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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部分

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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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和二年,黄河再发凌汛,河北总督董臻赶赴淮扬行营,亲自主持抗洪事务。
  朝廷数年的部署在此时展现的淋漓尽致,丛岚拼着一条老命把戴家留守河南的所有势力都拖下了水,两江兵马早被调回,留在大营里的都是被打散待罪的原桂西军团麾下。
  自靳家获罪,这些人便惶惶不可终日,即使躲在河南也心有余悸,如今总督大人突然抛过来一个戴罪立功、洗刷出身的好机会,傻子才会放过。
  戴广成凭借其叔父的淫威在河南境内横行多年,鱼肉百姓他擅长,可调兵遣将?哼,用军营里老卒的话说,“那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淮扬行营在蛰伏五年之后井喷爆发,丛岚大开屠刀,亲自在淳化堰口上将戴广成祭了龙王,但当年淳化毁堤一事时过境迁,为了安定河南官场的人心,太师只剪除了几波大恶,涉案附吏数百,谪迁发判,董臻自会料理妥当。
  经此一役,丛岚于治河政务算是功过相抵,这位翻过年就六十整龄的老大人连发七道奏疏,乞求内阁放他告老还乡,但江南如今内斗不休,苏袛铭正腾不出手来收拾越发猖獗的瞿国梁,又怎会对携重功归朝的老部下轻易放手。
  没卒在黄河任上,那就回京继续为次辅一党所用,况且,如今的朝堂上,谁也不确定今日为袍泽,明晨会不会就成了敌手。
  外戚坐大,谁能料到孟希来对江南命脉了如指掌,一场子虚乌有的科场舞弊案几乎把江南四大书院全兜了进去,那是江南士统的希望啊,拿捏在后族手里,满朝大臣们岂还敢擅动。
  若非赵怀珏临危不乱,动用总督府与整个苏南的官势强把白鹿书院从中撇清,那沈苏顾张几家留守的宗房分支定也会被一网打尽,从开年至今,太师一直在这件案子里斡旋,江南数万士子的生死现如今就悬在西宫一念之间。
  如今的内阁算得上众志成城,几位阁老协同合作,试图以营造平静的朝堂氛围来压制住麾下人马的恐慌,但自三月以来,每日里还是有不少肱骨门生改投山门,他们痛心疾首却也是无可奈何。
  四月,京中兴起春热,政和帝重病难行,一旬未朝。
  西宫衣不解带照顾幼帝,对前朝政务置之不理。但向来醉生梦死风花雪月的昌酉伯孟康来却石破天惊的上了一道请封皇储的折子,求西宫加封身残有疾的荣王为皇太弟,这让举朝上下陷入了有史以来最为混乱的境况。
  荣王的出身,京中无人敢忘,他那条小腿是怎么跛得,满堂大臣也心知肚明,推他上位,就是割肉饲鹰,早晚有一日把自己全搭进去都不够。
  况且,一国之君岂能形容有缺,幼帝就算无嗣,那也可从裕亲王府过继,裕王世子妃可是怀胎九月,即将临盆。
  内阁态度明确的反对,没有商量的余地。太师亦对此议震怒,当朝把昌酉伯拎出来骂的狗血淋头,最后还以口德不修削了他三年俸禄。
  在太师看来,幼帝只是体虚,不是即将殡天,着急忙慌的推举皇储,是要咒帝早夭吗?!
  区区一个风寒,怎么可能夺去元澈的性命,太师诏了报恩寺得道高僧入宫祈福,他相信自己教出来的孩子定然能挨过这一关。
  四月尾声,幼帝病势好转,西宫娘娘将江南的官司朱笔勾销。
  转月,裕亲王世子欢宴醉酒,不慎溺水身亡,世子妃悲痛过甚,以致于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就此,宗室近支绝嗣。


第299章 “可乘之机”
  虽然西宫懿旨作罢,但于天下读书人而言不过是掩耳盗铃; 江南诗风经过这场舞弊案已然蹭上了一块永远抹不去的污渍; 儒学圣地之名摇摇欲坠; 而这; 也为四年后的燕坞巨变埋下了祸根。
  河南兵祸消弭,戴其鄞这位久居瓮中的大都督自然下场凄凉,赵太师本就对孙坤之死耿耿于怀,如今大局得稳,自然该好好清算这杀兄之仇。
  五军都督府中,戴其鄞一系的心腹皆被剪除,手上干净一些的被发配到福建戍守海境; 而罪大恶极的都被丢去了玉楼沙疆; 充作军奴。
  不到一年的功夫; 赵太师便料理了两位大都督,雷厉风行的手段不得不让军中武勋胆寒。
  如今朱大年晋天下兵马大元帅,手里满打满算只有一万士卒,京中但有个风吹草动; 他手下这点兵马只怕塞牙缝都不够。故此; 朱元帅干脆做起了守家瓮,任凭四郊兵马上蹿下跳,就是不理事,不主政,凡事一推四五六,让兵部与那些大爷们扯皮去。
  靳啸隶打拼半生; 留下的家底何止丰厚二字足以形容,军中各系势力对这些东西垂涎欲滴,但碍于赵太师威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各方都在暗戳戳的谋划,唯有黑云一系直接大咧咧的寻上了门。
  师芎“机缘巧合”下得知了当年幼子惨死背后的真相,对靳家上下恨之入骨,不仅在宫变中出了大力,还在前往北疆的一路层层设卡,势要将流窜在外的靳蒲永捉拿归案。
  狡兔有三窟,桂西军团那么大的家业定然不止京中明面上显露的这一点,等抓住靳家二小子,挫骨扬灰之前肯定是要把其余东西套出来的。虽然现如今在北疆,黑云与辽河几乎说得上只手遮天,但师帅心里门清,赵孟两氏暗中发展的势力绝不容小觑。况且,这一路地方衙门与驻军派系数不胜数,不跟百官的大头头打好招呼,说不定会平添事端。
  赵太师对此事可有可无,师芎若还是在北疆驰骋的猛虎,那他定要踌躇一二,毕竟还有着养虎为患这一说。但眼下,老虎入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狮子林,就算他有兵权傍身,想收拾也不难。何况,师芎也算是明白人,只把黑云主干握在手里,其余兵马都乖乖交了出来,黑云一系又有着老永安侯的渊源在,赵秉安到底要顾忌三分情面。
  太师睁只眼闭只眼,对师芎劫掠一事默不作声,朝廷里也就风平浪静,六部与都察院闭目养神,冷眼瞧着御史台那帮蠢货在大殿上演独角戏。
  这瞿国梁白眼狼一个,把老首辅撵出了京城,自个儿又撑不起大梁。自以为能在师芎一事上捉住太师的痛脚,孰知西宫太后最听不得靳家那些乱臣贼子的消息,在西宫看来,打杀靳蒲永乃是国法明律,师芎不过是想邀功,手伸得长了点,何罪之有。
  就算,那些个武勋是惦记靳家留下的浮财,又怎么了,孟太后乐得慷他人之慨来为自己招揽人心,用得着御史台在这絮絮叨叨。
  赵怀珏在御史台中的肱骨心腹泰半被赵秉安提拔进了都察院,为新法改革储才,故而如今占主流声音的皆是首辅党下瞿国梁的走狗,太师在御座旁扫视四下,突然觉得是不是他对江南六道新晋的这些官员太过放纵了,敢指着皇家的鼻子叫嚣,他们当自己脚下站着的是什么地方!
  拿下对幼帝西宫言语不敬的几人,赵太师直接扒了他们的官服,在午门口鞭刑示众,血水绵延一地,吏部瞿侍郎路过之时连尸体都凉透了。
  董臻于河南立下大功,他主持修建的淮扬河渠提前完工,在春末凌汛中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河南境内感恩戴德的百姓自发为其立起了生祠,美名已传至京师。
  如此一张好牌,赵太师怎能不好好运作,吏部尚书之位空悬已久,顾椿瘸了腿不敢动,他可还惦记着呢。
  如今的内阁,刨除苟俪旬与卢沛良二人,剩下的不过一堆老弱病残。苏次辅自顾不暇,索性由得太师动作,苏燃已经出任湖南,伺候邵雍去了,户部如今与湖湘的关系还处于模糊不清的阶段,待苏燃在长沙蹲满几年,让马季等人看出苏家的诚意,昔年那桩旧仇也就了了。而在此期间,估摸着赵太师也该开始筹划动手的时机了。
  瞿国梁死抱着东宁郡王府不放,老太妃无奈,只能数度入宫,请求自贬王爵,归藩守孝。
  可西宫能放人吗?盛家宗谱上的男丁都死绝了,如今外藩就剩下无锡的东宁郡王与皇帝血脉最近。虽说三个都是庶孙,但据传闻个个活蹦乱跳,孟氏可不觉得凭政和帝与荣王的身体可以熬得过东宁王府那三兄弟。
  六月,政和帝下旨蒙恩,让原东宁郡王世子的庶长子承袭了郡王位,但无诏不得离京。郡王府其余二子也蒙恩赏得了国公爵位,入宫伴读。
  可惜的是,平襄国公入毓庆殿的当夜就突染痢疾,太医束手无策,送回郡王府第二日就咽气了,剩下年仅四岁的定康公躲在永巷被废弃的宫殿中日日垂泪。
  东宁郡王如今就是摆在砧板上的鱼肉,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在满朝文武看来,除了瞿国梁,这一家子孤儿寡母无路可走。
  首辅党赌得就是一个际遇,这幼帝病病歪歪,一看就是早夭的命,荣王又是天行不全,连他兄长都不如,东宁郡王府如今有了他们的支持,总有一争之力。
  可裕王府毁家绝户的例子就在眼前,老太妃只恨瞿国梁又逼死了她一个孙儿,死活不肯让新东宁王入朝,天天在府上囤着酒色,就让大孙子玩耍,老人家眼毒,早就看出瞿国梁不是个能成事的料子,宁愿养废了亲孙子也好过被西宫鸠杀。
  接连死了两户王孙,朝野间免不了对孟氏的非议,瞿国梁倒还想借着这波声势在前朝打压一下外戚的势力,但江南本宗进京的几位老者却三下五除二将其打回了原形。
  说实话,瞿国梁能与吴肇汉相争,全靠沈栗死得绝,坑了沈炳文不说,连如蔡川廷一般的封疆大吏都因与烟袋街的亲密关系被打压远黜,首辅党内数一数二的继任者几乎被赵秉安一锅端了,就剩两个坐冷板凳的熬出了头。
  吏部尚书空置一年之久,江南士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把瞿国梁拱上位,反因他的错误决择连番折损,这次科场舞弊案更是让几大氏族看清了此人的昏聩无能。赵怀珏仅能动用三分江南官场,便将白鹿书院撇得干干净净,不仅沈氏一族丁点麻烦都没沾上,还把文昌郡公那尊大神哄回了京师。
  可瞿国梁又干了什么,他居然蠢到想以江南的底蕴与外戚硬撼,逼得麾下大批忠士离心,如今首辅党气势萎靡,全都该怪到这个竖子身上!
  瞿罔一照面,就抡起拐棍往不肖子的身上猛抽,他是真想把这个孽子打死了事,瞿家百年积累的人脉,何其庞大的政治资源如今就要败在这混帐手里。
  赵太师是什么人,那是一路踏着朝臣的尸骸在万千官场老怪中杀将出来的妖孽!当初未入内阁之前就计杀了与神宗夺嫡的两位王爷,牵连其中的本土世家几乎全军覆没;后来登堂入殿,更是无人出其左右,内阁里那几位算是都被薅了一遍,江南六道损失惨重,随后沈炳文出面笼络,他们依附在首辅麾下,本打算休养生息,结果气都没喘匀就被赵太师一刀扎进了心窝子!沈氏谋逆,首辅被废,各大士族精心培养多年的心血一朝倾覆,这一口毒药含在嘴里他们不敢咽呐!
  吴肇汉罪有应得,死的不冤,但他麾下那些人马本是沈炳文遗留的护身符,瞿国梁眼皮子太浅,白白便宜了赵秉安。
  经过几个月的琢磨,江南的老人算是明白过来了,那赵太师就是把瞿国梁当成家畜蓄养,有需要的时候就上前割两刀,而自家那号傻子徒会叫唤两声,却连人家一个回合都接不下来。
  再让瞿家子挑大梁,江南六道恐怕离一败涂地的那一天就不远了。
  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江南这些老家伙一眼看穿事情的本质,直接动身,北上进京管束自家崽子。当知道瞿国梁操之过急,直接损了东宁王府一位国公之后,瞿罔没有再听任何解释,干净利落的替孽子上了辞官折子,同时鼓动江南尚得用的人脉替顾阁老煽动造势,在董臻与顾椿之间,他们分得清轻重。
  打了一帮小的,惹出一帮老丘八,赵太师最近可真是头疼。
  顾椿那个老家伙记吃不记打,要说他不惦记吏部尚书这个位子那是唬鬼呢,东宫党当初被半路截胡,导致顾家元气大伤,以致于被赵太师压在头上数年,顾椿心里积压的怨气可想而知。
  不过他对赵秉安针对江南的布局一直忧心忡忡,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终究是老了,选错一次对顾氏来说可能还承受得住,但如果再站错一次队,那他们父子可能连沈炳文那样的丧家出户都做不到。
  首辅党如今有求于人,自然会放低姿态,瞿罔重利说动顾氏宗房游说顾椿,又让江南六道老姓频繁登门拜会,只要顾椿稍稍心软,便能给他们留下可乘之机。


第300章 庐山真面
  赵秉安真为顾彦郴惋惜,摊上那么一个拎不清的老子; 纵是操碎了心; 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家族误入歧途。
  首辅党自愿改名换姓; 辅佐顾阁老上位; 吏部合二为一的诱惑使得顾椿开始摇摆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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