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儿-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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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儿一边和苏赞演着戏,一边仔细倾听,果然屋顶处似有响动。果然有人。
“你今天就不要睡了,给老娘滚到宝瓶儿那里……”
两人像唱大戏一样闹了半晌,苏赞对她挤眼睛。
乌鸦儿做口形:“走了吗?”
苏赞点头。
乌鸦儿长吁了一口气。
苏赞看着她笑起来:“今天真亏了你,做得好,做得太妙了。”
乌鸦儿不解。
苏赞钩钩手指,让她附耳过来,贴着她的耳朵,细细说来。
乌鸦儿大惊失色:怎么,怎么会这样?
骨肉相残,同室操戈(上)
腊月的天儿,北风呼呼的刮,大雪下得满天满地银装素裹。
容城县一片寂寥,大街上的铺面只开了十之二三,行人也少得可怜。
一家珠宝店外。
陈昀带着十几个苏赞的侍卫埋伏在此,等待前来的朱少征。
这么站了两个时辰,众人都几乎化作冰雕了。
“这……这……这人会不……会不来了?”阿绫身上虽然裹得毛乎乎的,脸却还是露在外面的,都冻麻木了,说话都感觉不到自己嘴巴在动。
陈昀顺手帮她把滴落下的口水擦去,小声的碎碎念:“不是让你不要来的吗?这么危险。”
阿绫的嘴还没缓过来:“神马……马危险,就是冷得很。这么冷,那人说不定就……就不来了呢。”
陈昀皱眉,他们在这荣成县呆了这么多天了,再这么耗下去,到长泰上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他也急。
但是抓住朱少征,对他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一直等到了中午,这珠宝店居然连开张的生意都没有。
突然一个中年人从珠宝店里走了出来,带着大毛护耳,双手袖在袖子里面,看不清他的脸 ,众侍卫刷刷亮兵器:“陈大人,要不要上?”
陈昀皱眉辨认了一下:“不要妄动,依我看此人和赵正俨形容上还有些差别,也许不是他本尊。”
阿绫也十分专业的来了一句:“我们站了这么久,都不见有人进去过,他突然冒出来,肯定……肯定是个高手。”
众人越发的全神贯注,摩拳擦掌,那人一过来,一众裹得像粽子一般的侍卫全部一拥而上,刷刷刷十几口大刀凉凉的架在脖子上。
那人吓得不轻,只听得地上有水滴淅沥的声音,众人目光下移,哎呀妈,这人尿了裤子了。
那人尿完,还打了个尿颤,自觉非常丢人,却又非常害怕,对着陈昀道:“陈大人,我们老板喊你回店里吃饭,估计那寄卖珠宝的起码要等到下半天了。”
原来是珠宝店的伙计,众侍卫面面相觑,看向陈昀。
陈昀示意卸下兵器,对着那人客客气气道:“那个,大哥对不住了,我们有任务在身,自备了干粮,有劳老板了,请你替陈某谢谢他了。”
那人脸上还挂着泪珠,抖抖索索对着陈昀道:“可是歧王殿下和跋王殿下一早就吃开了,还说你要是不去吃的话,就是给他们没脸,要是你给他们没脸,他们将来就让你没脸。”
陈昀大囧,这确实是苏赞的口气。
他皱眉吩咐:“你们四人在此值班,其他人随我入店,吃完后大家换班。”几个被挑中侍卫在心中欢呼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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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得珠宝店,那老板殷勤的笑道:“陈大人实在是敬业啊,真是好官,二位王爷在里间等您呢。”随后为他掀开了通往里间的帘子。
进的室内就觉得通身一热,还飘着一股食物的浓重芬芳。
阿绫不看还好,看了就来气,苏赞和乌鸦儿、苏焕和柳家两姐妹都坐在席上围着一个火锅炉子正在大嚼呢,吃得那个香。
乌鸦儿回头看她,脸热得有两酡红晕,转头继续吃。
阿绫心里就有气了,本来捉赵正俨这事儿都是陈昀一个人在部署在实施,那苏赞管也不管,现在好了,要抓人归案了,这两个王爷还要来掺和一脚,还净想美事儿,让陈昀在外面干冻,自己在这屋里吃香喝辣美其名曰:内外夹击。
就是放屁。
苏赞道:“快来吃吧,老板的一番好意呢。就是材料买的忒多了,咱们吃不完。剩下了这不是浪费银子吗?”这王爷还真是不说人话啊。
但是众人管不了那么多了,坐上主人家另搭的一个台子,据案大嚼起来。
今日苏焕吃得不是很多,一直就这么沉默着,想来昨夜被那么一闹,心情也不大好。
众人吃了半晌,突然先前那个尿裤子的伙计冲了进来,侍卫们本能的看向他的下档,哦,已经换了一条干爽的裤子。
那人低声道:“诸位大爷,那人来店里了。但是好像还带了很多人来。”
刷刷,有兵器的纷纷拿起兵器来,起了身。却听到一声惨叫,像是老板的。
怎么回事?
阿绫指着伙计:“你出去看看!”
那伙计吓得匍匐在地上:“奶奶饶命啊!”眼看着又要尿了的样子。
陈昀冷冷道:“我出去看吧。”就要掀帘子。
阿绫连忙拉他的手:“不可!”
陈昀挣脱了她。
还在商量出去的事,那帘子自己却开了,一只皂靴踩了进来,也是个中年人,生得和颜悦色,笑得见眉不见眼,不是那朱少征,却是个熟人。
不是旁人,却是那太子身边的大太监张实禄。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那张实禄还是平时那副笑模样,气定神闲的道:“哟,七王爷,八王爷,陈大人,几位都在呢,呵呵,那敢情好,省了老奴的麻烦了!太子爷在外间儿等着大家呢!”
陈昀细看他,长得也是人模人样,那珠宝商的描述,其实不仅可以用来描述赵正俨,亦可以用来描述他。
看来这是太子的圈套了。可是这太子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大的一个套子呢?这张实禄看来在这容城呆着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然不会冲着自己,而是……
如果身后这两位王爷一死,这大天朝的皇位可不就是被他坐稳了吗?
众人都不敢动一步,倒是乌鸦儿先站了出来:“我们跟你去,倒也无妨,且不要伤了旁人无辜性命,他们终是跟此事无关。”
张实禄笑起来:“太子妃说笑呢,今天出了这事儿,这整个荣成县怕都不能留了,何况这几个人呢?”
他后面的话虽然吓人,却没有他对乌鸦儿的那句称谓吓人,陈昀大惊:“太子妃?”
苏赞笑了笑:“呵呵,这真是有劳张公公了,劳烦为我们引个路可好?”他此时虽然是幅笑模样,却自有一股不庸质疑的霸气透了出来。
张实禄十分有礼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好像是在皇宫的学堂里面见到了二位皇子,顺便为他们引路一般。
众人出得内室,就看到珠宝店老板和几个伙计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
张实禄就想没看到一般,跨了过去。
屋外雪光灼人的眼,外面埋伏的侍卫也早已没了踪影,估计是已经遭了毒手了。
空空荡荡的街道上,站立着长长一条黑衣人组成的队伍,这些人一片安静,几乎连气息都没有,像是死人。一乘肩舆慢慢由远及近,从队尾走到队前,这肩舆十分轻便,上面挂着明黄的九龙幔帐,两边垂着品红丝绦,缀着珍珠,华丽非常。
肩舆上坐着一个白衣男子,生得眉目风流,气质温润,和苏赞长得有三四分相似。正是太子苏檀。
苏檀懒洋洋的看着他们一行人,以手支额:“呵呵,阿赞阿焕,见到哥哥,怎么连个礼数都没有?”
苏赞也笑:“不知道二哥前来为的何事?莫非要助我们擒拿朱少征?还带了这么些高手,真是太感谢了。”
苏檀笑了笑:“你莫非真以为这朱少征还在人世?”
“哦?此话怎讲?”
“他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被孤杀了,不过是我诓你离开京城的借口罢了。”
苏赞低声笑道:“我们骨肉兄弟,你也稳稳当当的坐在这太子位上二十余年,你何必苦苦相逼呢?”
一旁的苏焕指着苏檀的鼻子道:“说!你这奸贼,你把父皇藏在了何处?”
苏檀笑了笑:“你个黄口小儿,也敢在我面前装装腔作势,等我在这里收拾了你,自然回宫收拾你那个蛇精变作的娘!”说得一派云淡风轻,感觉不是要杀自己的兄弟庶母,而是要踩死几只蚂蚁。
苏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北风拂过,吹乱了他脸边的碎发,身上的水蓝大氅迎风飞舞。
苏檀看着他道:“你本是我亲兄弟,若是你老老实实的呆着,我岂有亏待你的道理,你实在太过精明,父皇又偏宠你,我岂能放过你?”
苏赞看着他,正色道:“你这样的气量,还想要做天朝的国君?我为了防你,装疯卖傻十几年,却还是不能绝了你的念想,身为你的弟弟,岂有不悲哀的道理。你把我们杀光,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旁人看不出来吗?”
苏檀冷笑:“胜者为王,败者寇,不必废话了。”眼看着就要动手。
“杀了我,玉玺你到何处去寻?”
苏檀笑:“杀了你,等孤登了大宝,找个由头废了这玉玺便是,孤已想开,何必拘泥,孤已寻得一块上好的千年玉石,正好再另外雕琢一个新的。”
苏赞怒视他:“你这窃国贼子,手段毒辣至此,莫非你根本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苏檀脸上瞬间有些惊慌,却一闪而过。
一直在旁边默默站着的乌鸦儿突然站出来,说道:“我想起来了,你的父皇根本不是天朝皇帝,而是个江湖人士!”
苏赞本是气到了极致,信口胡诌,顺带为了拖延时间,没想到乌鸦儿竟然说出这么劲爆的话。一时和众人一般,愣在那里。
苏檀淡淡笑了笑:“什么谬论,胡说八道!”却似乎对乌鸦儿所要说的下文很感兴趣。
乌鸦儿看着他:“你和苏赞的母亲其实是我的姑母,是我们西昭派到天朝的细作,在去天朝之前,我姑母就和一个男子情投意合,但是却被我父王用计谋拆散,我姑母心灰意冷,只好只身去了天朝,却深受你们父皇的宠爱,据说,不到八个月就诞下了皇子,也就是你,然后天朝皇帝龙颜大悦,册封她为皇后,因为这位小皇子聪明过人,又是嫡出,就在两岁的时候封其为太子,也就是你了,对吗,太子殿下?”
苏檀看着她:“你死到临头,嘴倒是厉害,你以为我真的会信你吗?我的母后高贵娟秀,乃是父皇巡幸江南所遇,哪里是你所说的蛮族细作,因为父皇和她在江南已情意相投,她珠胎暗结,自然是回宫不足十月就生下了我,你在此妖言惑众,说什么她有相好的事情,真是居心叵测。”
乌鸦儿看着他笑了笑:“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你想知道你爹是谁吗?杀了我,你就不知道了。”
苏赞心道这乌鸦儿还真是比以前厉害多了,胡诌起来,一套一套的。
苏檀冷笑:“真是可笑。”长袖一挥,十几个黑衣人手执黑刃,齐齐站在面前。
乌鸦儿不由心下一惊,这些人的架势全然不像是中原人了,倒像是南越鬼忍的架势。
她早就听说过,南越鬼忍是当今世上最冷血的杀手部落,杀人手段残忍至极,尤其是最有名的武器:血滴子,形状像是飞轮,由锁链相接,套上人脑袋,转轮内的刀齿便会自动旋转,取人首级。
苏赞冷笑:“苏檀,看来勾结南越国的人分明是你,你却栽赃在三哥身上。”
苏檀哼一声:“他背后势力那么庞大,如果不用点计策,怎么能够轻松的除掉他呢!”
“那我和阿焕惨死于此,你该如何和世人交差呢?”
“哼哼,自然是说你们在追捕赵正俨的时候,死于非命。放心,兄弟一场,孤会厚葬你们的。”
一旁一直不动声色的张实禄突然道:“太子,这太子妃怎么办?若是杀了她,如何同洛靖男交差?”
苏檀冷笑:“她既然这么死心塌地的向着苏赞,本王又有什么法子?至于她哥哥,两面三刀的东西,坏了我多少事,我还没有找他算账呢!不过呢,我自然也不舍得杀她,毕竟到底是个美人,不如生擒吧!让我先玩一段时间,再说。”
乌鸦儿看着他冷笑,抽出了腰间弯刀:“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众人就要开打,突然柳翩翩挣脱了柳飞飞的手,慢慢朝苏檀这边走来。
“翩翩?”柳飞飞上前拽她的衣袖。
柳飘飘抽出宝剑,寒光映上她娟秀的面庞,她脸上带着一抹掺杂着恨意的冷笑,毫不犹豫的将那剑向柳飞飞身上砍去:“姐姐,你和他们,一起去死吧!”
十年一觉长安梦(上)
银色的宝剑在雪光的映衬下泛着精光,直直劈向柳飞飞的面门。
她淡褐色的瞳孔中映出了两根长长的冰尖,向自己急速的倾倒下来。
时间在她