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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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楚奕辉是个无能的,连自己媳妇都拢不住,太后没办法,只能强撑着一口气,出来给夏皇后母女施压。
其实老太太还留着一手绝的,若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就算卑劣些,也能将瑞嘉彻底栓死。但那也意味着会损伤她与皇帝间的母子之情,这是老人家绝不能接受的。
瑞嘉公主一年与驸马同房不过五指之数,还常分内外间休寝,能怀上就有鬼了。
这位殿下早存了与君绝的心思,怎会给楚家孕育子嗣,她的京郊别院内养着不少面首,睡谁不比睡楚奕辉那个自命不凡的蠢蛋强。
老太太在上面指桑骂槐,阴阳怪气的,导致宗室里几位大长公主都不怎么高兴,这话里话外的,竟是指着咱盛家闺女骂不贤惠呢,也不想想你是什么出身,若非嫁进皇室能有如今的荣耀,糟践中宫公主去贴补你娘家,忒是脸大了!
宗亲与外戚向来不对盘,楚家平素拽的二五八六,看着也不是会做人的。
裕老亲王等老人见惯了姊妹之间的习性,瑞嘉这点破事真只能算毛毛雨,太后言语间着实失了分寸。
楚奕辉开头还洋洋自得,姑祖一出马,瑞嘉这个恶婆娘立马就老实了。可一会儿过去,等他收到太子与宗室那边诸多不善的眼神之后,心里咯噔一下就觉出不对来了,这时候他想上前阻止,已是来不及了。
瑞嘉当众领了太后一顿训诫,转身就回坤宁宫思过去了,那小眼红通通的,一看就是受了委屈。
乾封帝渐渐起了火气,自家闺女嫁个窝囊废已经很吃亏了,平素玩玩有什么的,而且她只憋在自己的别院里闹腾,从不出格,母后这要求也太过分了。
当初赐给瑞嘉公主府就是想让她住的舒坦点,承恩公那一家子哪是什么好东西,远着点才好呢。
给皇后递了个眼色,就将瑞嘉拖在宫中,看楚家有没有胆量到乾清宫要人。
魏王最近对东宫极是殷勤,大婚忙得晕头转向还不忘日日到东宫刷脸。太子一早应允,今日会去魏王府席上喝几杯喜酒。
长宁郡王神智不清,圣上免了他晨起入宫请安,着内侍监新任监首陈合全权代理大婚事务。
时辰已到,镇国公府与襄成侯府的车队该相继入宫了。
今儿是武贤妃的主场,乾封帝难得与其颜面,准许陪坐一旁,受高堂之礼。夏皇后刚刚才得了圣上在瑞嘉问题上的支持,这会儿正心情愉悦,就没有过分计较。
再说,武氏与魏王一直都是有眼色的人,夏皇后对这对母子并没有很深的芥蒂。
大殿之上两队新人,却是截然不同的神色。
魏王借着王妃傍上了军中巨擘镇国公,首先小命就上了一层保险;再者,岳族都是清醒人,对他在朝局上多有点拨,若非如此,恐他会像老六那般一条道走到黑,最后下场凄惨。由此种种,魏王心底对王妃十分看重,大婚之前就清了王府,一心将来好好过日子。
而另一侧,便是许久不曾现身的长宁郡王了。早有流言说这位殿下哀毁过甚,形削骨立,现在看来所言非虚啊,只是那呆滞涣散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怎么越瞧越觉得怪异呢。
考虑到长宁郡王的不稳定性,大婚的礼程进行的很快。两队新人拜完高堂之后便领着一众人马出宫了。
长宁郡王不能受惊,所以与王妃同乘车架。
车辕内,盛阆祯迷迷瞪瞪,整个人缩在边角,一点正常人的神态都没有。水家姑娘抿住红唇,止不住的泪流。
不过是十几天的时间,一个人怎么能判若两然。
以前的康王风流倜傥、意气风发,纵使后宅多女色,京中闺秀也还是趋之若鹜。最后康王妃之位落到襄成侯府,还是水家好不容易夺到的,哪成想现如今会落到如此境地。
新娘无视自己阖身赘饰,柔声安抚着蜷缩的夫君,将人拉到坐榻上,缓缓拍着。
长宁郡王猛的躲过妻子抚上脸颊的手掌,眼眸闪了一下,随后笨手笨脚的将这个小女子圈入怀中。
人手已经埋伏好了,这个女人跟在自己身旁很不安全,盛阆祯已经不想再见到任何一个对他怀有真心的人惨死的模样。
“啊!啊!啊——”
长宁郡王突然发病,在路上扼住了王妃的咽喉,内侍监无奈,只能强行将这位殿下拖出喜车。
正打算塞下安神丸的时候,突然大批黑衣人执刀涌出,刀锋直指车队中正在拉扯的长宁郡王!
喜队正走到东城与北城交界处,地势狭隘,两侧房顶埋人,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围观的百姓受惊,四处乱蹿,将场面搅合的愈加混乱。
按规制,皇子大婚,礼队中至少有一百护卫,都是过了明路的府卫。可康王被贬之后,王府中原来那些忠心耿耿的侍卫便尽皆遣散,长宁郡王府除了戍守的宗卫与禁军,剩下的都是内侍监的宦兵,根本不可能受这位疯殿下的指派。
所以这次出行的礼队中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婢与宦官,摆在面上看的二十宗卫根本就不顶什么事,这一会儿已经被杀的节节败退了。
内侍监几个好手架着长宁郡王且战且退,想把人塞到王妃车架中疾驰带走,可惜刺客早有预谋。两侧房顶上再度涌出许多弓弩手,结成密集的箭网直扑长宁郡王而去。
就算已经被废弃,长宁郡王也还是皇子,人若在内侍监手里出了差错,势必会吃不了兜着走,内侍监暗牢里的手段可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可长宁郡王就卡在车前抖抖索索爬不上去。内侍监的武宦们都竭力挡着箭羽,不过就剩下这几个人,肯定撑不了多久了。
原本长宁郡王合该与魏王一路出发的,但两位殿下尊卑有别,武贤妃又不愿让长宁郡王沾魏王的便宜,所以让长宁郡王的喜队过北城东去,导致喜队现在陷在东城与北城的交界处,进退不得。
黑衣人都是死士,自伤一千杀敌八百的手法没人能挡得住。长宁郡王身旁的内侍都挂了彩,挥刀的动作一下比一下慢。
四周都是血腥气,刀光剑影间,几人已跃马而上,对着长宁郡王劈刀直下。
“殿下!”
郡王妃突然从车帘后面扑出来,挡在长宁郡王身上,剑刃斜光一闪,砍在了女子的左肩上,伤口极深,血液喷涌而出,滴流在了盛阆祯的手里。
六皇子殿下呆立当场,一直等到女子晕倒在怀中,都还保持着单手举血的模样。
车上的两个黑衣人眸光一惊,静默了片刻,随后相视一眼,再次挽刀劈了下去。
这次伤到了正主,一刀下去将长宁郡王暴露徂出来的右肩扎了个通透。
郡王的身体裹着刀尖翻滚下车,郡王妃被他牢牢锁在怀里,一袭喜衣,满眼鲜红,两人倒是提前血水交融了。
内侍监瞧着地上两位殿下的模样都慌了神,豁出了命往跟前赶。
黑衣人团围而上,似是要给长宁郡王补上一刀,结果北城禁军突然杀到,黑衣人抵抗不能,恨恨退去。
临了几个断后的都自己抹了脖子,内侍监手脚麻利的都没能留下活口。
魏王这边情况就要好很多了,魏王妃出身顶级勋门,陪嫁的下人都是军中积年的精锐,再加上魏王府的两百府卫,刺客挑在这时候动手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可魏王现在却是恨不得那些人给自己来上一刀。
为何,因为魏王的喜队后面缀着东宫与诸位皇弟的车架啊!
刺客明显是早有预谋,一出手就将车队截为两段。前头小部分精锐全都视死如归,对魏王手下兵马只挡不杀。
东宫与诸位皇子是出门吃酒,还是在自家皇弟(兄)的宴上,都没有戒心,所以带在身边的护卫极少。
东宫銮驾附近杀手最多,护卫也最多。魏王不顾自身安危,焦急的赶来救驾,眼瞅着就要扑灭这场叛乱了,却有几个身着魏王府甲胄的兵士临阵反水,执刀直奔太子车辕而去,一边拼杀一边大声叫嚷,“无道昏储,鸠占鹊巢!”
咣当一声,魏王从马上跌了下来。
第195章 残废
魏王府卫近半叛变,东宫行辕附近杀的血流成河。
十四与十六皇子年幼; 被乾封帝交托与太子照看; 此刻两位殿下正一左一右攥住太子皇兄的袖襟; 吓得瑟瑟发抖。
太子隔着车帘; 眸光闪动,理智告诉他这里面另有阴谋,老五不会用这么蠢笨的法子夺嫡,纵使他死在这,难不成父皇还会越过元澈传位与这个弑兄杀弟的孽畜吗!
可外面的护卫一个个倒下,逼近的刀光让他心中对魏王的猜忌愈燃愈高,万一呢; 万一老五真的是想借着大婚这个机会将同辈的兄弟尽皆诓杀; 然后借其岳家兵权图谋大位呢?今日九城里头大喜; 各个宫门可都没怎么设防。
魏王落马,被踩伤了小腿,周围的府卫敌我不分,身边的心腹无奈; 只能架着主子往外撤; 这看在东宫与诸皇子的眼中,已是变相认了方才那几句口号。
老五,真的反了!
火力被太子吸引,九、十等几位殿下那里脱身不难,可此刻谁也不敢后撤一步。十皇子死死抱着自己的胞弟,咬咬牙指派了身旁一半护卫前去支援太子。
他年初已经十三了; 就比老九晚出生几个月,待遇却是千差万别。因着母妃不受宠,纵使膝下孕有两子也不过是个修仪。皇子封王,老九、十一寸功未立便是双字亲王,甚至连丈大的十六都能封一字郡王,唯有他和十二,尴尬的平头郡王,无号无地,在兄弟间受人轻视。
十皇子想出人头地,他不想一辈子做个后宫中的小可怜。虽然他年纪轻,但常偷听晨阳宫的师傅们议论,也知道二皇兄的储君之位已稳,投奔他,得到重用,才能免于庸碌一生的命运。
十二皇子尚不满十岁,还不明白生死关头,哥哥为何要把身边的保障散去,但他知道哥哥做得必然是对的,抿了抿唇,将自己身边剩下的几个武宦也支了出去,这些都是外家放在他和哥哥身边的盾牌,保命用的,个个身手不凡,起码能顶上一阵。
对于太子车架前方那激烈的拼杀而言,这几个人真的就是塞牙缝的,不过,太子很是感念这份情谊,他下令车架后移,将几位小皇弟都纳入车室护着。
几位皇子年纪虽小,脑子转的却不慢,方才被老十抢了先机,也不过是他们一时惊惶,误了决断而已,眼下立刻下令,将身旁人手交由太子调派,却不想被东宫婉拒了。
太子面色冷肃,不慌不忙,任凭外面杀声震天也不为所动。
他在等,等第一波出现的人马。
若是西郊驻军,那老五谋反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太子就算动手将其正法也算师出有名。
可若不是,这里面门道就大了,老五忠奸难辨,眼前几个小皇弟也未必干净。能在京师神不知鬼不觉调动如此多的人手,又想置他和老五于死地的,除了几位皇弟的外家,也没什么人有这个胆量,有这个必要了。
魏王府位于东城繁华之地,喜队行走的路线都是官线大道,内侍监提前清扫了数遍,如今这般乱局,至少说明内侍监中藏了暗子。
太子对内侍监的观感从冯保起就不好,现如今更是发展到了厌恶的程度。
势必是内侍监贱奴与刺客暗中勾结,才使得京师发生如此大的动乱。
而且这都两三刻钟过去了,五城兵马司都是吃干饭的不成,难道就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吗!
外援迟迟不至,几个年长的皇子已将手扣在了剑柄上。
太子摩挲着指节,已经整整过去三刻钟了,五城兵马司不是被拦截,就是已全军覆没。明诚其兄虽是性情绵软之人,然东城兵马强健,想拦住那五百多人手,怎么也要三百精锐,京中能有如此手笔的屈指可数,镇国公恰属其一!
刀锋已逼至车帘,太子眸光射火,再也按捺不下去了。
一声竹哨,街道上再度涌出许多青衣蒙面郎卫,齐齐跃居东宫行辕,暗弩弯刀,个个都是袭杀的高手。
不知怎得,青衣卫现身之后,魏王府兵战力大减,不过片刻局势便发生了逆转。
手起刀落,青衣卫杀的痛快,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场面上魏王府兵只剩寥寥十几人了。
等到局面落定,五城兵马司才姗姗来迟,不过人人挂彩,瞧着就是刚经过一场大战。
赵秉寅、周续昌两人不是将才,杀敌之事都交给丰同两位分家之人代理,他俩人只是临行前挥了挥刀,灭了几个伤残,就这,赵秉寅右臂还受了一刀,此刻用白纱捂着,面相极为惨烈。
“末将救驾来迟,诸位殿下恕罪!”
赵秉寅乃是鼠胆之人,都被逼动了手,可见五城兵马司遇见了怎样的劲敌,太子掀起车帘往外一看,面燎身溅血,似是一路拼杀过来的,刚好印证了他刚才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