那赵家三夫人原先登门可勤快了,见面就拉着自家闺女说话,一口一个丫头,亲热的不得了,可最近这都快半个月了也没见露一面,连朝府上递的节礼都是下人代送的,这不是明晃晃的不满吗。
这后宅里头的弯弯绕绕邵文渊是不懂,但他身处士林,最清楚名誉对一个人的重要性,再想想那天苏家小子那副无耻的嘴脸,心头咻的就是一阵火起,“那苏煜委实不是个东西,老夫已明言相拒,他还恬不知耻的屡次上门,要不是顾忌苏家最近势大,老夫真想打断他的腿,扔进护城河喂鱼。”
四太太一听就急了,“他怎么又来了,这人是不是听不懂好赖话啊。还有咱们府上的门倌儿是干什么使的,人一露面就赶紧驱走啊,昨儿幸亏明诚没撞上,要不然咱家闺女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要不老爷你再去和大兄商量商量,就算再不想招惹苏家,也不能容忍那苏家小子一再上门滋事啊,他再来个两三回,咱家闺女这门婚事就要毁了……”
邵文渊被自家夫人这么巴拉巴拉一分析,心里也急了,手上捋胡须的动作都比往常快了许多倍,他要是能和大兄开口这件事就简单了,但现在邵家正处在关键时候,他这些年受家族庇佑,却要在这时候拖后腿,委实是干不出来。
“大兄前番已经和苏阁老交涉过了,可被人家一句少年思慕人之常情给堵回来了,苏家摆明偏袒自家子孙,大兄也没什么办法嘛。”
“那也不能再放纵下去了,要是大兄不想管这件事,大不了让我娘家出面,我去求父亲,让他老人家朝苏祇铭要一个交代,我就不信姓苏的这回还敢搪塞。”
“不至于,不至于,儿女间的这点小事怎么能劳动岳父大人,他老人家都退隐多少年了,再说内阁里的局势我不是没和你提过,谭次辅一走,大兄眼看就能入阁了,这苏阁老平时最得圣意,这时候和他撕破脸,不是,不是平生波折吗……”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邵文渊明显是心虚了,都不敢直起头看自家夫人的眼睛。
“邵文渊!你,你……”
瞧见夫人要暴起,邵文渊立刻躲到了一边去,他倒不怕被夫人捶,就是不想在下人面前丢面子,“夫人你且息怒,为夫再想想办法就是了,总能让那苏家小子知难而退的。”
四太太嫁过来这么多年,对自家这个相公的脾性是看得透透的,闲散的都发懒,不刺两句压根就不动弹,天天就惦记自己的学问山水,哪问过一句家计,要不是背后有邵氏一族撑着,都不知道被埋在哪个山沟里了。想他重视这件事,不放重话不成。
“二月二龙抬头,就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到时候京中未出阁的千金都会齐聚月拢河放花神灯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