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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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文渊身上没有官职,但邵媛馨这门婚事是赐婚,不在常例。
“明诚不是给府上送过好几斛品色优良的珠子吗,先拿出来顶上吧。”
“都是送给孙女们玩耍的,哪还能再收回来。要不,到各大工坊再找找。”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邵四夫人可没这个脸。
“婚事为重,柏据他们这一辈就媛馨一个女郎,咱们府上想再操办一回出嫁恐怕得等到十几年之后了,小丫头们原就是沾了姑母的光,现在拿出来应急也不值当避讳。”
那般圆润的珍珠,光色都快碾过东珠了,也不知明诚是从哪里寻摸来的,一出手就是那么大手笔,当初可把邵府上几位夫人吓了一跳。怪道世人都传勋贵豪富,这所言不虚啊。
四位夫人聚在老太太房里一步步敲定大婚礼节,蒋氏那边已经通过气了,永安侯府早就布置妥当,就等着新媳妇入门了。
邵家第三代少奶奶们也没闲着,正抓着小姑子进行婚前教育,压箱底的画册虽说早就放进去了,但有些地方还是得过来人现身说法才能讲解的更透彻。尤其是永安侯府那边透露出的意思,未来的姑爷也是个雏儿,这种情况下新婚之夜就不免要受累些了。
赵秉安乐踮踮的出了东宫,刚回府就被自家父亲书房罚跪。要不是大婚在即,三爷能下狠心抽这小王八羔子一顿。
“爹,是苏家先对儿子出的手,儿也是被逼无奈,才,才做下了那般行径……”
三爷端坐在椅子前沿,瞧着幼子难得心虚的神色,心里也是一阵阵的疼惜,纵使他不是为官的料子,可在朝堂上打滚这么些年,也该清楚自家儿子当初在河北是身陷怎样的险地,所以他不怨幼子心狠手辣,也不怪他越俎代庖,只是,他真的有些后悔了。
这几日他总在想,若是秉安的资质再平庸一些,是不是就不用过得那么坎坷;若非他当初有意无意让秉安在府中显露才华,是不是老爷子就不会打压秉宣秉宰,致使他们兄弟几个现如今这尴尬的局面。
可眼下说什么都晚了,秉安已经与侯府绑在一处,搅进了夺嫡这场风暴,三爷知道自己拦不住老爷子,更拦不住底下这个混小子,只能狠狠教训一通,寄希望于这鬼灵精的幼子能时时刻刻记得自己背后还站着高堂父母,行事做人能收敛三分。
“你就不想想,若是你出了什么差池,要叫为父如何跟你娘交代?功名利禄就那么重要?值得你拿性命去搏!”
三爷将案桌拍的啪啪响,不用抬眼看就知道动了真火。
赵秉安也知道此次是自己急功近利了些,他才十六,放弃此科秋闱代价也不大,可他对仕途有着明确的安排,很多事等不得。这次铤而走险,好歹是赌赢了。
父亲的怒火也在预料之中,其实赵秉安被霹雳巴拉骂上这么一通,反倒心里暖呼呼的。撩起前袍,可怜巴巴的膝行到三爷身旁,安诚心诚意的磕头认错。
“爹,您别生气了,儿以后再不妄为了。”在京城折腾,轮到他自己下场的机会就少的多了,提前布好那么多棋,可不能一直埋没下去。
悠悠叹了口气,三爷哪舍得真罚小儿子,到底是心肝肉一般疼大的,又出落的这般优秀,跪这一会儿自己就先心软了。
用力揉了一把小儿子的脑袋,三爷终是没把他与五弟背后捣鼓的那些事搬到明面上说。沈家,邵家,他们的势,好借不好还呐。
书房外面,三爷的长随端住了神色,一个回脸儿就给院门处的小厮递了个平安无事的眼色,收到信的下人赶紧撒欢跑去给太太报信。他就说吗,三爷那么疼爱十少爷,哪舍得真的责罚,回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偏就自家太太瞎惦记。
要真是要动家法,蒋氏早就和三爷撕撸开了,但儿子现在毕竟大了,他们父子又在外院书房那种严肃的地方,蒋氏就不太敢放肆,毕竟头上还顶着老爷子老太太呢。
沈氏拿着账簿在一旁勾勾画画,一丝忧虑都没显出来。三哥三嫂这夫妻俩,心肠软的一塌糊涂,小六当初那样折腾,还不是回回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安儿那个鬼灵精,最会讨巧卖乖,甭说挨打,他不把三哥带歪就不错了。
确实,此时在书房内,赵秉安就已经把话题转向了庞家,对着自家父亲,也没啥不好说的,赵秉安正愁着怎么和庞诩接洽呢,顺带还吐槽了孟府几句。
“那孟康来简直是扶不起的阿斗,头上都绿成那样了,居然连上庞府讨个说法的气魄都没有!要不是顾忌太子妃,儿都不愿搭理他。”
“谁让你瞎搅和的,孟府与庞府联姻原就是个笑话,孟家染色也不是一两天了,关你什么事,尽胡乱出头……”三爷嘴里骂着儿子,心里却在想怎么跟庞家人旁敲侧击一下,太子妃也是,东宫难道无人可用了吗,怎么事事都要让他儿子去跑腿。
赵秉安被噎了一下,他能说这个笑话是他一手促成的,所以现在得跟着收拾残局吗。当然不能,要是让他爹知道一直是他在背后撺掇孟家搞事,恐怕今日两条腿都得被打折。
“唉,儿子自己都还没成家,怎么当这牵煤拉线的差啊。要不,爹你约那庞诩出来聊聊?”
因为庞诩在朝中没什么分量,所以赵秉安过去和这家人也没什么交际,贸然上门,开口要求更换联姻人选,恐怕会被人直接打出去。而赵三爷又是朝中闻名的老好人,借着大婚的由头,约出来送请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孟庞两家联姻,原本是一件大好事,但出了眼下这档子丑闻,这后续的弥补就得低调着来,若是处理不好,恐怕就会损了楚太后与东宫太子妃的颜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庞家出面,自己提出换人,这样,宫里那两位的为难之处也就迎刃而解了。
三爷摸着唇上的胡须,思忖着他与庞诩的交情,那位太仆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因着职责所限,六部内还就是工部与苑马寺交集最多,找个借口与其聊聊倒是不难,可让他劝人,三爷自忖是没有这个本事。
“人我可以给你约出来,其他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就知道爹心疼我,三日后六必居,届时儿会带着孟家人一起到场。”
嘿哟,三爷脑门一耸,猛然惊醒,自己又被这小子给设计了。抬手一个爆栗,正要敲下去,底下跪着的那小子已经麻溜跪安了。
操起鲤鱼镇纸,三爷气闷闷的在桌上敲了两下,随后嘴角忍不住又勾了起来,想着门外还有下人在,赶紧咳嗽了两声想把刚才的声音压下去。
赵秉安才十六,个子一天一个样,蒋氏预备下的喜服已经往大了做,可没试穿过,也不知道尺寸是否合适。
接下来两天,赵秉安就被禁足在回文阁,给母亲和婶娘做衣架子。内务府的绣工已经在永安侯府扎营了,时刻预备着改动。
等到三爷把蔫搭搭的幼子领出府的时候,这两位夫人还意犹未尽呢。话说,赵秉安从小到大就没穿过纯红的衣裳,小的时候,是因为胖,裹一层红纱就像极了四喜丸子,稍长大些,就开始进学,需要着士子儒衫,赵秉安又少年老成,从不喜那些粉啊绿啊等轻浮的颜色,所以连蒋氏都没想到,自家儿子穿上喜服之后,会是那么的,惊艳!
蒋氏打小在杭州长大,所以肤白眉细。赵秉安母系遗传了一半,怎么都晒不黑,要不是长年练武眉眼间自有一股英气摄人,恐怕三房的小丫鬟都要忍不住扑上去了。
当时,蒋氏与沈氏正在堂间与裁缝讨论针脚,结果自家小儿子站在屏风一侧,掀起帘幔,轻轻展眉一笑,哗啦一下,屋里的丫鬟都羞红了脸,就连宫里出来的绣娘都在盛物的喜帕上扎错了一针。
蒋氏和沈氏上下打量着自家孩子,真是觉得哪哪都好。一霎那间,那个在自己膝下逗趣的孩子都要成家立业了,真是让人不得不感慨啊。
当然,这种喜悦的伤感维持不到几秒,就被她们自个给打破了,发冠、缀绳、锦靴、挂饰,这些都得一样样试,可没时间在这发愣呢。
其实,大婚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教,但涉及小儿女的房中事,蒋氏与沈氏也不好意思张口。自家孩子一向洁身自好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她们现在就担心,到时候赵秉安没办法应付新婚之夜。
等着三爷与赵秉安出了门,蒋氏与沈氏私下嘀咕了一会儿,便让下人悄悄朝二房小五那递了信儿。
第170章 惊喜
如赵秉安所料,庞家对这桩联姻也是愁眉不展。
庞诩无意得罪太子妃; 可真要是被人打上门退婚; 那将来阖府儿女的婚事又该做何打算; 庞家人的脸上也挂不住啊。
但孟家身份特殊; 真要把侄女强塞过去,庞诩也怕被人找后账,不过想让自家闺女去替,那是万万不行的。
再说就孟康来的身份,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世叔若能应允这门婚事,来日孟贤弟必视令爱如掌中珍宝,爱之重之; 不受半分委屈。”
真要是一点余地都没有; 庞诩刚才就该甩袖子走人; 现在这幅犹犹豫豫的模样明摆着不想撕破脸,赵秉安琢磨着待会儿该打什么牌,才能让这位太仆松口。
今日孟希来也在席面上,他眯着眼; 递给自家四弟一个严厉的眼神; 吓得孟康来赶紧把心里那点憋屈给藏没了。
在太学馆里操练了两年,孟康来就是只猪也该染上几分书香气,再说孟家本就是世家,子孙打小该学的礼仪还是没有落下,最起码,现在在庞诩面前; 孟康来也能勉强撑的起来。
“若得世妹垂青,康来终身不纳二色!”
庞诩两眼一睁,倒是被这诚意打动了几分。太子现在势头很好,太子妃的位置坐得也稳当,孟康来此人虽说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也从不出去惹是生非,以他的出身,将来也就是一辈子富贵闲人的命。庞家若还是十年前的庞家,那将爱女托付于他也没什么不可,可惜……
“非是老夫眼高于顶,瞧不上孟贤侄。但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月前苏府已经差遣媒人到府上提过亲了,拙荆虽没接下庚帖,但近期内择婿之事也不打算再提,还请赵贤侄与孟贤侄见谅。”
刚推了苏家的婚事就结了孟家的婚书,这不是得罪人吗。苏家最近风波不断不假,可苏阁老还是堂堂次辅,苏夏两家联姻,最近声势可不弱。
“河北的孟老大人也惦记世弟的这门婚事,他老人家远隔千里特意送来一份聘礼,世叔若是不弃,不妨看过再说。”庞家没有得罪苏家的底气,赵秉安就给他壮壮胆。
苏家舍下世家的矜持来结庞府这门亲事,目的不难猜,无非是想讨寿康宫老太太欢心,借此回转圣上对苏阁老的印象。赵秉安哪能让苏家称心如意,好不容易挖了个大坑,可不能让苏家这么轻易地脱身。
庞诩不想接这单子,他怕到时候说不清楚,可永安侯府膀子硬,赵家这小子又是太子的铁杆心腹,他要是不给面子,恐日后被人刁难。
“皂政参议运司,都转盐使司佥事,盐课提举司大使。”
两手用力的攥紧了这张纸,庞诩既紧张又惶恐的咽了口唾沫,到底是封疆大吏,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这三个官职都不够五品,大使一职更是连六品都不到,但个顶个都是肥差。
庞家子嗣不茂,现处京师的只有嫡出的两房,皆是在太仆寺这样闲散的地方荣养。挂高职领虚衔,庞家小一辈估计也难逃这样的轨迹。
不过这样的好事却未必能一直持续下去,庞家跻身朝堂全靠楚太后撑腰,所以虽然自家未婚千金被承恩公府污了名声,也不敢出头嗞声。不过楚太后这几年一直在服药,身体每况愈下,今年春夏换季又大病了一场,说不准哪天就嘎嘣一下到地底下去找先帝了,届时庞家恐怕门第不保。
乾封帝很不喜欢母家那些人,当初要不是太后一再劝说,他老人家根本不会将爱女瑞嘉公主下降承恩公府。楚奕辉是有几分文采,风花雪月还凑合,国政实干就傻了眼,搁在翰林院磨了三年,性子倒是越发孤拐了,一个詹事府都容不下他高谈阔论。真是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不讨喜的程度与黎涣中不相上下,东宫现在都懒得应付这师徒俩。
乾封帝某些方面真的可以说是十分刻薄寡恩,他对母系的荣宠就只有摆在面上那一点点,被楚家挥霍掉大半之后,庞家也就只能拣点肉渣吃吃。
赵秉安可以肯定的是,过几年寿康宫老太后一升天,楚家一定会被清算,庞家一直安分守己,到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麻烦,但像如今这般荣华富贵,恐怕是不能想了。
庞家人要是懂得未雨绸缪,就该知道这份聘礼有多么重要!地方实政,只要能在河北有所作为,那庞家转型官宦之家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